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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次日清晨,我給主任電話請假,主任在確認了我已經同周靜宜見過面後,爽快的批准了我的請求,最後還在電話裏加了一句:「現在你就跟著周經理混了,來不來編輯部報到都不重要!關鍵是,一定要讓她滿意!」聽到主任如此說,我無語了!感情為了那多出來的50%的頁面廣告費,主任打算徹底把我出賣給松前制藥了……不過一想到周靜宜令人迷醉的容顏,我也無所謂了。之前以為周靜宜只是模樣美麗而已,但昨夜賓館裏的旖旎讓我見識到了對方同樣完美的身材。「為那樣的美女辦事,再加上每期的專屬資金以及每期一次的特殊福利……我實在沒有理由得了便宜還賣乖了……」昨天夜裏對方給了我新的資訊,資訊內對於我昨夜從賓館「逃亡」的事情只字未提,只是再次約我在今天下午見面,目的是討論這一期專欄的具體內容。時至今日,我已經無法拒絕對方的任何要求了,只能回覆同意了。而上午的空檔期,我正好可以實現昨天夜裏回家時的計畫,抽空去給母親掃墓。為此我特意去了趟本地專營喪葬用品的批發市場,為亡母購買了紙錢和香燭之類的拜祭用品。跟著攔了一輛公車,趕往位於市北郊區的北山公墓。
北山公墓位於市北的鳳凰山。在我國,叫鳳凰山的小山可以說數都數不清。
而我所在城市的鳳凰山其實就是一座佔地數平方公裏的小丘陵而已。據說過去這座小山裏有錫礦,至今山腹內還留存有古代開採所遺留下來的礦坑。而這座錫礦開採的歷史,最早能追溯到春秋戰國時代,到北宋時期方才廢礦。或者因為過去就近在原地開採冶煉礦石的原因,導致這座小山土壤內的金屬含量偏高,並不適合進行農業生產,無法作為農業用地。所以地方政府在上世紀七十年後期將這裏規劃成了公墓。
進入墓區後,我依照當年跟隨叔叔一同來此的記憶,經過一番搜索後終於找到了母親的墓穴。公墓隨著時間的推移,向山上在不斷的擴張面積,而我母親因為是公墓剛剛建成後不久便入葬的首批「居民」,因此墓穴的位置基本處於公墓最下方的所在了。
方形的水泥封盒,低矮的墓碑,水泥石階的縫隙內長滿了雜草。父親雖然是文化人,但無論辦事或者寫東西都不喜歡拖泥帶水,這一點甚至直接體現在了我母親墓碑的碑文之上。
「妻周萍之墓,夫嚴抗美、子嚴平謹立」墓碑上只有寥寥的幾個字和落款時間而已。望著墓碑我不禁感到了異常的傷感。雖然母親去世的時候,文革時期的思維尚未徹底消除,但父親為母親書寫的碑文也實在太過簡單了一些。竟然都沒有在母親的名字前使用」愛妻」以及我的名字前加注「孝子」之類稍稍感情化一些的用詞。
我一邊拿起從公墓管理處哪裏借來的工具擦拭著墓碑。一邊考慮著恐怕需要為母親重新更換一塊墓碑了。墓碑擦拭完了,我擺放好香燭和祭祀的物品、依據本地風俗先在母親墓前放了一串鞭炮,這是通知死者,有親人前來探望她了。然後開始燒紙錢,燒完了紙錢,我又放了一串鞭炮,本地的說法,這第二串鞭炮是用來嚇阻其他想要與我母親的亡靈爭搶祭品的亡靈的。
處理完了這些,我又清理了一下水泥石盒周邊的雜草。鞭炮和紙錢剩餘的灰燼以及香燭貢品這些,依據風俗是不能打掃的。要等第二天公墓的工作人員自行過來清理。原因麼?是為了讓亡靈有充足的時間拾取子孫後代的供奉了。
離開公墓後,我看了看時間,已經接近中午了,便來到鳳凰山山腳附近的小鎮裏,找了個小餐館,打算就這裏把午餐給應付了。
坐下後點了菜,我便坐在位置上拿著手機流覽新聞。餐館跟著又進來了幾個客人。男女都有,全部都背著碩大的旅行背包。從他們統一的棒球帽以及身上穿的印有「XX戶外運動俱樂部」字樣的T恤衫判斷,他們似乎應該是屬於某個徒步戶外露營俱樂部的成員。
我看了看他們,也沒在意。等我的菜上桌後,我便自顧自的吃喝起來,而此刻,又有俱樂部的成員陸陸續續的走進了餐館,小小的餐館一時間人滿為患。
我正低頭吃喝,忽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扭頭一看,是個青年男子,從穿著來看,也應該是俱樂部的成員之一了。
「大哥,不好意思啊!我們人多,你一個人坐一桌,我們這邊能不能過來幾個人和你坐一塊啊?拜託了……」青年人很有禮貌,我隨意看了下餐館裏的狀況,發現除我這桌之外確實每一桌都已經坐滿了。便點了點頭表示同意,跟著我起身動手挪動起了自己面前的菜盤,以免和他們點的菜品混淆在一起。不過還沒等我挪動完,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了起來。
「嚴、嚴哥!你怎麼也在這裏吃飯啊?」我回頭一看,楞了一下,胥悅此刻穿戴著俱樂部成員的服裝居然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嗯?是你啊?你也是這個什麼戶外運動俱樂部的成員?」我有些驚訝的說道,此刻我真的有點人生何處不相逢的感覺。
「嗯」胥悅一邊答應著,一邊拉了張凳子靠著我旁邊便坐了下來。
青年男子見胥悅認識我,點了點頭對胥悅道。「喜悅,你們認識的話就好了,你就和他坐一桌吧,後面那幾個,你負責招呼他們了。」青年男子似乎是此次活動的負責人之類的,再交代了胥悅兩句後,便忙著離開找餐館老闆商量增加桌子的事情去了。
見到青年男子離去,我忍不住向胥悅詢問起了她和這些戶外運動俱樂部成員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我們這個野外運動俱樂部其實是街道辦事處組織的了,一般幾個月才活動一次。一年至少兩次吧,費用平攤,參與自願,所以什麼人都有。」胥樂一邊說一邊朝著周圍的人群給我指指點點。我一看,確實如胥悅所說的「什麼人都有!」,有五六十歲的老年人,也有十一二歲的少男、少女,當然更多的是像剛才的男子和胥悅這樣的年輕人了。從他們彼此間熟絡的態度來看,倒和胥悅所說的一致,極有可能是某個街道裏的街坊鄰居所組成。
「嗯,你們街道居委會群體性文化活動開展的不錯啊。能夠把大夥組織起來搞這樣的集體戶外活動,增進了鄰裏彼此的關系,也豐富了居民的文化生活!了不起了!」我見了,忍不住贊揚了一下,因為這確實是好事!「那現在,你們打算去哪裏露營、郊遊啊?」「本來計畫是要跑遠一些的。但是你也看見了,這次來的有老有小了,所以張助理出於安全考慮,就沒打算走太遠。這裏吃完午飯後,下午最遠走到鳳凰後山那邊,然後組織大家露營,傍晚就朝回走了。」胥悅向我說明了他們的預定行程。
鳳凰山前山是北山公墓,不過後山區域則是未開發的丘陵地區了,雖然因為土壤的原因,植被覆蓋面積不多,但作為遠足、踏青的場所也為市內一些喜愛戶外運動的人們所經常光顧之所了。
聽到胥悅介紹行程,我點了點頭。「嗯,這樣安排挺好的。清江支流白水河正好從北山那邊過去,小孩子和老年人可以在河邊休息、玩水。年輕人則可以爬爬山,或者去後山那幾個古代礦洞探險什麼的,安排的很不錯了,對了,剛才那個男的就是你說的張助理?」「誒,就是他了!不過這次出來前,張助理特意對我們宣佈了這次活動的紀律,禁止任何人進礦洞探險了!」我愣了楞。鳳凰後山的的古代礦洞一貫都是本地青年人探險娛樂的場所,而且現存的幾座礦洞也並不深,最深的一座也不過百餘米而已。內部的路線也早為本地居民所熟知,胥樂此刻如此說,倒讓我感覺到了詫異。因為多年以前,我也曾經和中學的同學一同進過礦洞,對裏面的情況心知肚明。
看見我驚異的表情,胥悅也有些吃驚起來。「嚴哥,你不知道麼?前段時間鳳凰後山的礦洞那邊出了點事。現在去那邊遊玩的人,都不敢輕易進洞子裏去了。」聽到胥悅如此說,我連忙追問起了原因。我雖然非常留意各種社會新聞,但多數時候只留意國際和國內的各類重大新聞,相反對於本市發生的地方性新聞則關心的遠遠不夠了。
「具體什麼情況我也不清楚了。不過好像是三個月前在雲山縣發生的那次地震的原因,後山老礦區受到了波及,地表倒沒發生什麼,但礦洞內部卻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一些原先被封閉了的古代坑道又暴露了出來。兩個月前,有一個中學生跑進去了。結果鑽進了新露出來的坑道,最後因為迷路,活活被困死在了坑道裏面。所以北城區政府這邊已經發佈文告了,警告遊人不要擅自進入坑道裏面探險遊玩了!」聽到胥悅如此說,我才恍然大悟。
此時,最早進入餐館的那幾名俱樂部成員已經吃完了飯,起身和那名張助理說話,張助理和他們交談之後,雙手用力鼓掌,將餐館裏人員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後,大聲宣佈道:「已經吃完了的小組,可以提前出發!各小組的組長注意清點本組成員人數!千萬不能有任何人的遺漏!其他小組也請加快用餐速度,我這和第一組就先出發前往宿營地做准備工作。有老人和小孩的小組,組長要特別注意!最好不要單獨行動,即使吃完了飯,也請在這裏等待一下,然後跟隨劉助理的大部隊一同行動了。」說完,張助理又和身旁一名看上去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交代了一下,便和最早吃完飯的那幾名俱樂部成員朝著鳳凰後山進發了。
我覺得自己吃的差不多了,便起身准備離開。見我准備走,胥悅連忙出言挽留。「嚴哥,你下午要沒事的話,幹脆和我們一塊去郊遊吧!我聽說後山那邊有一大片紫荊花開的很漂亮,這裏很多人都是打算去哪裏拍照的,你不打算和我們一塊過去看看麼?」知道胥悅是善意,我只能笑一笑解釋道:「我上午來這邊是給我母親掃墓的。下午我約了人,要談工作方面的事情。所以真的沒有時間了!不過你們街道辦事搞的這個戶外俱樂部真不錯,下次如果還有活動的話,提前通知我一聲了!我只要有時間,一定參加了。」
聽到我如此說,胥悅倒不好再說什麼。我隨即出了餐館,在鄉鎮街道的路口攔下了一輛計程車,返回了市內。不久便來到了周靜宜指定的星巴克內,找了一個座位點了咖啡慢慢等待,從座位這裏,能夠清晰的看見斜對面摩天大樓上鑲嵌的巨大「松前制藥公司」的字樣,我意識到,周靜宜安排在這裏見面倒是單純的因為這裏距離她的工作地點足夠近了。
距離約定時間還有五分鍾的時候,周靜宜俏麗的身影和兩名年輕女子一同出現在了門口,看見我後,她和那兩名女子說笑著分了開來。然後向我走來,而兩個女子竟然也是來這裏喝咖啡的,不過見到周靜宜約了他人,便直接在門口的座位坐了下來。
見到周靜宜在我面前坐定,我忍不住開口問道。「同事?」「沒錯了!怎麼樣?有看上眼麼?這兩個可都還沒男朋友呢!要看上了,我兩天之內把她們的全部資料以及追求參考意見遞交給你!」周靜宜背著兩個女子,朝我擠眉弄眼的說道。
我眯著眼睛遠遠的觀察了一下兩個女人,並很快做出了判斷。「她們兩個是百合!我不會看錯的!就算是很好的閨蜜,出來喝咖啡的話,也絕不可能如此親密的彼此撫摸對方的手的。你看,還在摸……就憑這個小動作,我敢肯定,她們兩個是一對!」周靜宜聽到我如此說,詫異的回頭又望瞭望那兩個女人。兩個女人此刻正沈浸在彼此的濃情蜜意當中,自然沒有注意周靜宜回頭觀望的動作。周靜宜轉過頭來,朝我吐了吐舌頭,同時手輕輕抬到胸前,朝我豎了豎大拇指道。
「你真厲害……她們是一個大學畢業的,而且聽說是同寢室一起出來的,進公司已經兩個多月了。我們可都沒看出她們是這種關系,之前我和公司裏其他人還奇怪,她們兩個那麼漂亮的女孩子,大學四年居然都沒交個男朋友什麼的。你居然就看了這麼幾秒鍾就判斷出了她們是那種關系!你還別說……我和我最好的朋友在一起,也不會無緣無故去摸對方的手的。」「沒什麼了!畢竟我當過記者,基本的觀察能力還是有的。而且幾年前我曾經和其他人一起做過一個關於同性戀的專題社會報導。接觸過一些,所以他們這些人的一些行為習慣,我比一般人知道的清楚了。」我一邊解釋著,一邊招呼服務員過來,周靜宜點了一份藍山,我和她隨即開始了關於本期專欄內容的正式交談。
不過當我看了周靜宜遞給我的建議書後,我的臉上立刻顯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怎麼?這期的專欄你打算讓我去探索鳳凰後山的古代錫礦礦洞?」「是啊?怎麼了?現在離你們雜志出版也就一個月左右的時間了。我之前曾經考慮過讓你去雲南中甸或者廣西上思采風的。但想著這是你、我第一次正式合作了。相關的各種器材和設備工具等等都還沒置辦齊整。而且時間也比較緊迫,所以才決定就近找一個地方進行一次嘗試了!你難道不滿意我的安排麼?」周靜宜的眼睛瞪了起來,不過她的眼睛雖然大,但杏仁狀的眼型即便瞪到最大也產生不了多大的威懾力,看上去反倒更加的嫵媚動人了。
「巧了……我上午才從鳳凰山那邊趕過來的!後山因為地震,礦洞內部發生變化,有一個學生在裏面迷路後困死的事情你知道麼?」我搖了搖頭,把我剛從胥悅哪裏聽說的事情說了出來。
「當然聽說了!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我才決定這期專欄的介紹地點選這裏啊!要是礦洞還和過去一樣,你覺得有價值進行探索和介紹麼?你想想啊,突然再次出現的神秘古代坑道……裏面沒准還能找到那些古代曠工遺留在裏面的各種器皿和工具,這些可都是文物!加上誤入歧途而遭遇不幸的青年學生!已知的風險,神秘莫測的古代遺蹟!一定能吸引大量的眼球。」周靜宜此刻在我面前滔滔不絕的樣子,讓我聯想起之前我和盧志航交談時的場景。只不過兩個場景當中我扮演的角色調換了個位置!之前是我對盧志航」尊尊教誨」,而眼前卻是周靜宜對我不斷的「教唆」!
