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2015年初夏,南方城市大學藝術學院音樂大廳。

「巴黎歌劇院舞蹈學院第三輪面試,第一組,開始。」

聚光燈投射在舞臺中央,四位成一字橫排站立的芭蕾舞女演員屏息凝神,做好了準備。著名的《四小天鵝舞曲》響起,年輕的女演員們隨著活潑輕快的音樂翩翩起舞。

擁有近兩千個座位的觀眾席上空蕩蕩的,只在第12排的中間位置坐著五位考官。其中,兩位法國男性——Antonny Martin和Jean-Luc Bernard是巴黎歌劇院舞蹈學院芭蕾舞專業的正副主管,也是本輪面試的主考官,另外兩位中國男性是巴黎歌劇院負責大中華地區的招生顧問,唯一的一位女考官是一名法籍華裔女子,她同時也是主管Martin的助理。 舞臺上的四個女演員身穿雪白華麗的低胸芭蕾舞衣,面帶自信的微笑,如白色花冠般綻放的TUTU裙下,裹著天鵝絨舞襪的四雙長腿踮起足尖亭亭玉立,宛如四隻高貴而靈巧的白天鵝,在湖面上徜徉嬉戲。無論是她們優美流暢的舞姿,還是她們婀娜挺拔的身體,都堪稱一道道優雅動人的藝術剪影。

(註:TUTU裙是古典芭蕾中最為標誌性的一種經典舞裙,一些外行形象的稱之為「敞蓬短裙」,特點是裙身極短,長度不超過膝蓋,以特殊的硬質紗製成,由腰部撐開,形似倒扣的盛開花冠狀。)

此刻,考官們或是專注凝視著舞臺上女演員的舞姿,或是提筆在文案上記錄著什麼,或是偶爾與鄰座的同事低聲交談。

觀眾席第三排的角落位置還坐著一位女士,她是南方城市大學藝術學院舞蹈系的教師,姓韓。韓老師從四歲開始學習芭蕾舞,到現在已經有二十六年的舞齡了。

當最後一個音節結束,女演員們的最後一個動作收住時,韓老師一直專注嚴肅的神情終於舒緩下來,露出了一絲笑容。

自從到舞蹈系執教芭蕾舞以來,韓老師看著一屆又一屆的學生滿懷著青春的藝術夢想,渴望著前往巴黎,進入全世界芭蕾舞者心目中的頂級殿堂。然而,攀登象牙塔頂之路談何容易,南方城市大學藝術學院有史以來,還沒有一個學生被巴黎歌劇院舞蹈學院成功錄取過。

舞臺上這四個跳「四小天鵝」的女生,是韓老師教過的實力最強的一組,她們不僅天賦過人,訓練勤奮,相互之間的配合協同也是珠聯璧合天衣無縫。而這四個女生果然也不負眾望,史無前例的進入到第三輪面試。韓老師知道,以她們今天的完美表現來看,通過這一輪面試的機會很大,那麼接下來的正式錄取便指日可待了。想到這裡,韓老師也激動的怦怦心跳起來。

果然,幾位考官也頻頻點頭,露出贊許的表情。

雖然聽不到考官們在互相說些什麼,舞臺上的女生們還是能明顯感受到來自考官們的認可。她們在舞臺上歡唿雀躍起來,激動的互相擁抱祝賀。

第一幕 四小天鵝

言蹊、高美雪、夏靜靜、陳家苗是南方城市大學藝術學院芭蕾舞專業大四年級的學生,也是住在同一個寢室的閨蜜。在藝術學院裡,一直流傳著一個說法:這一屆的女生是按顏值排名分宿舍的,而言蹊她們寢室住著的,便是全藝術學院顏值最高的四朵院花。

院花們在下午巴黎歌劇院的面試中發揮出色,她們喜悅興奮的心情一發而不可收拾,當晚便一起來到學校附近的泉羽酒吧舉杯慶祝。

這家酒吧開了很多年,已經成了大學生們聚會娛樂的定點場所,不僅顧客幾乎都是來自附近院校的學生,臺上演唱的樂隊也常常是學生們自己的組合。 喧鬧嘈雜的酒吧里,四朵院花圍著一張小圓桌坐下,開心的聊著天。四人中領舞的言蹊心情最是舒暢,她手裡端著紅酒杯,興奮之情溢於言表,不時笑的花枝亂顫。

而坐在言蹊對面的陳家苗卻顯得有些心事重重,她看著不停嘻嘻哈哈的言蹊,幾次試圖開口,卻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陳家苗來自大西南的一個小城鎮,是一個清秀而文靜的姑娘。四人之中,只有她沒有喝紅酒,而是要了一杯橙汁。

終於,在言蹊講完聲樂系某個老師的一樁糗事的空檔,陳家苗鼓起勇氣,開口說道:「言蹊,我有事要和你說。」

「你要說什麼啊?」言蹊抿了一口紅酒,抬頭看著陳家苗,臉上的笑意還未退去。

就在此時,旁邊的高美雪輕輕握了握陳家苗的手。陳家苗看了高美雪一眼,便低下頭不再言語。

言蹊也並未在意,她拿起桌上已經喝掉一大半的紅酒,試圖將瓶塞拔出。軟木塞很緊,她一拔之下沒有拔開,嘴裡叫了一聲「我去……」

「給我吧,我來開。」高美雪從言蹊手中接過酒瓶,擰了幾下,將瓶塞旋了出來。她舉起酒瓶,給言蹊、夏靜靜和自己的高腳杯中都添了一些紅酒。 高美雪名如其人,是一個標準的白富美,不但身材和氣質在四大院花中更勝一籌,家庭出身更是優越的多——她是本市著名房地產企業恆高集團董事長的千金。

「姐妹們,我要說點兒肉麻的!」言蹊揮揮手,神采奕奕的目光在三位閨蜜臉上一一掃過:「我想對你們說的是,我們四個來自不一樣的地方,我們也有不一樣的青春。但是,我很高興是你們陪我一起走過了最美好的四年!」說著,她揚起胳膊,一把摟住了身旁夏靜靜的肩膀。

夏靜靜也被言蹊的狀態感染了,她那張雪白純凈的臉上笑靨猶花。夏靜靜也是本市人,生長在知識份子家庭,是一個天真爛漫毫無心機的女孩,常常被閨蜜們開玩笑的稱作「天然呆」、「傻白甜」。

「我更高興的是,」言蹊頓了一頓,繼續大聲說道:「咱們要一起飛向巴黎啦!」

她的嗓音激動的都有些顫抖,絲毫沒有注意到陳家苗和高美雪兩人對視了一眼,似乎並沒有像她那樣開心。

「來,為了一樣的美好,為了一樣的夢想,乾杯!」言蹊說著舉起了酒杯。 四位閨蜜高高舉起各自的杯子,嘈雜的酒吧音響中,四人的玻璃杯碰在一起,發出一陣叮叮噹當的清脆聲。

喝過這一輪,舞臺上的一首曲子也正好結束了。接下來出場的樂隊引起了全場學生們的一片尖叫歡唿——這是由南方城市大學大四年級的四名男生組成的「梔子花樂隊」。

「啊!我們家男神!」言蹊大叫一聲,慌忙放下酒杯,起身穿過擁擠的人群。她擠到了離舞臺最近的第一排,用力向臺上揮著手——舞臺上正站著她的男友,梔子花樂隊的主唱許諾。

許諾撥動吉他琴弦,在樂隊的伴奏下深情款款的翻唱了一曲劉若英的《後來》,現場的氣氛立刻由剛才的喧鬧與聒噪轉為了溫情而走心。許諾看著台下女友那嬌艷欲滴的笑臉,腦海中不由得回想起了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情形。