「可我聽說北城區政府已經發了通告了。警告市民不要試圖進入坑道探索啊!」「只是警告而已,又沒真正的禁止!你和我又不是傻呼呼的學生,只要做好各種准備工作。進去看看,拍些照片什麼的,根本就是非常輕松的事情。」「等等……你和我?你別告訴我,你打算和我一起進到那些個別人從來沒有走過的坑道裏面探險吧?」「為什麼不?別忘記了,我可是你這個專欄節目的專職監督了!遠的地方,我脫不開身,自然沒辦法跟著你了!可這古代坑道,就在市區邊上。不跟著你,誰知道你會不會進去以後隨便走一段路,拍幾張照片就拿回來應付我啊?」周靜宜此刻臉上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對於進入新近出現的未知坑道探索拍照,我其實並不介意。雖然哪裏已經造成了一名學生的意外身亡,但我認為發生在那名學生身上的悲劇肯定不會在我的身上重現。不過此刻周靜宜提出要和我一起進入坑道探索後,我第一時間在心裏否定了她的這個念頭和想法。
我是軍人出身,身體素質以及應付複雜狀態的能力超過了普通人。而周靜宜是什麼人,一個坐辦公室的女白領。要真帶著她一起下坑道,我還得空出精力來照顧她。這樣一來,這趟坑道之行我必然會花費成倍的精力。
「聽著,要我進入坑道探險可以!但前提是,我自己去!你要跟著我一塊下去的話,對不起,你這次的這個建議我肯定否決!雖然主任交代我盡量配合你的工作,但這是原則問題,沒得商量。不為別的,我也是出於安全考慮!你要不願意,大不了這專職編輯我不幹了,就算主任,他也拿我沒辦法的!」我斬釘截鐵的表明了我的態度。
見我如此強硬,周靜宜撇了撇嘴。沒有出聲,但嘴型分明在說「裝模作樣」這四個字。
對於周靜宜此刻的態度,我也不在乎。既然確定了本期專欄的內容。我覺得我也沒必要留在這裏和對方交談下去了。說來也奇怪,最初見到周靜宜時,我可以說完全被她的美色所傾倒。但經過昨夜在賓館開房之後,我對她的迷戀似乎有所收斂。男人大概都是這樣的一種動物,沒到手的東西永遠是最好的,而到手之後,新奇感便會立刻隨之消退。昨夜雖然沒有和周靜宜發生實際意義上的性關系。
但對我而言,周靜宜已經不像剛剛見面時那樣高不可攀,何況對方還明確表示將給我提供所謂的」特殊福利」對我而言,只需要完成她所交辦的事項,便能得到同她的一夜歡愉了。既然如此,便沒有必要在她的身旁戀戀不捨,倒不如盡快落實交易的專案,以獲取自己想要的東西來的幹脆。
見到我起身要走,周靜宜明顯有些震驚。估計在她的印象中,身邊的男人極少有能夠像我一樣主動放棄與其獨處機會的。不過或許出於矜持和自尊,她並沒有對我此時的行為表露出任何的不悅。只是抬頭看著我追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下礦洞採集素材?總該給我個准確的時間吧?」「置辦相關的設備還有其他一些應該的准備工作可能需要一、兩天了。我出發前會給你短信通知了。」我給與了她准確的答覆。
周靜宜身子靠了靠椅背,似乎舒展了一下身體後點了點頭。「那成,我等你的消息通知了。對了,回去後發個帳戶號碼給我。我讓財務那邊把這一期專欄預算資金給你打過去了。不過最後要給我一份詳細的資金運用清單包括發票這些你都需要給我准備著。資金的使用情況,也是我監督的專案之一了。」我淡淡的笑了笑……我明白,這個女人因為我拒絕了她和我一同下坑道的要求後已經對我產生了不滿,如此說的目的,無非是打算在資金運用方面對我進行制約了。不過對我而言,這也沒什麼。雖然我確實想過把每期專欄制作完畢後多餘的資金據為己有。但事實上,我對金錢的渴求,遠沒有我表面上顯示出的那麼貪婪了。
離開了星巴克,我首先來到了本地一家戶外運動用品專賣店,購買了照明用具和大量的電池。此外便是小型的運動用氧氣瓶以及輔助呼吸設備!小時候林有才曾經給我講述過他年青時代在河南參與盜墓的一些經歷,後來我當記者那會,也曾經報導過考古研究的新聞現場並同專業的考古工作者有過接觸,他們都曾經提到過位於地下的古代遺蹟或者墓葬內二氧化碳濃度高且供氧不足的問題。雖然鳳凰後山新出現的古代坑道冒出來已經快三個月了,但我懷疑裏面的空氣品質依舊不足以維持普通人的呼吸需求,而那個意外喪命的學生,十有八九是因為吸入過量的二氧化碳昏迷最終導致死亡的。所以此刻來這裏購買探險設備,我除了照明之外,最關心的便是氧氣供給這方面的問題了。
最後,我又拿了一個探險旅遊用的大型背包,將購買的東西一股腦塞進背包後,我讓專賣店人員開具了發票。既然周靜宜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我也就打算奉陪到底了。
接著我返回了編輯部,從編輯部裏借用了相機和其他配套的攝影器材。這些東西,編輯部裏既然有現成的,我也就沒考慮再單獨購買的必要了。
背著購買的背包扛著借用的設備,我在編輯部樓下的街邊攔下了一輛計程車。
把東西放到計程車後備箱後,我上車告之了司機師傅我家的地址。司機開車後,我坐在後排,一邊點了根菸,一邊盤算著進入坑道後還需要攜帶那些物品的問題。
卻未曾想,車開了七、八分鍾後,開車的司機師傅忽然看著後視鏡開口問我道:「客人,你是不是惹了什麼麻煩?」我聽到師傅說話,抬起頭來莫名其妙的的反問道。「師傅,怎麼了?你為什麼這麼說?」「客人,你別回頭,仔細看下後視鏡了!就是後面那輛黑色的賓士600!」我抬頭望瞭望司機右上方的後視鏡,透過後窗,我果然看見了一輛黑色的賓士車,緊緊的跟在計程車的後面,距離不到十米。
「你上車前,那輛賓士停在路邊。你上來,我開車後,那賓士也跟著啟動了。到現在一路都跟著我們……我拐彎,他也跟著拐!很明顯是在跟蹤啊!我天天跑出租,也沒見過有車跟著我的!可你上來,他就跟著了。我想,應該是沖你來的吧?」計程車師傅倒是一個頗為精細的人,分析的頗為透徹。
「這……」我望著後視鏡中始終緊跟不放的轎車,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客人,你這是要回家麼?如果是的話,我倒建議你還是別回去了。我估計你一下車,賓士車上面的人就會下來跟蹤你,然後找到你的住所的。你剛才在路邊等車的時候,他們沒有下手,和可能就是想跟著你回家,然後摸清你居住的地點!」我聽到司機師傅如此說,心裏忍不住樂了起來。我發現我的運氣還真不錯,居然碰上了一個腦子活絡而且同時很有責任感的計程車司機!要知道,別人跟蹤我的話,和他可沒任何的關系,他把我送回住所後,拿了車費走人就是。而此刻,他居然替我打算起來了。不過我轉念一想,發覺司機師傅此刻的分析極有道理。
我思考片刻之後,向司機師傅說出了一個新的位址。「那就前面拐彎,去染坊路!」「跟蹤我是吧?想找到我住的地方是吧?成,我就帶你們去嚴光那小子的地盤裏轉一圈了。管你是什麼人?到了那裏,就是我說了算了……」我腦子裏盤算著,臉上的表情也變的邪惡了起來。前面開車的司機師傅從後視鏡中注意到了我此刻表情的變化也禁不住感覺到了害怕。
按照我的指示,司機師傅在下一個路口一個右拐,向著城西北的染坊街駛去。
半個小時之後,計程車到達了染坊街。在我的指示下,停在了這條街的某迪斯可舞廳的門口,而該舞廳正是嚴光極其團夥的大本營所在地。
見到我在這裏停車,司機師傅頗有些意外,一般來講計程車司機往往對一座城市的交通以及社會階層分佈之類的情況是非常瞭解的。所以,他很清楚這座舞廳的來歷。
「兄弟,你瘋啦!這可是嚴二爺的地盤,你就算要甩掉後面的跟蹤,也沒必要跑這裏來啊?要在這裏搞出事情來,麻煩可就大了!」對於司機師傅的好意我一笑置之。「多謝你提醒我了,不過到這裏我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給這是車費,幫我開下後備箱的蓋子。」給了車費之後,我立刻下了車,從計程車後備箱裏拿了旅行包和攝像器材,不露聲色的瞟了一眼停在十幾米遠地方的黑色賓士後,立刻轉身走進了舞廳。在我走進舞廳的瞬間,我眼角的餘光注意到賓士車的車門果然打開了……進入舞廳後,我身背旅行包,肩扛三腳架的形象很快引起了舞廳當中工作人員的注意。一個穿著黑西服,留著寸頭的男子立刻朝我走了過來。
「這位先生,很抱歉,這裏是迪斯可舞廳,你這身打扮……咦?是平哥?你今天怎麼有空來我們這裏玩了,你這身打扮怎麼回事啊?對了,東西要我幫忙拿麼?」舞廳當中光線昏暗,寸頭男子直到走到了我面前方才看清了我的長相。嚴光的手下中不少都和我見過面,當看清我相貌之後,寸頭立刻認出了我的身份。
「外面有輛黑色賓士在跟蹤我。幫我個忙,如果車上的人跟進來了,麻煩你攔住他們了。對了阿光在哪裏?告訴我地方,我自己去找他。」「光哥在現在不在這裏,他在後街的洗浴中心那邊呢。」寸頭立刻向我告知了嚴光現在的位置。
嚴光手下的人凡是認識我的,都知道我和嚴光之間兄弟感情極深!某些時候幫我辦事,甚至超過了討好嚴光本人。
「這裏有後門麼?」我雖然來過這個舞廳一兩次,但對舞廳的佈局卻不甚瞭解。
「廚房那邊有一個!麗麗,你過來下……」寸頭一邊說著,一邊將旁邊一個穿著超短裙,濃妝豔抹的女子叫了過來。「這位平哥要去廚房,你帶他過去,然後回來。」豔麗女子也不多問,轉身便帶著我向吧檯方向走去。當我進入吧檯的同時,又有三個人走進了舞廳的大門。我回頭望了一眼,不過因為光線的原因,我只能看見三個人大概的輪廓。而寸頭男子則在我的授意下,迎了過去……穿過吧檯後面的工作便門,我和豔麗女子幾步便進入了廚房。我向女子問清了前往洗浴中心怎麼走後。徑直出了廚房後門。就在我跨出後門的同時,舞廳那邊傳來了桌椅碰撞的聲響。
「呼,迪斯可舞廳這地方,尋釁滋事,打架鬥毆是家常便飯了!阿光的那幫兄弟經驗豐富,自然知道該怎麼應付。不關我的事了……」我一臉壞笑的按照豔麗女子的指引,穿過後門的小巷,朝洗浴中心的方向走去。
第二十章
穿過了小巷,我很快看見了豔麗女子向我指明的洗浴中心。我沒任何遲疑便埋頭走進了大門。要知道洗浴中心這裏距離迪斯可舞廳的直線距離也只有三、四十米而已。要是跟蹤我的人聰明些,從舞廳大門跑出來張望一下,沒准就能發覺我的行蹤了。所以我沒有任何在街道上逗留的意思。
進到大門裏面,一抬頭便看見楊孟君這傢夥坐在中心大廳的待客沙發上和一個妖豔的女子摟摟抱抱的。此刻雖然已經是傍晚時刻,但尚未真正進入這裏的黃金營業時間。所以這傢夥忙裏偷閑正和手下的「寶貝」調情取樂。
「咳……咳……」我故意大聲的咳嗽了兩聲,楊孟君是極為警覺的一個人,聽到聲音,立刻便注意到了發出聲音的來源。一看是我,連忙推開了身邊的」寶貝」,站起來一臉驚喜的朝我迎了過來。」平哥?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我們這地方,你以往可從來不會主動涉足的啊!」楊孟君是嚴光的心腹,和我私下裏的關系和感情也是極為親密的。從某種意義上講,我幾乎也將他視為了一個弟弟來看待。而他也視我為一個尊敬的兄長。因此我和他之間基本不存在任何客套的說法。
「我跑這邊來不是照顧你們生意的!我被人跟蹤了,所以才跑你和阿光這邊來避風頭!剛才舞廳那邊看場的兄弟替我把人給攔在舞廳裏面了。我出來的時候好像聽見裏面已經打起來了。你也別在這站著了,還是趕緊過去看一看了!對了,阿光在哪裏?這事我得給他說一聲了。」「光哥在三樓的房間裏面睡覺呢。你直接上去找他就成了,舞廳那邊真動手了?」楊孟君連忙向我確認到。
「具體什麼情況不知道,不過我從廚房後門出來的時候,聽見摔椅子的聲音了。」我實事求是的說明著。
「媽個比的……跟蹤你平哥,還敢在染坊街這塊動手?什麼人活的不耐煩了?阿賓,招呼兄弟們去舞廳那邊!我去給派出所劉所長打電話報警!」聽到楊孟君最後一句話,我不禁莞爾!要是此刻在這裏發號施令的是嚴光本人,十有八九他會赤膊上陣直接帶著手下的混混就殺過去了。還好是楊孟君,這最後一句話充分的體現了他和嚴光之間的差別。嚴光處理問題,第一個想到的是暴力。而楊孟君則懂得充分利用各種社會資源了!不過楊孟君在利用各種資源的同時也不忘做好應對各種突發異常的防范措施。報警的同時招呼人手前往便體現了他謹慎的處事原則。
見到楊孟君做出了處置安排。我隨即自行上了三樓。從三樓領班哪裏知道嚴光所在的房間之後,我跟著來到了嚴光所在的房間之外。我敲了敲門,房間內沒多久傳來了嚴光的叫駡聲。「搞毛啊……還讓不讓老子睡覺了!誰啊?什麼事?」
我也不客氣的在門口回應著。「誰?我是你哥了!趕緊開門了!」聽到我的聲音,房間內立刻響起了一陣淩亂的聲響。門開後,我沒看見嚴光,反倒是兩個衣衫不整的年輕女人快速的從門縫中鑽了出來,低著頭從我身邊匆匆的跑了出去……我推開門一看,嚴光才剛剛從床上爬起來,衣服都還沒有穿,見到我直接進來,臉上一臉的尷尬。
我將攝影用的三角腳朝牆邊一放,解下了背後的旅行包,自顧自的坐到了房間內的沙發上。「你不是正在追文招娣麼?就不怕她知道你和兩個妹子雙飛跟你翻臉啊?」「嘿嘿……哥,你有所不知!這兩個妹子就是她安排過來陪我的,她這兩天不方便了。我玩女人的事,她清楚的很,知道我為啥喜歡她麼!就是喜歡她這點,大氣,懂男人,不吃醋了!」嚴光嘻嘻笑著,一邊穿衣服,一邊解釋著。
「原來如此!」我聽嚴光如此說,倒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不過想著文招娣那「豐富的人生閱歷」,如此行事倒也在意料之中了!否則,以她的年齡而論,即便有幾分姿色,恐怕也很難長久的把嚴光把持在手中的。
嚴光穿好了衣服。看見了我隨身攜帶的東西,忍不住好奇的詢問了起來。「哥,你幹回記者的本行了?」「沒有啊?哦……你是說三腳架和照相機啊?不是採訪用的,現在我們雜志的戶外運動專欄我全權負責了。那些是用來拍攝風景照這些的了。」我隨口解釋了攝影器材的用途了。
「切,哥,那破編輯部有啥可呆的!一個月就那麼點死工資,還盡受氣!你幹脆把那破工作給辭了。過來幫弟弟一把算了。我手下這幫人都只知道打打殺殺的,啥見識都沒有。你要來了,咱兄弟倆聯手。你出主意,我負責動手,遲早把張靖武和雷小虎那兩波人給推了。到時候這城裏就是你、我兄弟說了算了。」嚴光一邊掏出香菸遞給我一支,一邊一屁股坐到了我旁邊的沙發上。
聽到嚴光又在提這檔子事,我搖了搖頭。對於嚴光的「野心」我其實早就清楚。嚴光對我是情深意重加尊重。但他最崇拜的,其實是上世紀末在東北地區只手遮天的那個黑道老大「喬四」了。自從他走了這條道路之後,便始終渴望著能夠成為喬四那樣威震一方的黑道霸主!不過,對於他的「理想」,我卻從來都是不以為然的。縱然稱霸一時,但喬四最終的結局是什麼,我很清楚。我絕不希望嚴光最後落到喬四那樣的結局!畢竟,他是我唯一的親人,就算他走了黑道這條路,我也希望他能夠平平安安,長命百歲了。
「阿光……這你就不懂了!我勸你還是別老想著去打那個什麼雷小虎和張靖武的主意了。你要明白一個道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你現在之所以能夠在這邊逍遙自在,很大程度上便是因為有這兩個人的存在呢!要是你真的把他們都弄垮了,當了這塊的老大。那公安那邊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對你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了!肯定會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到你的身上的!所以只要他們不來惹你,我建議你也別去打他們的主意了。你現在這樣,挺好的。手下的那些兄弟不愁吃,不愁穿,掙的錢也不少,日子都過的不錯。何苦非要弄得劍拔弩張的……」雖然知道沒效果,但我還是不會放過任何的機會對他進行說教的。
「得、得、得……哥,你趕緊別說了!這些話我聽著頭疼!」嚴光一方面趕緊制止了我的「語言轟炸」,一方面也立刻開始了轉移話題!「那個什麼什麼專欄,難道要你自己扛著相機去拍照片?我記得你在你們編輯部不是啥都不幹,混日子的麼?怎麼現在要開始負責這些具體的工作了?」聽到嚴光問起這個,我便把松前制藥贊助專欄的事情給他詳細解釋了一下。「……對方一期專欄給了五萬的贊助費,吃人嘴短,拿人手軟了。所以我這也就只能勉為其難,自己上陣了。」
剛說完,便看見楊孟君一臉不甘心的表情走進了房間。看見我後,搖頭說道。
「平哥,我辦事不利了!跟蹤你的那些傢夥,沒能把他們抓住了!他們和舞廳那邊的幾個兄弟幹了一架,看見我們這邊大隊人馬趕過去後,立馬轉身出去上車就跑了。」「啥?跟蹤?還和舞廳那邊幹了一架?這咋、咋回事啊?」聽到楊孟君的話,嚴光騰地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瞪大眼睛就叫嚷了起來!