言蹊和許諾是在四年前的開學第一天認識的,兩人稱得上是一見鍾情。 那天,許諾乘公車去學校報到,他坐在靠車窗的位置,耳朵里塞著耳機,一路閉著眼睛聽歌。過了幾站路,就在許諾靠著車窗昏昏欲睡的時候,忽然感覺到一隻耳機被人摘了下來。他回頭一看,一個美麗的女孩坐在身後,沖他嫣然一笑,將那隻耳機塞入了自己的耳廓。

接下來,他知道了這個美麗開朗的女孩名叫言蹊,和他一樣,也是去南方城市大學報到的大一新生。

再後來,兩人成了好朋友,經常一起自習,一起散步,一起聽歌,聊各自的故事,講各自的夢想……

開學兩個月後的一個下午,許諾正和幾個哥們坐在校園一角聊得火熱。忽然間,四個漂亮的女生站在了他們跟前。許諾認得那是言蹊和她的三位室友,站起身來正想打招唿,卻突然感覺到氣氛很是怪異——四個女生都靜靜的盯著自己,一言不發。

許諾不由得愣住了,他的幾位哥們也都停止了閒扯,呆呆的看著幾位美女,搞不清楚這是什麼情況。

這時,站在言蹊身後的夏靜靜悄悄對言蹊說道:「要不,我幫你跟他表白?」

言蹊立刻回道:「不用,我自己來。」

她暗暗吸了一口氣,走上前兩步,低頭看著地面,卻遲遲不知該如何開口,那些早已在心中默念了無數遍的話,在這一刻偏偏就是講不出口。

就在這時,許諾突然上前兩步,走到了言蹊面前,喚著她的名字:「言蹊。」

女孩的心頭突突的跳著,抬起頭看著這個高大帥氣男孩。她兩手握在一起,左手用力捏著右手的指頭,更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男孩注視著女孩一雙明亮的大眼睛——那雙動人的明眸也正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繼續說道:「我今年……不想過光棍節了,以後也不想了……言蹊,做我的女朋友吧!」說罷,伸出雙手握住了女孩的小手。

四年前那個秋高氣爽陽光明媚的下午,在環境優美的南國校園中,男孩和女孩面對面站著,兩人的手緊緊牽在一起,許久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對視著,笑著,只有兩人身後的雙方親友團在不停的鼓掌歡唿……

一段不和諧的吉他solo把許諾的思緒拉了回來,吉他手安頔又出錯了。 安頔也是個大帥哥,平時酷愛健身運動,然而四肢發達琴技一般,是樂隊里樂感最差的一個,solo時彈錯音符或節奏是常有的事。不過樂隊的四人都是好兄弟,大家對此也並不是很在意。

一曲《後來》唱完,已接近半夜11點,回學校的末班公車快要發車了。 梔子花樂隊的四名男生和藝術學院的四位院花一起走出了酒吧,一行人一路說說笑笑的來到公車站。車還沒有到,大家一邊等車一邊繼續興高采烈的聊天嬉鬧著。

言蹊忽然叫住大家,煞有介事的說道:「哎,我跟你們說個特別有趣的事!」她轉頭朝向四位男生,臉上帶著俏皮的壞笑:「昨晚我夢見,你們四個呀,穿著女生的芭蕾舞服,跳《四小天鵝》,跳的還挺像模像樣的呢!」

身旁的男友許諾立刻配合道:「誒,是這麼跳的嗎?」他沖安頔一伸手:「來!」兩個男生四手相握,嘴裡哼唱著《四小天鵝》的旋律,身子也作勢晃悠了起來,臉上還故意做出搞怪的表情。

另外兩個男生一臉無語的看著這兩個逗逼,女生們則都被逗得笑彎了腰。 言蹊止住笑,繼續說道:「可惜,在夢裡面,你們四個最後全都摔趴下了,哈哈!」

夏靜靜拿出手機,一邊開啟視頻拍攝,一邊提議道:「歐巴們,要不要把言蹊的夢原景重現一下?」

言蹊興致勃勃的拍著手:「好呀好呀,你們在夢裡面跳的可好了!來來,大家一起!」她沖男生們招招手,然後又把高美雪和陳家苗兩位閨蜜拉了起來。 陳家苗素來文靜內向,她微笑著沖言蹊擺了擺手,言蹊也不勉強她,轉身和高美雪兩人即興跳起舞來。

夏靜靜見狀也心癢難耐,她把手機塞給了貝斯手康健,讓他幫忙繼續拍視頻,自己上前和兩位閨蜜一起跳起了舞。

許諾痴痴的看著翩翩起舞的女友。即便只是即興舞蹈,言蹊的舞姿也是那麼的優美流暢,時而像一隻在風中旋轉飄落的花朵,時而又像一位凌波微步乘風而起的仙子。

許諾忍不住走上前去,像是擔心女友真的會飛走一樣,抬手捉住了言蹊高高揚起的小手。言蹊順勢一個旋轉,側身斜倚在了許諾的臂彎里。兩人互相注視著,微笑著,都沒有說話。

「我要去巴黎了。」

這似乎要永久定格的一幕終於被言蹊毫無預兆的打破了。

許諾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和說話,呆呆的看著言蹊和許諾。康健正在錄視頻的手機「啪」的掉在了地上,他趕忙撿了起來,沖夏靜靜吐了吐舌頭。

「我們今天面試發揮的很好,他們說我們一定會選上。」笑容重新回到了言蹊臉上,她盯著男友的眼睛,繼續說道:「畢業以後,我們就可以去巴黎歌劇院舞蹈學院上學了。」

許諾面無表情的盯著女友,一句話也沒有說。

就在這時,公車進站了。

「車來了,上車上車!」大家終於有機會逃離這尷尬的氣氛,紛紛上了公交車,只有許諾和言蹊站在原地未動。

「恭喜你。」許諾終於開口了,依然是面無表情。

言蹊沒有說什麼,轉身向公車走去。走到車門前,她停了停,回頭看了看仍然站在原地不動的男友。

「姑娘,快上車吧!這條線路今天最後一天,明天就要取消了。」司機師傅催促起來。

言蹊回過頭,抬腳上了車。

公車發動了,車上眾人默默的看著許諾孤零零的瘦長身影遠遠的消失在了身後。

第二天,大雨。

中午時分雨停了,天色仍然陰沈沈的。

學生活動中心的一間琴房裡,許諾正在幫安頔排練。一個月後就是南方城市大學的「夢想之夜」畢業晚會,梔子花樂隊將在晚會上為全校師生獻唱。

「我們再來一遍,速度再快一點。」許諾用架子鼓的鼓槌敲著節奏,安頔彈響了吉他。

「不對,再快點!」許諾打斷了安頔,再次用鼓槌示意著節奏。

琴房的門突然開了,貝斯手康健闖了進來。

「累死我了……」康健跑到許諾跟前站住,彎腰喘著氣。

約好了下午兩點開始排練,這傢伙整整遲到了四十分鐘。許諾收起了鼓槌,一臉的不滿,卻也沒有說什麼。

安頔見康健急匆匆的樣子,好奇的問道:「康大少爺,又忙什麼去了?」 康健拿起桌上的一杯純凈水,仰頭一飲而盡,這才回答:「家裡面有事,回去處理了一下。」說完,走向牆邊的柜子去拿自己的樂器。

許諾他們都知道,就讀於法學院的康健平時為人相當低調,卻是個十足的富二代加官二代,不,官三代:他父親是本市政法委書記,母親是省屬貿易企業的工會主席。康健的大舅是名下擁有數百億資產的民營企業家,坊間傳聞他早年靠走私發家,而且和本地的黑勢力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而康健的祖父在退休之前,曾長期擔任多個省份的正省級乃至省委一把手職務。