我見狀連忙把嚴光按回了沙發上,跟著把我坐計程車然後被人跟蹤的事情又給他說了一遍!
聽完了之後,嚴光當即就火了!「哪裏來的王八蛋?敢在老子的地頭那麼囂張?還敢跟蹤大哥你?大楊,立刻讓兄弟們都出去給我查,查出來是誰?我他媽的滅了他丫的!」看見楊孟君轉身就要去傳達嚴光的「命令」我連忙起身又把楊孟君扯了回來。「跑了就算了,他們的目標是我,我現在不是沒事麼?你們這一大幫子人沖出去,肯定搞的城裏雞飛狗跳!到時候惹來的麻煩肯定更大了。」「平哥,我知道你擔心給光哥惹來麻煩!可那幫傢夥能跟蹤你一次,就能跟蹤你第二次。你還能次次都順利擺脫他們的跟蹤了?讓兄弟們去查,至少弄清楚什麼人在打你的主意。這樣,我們才能明白他們究竟想幹什麼了!」出乎我意料的是,被我拽住的揚孟君這次居然沒有和往常一樣,和我一同勸阻嚴光,反倒支持起了嚴光的意見!
不過再一思考,揚孟君此刻說的在理。報復之類的倒還在其次了,關鍵是要弄清楚什麼人在跟蹤我了。否則兩眼一抹黑,被人陰了都弄不清楚什麼狀況了。
意識到了這點,我松開了楊孟君的手,這傢夥便又出門,忙著安排人手打聽消息去了。
見到楊孟君離開。嚴光頗為認真的詢問其了我這段時間的情況。「哥,你想想最近有沒招惹過誰啊?除了上次你在賓館揍的那個傢夥之外?上次你住院,我安排的那兩個兄弟就回來說有個女的在跟蹤你了。現在又有人跟蹤。你要是還在幹記者的行當,被人跟蹤我還不奇怪,畢竟得罪人多啊。可你現在就一編輯部的破編輯,而且基本就是在混飯吃而已。咋還一直有人瞅著你不放啊?」嚴光問的認真!我卻只能苦著臉無言以對!經過了溶洞事件之後,王烈那幫人應該是不會再暗中跟蹤我什麼了!畢竟,我的情況他們現在一清二楚,反倒是我想找他們瞭解更多我所不瞭解的那些奇聞怪事了。但要不是王烈的話,我也想不出還有什麼人會對我感興趣了。要說,便只有次在醫院出現的那個神秘女性了……她究竟是什麼人?怎麼會和王烈一樣,對我使用了「倖存者」的稱呼?一開始我曾經以為那個女人沒准是王烈的夥伴。但現在再仔細分析一下,我認為那個女人只怕和王烈那些人不是一個路數了。
王烈之前已經主動坦白了他跟蹤監視我的一系列想法和過程。要是那個女人和他是一塊的,他完全沒必要對我隱瞞那個女人的存在了。而王烈和我在交流的過程中卻始終沒有提到過他還安排了其他人監視跟蹤我的話語。這說明恐怕連他都不知道還有那麼一個神秘的女性存在了……想到這裏,我感覺我的腦袋越來越混亂了。嚴光注意到我臉色不對,又想起我最近一段時間連續頭疼還有昏倒的事情。擔心我再想下去又會出現此類的狀況,既然楊孟君已經安排人出去探聽消息了,連忙又決定說點其他的東西來轉移話題。
他看見我靠在牆壁邊的攝影三角架,走過去拿了起來。裝模作樣的鑑定著,順便就把話題轉到了我如今面臨的工作上來了。
「哥,你既然決定承擔了那個什麼專欄的責任編輯工作。幹脆自己買個好點的相機算了。從你們編輯部借用,長久以往也不是個事啊!」此刻的我思維有些混亂,非常容易的便被嚴光的話語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其他方面。「預定的專欄期數也就一年六期而已。現在專業的攝影設備不便宜!既然編輯裏有現成的能借用,我犯不著花那個冤枉錢了。」「那這期專欄你打算搞什麼內容啊?雜志出版了,我讓兄弟們都去買本瞅瞅,你還別說,我下面有幾個兄弟姐妹可是每期都買了你們雜志的。只不過過去在裏頭壓根就看不見你的名字出現在編輯人員的名單當中。我說我大哥在雜志編輯部裏上班,他們從來都不信的。」嚴光一邊擺弄著三腳架,一邊隨意的詢問著。
「這期內容已經定了,我打算去鳳凰後山的古代礦井裏面逛逛,拍些探索坑道之類的照片了……」「那些廢棄了的錫礦坑道?我們小時候不都去那裏面鑽過麼?有啥可拍的……誒,我想起來了,聽說前段時間地震,震出了好些條過去沒人去過的新坑道。哥,你這次不會是想鑽到那些沒人走過的坑道裏去晃一圈吧?」
嚴光腦子不笨,跟著便想到了。
「你猜的沒錯了!原先後山的那些坑道,本地人閉著眼睛都走遍了!要進去探索,還就是那些過去沒人走過的那些坑道了。聽說前兩個月有個學生在裏面迷了路,最後死在裏頭了。想必進去後,還是多少有些危險性的。所以我特意買了一些探險設備,以防萬一了。」「打算啥時候過去?我最近也沒啥事,到時候開車陪你一塊去算了。」周靜宜提出要和我一同下坑道,我立刻否決了她的要求,而此刻嚴光說出了相同的想法,我卻沒有拒絕。事實上我對於進入坑道內探索拍攝並不是太上心。購買照明和氧氣設備這些也只是出於一種謹慎的考慮而已。嚴光和周靜宜不同,十多年的江湖生涯使其保持了良好的體能和身體素質。帶著周靜宜是包袱,而帶嚴光則算是助手了。所以當嚴光提出陪著我一塊前往坑道後,我沒多想就同意了。在我看來,他平日在自己的地盤上除了偶爾在自己下屬的各個營業場所巡查閑逛之外,就是和一幫小弟吃喝打牌玩女人了。還不如跟著我跑這麼一趟,至少是幹正經事同時也能幫我忙了。
見我答應了帶他同去後,嚴光跟著便詢問起我具體時間以及還需要做些什麼准備工作了。
「具體時間明天再說吧。因為不知道那些新出現坑道裏面的具體情況,所以多准備些東西還是有必要的。除了我今天買的照明和氧氣瓶這些,估計還需要帶上安全繩、小型鐵鍬之類東西了。對了,那種可以加裝礦燈的礦工帽你知道哪裏能買到麼?」我抬著頭思考著答覆道。
「這些啊……都交給我處理就成了。我記得強子他老爹當了幾十年的礦工,這些東西讓他去弄肯定可以搞定。」嚴光大剌剌的把事情攬到了自己的身上。而他此刻提到的強子名叫黃自強,是他團夥當中的一個小頭目了。跟他混了快十年,算是其手下的骨幹成員之一。同我也見過數次。
坐著又和嚴光聊了幾句,當得知我還沒吃飯,嚴光便扯著我在洗浴中心周邊的餐館裏一同吃了晚餐。吃完了飯,也不讓我走,而是直接在洗浴中心這邊給我開了房間,還要安排妹子陪我睡覺。
陪睡覺我給回絕了。不過想著跟蹤我的人很有可能還在染坊街附近徘徊,我要是選擇回家過夜,沒准出去的時候會再次被人盯上。而且洗浴中心的客房設備很齊全,基本等於四星級酒店的標准,所以我最終還是在嚴光的洗浴中心這裏過了一夜。
早上起來,剛剛洗漱完畢,嚴光便帶著黃自強敲開了我的房門。黃自強身上帶了一捆安全繩,嚴光則和我一樣弄了個旅行背包扛在了背後。見到我衛生間出來,得意用大拇指指了指背後說道。「安全帽、礦燈還有鐵鎬和鐵鍬都在裏面。咱們要不現在就出發過去看看?」我見到他將其餘的物品都准備好了,思考了下,最終決定事情早做早了。便點了點頭,和兩人將攝影器材和另一旅行包一起帶上,來到洗浴中心門口。想起上次和王烈進山搜索林美美時忘記帶飲水,而這次進坑道拍照也不知道要耽誤多久,我吸取了教訓,在上車前買了幾瓶礦泉水塞進了背包當中。
上了車,嚴光開車,我則坐在後座,按照約定給周靜宜發了一條短信。「我現在出發前往坑道。」發完了短信,我抬頭一看,發覺黃自強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正跟嚴光討論著進入坑道的事情。我楞了楞,開口問道。「強子,怎麼你也打算跟著我們一塊進坑道裏面去看看麼?」黃自強用力點了點頭。他從小在礦工家庭長大,雖然最終走了和嚴光一樣的道路,但因為從小耳濡目染的原因,對於礦工這個行業以及本地這個古代錫礦瞭解的程度比我和嚴光要多的多了。此刻,他願意陪我和嚴光去,我倒是求之不得了。
此時,周靜宜的回覆短信也到了。我看了一下,就回了兩個字「知道」看的出,這女人只怕還在對我拒絕帶她下坑道的事情耿耿於懷呢。
車輛行駛了半個多小時後,我們一行三人順利的抵達了鳳凰山後山的位置,鄉鎮公路只從鳳凰山後山腳下經過,要上山就需要自行攀爬了。
嚴光將車靠路邊停好後,我們三人清點了一下背包內的各種裝備和物資,接著便離開了道路,沿著本地鄉民用腳踩出的上山路線前進。走了幾分鍾,嚴光的手機響了起來。嚴光便跑到了一邊接電話,我和黃自強則在一旁休息等候。
從嚴光氣急敗壞的表情看,我意識到嚴光恐怕碰上了什麼麻煩事。果然,幾分鍾後,嚴光掛掉了電話,跑到我面前解釋了起來。「大哥,看樣子我是沒辦法陪你下坑道了。我下頭一兄弟為了個女人,把別人砍傷了。剛剛被派出所那邊給抓進去了。我現在得趕回去處理這個事情了。」黃自強聽到後,開口問道。「是那個傢夥那麼混帳啊?」他是嚴光這個團夥當中的骨幹成員,擁有一定的資歷和權利,所以即便在嚴光面前,說話也是頗為隨意的。
「還有誰,東伢子唄!」嚴光回應著。
黃自強應該是認識這個叫東伢子的人,而且恐怕還頗熟悉,聽到嚴光說出名字,他撇了撇嘴,嘀咕道:「那傢夥還和清北路的那個婊子混在一塊啊?操,早跟他說過,那娘們兒人盡可夫,遲早爬到他腦袋上拉屎拉尿的。丫死活不聽……這下好了吧!進去了!」嚴光雖然很光火,但此刻卻只能搖了搖頭。「話是這麼說了,不過他是咱們的兄弟。不管幹了什麼,怎麼都得想辦法先把人給保下來在說!我回去找大楊商量處理這個事情。強子,現在只有你一個人陪著大哥下坑道了。」我和黃自強對於嚴光的安排都表示了同意。嚴光隨即將攜帶的背包交給了黃自強。
「我回去把事情處理好了,就開車過來接你們。你們如果出來了,到剛才那地沒看見我,就給我打個電話。我就算沒處理完事情,也會安排其他兄弟開車過來接你們的。強子,大哥可就交給你了。你可是礦工世家出身,那坑道裏面比大哥熟悉,啥事情多照應著……」給黃自強交代了一下後,嚴光便急匆匆的下山返回市區了。
見到嚴光離去,我和黃自強彼此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便又拿起背包繼續前進了。因為爬山無聊,我一邊走,一邊向黃自強詢問起關於了那個東伢子的事情。
「唉,說起來就讓人火大!我們染坊街這裏,漂亮的妹妹有的是了。可那傢夥,不知道是腦袋裏少了跟弦還是怎麼這了,就喜歡上了清北路那邊按摩院的一個妹子。平哥,你也是知道的,我們自己也開了按摩院的,在這個圈裏混的女人,有幾個是正經的?如果只是玩玩也就算了。偏偏東伢子還就迷上那女人了,想要娶回來當老婆!那女人我見過,確實挺漂亮的,可我一看就知道那女人絕對不是安分的主。開房、打炮啥的沒問題,要居家過日子,遲早得出事!這個道理我和二爺還有其他兄弟都跟那傢夥說過,可他就是不聽!他砍人,我估計肯定是見到那個女人和別的男人上床了。」
「呵呵,話也不能這麼說了!我覺得東伢子不錯,挺癡情的,至於砍人,是個男人就受不了那事情!也是情有可原麼!」黃自強一邊搖頭,一邊對我解釋了他對東伢子那邊發生狀況的推測。而我則有一句沒一句的和他就這個事情隨意的攀談著。
爬到了後山大約百餘十米左右的高度時,一小塊相對平坦的山坡平地出現在了我倆的面前。古代坑道的其中一個入口便位於這塊平地靠山的山壁位置。而在我的原定計畫當中,便是打算就近從這個入口進入坑道的。
不過當我和黃自強到達的時候,我們看見這塊平地竟然已經被他人所佔據了。
十幾個帳篷橫七豎八的被人搭建在了平地上,形成了一個小型的宿營地。營地內此刻有不少的人員正在來回走動,甚至他們還搭建了野外炊事用的土竈。我看了看這個營地的規模,足夠數十人野外露營之用了。
看到這個場面,我和黃自強感到了好奇。市裏頭的人跑到鳳凰後山露營是常有的事情。不過在我倆的印象中,如果是要在後山野營的話,很少有人會選擇在這裏作為營地。因為這裏距離公路很近,下了山,步行兩、三公裏之外就有鄉鎮。
完全沒必要在這裏住宿了。要真想過夜,那些驢友、背包客往往會選擇山上更遠的那幾個平緩的山坡地了。當然,這裏也是遊客露營的固定地點之一,以往在這裏搭帳篷野營的遊客,都是上午從城裏出發,中午前抵達這裏宿營,天黑前便收拾東西回城。而眼下出現的這個營地以及營地中的人,很顯然至少是前一天便到達這裏,並且在這裏過了至少一夜的。要知道,他們的帳篷外,還明顯擁有過夜後濕漉漉的露水痕跡……此時,一個本地鄉民打扮的人挑著空擔子從營地裏出來。朝著我和黃自強這邊的下山道路走來。黃自強見狀,將這個人喊住,跑過去詢問。鄉民和黃自強說了幾句之後,便挑著擔子自行下山了,黃自強則跑到了我旁邊,開口便告訴了我一個讓人意外的消息。
「平哥,這裏的不是遊客,而是不知道哪裏來的一個考古隊了!」「什麼?考古隊?這鳳凰後山能有什麼東西可挖的?」我有些莫名其妙了。
「誰知道了,不過剛才那個人就是山下焦平莊的,他是上山來給這個考古隊送菜的。」黃自強攤了攤手。
我看著營地中往來的人員。想了一會,最後得出一個結論。眼前的這支考古隊很可能和我的目的一樣,都是沖著因為地震新近暴露出來的那些古代坑道來的。
明白了這點,我也就不在乎了。他們發掘他們的古蹟,我進坑道拍照蒐集素材,各不相幹了。所以我和黃自強商量了一下,為了節省時間,還是就從這個入口進入坑道了。
不過當我和黃自強穿過營地,來到這個坑道入口的時候。入口處的一名考古隊成員將我和黃自強攔了下來。
「你們是探險愛好者吧?抱歉啊……現在坑道裏面禁止進入了。你們不知道政府公告麼?」考古隊成員在語言方面倒是很客氣。
我皺了皺眉。「你說的是北城區的通告麼?通告只是提醒進入有危險,而不是禁止進入吧?」該工作人員聽我說完,依舊保持著笑容道。」那是前兩個月的通告了,現在新的通告已經完全禁止遊人進入了。」我楞了楞。「有這回事?」要知道我昨天才見過胥悅,並且是從她哪裏得知了北城區政府通告的內容的。而且當時和她一塊的那個張助理可是街道辦事處裏的政府公務人員。要是北城區政府發佈了新的通告確實禁止遊人進入的話,那個張助理昨天肯定應該會對參加戶外活動的全體成員告之的。政府的通告是行政規章,從某種意義上講,相當於法律。而昨天張助理卻是以團隊紀律的形式要求團員們不要進入坑道的。假如北城區真的更改了通告內容,那張助理完全可以政府通告的形式對團員們的行為加以約束,而不是臨時的團隊紀律了!