「我說哥們,能不能別玩手機了。」許諾用鼓槌敲了敲桌子。

架子鼓鼓手張在昌一直坐在書桌旁,擺弄著一部手機,桌上還有一攤工具和零件。從那部手機的外殼和貼飾來看,機主明顯是個女生。

張在昌停下手中的活兒,推了推鼻樑上的黑框眼鏡,抬頭對許諾說道:「哥,我真沒玩手機,我這是在修手機。康健把人家夏靜靜的手機給摔壞了,夏靜靜非得讓我給她修。我跟她說,康健把你手機摔壞了你憑什麼讓我修啊。她說不憑什麼,就是要讓我修。哎,修就修唄,你猜怎麼著,她還把我手機給搶走了,還說要是不把她手機給修好,她就不把我手機還我……你說說,這都叫什麼事兒啊?」他連珠炮一般的抱怨一通,又繼續埋頭調試起了夏靜靜的手機。

張在昌是個宅男,而且是個技術宅理工男。從修手機到修電腦,從修自行車到修電摩托,張在昌樣樣精通。大學四年來,他不知多少次幫慕名而來的各院系女生們排憂解難,更不知多少次收到一句「好人」的誇讚。

今天一大早,張在昌就應夏靜靜的召喚,冒雨趕到了女生宿舍樓門口,卻發現等著他幫忙的不僅有夏靜靜,還有言蹊。言蹊把自己的學生卡和兩百塊錢塞給了張在昌,托他去學生卡中心充值。南方城市大學每個學生都有自己專屬的學生卡,不僅作為身份證明登記了持卡者的照片和個人資訊,還是一張集成了多種功能的晶片卡,其中就包括在校內的食堂和商店結帳付款時刷卡使用。

張在昌接過言蹊的學生卡,捏在手中翻來覆去的瞅著,嘴裡不情願的嘟囔:「嫂子,這麼沒技術含量的活兒也找我啊?」

「誰是你嫂子!今天不是天氣不好嘛,你就順路幫忙跑一趟唄。」

「那你怎麼不找你家主唱幫你去充卡啊?」

言蹊臉色一沈,伸手在張在昌肩上拍了一下:「哎呦我去,有幸幫本小姐跑腿還不樂意了?快去,少囉嗦!」

說完,她拉著夏靜靜轉身走回了宿舍樓。

許諾聽完張在昌的抱怨,不再理會這個好人宅男,轉身繼續指導安頔排練:「按之前的速度來吧,慢一點。」

安頔一聽就急了:「不用,我可以彈得更快!」

安頔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男生,在學校里,他的功課和體育樣樣優秀,唯獨彈琴水準一般。雖然身邊的人都不說,但他們質疑自己琴技的眼神每每令安頔如芒在背。他一直在私下努力練琴,急切的想著要證明自己的能力。

安頔見許諾並沒有認可自己的意思,又繼續說道:「我跟你說,咱們樂隊一定可以在畢業晚會上大放異彩,說不定還會有唱片公司跟咱們簽約。到時候,一畢業,咱們成為職業樂隊的夢想就能實現了!」他越說越激動,不由自主的揮起手來。

另外幾人卻都乾笑出了聲。許諾也苦笑著嘆了口氣:「哪有那麼容易啊。」他心裏面想著:就咱們現在這水準還想簽唱片公司?還真不如讓康健幫忙找找關係靠譜。

安頔見大家把他的豪言壯語當成了笑話,心頭一急,對許諾說道:「這還不得看你嗎哥們?職業樂隊得要有原創歌曲,咱們老是翻唱,肯定沒戲啊!」 安頔這句話讓許諾簡直鬱悶的像是被一顆秤砣梗在了胸口。

許諾是樂隊四人中唯一科班出身的樂手,他來自藝術學院聲樂系,不僅是樂隊的主唱,也負責作詞作曲。然而許諾的作品全都是翻唱流行音樂,從沒有寫出過一首自己的原創歌曲。

「而且你們知道嗎,有一種成功學理論講過:要想克服困難,就得一直做讓自己感到困難的事兒,直到感覺不困難為止!」安頔並沒有注意到許諾的反應,繼續給大家灌著雞湯。

許諾終於忍不住打斷了他:「這不一樣!歌不是硬寫出來的,那是上帝對作曲家的恩賜,是從天而降的禮物,誰接住了就是誰的。」他看了看樂隊的兄弟們,黯然嘆道:「上帝曾經給過我這樣的禮物,但是我沒接住。」

一時間,大家都不說話了。

張在昌忽然如釋重負的站了起來:「終於修好了!」他看了看手錶,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對其他人說:「哥幾個,你們先練著,我得趕緊給夏靜靜送手機去。要是去晚了,還不知道我的手機要被她給毀成什麼樣呢!」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跑出了琴房。

藝術學院的一間芭蕾舞練功房裡,言蹊等人也正在排練。一個月後的「夢想之夜」畢業晚會上,四朵院花將壓軸亮相,代表藝術學院為全校師生獻上她們的成名之作——《四小天鵝》。

「芭蕾不只是我們的夢想,更是我們的信仰,走到哪裡都一樣!」身為領舞的言蹊一邊高高抬起右腿,支在窗邊的把杆上,一邊以教訓的口吻對其他人說道:「將來我們的對手可都是來自全世界的頂尖選手,就算現在確定可以去巴黎歌劇院,咱們也不能不認真排練啊。你們說對吧?」

言蹊穿著一件青綠色的弔帶練功服,配一件白色的雪紡紗短裙,兩條修長挺拔的腿上裹著白色的芭蕾褲襪,腳上穿著一雙粉色緞面芭蕾足尖鞋。她身材苗條,體型纖瘦,在緊身而單薄的弔帶練功服下,脅下的兩排肋骨和腹部的馬甲線都被勾勒出了清晰的輪廓。順著肋骨和馬甲線向上,在一雙弔帶之下,胸前的練功服鼓出兩個緊繃的小丘,令人一望而知那對小丘的彈性和柔軟。

「我沒覺得我不認真排練啊。」高美雪說著把右腿從把杆上收了下來,換上了左腿。

高美雪的兩條腿上穿的也是白色褲襪,腳上是粉色緞面足尖鞋,除此之外,便是一身黑了:黑色的V字領短袖練功服,配一件黑色雪紡短裙,還有一條黑色的裙帶束在腰間。高美雪的身材比言蹊還要高挑,特別是雙腿更顯修長勻稱,在她俯身壓腿的時候,緊繃的玉腿在白色褲襪包裹下凸顯出了優美的肌肉線條。她的上身也明顯比言蹊更為豐滿,練功服的V字領底部露出了一段飽滿深邃的乳溝。 「我說的不是你,是苗苗。每次一排練就請假不來。」言蹊一面壓腿一面說道,語氣中充滿不悅。她的柔韌性極好,輕而易舉就讓額頭觸到了自己的腳踝。 高美雪卻為沒來排練的陳家苗開脫道:「苗苗有事,就請過兩次假而已嘛。」她看著氣鼓鼓的言蹊,又說:「你心裡不開心,可不能拿我們姐妹撒氣啊。」 言蹊被閨蜜看出了心思,臉色變得有些難為情,嘴上卻還在反駁:「我不開心?我哪裡不開心了?我很開心啊……」

高美雪對夏靜靜使了個眼色,繼續說道:「也不知道是誰,昨天晚上我們都睡了,她還一個人在床上偷偷抹眼淚來著。」夏靜靜也跟著「嗯」了一聲。 言蹊這下徹底被說破了心事,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轉過了頭,自顧自的壓著腿,腦海中的思緒又開始起伏不安。

昨天晚上,在許諾懷中講出要去巴黎的時候,言蹊滿心希望男友能像她一樣喜悅。畢竟,從兩人剛認識起,她就告訴許諾,巴黎歌劇院芭蕾舞團是她從小以來的夢想,自打五歲學芭蕾舞開始,她的所有努力都是為了能離這個夢想更近一些。當然,言蹊和許諾都明白,言蹊的這個夢想意味著畢業後他們將分隔萬里跨國異地,兩人的這段戀情會面臨前所未有的考驗。

「如果他足夠愛我,這些也不是不能克服的吧。」言蹊每次都這樣對自己說。「他是最瞭解我的人,也一定最能體會那種夢想即將實現的無比幸福。」 然而,昨晚許諾的反應讓言蹊徹底失望了。

「表白的那天對我說,無論我做出什麼樣的決定,走什麼樣的路,你都願意付出一切來愛我、陪伴我。可是當我離夢想就差一步之遙的時候,許諾,你終於還是把自己最真實的想法暴露出來了。」言蹊悲觀的覺得,對於這樣的男友,她不確定未來的跨國之戀還能否堅守下去。

夏靜靜見言蹊被揶揄的不再理會兩人,連忙打圓場:「那個,我看咱們準備動作也都活動開了,趕快抓緊時間排練吧。練完了,我請你們吃霜淇淋!」說著,她把腿從把杆上收了下來,走向了場地中央。

夏靜靜穿著跟高美雪同樣款式的V字領短袖練功服,不過是一件純白色的,配一條粉色短紗裙,腿上的芭蕾褲襪也是淡粉色的。她的身材和言蹊相仿,纖瘦苗條,穿上這樣一身粉白的練功服,整個人顯得嬌俏而純真。夏靜靜的V字領不像高美雪的開口那麼深,胸脯也不像高美雪那樣飽滿,領口露出一片白嫩的胸脯,但並沒有顯出乳溝來。

言蹊和高美雪也從把杆上收回腿來,走到了場地中央。三人站互握雙手戰成一排,開始排練《四小天鵝》的分解動作。

《四小天鵝》是古典芭蕾舞劇《天鵝湖》第二幕中的一段舞曲,以其輕快活潑的旋律和生動靈巧的舞姿聞名於世,也是女芭蕾舞者考級必備曲目。整段舞蹈中四名芭蕾舞者互握雙手,全靠下肢和腰身力量完成一個個高難度的動作,不僅對於每個舞者的開軟度和腿部力量有相當強的要求,更需要四人之間高度協同整齊的默契配合。

眼下缺了一個人,實際上對於排練效果影響很大,也難怪言蹊對陳家苗的缺席很是不滿。不過這支舞蹈她們人人都已經練習多年,每一個動作早已爛熟於心,三人在言蹊「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的節拍口令下,仍然排練的流暢順利。

芭蕾舞練功房的落地窗外,兩個人正扒著窗戶向內窺視。

藝術學院教學大樓是一座六層樓房,芭蕾舞練功房就位於一層,但室內地面比戶外地面要高出1.5米左右,那兩個偷窺的人站在牆邊,腦袋正好從落地窗的窗底探出。

由於是陰天,室外自然光非常昏暗,而練功房內開著數盞明亮的大功率日光燈。在這種環境下,從外面看屋內十分清楚,而從屋內看出去,窗戶玻璃卻會變得像半透明的鏡面一樣反光。專注排練的女生們根本沒有注意到,窗外有兩個男人正仰著腦袋,從窗角處窺探她們。

這兩個偷窺的男人,一個約摸四十多歲,另一個看上去還不到二十歲,兩個人都皮膚黝黑,穿著灰土土髒兮兮的深藍色工服,從相貌和打扮來看,顯然是兩個民工。

南方城市大學近年來擴大招生規模,現有校舍不夠用,於是在藝術學院教學樓附近的空地上新蓋起了幾座教學樓,這兩個民工便是新樓工地上的建築工人。工人們平時在工地上幹活,吃住休息也都在工地邊臨時搭起的工棚里。

中年民工名叫王慶有,人稱王叔,四十四歲,老家在西部的山村裡。家裡種地不掙錢,王叔來本市打工已經十多年了,倒也攢下了一筆辛苦錢,在老家蓋了兩層樓的新瓦房,傢俱電器農用車也是添置的樣樣俱全。

年輕民工小名叫亮子,是王叔的侄子,剛十八歲,比王叔還高一頭,兩個月前從鄉里高中退了學,跟著王叔離開老家出來打工。

由於下大雨,工地停工一天。下午雨停了,卻也一直沒有收到開工的通知。叔侄倆沒有像其他工友們一樣窩在工棚里打牌睡覺看黃書擼管,而是離開工地熘達到了校園裡。沒走多遠,便被藝術學院大樓里那優美而性感的三個年輕的身影吸引住了。兩人悄悄遛到了牆邊,趴在窗戶上仰著脖子欣賞起了這一出高雅藝術。:「瞧你這沒出息的慫樣子,眼睛珠子都要滾出去了。」

亮子終於肯把視線暫時離開了窗內的風景,不服氣的反駁道:「二叔,你咋還說俺咧?你不是也看的爽麼?」

王叔嘿嘿一笑,不說話了,兩人繼續專心向屋內窺視著。

三個女生絲毫沒有察覺到窗外多了兩個「觀眾」,她們專注的按照言蹊設定的節奏排練著。三雙白花花的玉腿整齊劃一,足尖和腳踝快速變幻著一系列複雜而輕盈的舞步,簡直令人眼花繚亂。

看了一會兒,王叔咽了一口唾沫,由衷的嘆道:「亮子,不瞞你說,在這個學校裡頭,天天瞅著那些女大學生穿個短裙絲襪走來走去,俺就一直想瞧瞧她們裙子下頭到底是個啥樣子。嘿嘿,今天可真讓俺瞧個夠了。你瞅瞅,這三個女娃穿的可挺講究,褲頭和背心都是一個顏色的。亮子,你說她們為啥把褲頭穿在絲襪外頭呀?」

「二叔,你有沒有點文化?還什麼褲頭,人家穿的那是連體服,像泳裝一樣,背心和褲頭連在一起的。你沒見過電視上面那些女的練體操的也是這麼穿的咧?」亮子一直盯著屋內的女生們,頭也不回的把王叔鄙視了一番。

三個女生身上穿的貼身練功服和褲襪,在民工眼裡統統成了性感的女式內衣。特別是當她們踮腳跳躍的時候,短裙的裙擺隨之揚起,裙下那被連體練功服和褲襪緊緊包裹的女性下體直接對著窗外的「觀眾」,一次次的撩撥著兩人的感官和心思。

「你個慫小子有文化,你上過學,你咋沒來這兒當大學生呢?!」王叔又在亮子頭上拍了幾下。「你要是考上大學,沒準還能把這幾些個女大學生娶一個回家作媳婦呢。那樣的話,俺也能跟你沾沾光,嘿嘿。」

「二叔,俺娶媳婦你還想沾啥光咧?當初還不是你忽悠俺不讀高中跟你出來打工?俺要是繼續讀下去,肯定也能上大學!」

「切,慫小子,凈吹牛吧你!哪次考試你不是考個全年級倒數第一?還想考大學,烤個驢鞭吃吧你!」王叔不屑的嘲諷道,這才出了一口被侄子嘲笑沒文化的氣。他的視線在三個美麗的女生身上來回掃過,接著又問道:「這三個女娃都不賴,要是能娶一個作媳婦,你最想要哪個?」

「那還用說,肯定是穿綠背心那個。」亮子指著領舞的言蹊回答。

「為啥?」

「嘿嘿,二叔,我就跟你實話實說了——我瞅著她的胸挺饞人,你看那對奶子,繃的多挺啊。」

「傻小子,瞅得還挺細。二叔實話跟你說吧,你個傻小子被騙咧!她那對奶子,挺得再大也是假的,背心裡頭墊著可厚的奶罩咧!」王叔以過來人的口吻得意洋洋的揭示真相,心裏面想:當年就是這麼被你二嬸給騙了,平時穿個毛衣胸口挺得鼓囊囊的,娶回了家才知道,全他媽是奶罩的海綿!