「不知道這個通告是什麼時候出的?你這裏有麼?我能不能看一看?」我忽然產生了一絲懷疑,同時對對方提出了想要查看通告的要求。
「這個……」工作人員聽到我要查看通告,一下楞住了。同時臉色也發生了變化。他磕磕巴巴的解釋道。「這、這是前兩天才出的。不信的話,北城區政府網上你們可以自己去查了……呵呵。」聽到他如此解釋。我的懷疑越發嚴重了。
鳳凰後山這裏別說網路了,電話信號都很差。要真照他說的去做,我和黃自強就必須下山前往最近鄉鎮內的網吧裏才可查詢了。對方此刻的態度,明顯就是想暫時把我和黃自強從這裏支開而已。
我正想繼續和眼前的工作人員交涉時,黃自強忽然伸手捏了捏我的手背。我立刻意識到這是黃自強給我的一個暗示。明白了這點後,我便放棄了和眼前這個人的交談,隨即轉身和黃自強離開了入口和營地。
朝山下走了一段路後,黃自強才忽然開口道。「平哥,這些人恐怕有問題!你不知道,你剛才和那個人說話的時候,我發現周圍的那些人一個個都臉色不善的盯著我們呢。而且其中有好幾個傢夥,我感覺根本就不是什麼考古隊員了,反倒是很像礦工或者盜墓的。」我聽到黃自強這樣說,大吃一驚。「你怎麼判斷出來的?」
黃自強拉著我,走上了從另一個方向朝山上繞行的小路後說道。「我爸雖然只有中專文憑,可卻是正兒八經學勘探和地質出身的。他的那些同學還有朋友當中,也有後來轉行幹考古這行的。所以雖然我家是礦工世家,但我爸其實對考古、挖掘這些也多少懂一些了。你剛才只顧著和那個人說話,沒看見那些人在營地裏都准備了些什麼。我卻看的一清二楚。帳篷裏面居然有堆放的雷管和炸藥!你見過考古的人帶著雷管和炸藥來考察文物古蹟的麼?那些東西不是用來炸坑道,就是用來開盜洞的……」
第二十一章
聽到黃自強這樣說,我低頭思考了一下,跟著本能的說道。「不行,我們現在立刻下山,去鎮上派出所報案!」「別啊?」黃自強連忙出言阻止了我。
我驚訝的望著他,不明白他此刻的用意所在。黃自強一邊搖頭,一邊說道:「平哥,憑我的經驗,這些人可不是我們招惹的起的,我估計你去派出所報案,派出所那邊恐怕也奈何不了他們的。他們的帳篷裏面,除了雷管和炸藥之外,我還看見了有子彈箱……他們很可能是帶了槍的!」聽到黃自強如此說,我睜大了眼睛,覺得不可思議!從黃自強觀察到的情況來看,這個所謂的考古隊顯然是假冒的。但要是對方還攜帶有槍支的話,那真的就像黃自強所說的一樣,恐怕不是我們兩個人或者一個小小的鄉鎮派出所所能對付的了了的!從營地的規模看,對方整個團夥少說也有三、四十號人。而且攜帶有武器,如此光明正大、肆無忌憚的在這邊安營紮寨。要麼他們就是一群徹頭徹尾的亡命悍匪,要麼就一定有來歷和後臺背景。而且這後一種的可能性極大,要知道山下有好幾個村莊,上千的村民,人多嘴雜,他們駐紮在這裏的情況肯定是無法保密的。而且從他們直接從村民手中購買蔬菜這點來看,他們的行為幾乎就是公開的了。亡命悍匪恐怕也不會如此肆無忌憚、大張旗鼓的行事了。
我思考的時候,黃自強又開口說話了。「平哥啊……我們來這裏是拍照、採集、採集那個什麼專欄素材的。和他們井水不犯河水了。沒必要去管那些閑事。這後山裏頭礦道入口好幾個呢。咱們再找一個進去就行了,抓緊時間,拍完了照咱們就撤退!管他們在這裏搞什麼飛機啊!何況剛才那個人雖然明顯是在說謊,但我看他們的目的也是不想生事了。只要我們不妨礙他們,想必他們也不會找我們的麻煩了。」我轉念想了想覺得黃自強說的在理,便點了點頭。如此,我和黃自強便沿著現在選擇的這條山路繼續前行。我們兩個都清楚,沿著這條路上山,還有另外幾個坑道入口了。
路上,黃自強邊走邊跟我聊起了他早年的一些經歷。
「平哥,不瞞你說了。我認識二爺前,在河南跟過另一個大哥了。那個大哥其實就是搗騰文物、古董這些的。所以我和盜墓的那些,多少也接觸過了。那幫人在我看來,他媽的才是這世上最狠的一幫傢夥。要沒什麼事,最好別招惹這些人了!」「最狠的?難道你覺得他們比毒販的那些還瘋?」我回答著,覺得黃自強說的有些誇張了。
「平哥,你是不知道!道上混的靠什麼?靠的就是膽子大!而要說膽子,盜墓的這些膽子哪才是最大的。平常人見著了死人、骷髏這些,估計晚上睡覺都睡不安穩。這些人成天接觸那些玩意,跟玩似得。而且這些傢夥,估計因為死人見的多了,壓根就不把人命當回事的。我跟河南那個大哥跑過兩次生意,結果兩次都碰上他們自己人黑吃黑!我記得在安陽那次,我和大哥跑到現場收貨。他們四個人,三個人在上頭接,一個人在地下掏。你猜我見著了什麼?東西掏完了,上面那三個覺得多一個人分錢不劃算,直接把繩子給切斷,洞給堵了。讓下面那個傢夥在裏面自生自滅!我見到了,嚇得尿褲子。結果你猜我那個河南大哥怎麼說的?他居然誇那三個傢夥聰明,連埋人的坑都省的挖了!說實在的,就是因為那個事,我算看清了他是個什麼東西了!我要一直跟著他,什麼時候被他賣了都不知道。所以我才跑回了老家,過來跟了二爺!」黃自強一邊走,一邊說著。
我聽的是毛骨悚然、冷汗直冒!不過嘴上卻依舊裝著輕松的說道。「真有你說的那麼恐怖麼?現在網上盜墓的小說很流行,從書上看好像挺有趣的啊?什麼摸金校尉、土夫子啥的……」「切,書上說的你也信?都扯雞巴蛋的玩意兒!平哥,不瞞你說,我在道上也混了十來年了,幹啥的人沒接觸過!要說最狠、最幹的出來的,恐怕就是盜墓的那幫傢夥了!二爺夠狠了吧?可在我看來,他要和我最早跟的那個河南大哥比,他壓根就是一大善人!自家兄弟出了什麼事,他准出頭罩著,講義氣!那河南大哥,我估計別說兄弟了,為了錢,他自己老婆兒子他都能賣……他媽的沒人性的傢夥!而我見過的那些幹盜墓的,和他都是一個德行!這點上,連走貨的那些恐怕都比不了。就是一群要錢不要命的瘋子!」說著說著,我和黃自強繞過了一個山脊,在山脊的凹入位置,一個相對隱蔽和低矮的礦洞入口出現在了眼前。見到這個入口周圍沒有任何人員把守。我和黃自強相視一笑。
我們是本地土著,對於後山這邊的坑道入口分佈可謂瞭若指掌。而那邊的外來者顯然對於後山的情況不甚瞭解。發現了山腰下方的那最大的第一個入口便沒有再考慮去尋找其他的入口了。
為了防止夜長夢多,黃自強和我迅速鑽進了這個坑道入口。實際上,在我們來這邊的半路上還有一個坑道入口的。不過那個入口相對比較明顯,且入口處沒有植被遮掩。所以在經過那裏時,我和黃自強幾乎不約而同的忽略了其的存在。
進入坑道十幾米後,光線明顯的黯淡了起來。我隨即從背包裏拿出了手提礦燈。又走了十幾米後,便看見了坑道的盡頭。過去塌方下來的土方從這裏將裏面的坑道同外面的這一節入口徹底的阻斷了。實際上過去鳳凰後山遺留下來的坑道入口都是這個樣子。誰都知道在土方後面還有延伸進去的坑道,但因為不清楚土方究竟有多厚,多長的距離,加之原本就是廢棄了的礦區,所以多年來也沒人試圖挖通已經被土方隔斷了內部通道。
見到這個坑道裏面似乎並沒有變化,黃自強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平哥,看來這個入口不行了。我們再換個入口看看吧。」我點了點頭,便打算和他出去再找其他入口看看,不過轉身前,我無意識的用礦燈的光柱沿著盡頭的坑道邊緣繞著照了一圈,沒想到,這一照之下,卻發現了在塌方處的左上角落居然出現了一個黑漆漆的小洞口!