「不會吧?她後背上也看不出來有奶罩的帶子呀。」

三個女生的練功服都是露背裝,言蹊的弔帶緊身衣後背的上沿比前胸還要低滑的玉背展露出了一大片。

「傻小子,現在城裡的女娃穿的奶罩樣式可多得很,有一種叫啥隱形奶罩的,就沒有帶子。你進城時間不長,以後就知道了。來,你仔細瞧著,她挺胸的時候,胸口是不是有圈印子?喏,就在那,肋條骨上邊。」

亮子盯著言蹊的胸脯仔細觀察了一會兒,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二叔你說,她們三個誰的奶子最大?俺就想娶個奶子大的作媳婦。」

「要俺說吧,穿黑背心那個女娃。」王叔指著高美雪說道:「那可是貨真價實的一對大奶子啊!你瞅瞅,奶子溝都露出來了。俺跟你說,背心裏面不穿奶罩,大奶子還能這麼挺,這種女娃可是稀罕得緊啊。」

「……五二三四五六七八,六二三四五六七八……」練功房內,言蹊、高美雪和夏靜靜還在跟著節拍專心致志的演練著舞蹈動作。這三個在大學裡被男生們奉為院花捧得高高在上的芭蕾舞女孩,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到,就在幾米遠的窗外,有兩個她們平時視而不見、以為不會有任何交際的民工躲在角落裡,瞪著通紅的眼睛盡情窺探著她們的身姿,不但妄想著娶她們回家當老婆,更用低俗的俚語大肆評論著她們的身體。

亮子盯著高美雪的胸,又比較了一下言蹊和夏靜靜,也跟著點了點頭:「二叔,你眼力真牛!那兩個胸口都有奶罩的印子,就這個穿黑背心的,奶子圓圓的光熘熘的,真不像是穿了奶罩。二叔,你還看出什麼來了?」

言蹊、高美雪、夏靜靜三人穿的練功服雖然款式不同,但在胸部內側,都有一層柔軟的胸墊直接貼著皮膚,代替了胸罩的作用。只不過言蹊的胸墊較厚也較為明顯,而高美雪的練功服是歐洲進口的高端品牌,胸墊與練功服渾然一體,不像另外兩人那樣還顯露出痕跡。

王叔心頭得意,繼續信口開河:「這個女娃喜歡穿一身黑,還故意把奶子溝露在外面,跳舞的時候一股子騷氣勁!依俺說,她的小屄鐵定也是黑乎乎的。城裡人管這種女的叫黑木耳,早就不是黃花閨女了。奶子大還這麼挺,俺看也是沒少讓男人給揉的吧。」

對於三人中體型最顯凹凸有致的高美雪,王叔卻莫名生出一股很想作踐她的慾望。他看著高美雪那張白皙高潔的面孔,越看越覺得有點眼熟,但又記不起來是在哪裡見過,心裏面想:「興許是哪天就在這個學校里見過吧。這大奶子,這小屁股,嘖嘖,讓人瞅一眼就忘不了啊。」

「那可不成!俺娶媳婦非得娶個黃花閨女不可!」亮子打斷了王叔的念想,又指著夏靜靜繼續問道:「二叔,那你看那個穿白色背心的,小模樣長得真夠純的,一點兒也不騷氣,應該是個黃花閨女吧?」

這時,女生們已經練完了第一遍分解動作,照例休息五分鐘。高美雪和夏靜靜都去牆角的儲物櫃里拿出自己的水杯和手機,然後走到窗邊的椅子上坐下,一邊喝水一邊翻看手機。只有言蹊還留在場地上,反復練習著幾個難度較大的動作。夏靜靜忽然意識到自己拿的是張在昌的手機,於是又把手機放了回去。

王叔盯著夏靜靜的身影,說道:「嗯……沒錯……這個小女娃站著的時候,兩腿直直的併攏在一塊,中間連一道縫都不留。你看,她一坐下來,兩隻小腳丫子還有點兒內八字,這鐵定還是個黃花閨女。嘿嘿,小女娃喜歡穿粉裙子,正好城裡人管這種女娃就叫粉木耳。」

高美雪本就皮膚白嫩勝雪,選這身昂貴的法國產黑色練功服也是為了更加襯得膚色白皙;而夏靜靜生性純真爛漫,平時尤其喜歡穿粉色系的衣裙。兩人若是知道有人以此胡亂推測她們是「黑木耳」和「粉木耳」,不知會作何感想。 「你們幹什麼呢?!」

專心窺視窗內的兩個民工被身後傳來的這一聲呵斥嚇了一跳,立刻轉過身來。卻見一個男生不知何時站在兩人身後怒目而視。

王叔見對方只是一個年輕男生,倒也不憷,回道:「沒幹啥。你是幹啥的?」 呵斥兩個民工的男生正是張在昌,他修好了手機,便趕來藝術學院找夏靜靜,正好撞見兩個民工站在牆根扒著窗戶往裡看。

透過偌大的落地玻璃窗,可以清晰的辨識出練功房內言蹊、高美雪、夏靜靜三人毫不知情的身影。張在昌當然明白這兩個猥瑣的民工正在幹什麼,他見兩人並沒有要走開的意思,又厲聲說道:「你們再不走,我就叫保安了!」說著,他拿出手機作勢要打電話。

王叔到底是心裡有鬼,他拽了拽亮子的胳膊,兩人一聲不吭的離開牆根,向大路走去。

張在昌目送著兩個民工走遠了,這才轉身走進了藝術學院大樓。他沿著走廊一路走過芭蕾舞練功房門口,卻沒有停下,而是走到了練功房斜對面的房間門口,那扇房門上寫著:女更衣室。

張在昌在女更衣室的門上敲了幾下,沒有任何回應。他左顧右盼,見四下無人,從兜里掏出一張晶片,在門禁讀卡器上刷了一下。

讀卡器發出「嘀」的一聲,一個小綠燈亮了。張在昌推了下門,門應手而開。 他站在原地吐了口氣,卻沒有進去,而是又把門拉上鎖好。

張在昌轉身回到了芭蕾舞練功房門口,用力敲著門。不一會兒門開了,門後正是夏靜靜那張純凈嬌美的笑臉。

「這麼快就修好啦!謝謝你!」夏靜靜滿心歡喜的接過自己的手機,又走到儲物櫃前取出張在昌的手機和一杯大果粒草莓優酪乳,一起遞給了他。「喏,大工程師,這是你的手機,原物奉還。」