看見這個洞口,我連忙喊住了黃自強。「等等,強子,這上面好像有個洞,你幫我拿下燈,我爬上去看看!我記得小時候來這裏的時候,這土方都壓的死死的。從來沒見過有洞啊?」聽到我這樣說,原本已經轉身了的強子連忙轉了回來,也沒接我的燈,而是直接順著我光線照亮的位置,主動攀爬上去查看起了那個小洞。
「能感覺到風……這洞是通的!洞口周圍的土很松……應該不是人為挖掘出來的。絕對是因為上次地震的原因,土方崩落自然暴露出來的了!」黃自強查看過後,頗有些驚喜的說道。
聽到他如此說,我也略微興奮了起來。要知道從這個入口到下一個入口還有接近一公裏多的距離,而且路不好走。人都是懶惰的,要是能從這裏便進入這個古代坑道的內部,我和黃自強自然是不想多走路的了。「這洞有多長,能從這裏過去麼?」我連忙開口問道。
強子把一只手探了進去摸索著,很快便開心的笑了起來。「裏面是空的,土層就半米左右吧!把這洞挖大點,絕對能鑽進去……」說完,強子把探出的身子縮了回來。手腳麻利的從背包裏拿出了單手鎬,沿著小洞四周刨挖起來。
我見狀,把礦燈位置對好,朝地下一放,拿著鐵鍬過來幫忙。正如強子所判斷的一樣。因為三個月前的那次地震,這裏阻塞了坑道的土方被徹底震松了。原本只有五、六寸見方的小洞,我和強子只花了十幾分鍾,便把這個洞口擴大了數倍。強子拿著鐵鎬,側過身子嘗試了一下,結果順利的鑽了進去。進去後的強子在裏面說道。「平哥,收拾下東西,先把背包這些塞過來了。」我按照他的指示,把東西遞了進去,然後提著礦燈和強子一樣,側著身子順利的擠了進來。
「平哥,幫我照一下。」得到了我手中礦燈照明的強子打開了隨身的旅行包,從裏面拿出了兩頂礦工帽,麻利的給礦工帽上加裝了礦燈後,遞給了我一頂。我們兩人帶上了帽子,打開了帽子上的礦燈,彼此看了看對方。
「這個入口我小時候經常和朋友進來玩呢!從來都不知道這裏的土層那麼薄!早知道的話,我或許早就帶著工具挖進來瞅瞅了!」強子笑嘻嘻的說道。
「我不是一樣,雖然沒你來的多,但至少來過兩次。至於挖洞……那時候要誰來挖,肯定被人笑話是傻瓜吧?」見到強子開心,我也笑呵呵的迎合著他。
想著如此順利便進入到了長久以來無人踏足的這個古代坑道的內部。我和強子都有些興奮。想著事不宜遲,便立刻整理了一下裝備,朝著坑道的深處進發,因為嫌扛著麻煩,我把三腳架分拆了也塞進了背包之內。
剛開始的一小段,坑道內的空氣同外面的沒有太大差異,不過越深入,空氣中便能聞到一股潮濕的黴臭味,氧氣含量也明顯稀薄起來。我停下來從背包裏取出了兩個小氧氣瓶,遞給了強子一個。強子對於礦洞、坑道這些瞭解的比我多。
接過氧氣瓶後建議道。」不用一直吸,拿在手上,隔一會吸一口就可以了。」我點頭示意知道了,同時隨意的扭頭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境,結果意外的看見了坑道邊壁下方的一塊石頭隱約發出黯淡的光輝。
「強子,這邊,你看……」我連忙指著那塊石頭說道。強子拿著鐵鎬,彎下腰,小心的將這塊半個雞蛋大小的半透明石塊從牆壁中挖了出來,觀察了片刻後點了點頭。「是螢石!看來我爸說的沒錯了。」我湊到強子身邊,藉著頭頂的燈光欣賞著這塊極為漂亮的石快,同時問道。「你爸說什麼了?」「他曾經告訴過我,說鳳凰山這座錫礦除了錫之外,還有其他的伴生礦了!這其中就有螢石……現在能挖到這一塊,說明我爸沒說錯了!而且我爸還告訴我,除了螢石之外,這礦裏還有其他寶貝!」強子此刻血液中流淌的礦工之血似乎覺醒了,他愛不釋手的摩挲著手中的這塊意外發現的螢石原礦,一邊向我解釋著。
「寶貝?據我所知,螢石的價格並不貴吧。」我雖然不是礦工,但強在知識面比較廣,螢石並非一般意義上的寶石。除了外觀好看外,起主要的用途多在工業方面。而且因為儲量並不小,價格同一般礦石沒有太大區別。
「嘿嘿,我說的寶貝當然不是指螢石了。而是銀礦!這裏的錫礦石除了能提煉出錫之外,全部都含有少量的銀。不過古代那時候,因為提煉工藝的限制,礦石裏的銀幾乎無法利用,在提煉錫錠的時候都浪費掉了。但是一直以來,在本地礦工這個行當裏都有人懷疑鳳凰後山這塊除了錫礦之外,很可能還存在著一個尚未被人發現的銀礦脈。據說古時候這裏的礦工經常能在開掘錫礦的過程中挖出含量極高的天然銀塊。加之挖掘出來錫礦石本身也都多多少少含有一點銀礦在內,所以這種說法到現在都還在我們這些礦工家庭當中流傳著呢!」說著話的時候,強子神情專注,此刻的他那裏還像一個混社會的小混混!倒像極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礦工。
我趁這強子不注意,快速的從背包裏拿出了相機。鏡頭對准了強子後,忽然喊道。「看這裏……來、笑一個!」強子此刻正沈浸在某種喜悅當中,幾乎下意識的就完全的配合起了我的要求。
「啪」,閃光燈閃過後,強子蹲在地上,手拿螢石,扭頭微笑的畫面定格在了我的相機之內。反應過來的強子張大了嘴,驚訝的看著我。我嘿嘿的笑了起來,同時解釋了我的行為。
「不好意思了!正好你在,就拿你當拍攝目標了!我們進來的目的是探險同時採集戶外運動專欄的影像素材的!我一個人來的話,估計只能拍坑道,現在你在這,正好給我當模特了。剛才這照片絕對棒!戶外運動的愛好者,在古代的廢棄坑道內探險時的意外發現!你小子的形象就等著上我們雜志專欄吧,到時候沒准那個姑娘因為這就看上你了也說不定哦!」強子一聽,先是一楞,片刻之後臉居然紅了!「平哥,你別拿我開心好不?」我伸手拍了拍強子的肩膀道。「沒拿你開心了!我們來這裏的目的本來就是這個啊!接下來你還得繼續給我當模特。就算幫你平哥我一個忙了!」意識到此刻除了他之外,再無旁人,強子也就只能半推半就的在我的要求下,配合著我,做出了諸如挖掘、探索、尋覓之類的種種姿勢和動作以滿足我的拍照需求了。
拍了十幾張照片之後,我和強子繼續前進,一路上,我又接連拍攝到了古代坑道內依舊殘存的坑道支架,以及估計是古代曠工遺留下的生活器皿殘留的陶瓷碎片等等……不一會,一個坑道內的岔道口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
站在十字路口前,強子在我們過來的坑道牆壁上做著標記的記號。我則站在三叉路口處左右觀望,嘴裏嘀咕著:「向左?還是向右?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做好標記的強子聽到了,呵呵的笑了起來。或者因為之前的行程相當的順利,此時他也多少產生了一些探險、獵奇的愉快心境。「向左怎麼樣?我感覺右邊那條路有些上坡,估計是通往另一個入口的出路了。左邊這條是下坡路,應該是通往更深處的礦洞了。」我看了看兩條路,覺得強子的判斷是正確,.便和強子沿著左邊的通道向下前進。走著走著,沿途的岔路也越來越多起來。不過其中相當多的岔路並不深,往往都是通往某個礦點的通路。強子一路標記。而我也拿出了隨身攜帶的筆記本一路繪制起了我們行進的路線。畫著畫著,我發現我和強子似乎正沿著一條螺旋形路線向下方的礦坑深處延伸。而且坑道內岩石裸露部分的周圍還分佈這許多橢圓形的石坑。
強子對於鳳凰山礦洞螺旋形向下的分佈方式頗為詫異。他解釋說,這種形制的古代礦道在我國似乎頗為少見。而那些橢圓形的石坑他倒認為十分常見了。
「這些石坑是燒爆採掘法留下的痕跡了!」強子進一步解釋道:「古代和現在不一樣了,沒有合金類的金屬工具更不要說鑽頭這些了,光靠鐵質甚至是青銅工具很難把礦石從從這些岩石上剝下來的。所以很多時候會採用熱脹冷縮的原理來採集礦石。先用火燒這些岩石,然後把冷水潑上去,讓岩石快速冷卻。造成岩石龜裂之後,再用工具剝離礦石。你看上面的那個方形的洞口,應該就是為了排放燃燒後的濃煙而特別開鑿的煙道了。」「原來如此,當初李冰父子開鑿都江堰的寶瓶口還有漢尼拔通過阿爾卑斯山的時候也都使用過這個方法了!古代人真是聰明啊……」聽了強子的講解,我一邊望瞭望位於坑道上方的那個兩尺左右見方的長方形煙道進口贊嘆著。同時也不禁對古代勞動者的智慧產生了由衷的敬佩。
我因此連忙又拿出相機,將這些古代勞動者遺留下的工作痕跡也都拍攝了下來。拍完了,我拿出礦泉水和強子坐下休息,商量著是否還要繼續前進的問題。
「我們走了有快一公裏了吧?」我拿著筆記本,估算著我們在坑道內前進的距離。
「差不多,不過從深度來看,這裏到我們進入的入口的垂直高度可能只有十多米了」強子一邊喝水,一邊隨意的四處觀察著周圍的坑道。
「照片也拍了幾十張了,選個幾張有代表性的做專欄照片應該差不多了。怎麼樣,咱們還要不要繼續向下?」我詢問著強子。在這裏,他比我懂行。所以我決定以他的意見作為接下來行動的主要參考了。
強子攤了攤手。「我們下來無非是給你的雜志專欄拍照片的,如果你覺得現在照片夠了的話,我覺得我們也差不多可以原路返回了。聽我爸和那些老曠工說,古代傳說這個礦洞最深處和最上方入口處的垂直距離超過了百米,裏面是很深的。真要走下去,誰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底啊。現在出去的話,應該還來得及到附近鎮上吃午飯……走了這麼遠,我真有些餓了呢。」「那成,現在我們就向後轉,打道回府,出去了給阿光電話,叫他派人開車過來接我們去鎮上吃飯了!你不說還沒什麼,你這一說,我也覺得有些餓了呢!呵呵……」我的笑聲未落。一陣急促而沈悶的聲響在我和強子的耳邊驟然響起……「嗒、嗒、嗒……」我和強子瞬間都從對方的眼睛看見了震驚和恐懼的神情。
這聲音我再熟悉不過了。分明是中等口徑的自動步槍連續發射時才會產生的聲響。強子雖然沒有當過兵,但嚴光的團夥也是暗中擁有槍支的。嚴光曾經將團夥中的骨幹成員帶到雲霄山的山區內練習過射擊。所以強子也是摸過搶,而且能辨認出槍聲的人。
就在我倆驚疑不定的時候,又一陣雜亂和連續的槍聲傳入了我們的耳中。而這第二次傳來的聲響中,竟然還夾雜著人的慘叫聲……強子猛的站了起來。壓低了聲音說道。「聽聲音是從下面傳來的!應該是剛才阻止我們進入坑道的那些人了……」我立刻示意強子把東西物品裝進旅行包後背到了身上。「不能讓他們撞上我們,趕緊走!」說完,我和強子立刻起身,沿著之前過來的路線往回跑。跑了方才十幾米,猛的聽到一聲沈悶而且巨大的聲響,跟著,整個坑道內劇烈的晃動了起來。受到震盪的坑道頂部,大塊大塊的泥土、石塊砸落了下來……強子和我顧不的落下的石塊和泥土,只好不顧一切的朝著入口的原路狂奔。
一邊跑,強子一邊叫駡著!「我操,那幫傢夥真的在下面炸東西!他們是雛兒麼?這裏頭可是礦坑……之前的地震已經讓這裏的地層不穩定了,這再一炸,鐵定有地方要塌方啊!他們不怕把自己給埋了麼?」「你都說了他們是瘋子了,瘋子什麼事情幹不出來啊!」我也忍不住叫了起來,這種時候我感覺嗓子裏吼兩聲,能讓自己恐懼和緊張的心情稍稍發洩出來一點了。
總算我和強子准備的比較充分,腦袋上戴了礦工帽。跌落下來的東西不斷的砸落在我們的身上,砸的我們生疼,但關鍵部位的腦袋卻得到了充分的保護。
強子總算是礦工家族出身,對於在坑道之內辨認道路和他自己之前在各個路口做的標記顯得輕車熟路。在他的帶領下,每個岔路他都能快速的找到我們進入的准確路線。就這樣,我倆一口氣極速奔跑了好幾百米的距離,順利的經過了七、八個岔路口後,終於跑到了之前經過的一處較為寬闊的坑道之內。這裏似乎受爆炸的影響較小,坑頂沒有泥土和石塊砸落下來了。
短時間的極速奔跑讓我和強子累的氣喘籲籲。見到此處相對安全了一些,而且應該距離那些開槍和爆破的傢夥們有著足夠遠的距離後,我和強子一起停了下來,靠在坑道的牆壁邊喘氣。
「再過兩個岔路吧!我記得的,就應該到第一個三岔道口了。不過我擔心剛才的爆炸可能會造成我們之前進來的那個洞口塌陷呢!」強子此刻憑藉著記憶力規劃著返程的路線。
我彎腰單手撐著膝蓋,一邊將塞在衣服口袋裏的氧氣瓶拿出來吸了一口道。
「哪裏土都被震松了,就算再堵上,我們大不了再多費點力氣挖出去就行了。」就在此時,距離我們數米遠的一條坑道內穿出了一個沙啞的聲音。」說的沒錯了!
不過要是我們不打算讓你們出去呢?」我和強子大吃一驚,抬頭一看,坑道內一下擁出了十幾個人影。為首的人大踏步的走到了我和強子的面前,軍用手槍黑洞洞的槍口直接指向了我倆……對方人多勢眾,而且手上有槍。我和強子都不是傻瓜。幾乎同時攤開了雙手示意我們手中沒有武器,對他們構不成任何的威脅。
來人對於我倆此刻的舉動頗為滿意,手臂彎曲,槍口朝上。帶著得意的語調說道:「不錯,你們兩個很識相!」通過頭頂礦燈的照射,我和強子也看清了對方的模樣。
來人一臉絡腮鬍子,兩只眼睛頗大,而且圓。讓人一看就會聯想起匪徒或者強盜的形象。體格健壯,上身穿著一件花裏胡哨的襯衣,上面的扣子沒扣,露出了黑黝黝的胸毛,同時也能見到他脖子上掛著的那串小拇指粗細的金色項鍊。
跟在他身後的人群迅速的將我和強子圍在了中間。這些人手中幾乎都拿著各式各樣的槍支。只要我和強子稍稍流露出一點反抗或者逃走的意思,估計瞬間就會被他們亂槍打成篩子。
絡腮鬍覺得現場已經完全在他的掌控之後,悠閑的走到了我的身邊,示意我和強子放下手,把背包取下來放到地上。然後查看起了我們背包內的物品。一邊查看,一邊開口問道。「你們是本地人?進來做什麼呢?」「我們是本地人,只是因為好奇進來看看了。我們聽說因為之前地震,這裏頭露出了新的坑道,所以想著進來探險了。」我此刻出言解釋,而且為了不造成對方的誤會,我基本是實話實說了。
絡腮鬍從背包裏找到了我們一路上蒐集的各種礦石、數碼相機和筆記本。打開相機查看了我之前拍攝的照片後點了點頭,將東西塞回了背包內後遞迴到了我的手中。同時揮了揮手,周圍的人見到了,方才將對准我們的槍口放了下來。
「你們怎麼進來的?我們應該安排了人員在入口哪裏看守啊!」絡腮鬍從我們攜帶的物品當中判斷我們確實沒有攜帶武器並不會對他們造成威脅後,望著我詢問起來。
「這坑道入口很多的。我們是從另一個入口進來的!怎麼,你們連這都不知道麼?」聽了我的話,絡腮鬍居然咧開嘴露出了笑容。「你說對了,我們確實不知道。」說完看了我和強子片刻後,忽然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開口說道。
「朋友,想不想賺點錢花花呢?」我和強子聽了這話,彼此對視了一眼。強子忽然主動開口了。」你想讓我們幫你滾盤子?」聽到強子說話,絡腮鬍眼睛一亮。
「合吾,我眼拙,這位兄弟沒看出來啊!那條線上的?」「跟過開封的吳彬。」強子回答道。
「吳彬?哥沒省過!」絡腮鬍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不過聽到強子說出的名字,圍住我們的人中有一個快步走到了絡腮鬍的身邊,湊到絡腮鬍的耳邊小聲嘀咕了兩聲,絡腮鬍隨即露出了恍然大悟般的樣子。
「切,原來是河南那幫轉道的。」絡腮鬍語氣當中固然是不屑一顧。但看強子的表情卻顯得略微親切了一些。
此刻我意識到,強子應該正在用某種黑話同絡腮鬍等人交流,而對方意識到強子和他們算「同道中人」後,終於對我們兩人釋放出了某種善意。
第二十二章
就在他和強子想要進一步的進行交流時,坑道下方忽然又傳來了某種聲音。
那聲音彷彿是某種野獸的叫聲,而且頗為尖利。聽到這個聲音,絡腮鬍和現場的眾人幾乎都變了臉色。他立刻扭頭對過來給他耳語的那名同夥問道。「岑老六那邊沒聯繫上麼?」同夥搖了搖頭,回覆著。「沒有了。最後一次聯繫是半個小時前了。」絡腮鬍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扭頭看了看我和強子。「兩位朋友,不好意思,雖然我知道你們和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厲害沖突,而且你們也急著離開這裏。要是以往,我肯定就放你們走了。不過現在我們碰到一點小麻煩。你們是本地人,對這裏比我們熟。而且你們大概也猜到了我們在這裏做什麼了。為了安全起見,我只能請你們暫時委屈一下,跟著我們走了。」
強子聽到絡腮鬍如此說,有些著急了。「大哥,道路朝天,彼此各邊。我們兩個只是碰巧撞見,規矩我懂。你們的活計我和我兄弟絕對不會出去露任何口風的,要露了,我們在道上也沒法混了。但是,你現在把我們扣在這裏怕是不合江湖道義吧?」絡腮鬍聽到強子如此說,臉上陡然間便變了顏色。我意識到眼前的這些人和強子以往接觸過的那些江湖中人必然不同,從他們強大的武裝便可以看出這點。現在這世道,就算是有槍的黑道團夥,恐怕也不會如眼前這些人一般囂張,各種輕重自動武器肆無忌憚的直接裝備在身。這證明這些人比起普通的黑道團夥而言更加的有恃無恐。這樣的人,一般的江湖規矩,人家恐怕根本就不放在眼裏的。強子想著利用自己的黑道經驗和對方討價還價,沒准會真的引起了對方的凶念。
想到這裏,我趕緊站到了強子身前,向著絡腮鬍賠笑道。」這位大哥,你說的沒錯。安全起見,我和我兄弟跟著你們就是了。」說完,我轉身向強子試了一個眼色。強子本來就是聰明人,此刻也意識到我們兩個現在根本就沒有和對方討價還價的餘地,剛才說的話顯然孟浪了。此刻見我出來說話,也就立刻閉上了嘴不再言語了。
見到我比強子識趣。絡腮鬍幹笑了兩聲。揮手示意我們兩人走路,如此一來,我和強子便被他們裹挾著走進了他們剛剛出現的坑道當中,距離我們進入的入口反倒越來越遠了。
我走在絡腮鬍的側面,注意到絡腮鬍此刻的表情陰晴不定。看來他們進行的事情必然不順,之前他們的對話當中我意識到,眼前的這些人只是他們團夥當中的一部分,除他們之外,至少還有他們提到的那個「岑老六」而且從現在的情況看,岑老大那邊似乎出了什麼問題,他們已經半個小時沒有聯繫上了。我擔心絡腮鬍對我和強子忽然起了殺意,便決定和他說話以分散他的注意力了。
「這位大哥,問你個事成麼?」絡腮鬍意識到我在向他詢問,皺了皺眉頭道。
「什麼事?說……」「你剛才好像問我和我兄弟想不想掙錢?」聽到我問的是這個,絡腮鬍的臉上果然露出了略微輕松的表情。「沒錯。」「我現在想問的就是,我和我兄弟要怎麼做才能掙到錢了?雖然我們只是進來玩玩的,但要是順道能撈點外快,我和我兄弟都不會拒絕的!」我很清楚,眼前的情況下,要想確實保命,最現實的方法便是讓絡腮鬍覺得我和強子有可利用的價值。這樣的話,絡腮鬍才不會輕易的考慮對我和強子下手。
聽我這樣說,絡腮鬍點了點頭。「想賺錢就好。雖然是萍水相逢,不過碰到我們也算你和你兄弟運氣來了!我們在這裏做的,估計你們也能猜到。你們兩個只要聽話,出了力。自然會有你們的好處的。」說完,絡腮鬍便不再多說什麼了。
只是加快了腳步,帶著我和強子以及其他人在坑道內行進。
走了十多分鍾,我和強子的眼前豁然開朗。一個頗為寬闊的坑洞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很明顯,此刻我們來到的這個坑洞是古代礦道的中心位置,人工挖掘出的數十平米的空間以及四周環繞的七八個坑道洞口都說明了這裏應該是這個古代礦洞中的道路運轉中心。絡腮鬍等人在這一空間內不僅搭建了三、四個供人休息的帳篷和設置了照明設備外,竟然還架設擺放了一台簡易的無線電通信設施。
在設施旁留守的人員見到絡腮鬍帶人返回,連忙走過來向絡腮鬍彙報情況。
「賀老大,岑老大那邊現在還是沒有回話。」「知道了。」絡腮鬍點了點頭,轉身看著我和強子,指了指其中一個帳篷道。「你們兩個,去哪個帳篷裏休息一下。最好別打什麼其他的念頭,否則我們手裏的傢夥可不認人。豹子,你盯著他們。」
之前那個在絡腮鬍子旁說悄悄話的人答應著,向我和強子歪了歪腦袋。我和強子會意,老老實實的鑽進了絡腮鬍指定的帳篷當中。名叫豹子的傢夥抱著手裏的半自動步槍跟了進來,然後就坐在了門口守著我們兩人。見到我和強子都很配合的坐著休息。豹子便朝著強子問道。」你跟過吳彬?
我和他打過交道,他身邊的人我基本都見過,怎麼從來沒看見過你了?「強子笑了笑。」我跟他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離開他差不多有十年了吧。那個時候他基本在安陽周圍混了。」豹子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那傢夥幾年前確實只在安陽那邊轉道。不過現在這傢夥發了,線也踩的廣了。洛陽、開封這些地方也開始跑了。不過你怎麼就沒跟他了呢?出了什麼事麼?」強子苦笑道。「彬哥太精了,我怕一直跟著他遲早被他給賣了。」豹子聽了,嘿嘿一笑。「這倒也是,那傢夥夠狠、夠油!我當初接他的活路,心眼都得多長幾個。那傢夥坑自己人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你抽身早,算你聰明了。」幾句話聊下來,這個叫豹子的人便和強子與我的關系拉近了許多。感覺此人比較耿直,我和強子的膽子也就大了起來,試探性的問起了他們的來歷以及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還能來幹嘛?掏貨唄!」豹子可能覺得強子算「同行」,所以也就少了許多防范的心理。
「掏貨?這麼多人、還有這陣仗……得花多少錢啊?這鳳凰山坑道,就是一礦洞,而且早就廢礦了。我們兩個就是本地人,從來不知道這裏有什麼可掏的?」強子皺著眉頭說道。
「這你就甭問我了。說實話,我就是被拉來打工的。賀老大開了價,掏不掏的到,走這一趟,每人至少兩萬辛苦費。要是真掏著了,貨價的三成拿出來分。而且據我所知,賀老大也不是老闆了,他還有岑老六那幾個和我們一樣,也是打工的。只不過他們幾個負責召集人手然後具體辦事就是了。」豹子一邊檢查著手中的武器,一邊大咧咧的說道。
「我們剛才在下面的坑道好像聽到了槍聲,還有爆炸聲。你知道怎麼回事麼?」我開口詢問起來。
豹子聽到我問這個,臉色變的有些鄭重了。「槍聲和爆炸我們也聽到了。要不然賀老大也不會帶著我們出去查看了。一開始我們以為那些聲音是你們兩個弄出來的,不過你們兩個根本就沒帶武器,現在想想應該是先下去的岑老六他們出了什麼事情了。」「難道他們碰上了粽子?」強子見到對方也不明就裏,忍不住推測起來。
「粽子?得了吧!」豹子搖了搖頭,一臉的不以為然。「這裏的人幹這行少的幾年,長的有十幾、二十年的。誰他媽真的見過粽子?你見過?」強子搖了搖頭,豹子笑了。「這不結了。粽子那些玩意,都他媽的是胡扯。老子掏貨掏了十來年了,摸的盤子也好幾十個了,什麼唐朝的、宋朝的、最遠的摸過戰國的。進去了,別說粽子了,多數連骨頭都瞧不見一根。」「那你們帶那麼多槍幹嘛?不是為了對付粽子?」我連忙追問道。
「帶槍那是應付條子了。平日裏掏貨,找對了地方,幾個人鑽個洞,進去拿了就走。神不知鬼不覺的。這次是在坑道裏找,和往日不同!你們是本地人,該知道這坑道很大的,光要把這地方摸熟都得花上兩三天的時間,而且人手還不能少了。這麼一大群人進進出出的,被人發現是肯定的。雖然賀老大聰明,直接帶我們冒充考古隊過來。但誰知道會不會被人看穿啊。賀老大他們這次出了大血,自然是不想空手而歸的。要真碰上了條子過來檢查,他們打算來硬的。而且我聽說,這次真正的大老闆極有來頭,就算我們真和條子駁了火,大老闆估計都能擺平了。」豹子越說越得意,估計在他看來,這一次行動的規模也是他從來沒有經歷過的。語氣當中也透出了一絲興奮。
聽到豹子這樣說,我又問起了那個絡腮鬍也就是賀老大打算怎麼處理我和強子的問題。
「這點你們放心了。」豹子自然明白我的擔心,直接開口安慰起了我們。「我跟賀老大跟了幾年了。之所以跟著他,就是因為他這個人仁義!和其他幹這行的老大不同,他從來不坑自家兄弟。做事也公道,所以才能找來這麼多人替他賣命了。他扣下你們,我估計也就是擔心你們走漏了風聲而已,然後可能會讓你們幫忙掏貨。事情完了,應該會放你們走的。而且他說會給你們好處,那就一定會給。到時候你們也分了錢,那大傢夥就都是兄弟了,他自然不會擔心你們會亂說什麼的。而且這事情完了,大夥也就算認識了,沒准將來再有生意,你們也能跟著一塊幹了。」聽到豹子這樣說,我只能苦笑著搖了搖頭。我意識到這個長了一臉絡腮鬍子的賀老大並不像他的外表一般兇狠和殘忍。正如豹子說的一樣,這次要是我和強子幫著他們達成了目的,人身安全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了!但很可能會從此上了他們的賊船。這個賀老大頗為聰明,因為拿了他們的錢,便等同於分贓。
這就是投名狀,要他們被員警抓了,供出我和強子,我和強子也是賴不掉的,頂多罪名輕點,算脅從而已。可是一旦有了案底,這一輩子也就很難洗白了。賀老大這手,極為高明了。
就在此時,豹子的一個同夥把身子伸進了帳篷,沖著我和強子勾了勾手指頭道。「你們兩個,出來一下,賀老大有事情想問你們。」我和強子因此而鑽出了帳篷,來到了賀老大的面前。賀老大也不賣關子,開口問道。「剛才我翻你包的時候,看見你弄了個筆記本畫了這裏的地圖,現在你拿出來我看看。」我知道這個時候最好還是按照對方要求來辦,所以很快從背包中取了出來,遞給了對方。
賀老大接過筆記本,認真的查看起了我之前繪制的部分區域圖。一邊隨口對我解釋了他查看區域圖的原因。「之前我們下去了一批人,他們原本就是去探路繪圖的。不過現在看來,他們那邊出了問題。所以,你這圖暫時借我們用一下了……嗯,這比例?你當過兵?這圖畫的不錯啊?」我聳了聳肩膀道。「在部隊的時候,當過著彈點觀測員,專門學過,當時習慣了,現在畫這些圖還保留著原來的習慣而已了。」賀老大看了看我,臉上露出了滿意的表情。「嘿嘿,看來我運氣不錯。居然撿到寶了。既然如此,這筆記本你還是拿著了,圖也你繼續畫了。」說完,把筆記本遞迴了我的手中,然後拿了兩瓶礦泉水給我和強子。接著說道:「你們兩個是本地人,對這個礦比我們熟悉,雖然來之前我們也蒐集過關於這個礦的情況,不過畢竟沒有你們熟悉了。現在,我想從你們這裏瞭解你們對這個礦所知道的一切。想賺錢的話,大家最好都合作一些了。」我和強子彼此對視了一眼,首先此刻小命攥在對方手裏,配合是最好的出路,其次鳳凰後山坑道的情況我們也沒有保密的必要。因此,我和強子也就毫無保留的將我們所瞭解的的情況對賀老大進行了說明。
我們說的大部分東西賀老大想必是經過調查已經知道了的。所以聽了我們的講述後,他確認我們沒有任何的隱瞞,唯一讓他關心的,便是他所不知道的後山礦洞的其他幾個入口而已。除了這,甚至連強子提到的關於後山有可能有尚未開採的銀礦一事,他也並不如何在意。
等我們講的差不多了。賀老大方才開口想我們說出了他的打算。
「你們估計也知道了,我們之前下去的那批人現在聯繫不上了。我們不能一直在這裏幹等著,所以我打算帶隊組織一批人再下去一趟。一方面是找人,另一方面也需要探路和繪圖。因為不清楚他們究竟出了什麼事情,他們地圖有沒有畫好。所以,你得跟著我一塊走。」一邊說,一邊指了指我。說完,又看了看強子道。「至於你,要是擔心你兄弟,不妨跟著我一塊來。當然,你不需要畫圖,所以你要願意留在這裏等的話,也由著你了。」我聽到賀老大如此說,心理盤算著,我和強子一起的話,出了什麼問題,便是連窩端。要是他留在這裏,我跟著賀老大,不管那邊出問題,至少另一人還能留有機會跑出去給嚴光報信。所以我便打算讓強子留下,但沒想到我還沒開口。強子便頗為堅決的回應賀老大說。「我當然跟我哥哥一起行動了。」聽到強子如此說,我心裏既感動,又遺憾!因為我心理的盤算不能當著賀老大的面解釋給強子聽,因為說了,就是擺明瞭我不信任他。
這必然會引起對方的不滿。如此一來,我和強子便只有一同跟著賀老大行動了。
決定了之後,賀老大隨即招呼了七、八個人帶好了裝備和通信設備後,便領著我和強子鑽進了一個之前我和強子未曾走過的坑道當中並向著坑道下方的道路搜索而去。
每到一個岔路口,賀老大和他的手下也和強子一樣,隨時進行著標記。而我則無可奈何的進行著區域圖的繪制。
向下行進了差不多又有一公裏左右的距離後,我忽然發現。這後山坑道向下延伸的坑道在我筆記本的繪圖上竟然形成了雙螺旋的分佈。眼下賀老大帶著我們走的這條路同樣是螺旋形向下延伸,但卻同我和強子之前走的那條道路並未有交叉和重疊的狀況。
我在繪圖的時候,賀老大也在一旁觀看,因此,當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賀老大也發現這其中奧妙。而他臉上的表情也變的怪異了起來。給我的感覺是既興奮開心,又緊張畏懼。隱約中,我聽見他喃喃自語道。「看來沒錯了,一定在這下面……」又前進了百餘米後,向下坑道的坡度陡然增加了許多。賀老大意識到了這點,立刻提醒隊中的人員打起精神,同時將原本一個佇列分成了前後兩隊。
其中三人在前探索開道,而他本人則帶著我和強子以及其餘的人員走在後面,彼此之間距離拉開了十來米。一邊走著,賀老大忽然小聲向我詢問道:「你看過伏羲女媧交尾圖沒?」對於此時賀老大提到的「伏羲女媧交尾圖絹畫」我當然是看過的,因為這張圖在互聯網上便可以輕松的查到,這張著名的古代絹畫是1965年在吐魯番阿斯坦納古墓群中出土的,推斷成畫時間大約在唐代,但具體年代不詳。
「當然看過了。怎麼了?」我對賀老大此刻提到這件古代文物有些莫名其妙。
「你不覺得這坑道的形狀和那張圖很相似麼?」賀老大言語中誘導的語氣一覽無遺。不過此刻聽到賀老大這麼一說,我才意識到。此時坑道雙螺旋的分佈確實同「伏羲女媧交尾圖」中傳說的兩位人類始祖相互盤旋的蛇尾幾乎如出一轍。
而那張圖頗為神秘。一則,人身蛇尾彼此勾連旋轉的形象同現代發現的人類基因極為相似;二則,這張圖根據一些考古學者的研究分析其中蘊藏著男女交合繁衍的潛在含義。
不過,即便我瞭解這些。我還是不理解賀老大此時對我提到這個圖是什麼意思。
賀老大注意到了我疑惑不解的神情之後,再次小聲的對我說道:「嘿嘿、這坑道下面有古墓,而且是夫妻合葬墓!之前我還不確定,但看到畫出來的坑道分佈圖,我現在終於可以肯定這一點了!要知道伏羲女媧圖一般都是作為夫妻合葬墓的隨葬品而存在的!」我聽到這裏,臉上的肌肉不自覺的抽搐了起來。賀老大此刻的意思我已經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說,鳳凰後山的這座古代錫礦根本就是一個幌子。整個坑道其實是一座墓葬的墓道。而這座墓葬極為驚人,別人是繪制一副伏羲女媧圖放置在墓穴內充當隨葬品,而這座墓的主人竟然直接在鳳凰後山的山腹之中開掘出了類似於伏羲女媧圖一般的坑道分佈,並將其作為自己的墓穴的一部分而存在!