言蹊也停下了練習,走了過來。她從張在昌手裡接過自己的學生卡,噘著嘴說道:「怎麼這麼晚才給我啊?中午吃飯還刷的美雪的卡。」

「哎呀,嫂子,你們學院位置太偏了,我大老遠跑一趟過來真心不容易!這不,剛把手機修好,就一塊送過來了。」

言蹊對張在昌做了個鬼臉,將學生卡放進包包里,又回到場地上自顧自的練舞了。

張在昌掃視了一圈練功房,問道:「怎麼沒見陳家苗呀?」

一直坐在椅子上看手機的高美雪抬起了頭,說道:「她下午有事,請假了。你找她有事麼?」

「哦,沒事,隨便問問。你們快練完了吧?」

夏靜靜答道:「早呢,剛排完了一遍,歇一會兒還要再排一遍呢。」

就在這時,言蹊叫道:「你們兩個休息好了沒有?都過去八分鐘了。」 夏靜靜吐了吐舌頭,對張在昌說道:「不和你說了啊,我們要繼續排練了。改天我再請你吃好吃的!」

張在昌點點頭,對三人揮手作別,退出了練功房,將房門關好。

他把夏靜靜送的優酪乳裝進背包里,轉過身,輕手輕腳的走到了女更衣室門口,輕輕敲了敲門,仍然沒有回應。張在昌四顧無人,又掏出晶片刷了門禁。這一次,他毫不猶豫的推開房門閃了進去,然後將門鎖好。

女更衣室沒有窗戶,屋裡黑漆漆的,張在昌打開了門邊的電燈開關,這才看清了這間只屬於女生的神秘禁室。

面前是一個長方形的房間,中間是走廊和兩排凳子,兩邊各有一排衣櫃,共有20多扇櫃門,每個櫃門都緊鎖著,走廊的兩頭各立著一面穿衣鏡。整個房間十分乾淨整潔,沒有任何雜物,還有一股馥郁宜人的女生味道。

張在昌在女更衣室中踱步一圈,仔細察看著每個角落。最後,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了穿衣鏡上。

走廊兩頭的兩架穿衣鏡是相同的樣式:鏡子約有一人來高,鏡面的頂端和底端都是半圓形的,邊框鍍成了金色,還裝飾著巴羅克風格的浮雕花紋,整個穿衣鏡的造型設計就好像每天對著它們換衣服的芭蕾舞女生們一樣,古典而精美。而在鏡面兩側的金屬支架上,離地面約一米高的位置,還各支著一個直徑約一拃長的圓形託盤,每個託盤上都擺著一個小花盆。

張在昌不認得四個花盆裡栽的都是什麼花,但他真的是愛死了設計這種鏡架和採購這兩架穿衣鏡的人,當然,還有擺放這四盆花的人。

張在昌迅速取下背包,從裡面掏出了四個打火機大小的微型攝像機。他動手在一個花盆的土裡挖了一個小坑,小心翼翼的把一個微型攝像機斜斜的埋在土裡,讓攝像機的鏡頭正好對準穿衣鏡前的位置。在花盆中的泥土和枝葉的掩蓋下,攝像機只有不起眼的微型鏡頭露在外面,如果不是彎下腰貼近了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張在昌對於攝像機隱藏的角度和偽裝都非常滿意,他推了推鼻樑上的黑框眼鏡,又在另一個花盆裡挖起坑來。

張在昌的幾個哥們總是勸他說,一直無償幫女生們修這修那,卻什麼好處都沒撈著,到現在還是光棍一條,這好人當的真不值。張在昌對此總是憨憨一笑,只有他自己心裡知道,他從那些女生們那裡撈到了多麼大的好處。

每一部經過張在昌之手的女生的電腦和手機,都被他徹徹底底的搜查了硬碟和記憶體,即使是被刪除甚至格式化的檔,也被他輕而易舉的恢復了資料。他把其中那些「有料」的內容全部拷貝到了自己的移動硬碟里。除此之外,他還在每一部經手的電腦和手機中植入了自己編寫的特殊木馬,只要對方開機聯網,他就能隨意調用對方的攝像頭和話筒,神不知鬼不覺的遠程偷窺和竊聽。

大學四年下來,張在昌攢下了足足幾個TB的「收藏」,其中包括女生們自拍和在宿舍里互拍的「艷照」,更多的是張在昌調用她們的電腦攝像頭偷錄的視頻。這些在外人面前或是淑女或是高冷的女大學生,在宿舍里互相嬉戲打鬧的尺度之大令坐在螢幕前擼著管的張在昌最初也瞠目結舌。他最珍愛的頂級「藏品」中,有一部便是中文系那位不食人間煙火、一舉一動都透著一股文雅氣質的系花,在宿舍里和閨蜜兩人上身全裸,只穿著內褲互相打鬧襲胸。

張在昌也偷錄到了不少令人熱血沸騰的性愛場面:有女生和男友在快捷酒店做愛,有女生瞞著男友和其他男生開房,有研究生學姐在實驗室中被她的導師後入式插入,更有顏值頗高的大四女生和校外的中年男人進行性交易……若要論起對於南方城市大學的女生們的私密所瞭解的程度之深範圍之廣,恐怕是沒有人能及得上張在昌這個光棍宅男。

不過直到昨天為止,張在昌也有他一直耿耿於懷的遺憾——作為顏值最高的四人組,藝術學院那四位院花從未找他修過電腦或手機。眼看著只剩一個月大家便都要畢業了,張在昌每天都祈禱千萬不要帶著這個遺憾離開學校。

今天早上,在女生宿舍樓前拿到了夏靜靜的手機和言蹊的學生卡,張在昌嘴上不情願的抱怨,心裡簡直樂翻了天。在回去的路上,他攥著手裡的兩個寶貝,興奮得下身的處男陰莖都硬了起來,把被雨水淋得濕透的短褲頂出了一個明顯的凸起。

然而,給夏靜靜的手機做了深度「體檢」之後,張在昌心裡的熱頭也像是淋了一場大雨——夏靜靜是個十足的吃貨,手機里全是各種美食的照片,即便是自拍和互拍的照片,也都是要麼拿著霜淇淋,要麼端著點心,完全找不到任何「艷照」。

張在昌又去翻了夏靜靜的微信,和其她美女一樣,夏靜靜的微信里除了和閨蜜的聊天記錄,便是各種男生以各種理由和形式發來的搭訕。對於大多數男生的殷勤,夏靜靜都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回復,但張在昌敏銳的注意到,有一個微信名叫「都叫獸」的男生,夏靜靜似乎對他頗有好感,兩人在微信里聊得很是投機。 確認了在夏靜靜手機里找不到任何「乾貨」,張在昌只得一邊在心裡納悶夏靜靜這麼愛吃為什麼身材還能保持的如此苗條,一邊在她的手機里植入了木馬。 不過,好在張在昌還意外的得到了另一件寶貝。他沒費太多工夫就破解了言蹊的學生卡中內置的晶片,當天下午就迫不及待的派上了用場。

在女更衣室的兩架穿衣鏡旁的四個花盆中都埋好了微型攝像機後,張在昌環顧四周,目光從一扇扇緊閉的衣櫃門上掃過。

他向其中一排衣櫃走去,掏出用言蹊的學生卡複製的晶片,挨個在每扇櫃門的感應鎖上刷了一遍。十二扇櫃門全部刷過,沒有一個門鎖有任何反應。 張在昌又對另一排衣櫃如法炮製,在試到207號櫃的時候,感應鎖「嘀」的一聲,鎖芯也發出了機械轉動的聲響。他立刻拉開櫃門,門後這個言蹊的專屬私密空間就徹底對自己敞開了。

衣櫃內有上下兩層,下層空間較小,放著一雙白底藍幫的帆布鞋,鞋裡還各塞了一隻白色的純棉短襪。

張在昌蹲下拎起一隻鞋,把鞋中的短襪拿了出來,放在鼻尖處嗅了嗅,沒有任何的異味,還隱約有點洗滌劑的清香,看來這是言蹊今天新換的襪子。他注意到鞋底上標註的尺碼僅有36碼,對於身高166cm的言蹊來說,這可真是一雙小腳了。