「這,這怎麼可能呢?賀老大,這後山錫礦挖了差不多上千年啊,從戰國時代一直到宋朝才廢礦。要是說這裏真是一座墓葬的話,什麼人能活那麼長時間給自己挖這麼一塊墳墓啊?」我明白了賀老大的意思後,立刻覺得這種說法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一開始是墓,但後來的人不知道。因為這裏本來就有錫礦,所以後來者便繼續在原有的墓道之上開掘了礦洞和坑道開採礦石。你難道沒注意到麼?這坑道裏面,礦層只位於上半部分,現在這裏,已經見不到含有礦石的土層了!你覺得古代的那些礦工是傻瓜麼?這下面沒礦了,他們還繼續朝下挖了那麼長的坑道?這些坑道是最早修墓的人挖掘的,所以根本就不是礦道了!」賀老大畢竟見多識廣,很快便提出了一個極為合理的分析。
「要是你的分析沒錯的話,那這墓也應該很好找。順著坑道到底就行了!即便有,恐怕也早就已經被之前開礦的那些人捷足先登了。你覺得我們現在下來還能撈到東西麼?」雖然覺得賀老大的分析極具合理性,我卻忍不住想給眼前的絡腮鬍子潑點冷水。而且在我看來,我的這種想法同樣是合理的。
「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是我得到的消息卻是這下面的墓還沒人發現並下過手。一旦被發現,肯定早就傳的沸沸揚揚了。你們這些本地人又怎麼會一無所知呢?」賀老大此刻應該是覺得自己沒有白跑這裏一趟,因此極為興奮,對於我潑他的冷水根本忽略了。不僅如此,在興奮之下,他還說出了他的理由以及判斷。
我和強子彼此看了看對方,都產生了一絲沮喪的神情。正如賀老大所說的那樣,要是鳳凰後山坑道裏有墓穴,而且墓穴別人盜挖了的話,我和強子,尤其是強子這樣的礦工世家必然多多少少都會聽說過相關的傳聞。但現在我們連這下面可能有古墓的這一說法都沒有聽說過,由此可見,賀老大這些人恐怕真的是頭一批打這裏主意的盜墓賊了。
賀老大此時雖然興奮,但行事卻愈發謹慎起來。隊伍不僅分成了兩隊,而且在他的要求下,開道的三人前進的也格外謹慎起來。賀老大此刻也從他們的隨身物品中取出了盜墓賊招牌似的專有工具洛陽鏟,每走一小段路,便從地下鏟出一節泥土來仔細的觀察和辨認。我對此道一竅不通。強子雖然跟其他的盜墓賊混過,但實際上盜墓這行當他根本還沒入門,自然對於賀老大的舉動也是完全看不出個所以然。
此時我們周邊的坑道同上面的坑道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不僅不在出現任何分叉的坑道之外,之前經常可以看見的那些殘留的坑道支架遺蹟也沒有再出現,坑道的邊緣角落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出現了石制的邊牆。雖然我和強子對於考古和盜墓都是外行人,但也發覺這下面的這一段通道與其說是坑道,倒確實更像是古代的甬道或者墓道了。
再往下走了百餘米的距離後,通過照明設備的燈光,地面的土路上開始出現了零星的鋪路石板。賀老大伸手示意跟在後面的這隊人集體停止,然後半跪在坑道當中,拿著手提礦燈仔細的觀察研究起了地面的這些石板起來。不過還沒等他查看完畢,前面依舊在行進的探路的三個人便傳來了聲音。「老大……到頭了!這裏沒路了!」賀老大聽到了叫喊,立刻起身,帶著我們這隊人迅速的向前極速奔行。最後在坑道的盡頭處同探路組的三人彙合到了一起。在觀察了一下盡頭牆壁上的土層後,賀老大並沒有讓手下人進行任何的動作,而是讓我取出了筆記本將區域圖進行了完善。當我將區域圖中我們行走的這最下端的部分補充繪制完整後。賀老大取出了指南針對照著我繪制的地圖開始確定方位。
「果然,岑老六他們走的是另一條通道!我們這條路是伏羲的蛇尾,是靠西邊的陽道。他們走的是女媧的蛇尾,靠東邊的陰道了。」賀老大拿著指南針,看著手繪圖自言自語著。
我對賀老大此刻的說法不理解,隨即開口詢問起來。」你怎麼判斷我們走的這條螺旋是圖上伏羲的這條螺旋呢?」或許是因為我和強子這一路上都很聽話,而且也的確在老實的配合他們。賀老大對我倆的態度也友善了許多。此刻我出言詢問,他沒有任何不耐煩的態度。反倒認真的給予了我他的答案。
「伏羲女媧交尾圖中伏羲和女媧的位置都是固定的,伏羲在右,女媧在左!不過古代以北為尊,以南為卑。落實到實際的方位便是女媧位東,伏羲位西了。我們走的這條道起始部分和現在盡頭的部分都在你之前繪制的那條道路的西邊。所以我確定,我們現在走的這條路正好是這座立體伏羲女媧交尾圖中象徵伏羲的這條道路了。」「這兩條路有什麼不同麼?」雖然賀老大解釋的很清楚,但我還是不明白兩條道路之間彼此有什麼不同。
「哼哼……這裏中間的差異大了去了!你們這鳳凰後山的古墓是陰陽雙向墓!墓穴以及通道的佈局暗合伏羲八卦。這裏頭大有文章。這種墓在下葬的時候,送葬人員必須從伏羲這邊的陽道進入,安葬完死者之後沿女媧那邊的陰道離開。不能走錯,走錯就要出事!而且修建時的過程也必須按照伏羲道、墓室、女媧道的順序進行修建。要是這順序反了,無論建造者還是送葬人都會遭遇血光之災死於非命!看來岑老六他們走錯了道,現在恐怕凶多吉少了!」賀老大先是解釋了兩條路的不同用途。在談到之前下來的另一組人員時,臉上露出了黯然的神情。
聽到賀老大這樣說,強子頗為好奇的問道。「岑老六那邊會碰到什麼?凶多吉少」賀老大一邊拿著礦燈照射觀察著通道盡頭周邊的環境,一邊回答強子道。
「不知道。也許是機關,也許是什麼贓東西了。」「贓東西?你是說粽子麼?可我之前聽豹子哥說,他幹這行幹了很多年了,從來就沒見過那東西啊!」強子嘟囔著。
「沒見過不等於沒有!」賀老大此刻拿著洛陽鏟,在通道盡頭各個方位的土層當中取土。同時解答著強子的疑問。」別說他沒見過,我們這些人也通通都沒見過那玩意兒。不過那玩意的存在在我們這個行當裏是代代相傳的。既然一直傳說到了現在,自然有他的原因和道理,大意不得!阿燦,試試和上頭聯繫一下。你……」說著,賀老大指了指我道。「你立刻把你畫的這張圖再一模一樣的畫一幅出來。有用!」叫阿燦的人隨即取出了無線電步話機呼叫了起來。而我則從筆記本裏扯了一張紙出來開始複制之前我繪制的區域圖。
阿燦呼叫了幾聲,很快便得到了坑道上方的回應。賀老大隨即接過步話機向那邊說明了他下一步的計畫。「具體方位還沒有確定。我現在帶人留在這裏確認。告訴外頭的李老闆,讓他把人和東西都帶進來。給他說,這坑道入口很多。想在門口堵人堵不住的,幹脆都進來,把外頭的營地也撤了。我一會派人把我這邊走的路線圖送回去。等他拿到了圖,再和我聯繫接下來怎麼做。」
第二十三章
我花了很短的時間,便又畫好了一張區域圖。賀老大拿著兩張圖比對了一下,滿意的點了點頭。一張圖揣進了他自己的口袋,另一張他交給了同行的一個同夥。
接著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成,你做的不錯,這邊的事情用不著你了。你現在和其他人返回剛才的地方休息吧!我說話算數,這裏的事情完了之後,少不了你們兄弟的一份。」說完,示意我和強子跟著攜帶圖紙的兩個人員一同返回。我轉身要走,但強子卻站在原地沒有挪動腳步。賀老大和我都有些奇怪的看著強子,強子卻主動湊到了賀老大身邊道。「大哥,當年我也幹過這行,但跟錯了人。啥都沒學到。你看我現在能不能留在這,學學?」原來強子見到眼前的這個賀老大經驗極其豐富,而且從之前豹子講述的情況來看,賀老大比他最早跟隨的那個吳彬要耿直的多,因此起了跟著對方學習一些盜墓技能的念頭。
我見到這種情況連忙過來拉強子,結果拉了一下沒拉動。賀老大眯著眼睛再次打量了強子幾眼後,臉上居然露出了笑容。伸手拍掉了我拉著強子的手,望著強子說道。「不錯,有點意思!成,你留下幫忙吧!這趟結了,多算你一份。將來要還有買賣,我會記著你的。」見到強子此刻那種堅決的狀態,我知道他好奇心上來了。短時間內,我也沒有辦法能把他拉走。不得已只得跟著另外兩名歸返人員朝著之前礦道中心位置的那個小型營地前進了。
等回到坑道中心的營地時,營地當中的人員多出來了許多。顯然是之前在入口外的那些人也都按照賀老大的指示,集體進入了坑道之內。
豹子見到我們返回,便又將我們三人帶到了無線電臺的旁邊,在這裏,我見到了賀老大之前提到的李老闆。不過見到「李老闆」的時候,我還是稍稍的感到了詫異。因為這位李老闆看上去非常的年輕,從他的身上幾乎感覺不出賀老大以及周圍這些盜墓份子身上相同的的那種社會閱歷感。
李老闆從豹子以及和我一同返回的兩人口中瞭解了一下我出現在這裏的原因,接著又拿到了我繪制的坑道區域圖後,側過身向我極有禮貌的表示了歉意。
「真是很抱歉了。我們之所以安排人在入口哪裏堵人,就是不希望有普通人牽扯到這個事情裏頭來。現在你和你朋友進來了,為了保密起見,事情辦完前,只能委屈你們和我們一塊行動了!不過賀老大答應你們的事,我們肯定會辦到!錢方面肯定不會少你們一分,何況你畫圖還幫了我們的忙。所以從現在開始,你也算我們的夥伴了。入夥的人這趟每人有兩萬的保底,你和你的朋友我也會算進來的。」「李老闆」從外貌上看似乎只有二十歲出頭。面容英俊、白皙。言談舉止當中透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優雅和富貴。從這些我私下判斷,眼前的人恐怕才是賀老大等人這次行動的真正領導者。而且此人極有可能出身上層的權貴家庭。
因為表面上他雖然極有禮貌,而且平易近人,但從骨子裏卻透出了一股子傲氣。
話說的固然好聽,但很顯然,對他而言,所有的人都只是為他打工和服務而已。
對於這種人,我接觸過。當初當記者的時候,我便曾經因為曝光了某省級高官暗中操縱土地拍賣的行為遭到了他人的警告和威脅。出面的,便是與眼前這位公子哥類似的高官子弟。雖然我自認為非常的有骨氣,但在那些人的權利面前,我最終還是選擇了暫時退避。因為我很清楚,這種人看上去極有教養,但實際上卻往往異常的心狠手辣!一旦招惹了他們,只有你想不到的死法,沒有他做不出的手段。
明白了這些。我立刻在李老闆面前裝出了一副受寵若驚般的順從態度。李老闆似乎對我此時的表現頗為滿意,便示意我和豹子等人到一旁休息等待。
因為聽到了李老闆的那翻話,豹子和那兩個同我一到返回的人此刻也將我視為了他們的同夥。畢竟從這一刻起,我和強子也成為了李老闆僱傭的人員了。
在無線電旁,年輕的李老闆不停的通過無線電和下方的賀老大交流著。不過兩人似乎因為某些原因發生了爭執。我和豹子等人坐在十幾米遠的地方休息,都能聽到李老闆大聲的同電話那邊進行著激烈的爭論。不過從李老闆的表情和語氣來看,似乎應該是賀老大在這場爭執當中取得了優勢。最終李老闆只能掛斷了通信。然後招呼了一個成員到自己身邊交代事情。我注意到無線電旁邊正好是堆放飲水的地點,便藉著前往拿水的機會接近對話中的李老闆……「這個賀剛,就是個死腦筋!這都什麼年代了……他還抱著那套江湖義氣不放!岑老六那邊失蹤就失蹤了,只要找到了地方。少幾個人算什麼!他居然逼著我要安排人走另一條路去找。還說什麼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多此一舉!」李老闆顯然對賀老大的堅持非常的不以為然。
被李老闆找來商量的人帶著眼睛,給人一種文質彬彬的感覺。我估計此人的角色極有可能是李老闆的秘書或者軍師。眼鏡男對於李老闆的抱怨似乎並不贊同。
「話是這麼說,不過現在岑老六失去了聯繫。要想辦法找到墓穴的准確位置還有進去的話,我們只能依靠賀剛了。他和岑老六多年合作,關系極好。要是我們不安排人去搜索的話,他肯定會不高興的。關鍵時候他要撂挑子不幹了的話,我們沒准會陷入進退維穀的境地。」「你說的我當然明白。可是岑老六那邊失去聯絡的情況太詭異了!他們開了槍,甚至還引爆了炸藥。誰知道那邊那條通道有沒有被炸塌了。而且要是他們真的是因為錯走了那條女媧道而碰上了什麼贓東西。派出去的人要撞上了,那也是極其危險的。」李老闆皺著眉頭道。
眼鏡男彷彿無意識的瞟了正在裝模作樣拿取礦泉水的我一眼後對李老闆說道:「穩住賀剛,讓他專心辦事是第一位的。要不讓唐先生帶隊去那條女媧道搜索?有他在,就算真有什麼贓東西出現,他應該也是能應付的。畢竟這次請他過來,您也是花了大錢的,現在正是請他出手的時候了……」我注意到眼鏡男看了我一眼,便不敢再在放置飲水的位置逶迤停留。連忙拿了一瓶水返回到了豹子等人的身邊。等我坐下剛剛喝了兩口,眼鏡男便大聲召集起了此刻在營地內的人員集中。
在眼鏡男的招呼下,營地內的數十人迅速圍到了李老闆和他的身邊。
李老闆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賀老闆那邊正在確認目標的准確位置。相信很快就能有好消息傳過來。不過在這之前,我們還有個事情需要處理。岑老闆的那一隊人,到現在都沒有和我們聯繫上。大家都是一塊過來發財的,彼此間總要有個照應。所以我們不能放著他們那一隊人不管了。現在我打算安排人,沿著另一條通道下去搜索、尋找岑老闆他們。當然,這工作去的人不會白幹。自願參與搜索的,每人我加五千的保底。願意去的,現在站出來,人不要太多,去十個人吧!由唐先生負責帶隊了。」李老闆說完,一個個子高瘦的男子從人群當中站了出來。此人的臉略長,長的還算順眼,但卻一臉滄桑。顯得有些蒼老。想必應該是李老闆所說的」唐先生」了。
見到唐先生站了出來,很快包括豹子在內幾個人主動的走了出來。這些人中,有的是和岑老六那隊人有交情,有的則是看中了那五千塊錢。很快的,加上唐先生便湊夠了九個人。看著人群中還有幾個人躍躍欲試的想要走出來時,眼鏡男忽然伸手指了指我道。「你,對,就是你。你也跟著去吧。」見到我有些遲疑的神情,眼鏡男倒是解釋了他點中我的原因。「你會畫圖。他們下去搜索,你跟著順便把那邊沒有繪制完成的那部分區域圖也一塊畫全了吧。」眼鏡男的理由極為充分。我作為已經入了夥的成員,完全找不到推脫的理由。便也只有走了出來。
隨後,人群散去,包括我、豹子、唐先生在內的十個人整理了各自的物品。
然後走進了之前我和強子被賀老大帶入這裏的那條坑道當中。
這條路的一部分,我已經繪制在了區域圖當中。所以剛出來的這段路只需要按照圖中的標註行進就可以了。同行的豹子等人一邊走,一邊彼此猜測著岑老六那批人可能的遭遇。而帶隊的唐先生則一言不發。只是拿著礦燈默默的走在隊伍的最前方。
不一會,便來到了之前賀剛堵住我和強子的那條坑道當中。正當一行人准備繼續沿著之前我和強子曾經走過的那條向下的坑道繼續前進時,走在前方的唐先生忽然抬手示意我們這些跟在後面的停步、噤聲。包括我在內的人員注意到了唐先生的舉動,集體停止了行動,並迅速安靜了下來。這一安靜……我們很快便聽到了一種若有如無的聲響。
隨著聲音逐漸接近,聽清了聲音的我和豹子等人禁不住面面相覷。雖然傳來的聲音很小,但我和豹子等人卻都明確的意識這聲音是音樂,而且還是最近最流行的一首通俗歌曲。
唐先生依舊是沈默且木然的表情。他伸手左右揮動了兩下,然後熄滅了手中的礦燈。包括我在的內的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紛紛將身子靠在坑道的兩邊,並都關閉了各自攜帶的照明設備,坑道內立刻陷入了一片漆黑。
幾分鍾後,音樂聲越來越大,一個人影出現在了坑道的拐角處,而那個方向正好是我和強子當初進入坑道的來路。見到人影,我立刻明白了音樂的出處。來人拿著一把大號的手電筒,耳朵上似乎掛著耳機。因為他的耳機音量開到了最大,因此在這個空曠寂靜的坑道當中,耳縫中傳出的那些音樂聲響也能夠在這裏傳播的很遠。而且因為這傢夥的聽力被耳機的音樂所覆蓋,所以雖然之前豹子等人也在說話聊天,但他卻絲毫沒有意識到坑道中我們這些人的存在。
來人的膽子似乎並不大,聽音樂的原因極有可能是為了壯膽!小心翼翼的移動速度,抖動著的手電筒光柱這些充分證明了他的心虛。
就這樣,來人在不經意間,便陷入到了我們這群人的包圍當中。「啪」,也不知道是哪一個率先打開了照明工具,直接將光柱照射到了來人的身上,緊跟著包括我和豹子在內的其他人也一股腦的將手中礦燈以及其他照明設施一起都打了開了,整整十條光柱從不同的方向集中照射到了這個人的身上。因為我們經過了這幾分鍾的觀察都意識到了,眼前的人應該是一個人進入坑道的。對方只有一個人,我們這邊整整十個人,而且還擁有武裝。自然不需要畏懼什麼,相反,現在所有人的目的都一樣,就是想知道,這個敢於獨自一人進入坑道的傢夥究竟是何方神聖了!