衣櫃的上層空間很大,有一米多高,頂部的金屬橫杆上掛著五個晾衣架,但只有兩個衣架上掛有衣物。

其中一個衣架上掛著一條白色雪紡短袖連衣裙,張在昌伸手抓住裙身,攥在手中摸了摸,雪紡裙的手感輕薄柔軟,在肩膀和裙擺處還有一層半透明的白色薄紗,顯得這身連衣裙在清新飄逸的風格中又帶著一點朦朧感。

接下來,張在昌的注意力就全都集中到了另一隻衣架掛著的衣物——那是一件帶有蕾絲花邊的四分之三罩杯的白色胸罩。

張在昌用顫抖的雙手將那件胸罩從衣架上取了下來,一想到這件貼身的女生私密內衣屬於自己哥們的美麗女友,張在昌的陰莖立時充血膨脹起來。

他用雙手抓握著兩個罩杯的外側,這是一件輕鋼圈厚模杯聚攏胸罩,握在手中有著相當堅挺的彈性。張在昌心想,如果在言蹊平時穿戴整齊的時候握住她的胸,估計也就是這種手感吧。他翻出胸罩帶子上的小標籤,讀出了上面的尺碼:70/32A。

張在昌捧起胸罩,把臉埋進了左邊罩杯內側的加厚棉質里料中,大口大口的聞著,果然聞到了胸罩上殘留的一絲淡淡而獨特的體香。許諾曾經得意的給幾個哥們炫耀過,言蹊身上有一種不同於任何化學香水的天然體香,但要貼的很近才能聞得到。張在昌他們一直都說許諾是在吹牛,如今,他終於親自證實了哥們所言確實不虛。

張在昌捧著哥們女友的胸罩,陶醉的聞了好一會兒,還是感覺不過癮。他又伸出舌頭,從罩杯中心貼著乳頭的地方開始,像品嘗一件美味的珍饈一樣賣力的舔了起來,直到整個罩杯內側都被他的口水浸濕。

張在昌放下胸罩,看了看手錶,時間還早。他動手解開了短褲的褲帶,將早已一柱擎天的肉棒釋放了出來。

他將胸罩放在下身,用龜頭頂住了右邊罩杯內里中心位置,柔軟的觸感令他一陣酸麻。他雙手用力握緊,彈性堅韌的加厚罩杯也被他握的摺疊起來,將主人男友哥們的肉棒緊緊夾住。張在昌深深的唿出一口氣,雙手抓住言蹊的胸罩在自己的肉棒上來回套弄。

用哥們女友的胸罩擼管使張在昌感到一種異樣罪惡的刺激,他腦海中的性幻想也越來越變態,甚至想像著有一天能當著許諾的面肏了言蹊,並在她那精緻迷人的、散發著獨特乳香的胸脯上射滿自己濃厚的精液……

就在這時,外面的走廊里傳來了開門聲、腳步聲和說話聲。

「你們先練著,我馬上就回來。」正是言蹊的聲音。

張在昌本就快速跳動的心臟瞬間沖到了嗓子眼。

言蹊的腳步一步步走向了女更衣室門口,而門內的張在昌卻仍然站在原地。他下身的短褲脫落在地上,內褲褪在膝蓋上。隨著腳步聲的臨近,他甚至轉過身去正對著更衣室的門,抓著言蹊胸罩的雙手也加快了擼動的速度,心裏面有一頭野獸正在瘋狂的嘶吼:

「言蹊!進來吧!看看吧!老子不光肏你的胸罩,老子還要肏了你!啊!言蹊!你個小胸賤貨!進來讓老子肏……」

一股一股的精液瘋狂的噴射而出,全部沖刷在罩杯內側的棉料上,然後滴淌到了地面上。

與此同時,言蹊的腳步經過了女更衣室門口,沒做任何停留,而是繼續走遠了。

射精之後,張在昌恢復了理智。

從言蹊的腳步聲判斷,她應該是去了走廊盡頭的衛生間。張在昌深知此地不宜久留,他迅速穿好褲子,掏出衛生紙,把言蹊胸罩上和地面上的精液擦乾淨,但罩杯內側的面料上已然沾染了一片濕跡。

張在昌顧不了許多,將胸罩重新掛回到晾衣架上,然後鎖好櫃門,關上燈。他將門打開一道門縫,見外面走廊上沒有人,便閃身走出了女更衣室,關上門,快步走出了藝術學院大樓。

二十分鐘後,練功房中的三個女生排練完畢。她們陸續走到窗邊的桌子旁,拿起自己的水杯喝水。只是言蹊喝了兩口水後,又走回到場地中央。

夏靜靜回頭看著她,問道:「言蹊,你還不走呀?不想吃霜淇淋啦?」 「你們倆先走吧,我再練一會兒。」

高美雪說道:「言蹊,你也別太辛苦了,練一會兒就早點回去吧。」

「嗯。」

高美雪和夏靜靜兩人提著自己的包包,走出了練功房,向斜對面的女更衣室走去。

王叔和亮子被張在昌趕走之後,又在附近熘達了幾圈,這才回到工棚里。一開門,見幾個工友正聚在一起,拿著手機交頭接耳互相傳看。

兩人走到跟前,原來是幾個民工正在分享他們剛剛用手機偷拍抓拍的女生。 「來來來!王叔!亮子!你們也來評一評,這些個靚妹哪個最耐看。」一個年輕民工看見叔侄倆,伸手向他們招唿著。

王叔接過他那部山寨機,和亮子一起流覽起來。手機上拍了幾十張照片,都是那個年輕民工一下午在南方城市大學校園裡拍的女大學生:她們有的成群結伴走在路上,有的在校園一角看書,有的坐在男生自行車后座上,還有的在運動場上打羽毛球……雖然拍攝之人水準很差,照片的圖元清晰度也一般,倒也不失為一幕幕大學校園中的靚麗風景。

「來,你們再看看我的!」另一個中年民工也把手機遞了過來。

「呵,蘋果啊。啥時候換的?」王叔接過手機,還沒看照片,先把這部土豪金iPhone翻來覆去的瞅了瞅。

土豪金上的照片拍的也是校園裡的女大學生,雖然數量不多,只有十來張,但拍攝水準和清晰度都明顯高了一籌。王叔和亮子注意到有幾張照片是在教學樓外透過窗戶拍的教室里專心自習的女生,更有一張照片是大膽的在宿舍窗外拍的女生寢室,屋內一個女生只穿著小弔帶背心和小短褲站在窗前,正要伸手拉窗簾,雖然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暴露,但也看得讓人怦然心動。

流覽著這些照片,叔侄倆都不約而同的想到,剛才在藝術學院外只顧著偷看,忘了用手機拍幾張照片留著。

「怎麼樣?不錯吧!」土豪金民工得意洋洋的說道。

山寨機民工不服氣:「你這幾張拍的是挺清楚,不過要說耐看,還得是俺那個坐在自行車后座上的靚妹,那小模樣俊的喲……騎自行車那個小白臉該是她的相好吧,唉,真是好屄都讓狗日了。」幾個單身的年輕民工都跟著點頭稱是。 土豪金民工見狀,放出了必殺技:「老子可是舍了命給你們照了張女生宿舍回來!你看這小靚妹,在宿舍里光穿個背心褲衩,這小胸脯、小屁股,嘖嘖,拍這張照片的時候,老子的雞巴都硬了!」

「你拍的那個胸平平的,有啥看頭?打羽毛球的這個靚妹看見沒有?俺跟你們說,當時她穿個緊身短袖又跑又跳的,那個奶子喲,在胸前晃啊晃啊……」 亮子終於忍不住打斷了兩人:「你們倆別爭了!你們這些都沒啥看頭,俺跟俺叔剛才看的那幾個跳舞的靚妹,那才真叫極品!比你們拍的這些耐看多了」 「切,關說不練假把式,照片拿出來看看!」山寨機民工和土豪金民工不約而同的向王叔和亮子伸出了手。