光線驟亮的同時,尖利的女性尖叫聲猛然響了起來!我一聽到這個聲音,腦袋立刻轟的像爆炸了一般!雖然這尖叫聲我是第一次聽見,但這聲音的聲線我卻並不陌生……我在其他人兀自被對方的尖叫聲弄得尚未回過神來之前搶先沖到了來人的面前。定眼一看,氣急敗壞的叫駡了起來。「果然是你!我不是告訴過你不准你跟來的麼!」一陣忙亂過後。豹子等人三三兩兩的分成幾堆,臨時休息和交談著。
我則帶著周靜宜在帶隊的唐先生面前解釋。
「她是我的朋友了,之前打算跟著我一塊進坑道探險的。但我考慮著安全問題,就沒同意她來。我也沒想到這傢夥居然會自作主張的獨自一個人鑽進來了。」
唐先生表情木然,居然對於周靜宜那罕見的絕美容顏沒有流露出絲毫的反應。
要知道此刻見到了周靜宜容貌的豹子等人表面上在一旁休息說話,但幾乎所有人都有意無意的不斷將視線投射到了我和唐先生以及周靜宜的這個方向。而這視線當中則充滿了赤裸裸的慾望。要不是此刻這些人另有任務在身,而且領隊的唐先生沒有表明態度。我估計這幫亡命之徒十有八九能把周靜宜給當場輪姦了。
對於我的解釋,唐先生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的從嘶啞的嗓子裏標明了他的態度。「我知道你想說她和這個事情無關,想我放她從原路離開!不過規矩不能壞。現在這個情況,我如果放她出去離開了,其他人一旦告訴李老闆,我沒辦法交代!」
「你是說,一定要帶著她一起行動?」我皺了皺眉,雖然我知道唐先生如此決定從他的角度上講無可厚非,但我很清楚現在坑道裏的都是些什麼貨色。周靜宜這樣的一個絕色美女落到他們的手中會是怎樣的結果。想想都讓我不寒而慄!
「她是你朋友,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不過你放心,行有行規!幹我們這行的,一般只求財。李老闆我不清楚,不過帶隊的賀老大我瞭解!別看他一臉凶相,但極講義氣和信用!你現在也算是我們的夥伴了,她是你朋友。我想其他兄弟也不會輕易壞了規矩。當然,你這個朋友長的過於漂亮了。所以一會你自己看好她了。我會安排你和她走在最後。但是我警告你一聲,最好不要為了她想要擅自離開。否則兄弟們手裏的傢夥可不是擺設……」見到唐先生態度堅決,並且做出了相應的安排。我此刻也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了。只能寄希望於我們這幾個人對他們還有利用價值,而他們能夠信守承諾了!
意識到我默認了他的決定。唐先生點了點頭,對正在休息的豹子那些人發出新的指示。「盧老三,你帶三個人開路。我和其他人走中間。豹子、你在最後看著他們兩個。」說完便揮手示意眾人繼續行動。
對於唐先生此刻的安排,我不禁對他產生了些許的佩服!別看他之前沈默寡言、不聲不響,但顯然是極為善於觀察的人。如此短的一段道路,他居然發現了在這些人當中我和豹子的關系相對熟悉和友善。換成其他人的話,難免不會見色起意半路打周靜宜的主意。而豹子因為之前和我還有強子多少攀了些交情,想來多多少少會克制著自己一些了。
雖然有些不情願,但最終其他人還是遵從了唐先生的安排,各自整理物品後先後出發了。見到其他人都進入了向下的坑道。豹子笑了笑,示意我和周靜宜跟著他行動。嘴裏說道。「平哥,不好意思了!咱們得走了。最好別讓我在唐先生那邊為難。」我搖了搖頭,將背包重新背到了背上,在豹子不注意的時候,悄悄的將背包裏的鐵鎬把手露在了背包拉鍊口的位置以方便我能快速拿取。假如單單是我和強子,我並不介意就這樣一直和他們「合作」下去並等待事完之後再離開。
而現在周靜宜也被牽扯進來的情況下,我就必須考慮著為了她的安全而做出某些必要的准備和防范了。
豹子似乎對我頗為放心,所以並沒有走在我和周靜宜的後面監視、押解。而是主動走在了我倆的前面,而且刻意拉開了一小段的距離。當然這一距離很短,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下,假如我和周靜宜忽然轉身想跑,他也有充足時間能夠反應並立刻用手中的武器做出處置。
見到豹子如此行事,我在短時間內也不打算做出讓他為難的行為。所以也就老老實實的帶著周靜宜跟在豹子的身後。
「他們是什麼人?」之前周靜宜或許受到了驚嚇,在我和唐先生交涉的一系列過程當中沒有反應過來而保持著驚恐的表情且一言不發。此刻她似乎終於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情並可以小聲的開口向我詢問此刻我們的處境了。
「應該是盜墓的了。我和我另一個朋友進來後也被他們控制了。所以現在為了人身安全只能配合他們一起行動了。」我壓低聲音解釋著。
「那現在改怎麼辦?」周靜宜小聲的詢問道!
我搖了搖頭。「最好配合他們,不要引起他們的不滿,他們答應過我,這邊的事情完了之後就放我們離開。」「他們可是匪徒啊?說的話能信麼?」周靜宜斜著眼睛看著我。
「還能怎麼樣?不配合的話,他們估計現在就能殺了我們。你不覺在這種地方殺人,連屍體都不需要考慮怎麼處理麼?」周靜宜的眉毛擰到了一起。
我和周靜宜的對話雖然刻意壓低了生硬,但前面的豹子聽的一清二楚,他回頭沖我和周靜宜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們擔心幾個老大說話不算數。不過以我對賀老大的瞭解,他不是那種人了。只要你們別打其他的主意,老老實實的跟著我們,我敢肯定你們會沒事的!」說完,腳步加快,大踏步的向前走去。周靜宜和我見狀也顧不上繼續交談,只得急忙跟著同樣加快了步伐……這一路走來,地面散佈著因為之前因為發生爆炸而掉落下來的泥土和石塊。
部分區域的坑道牆壁也因爆炸而發生了小范圍的塌方,唐先生指揮這眾人在充滿了障礙物的坑道內小心的向前探索前進。
又走了一陣,終於來到了我和強子之前停留休息的這條坑道之內。望著坑道地面散落著的拳頭大小的石塊和泥土,我很慶倖當時和強子一起反應快,迅速逃離了這裏。現在看看這裏的情況,當時要是不跑,即便我們戴著礦工帽,只怕也會被掉落下來的這些石頭和泥土塊砸的暈頭轉向的。
唐先生拿著我繪制的區域圖對照著,意識到到這裏,便沒有地圖可供參考了。
隨即命令大夥暫停。跟著來到了我的身邊,將地圖遞到了我的手上。「接下來的區域要麻煩你補充完整了。所以這圖還是你拿著了。」見我答應後,便再次走到了隊伍的最前方,指揮、率領眾人向著更深的坑道之內進發。而豹子則帶著我和周靜宜繼續留在最後跟隨,我同事也再次承擔起了完善繪制區域圖的工作。
因為爆炸引發的震盪,下方的通道越發難以行走,所以我們這一隊人走的極為緩慢,部分坑道中,塌方的面積佔據了坑道中的大部分空間。很多地方,前進的人員都只能魚貫一個一個的從土方的間隙當中通過。繼續向下行進了一段路程之後,坑道正中出現了一片巨大的塌方區域。整個通道幾乎被土方掩蓋,只有泥土的最上方和坑道頂端間似乎還留有極小的一片縫隙留存。
來到這裏後,所有的人員都停止了行動。等待著唐先生的進一步指示。
唐先生平靜的看著土堆上方的那片縫隙思考了片刻後,將我再次叫到了身邊。
「把你畫的圖拿來我看看。」我隨即將圖交到了他的手中,他拿著圖伸出手指,比對起了我此刻新增加的這邊女媧道和此前已經完善了伏羲道那邊兩條道路在圖上的彼此長度。接著抬起頭,望著坑道頂部,手上的幾個指頭似乎在掐算著什麼……良久唐先生方才低下了頭,死死的盯著手中的區域圖。皺著眉,彷彿在決定著什麼。過了一會,唐先生指了指土堆上方的縫隙對我說道。「你爬上去試試,那縫隙有多寬,人趴著能不能爬過去。」雖然不情願,但我也只能按照他的指示照做了。
爬上了土堆,我在縫隙前趴下了身子,出於安全考慮,我沒有直接把手伸進縫隙當中試探,而是先朝著縫隙當中張望……縫隙當中,黑漆漆的一片。就在我觀察了一陣後打算把手探入其中的時候,我貼著泥土的耳朵忽然聽到了縫隙當中似乎傳來了「沙沙」的聲響。因為這聲響,我立刻打消了伸手試探的念頭,而打算繼續觀察一會再說。
忽然間,縫隙當中,我頭頂礦燈照射的范圍內出現了一只「眼睛」!我之所以在腦海當中對這個「眼睛」打上了引號是因為,這雙「眼睛」顯然不是人類的眼睛。足有拳頭大小,只有眼白,沒有瞳孔。而我確認它是「眼睛」則因為在翻動的眼白上下有類似於上下眼皮的存在,而且還眨了兩下……「眼睛」顯然被我頭頂礦燈照射出的光線所吸引,在轉動了片刻後,便一動不動的朝向了我頭頂礦燈的位置!
這突然出現在我眼前的東西幾乎讓我差一點驚叫起來。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居然忍住了!或者因為經歷了雲霄山溶洞當中的事件,我已經對這個世界有了某種新的認知。我意識到在這個世界上,確實存在許多「不可思議」的存在!因為確認,因此我的膽量和心理素質也因此得到了某種意義上的極度強化。
「妖魔?鬼怪?」我腦子裏判斷著此刻出現在我視線當中的這只「眼睛」的屬性。在一瞬間,我忽然意識到,這個東西的出現對我和周靜宜而言,或許是逃離這些人控制的一個機會了!
想到這裏,我強忍著心中的恐懼之情,緩慢的、從土堆上慢慢的退了下來。
見到我又從土堆上爬了下來。唐先生出言詢問道。「什麼情況?爬的過去麼?」
我努力的穩住心神,磕磕巴巴的回答道。「我可能胖了點,似乎鑽不過去了。看看誰身材小一點的,或許可以試試吧!」聽到我這樣說,唐先生還沒開口,旁邊一個身材矮小的成員便主動站了出來。「那我去試試了。」說完,小個子便解下了身上的攜帶的背包和其他物品,提著一把礦燈再次爬上了土堆。接近縫隙後,他和我一樣趴下了身子,爬到了縫隙前。先是用礦燈對縫隙照射了一遍,覺得沒有發現什麼後,終於將手探進了漆黑的縫隙當中摸索起來……豹子守在周靜宜的旁邊,可能是因為身旁守著一個大美人,但顧忌到他和我還有強子攀上了些許關系,不好意思下手的原因,豹子顯得有些心煩意亂,所以從口袋當中掏出了香菸,打算抽一根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沒想到打火機剛把香菸點燃。便遭到了唐先生的叱駡。「豹子,你幹什麼?這地方能抽菸麼?馬上給我滅了……」豹子一聽,連忙手忙腳亂的把剛點燃的菸頭給熄滅了。但現場所有人的注意力一時間都被豹子的行為所吸引。
就在此刻,趴在土堆上朝縫隙內摸索的小個子忽然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般的慘叫聲。趴在土堆上的身體劇烈的抽縮了起來,似乎竭力想要從哪裏掙脫出來一般……「怎麼了?」就在土堆下方休息的兩人猛然注意到了小個子的異常,一邊驚呼著,一邊手腳並用朝著土堆上方爬去想要幫助小個子。但就在此時,縫隙當中彷彿忽然產生了一股巨大的吸力。小個子的身體瞬間便被縫隙拉進去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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