叔侄倆大眼瞪小眼,心中都是一陣懊悔。「俺們光顧著看了,沒拍照片啊……」

「沒照片還說個雞巴!凈會吹牛!」兩個民工冷嘲熱諷的收回手去。

一個民工湊了過來,拍了拍山寨機民工和土豪金民工的肩膀:「好東西別自己獨吞啊,微信給俺們都群發一遍!」

「對對,趕緊群發出來!今天晚上就看著這些個女大學生擼管了!」其他民工也紛紛響應。

王叔拽了拽亮子的胳膊,兩人趁著大家都忙著掏出手機收照片,悄悄走了出去。

一出了工棚,叔侄倆心中都是一樣的想法,一路上一言不發,快步向藝術學院走去。一繞過藝術學院大樓正面,兩人一眼就看見了練功房窗內還在繼續練舞的言蹊。

王叔和亮子機警的環顧四周,眼見四下無人,不約而同的掏出了手機,輕車熟路的遛回到了牆根。

「你們兩個,鬼鬼祟祟的在那裡做什麼呢?!」

王叔剛扒上窗戶,還沒來得及拍照,身後又傳來一聲嬌斥。他心中生氣:「媽的,看個女娃跳舞還老給人當賊罵。」回頭說道:「沒啥,瞧裡頭跳舞挺好看的,瞅兩眼。」

也是趕巧,就在王叔和亮子回到牆根的時候,高美雪和夏靜靜也手拉著手從藝術學院走出來。兩人剛一走出大樓正門,就看見有人站在牆邊,扒著窗戶探頭探腦。高美雪立刻厲聲喝問了一句。

這時,王叔和亮子都忽然認出來,面前這兩個女生正是之前在窗戶裡面跳舞的「黑木耳」和「粉木耳」,只是她們已換上了一身便裝,頭髮也從挽在腦後的髮髻解開散成了披肩長髮。

王叔和亮子的眼睛滴熘熘的在兩個女生身上掃視著。高美雪穿著一身白色的棉麻無袖連衣裙,裙擺只及膝上一掌處,連衣裙下還有一條下沿更低一些的橘色襯裙,腳上是一雙銀色的人字拖。夏靜靜上身穿著一件印有迪士尼卡通圖案的藍色T恤,下身是一條白色短褲,腳上穿著一雙粉色系帶涼鞋。這兩個女生的打扮,一個優雅隨意,一個清純可愛,兩雙被芭蕾舞襪包裹了許久的美腿,此時更是白晃晃直挺挺的裸露在了兩個民工眼前。

王叔咽了口吐沫,腦子裡突然間一個激靈,忍不住抬手指著高美雪,用難以置信的語氣叫道:「你……你是……你是高老闆的……」

高美雪仔細打量著面前這個舉止奇怪的中年民工,忽然也想起了什麼,遲疑的問道:「你是……你是王大叔?」

王叔一面向高美雪走去,一面把手機塞回褲兜里,嘴裡興奮的說著:「對對對,你還記得俺!俺就是王慶有!俺也認得你,你是俺救命恩人高老闆的小蜜!」 去年,王叔打工的包工隊接了個住宅樓盤的工程,完工之後包工頭卻一直拖著工資不發,最後連人都找不見了。屋漏偏逢連陰雨,王叔的老婆正在那時候得了重病,等著拿錢做手術。王叔回了老家打算賣房,但是農村的房子根本沒人要,家裡的傢俱電器都變賣了也折不了幾個錢。王叔萬般無助之下,又回到了本市,這次他直接找上了甲方,在恆高集團門口攔下了董事長的車。

當時高美雪就坐在父親那輛凱迪拉克的副駕上,親眼目睹了一個兩鬢斑白的男人跪在車前,磕頭磕得頭破血流,嘴裡不住的大叫著:「高老闆救命!高老闆救命!」

後來高美雪的父親向乙方單位施壓,清償了拖欠工人的工資,而且還以個人名義承擔了王叔老婆的手術費用。高美雪曾陪著父親去醫院探視過一回,當時一起去的還有本市幾家媒體的記者。

「什麼高老闆的小蜜!他是我爸。」高美雪臉露不悅的糾正道。身旁的夏靜靜「噗嗤」笑出了聲,連忙用手掩住了嘴唇。高家幫助農民工的事情,當時上了本市新聞,夏靜靜也是知道的,她雖然是閨蜜們口中的「天然呆」,眼前的事情也已猜出了八九不離十。

那天高美雪陪著父親去病房裡探視的時候,王叔也留意到了高老闆身邊這個臉蛋漂亮身段美妙的少女,不過在他腦子裡,城裡的大老闆帶著的年輕美女一定都是什麼二奶、小蜜之類的。當時他見這年輕美女和高老闆關係親密,便一直把她也當成了這種角色,直到此時順口就說了出來,才知道原來人家是高老闆的女兒。

王叔楞了一下,連忙說道:「原來你是恩人的閨女啊,對不住對不住……」他嘴裡一個勁道著歉,也不知是對不住把恩人的女兒錯當成了「小蜜」,還是對不住之前背地裡把她說成「透著一股騷氣勁的黑木耳」。

亮子也把手機悄悄塞進了褲兜里,走過來站到了他二叔身邊。王叔介紹到:「這是俺侄子,叫亮子。亮子,還不趕快叫恩人!」

「你好高小姐,多謝令尊仗義相助,叔母才有救。」亮子用從TVB上學來的帶著口音的「普通話」不倫不類的說著,向高美雪伸出右手試圖和她握手。夏靜靜又險些笑出了聲,她死死咬住下唇,努力忍了下來。

高美雪猶豫了一下,抬了下雙手,聳了聳肩膀,她左手拎著包包,右手拿著水杯,示意自己手上不方便。

亮子見狀,伸出去的手懸在空中,臉上立時脹得通紅。他並沒有收回手來,而是轉身又向夏靜靜伸過手去,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了聲「你好」。

夏靜靜也伸出右手,說道:「你好,我叫夏靜靜。」

亮子如獲至寶的把夏靜靜的小手整個握在手中,立刻感覺到一股滑膩細嫩而又柔若無骨的美妙觸感。他看著小手的主人那如鮮花一般嬌艷的笑臉,一時竟痴痴的呆住了。

夏靜靜把手從亮子手中抽了回來,拽了拽高美雪的胳膊,說道:「王大叔,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先走了啊。」

王叔連忙說道:「恩人,俺和亮子就在那邊的工地上,你們有空過來……」想想又覺得不對,改口道:「俺們一有空就過來看你們!」最後這句話倒是說出了叔侄兩人的心聲。

高美雪對兩人微一頷首,領著閨蜜頭也不回的走了。

走出一段路後,夏靜靜回過頭,見兩個民工還站在原地望著她們,互相不知說著什麼。她挽住高美雪的胳膊,終於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美雪,原來這就是你爸爸救過的人啊。嘻嘻,他們倆還可真是蠻有意思呢!」

高美雪依舊頭也不回:「看見他們兩個,我倒是在想,但願咱們學院後面這條小路,以後可不要成了『保研路』。」

「什麼是保研路啊?」

高美雪轉頭盯著這個「傻白甜」的閨蜜:「保研路你都沒聽說過啊?」 「沒啊。」夏靜靜搖搖頭,用充滿好奇的大眼睛回盯著高美雪。

高美雪把水杯裝進包包里,拉著夏靜靜的手,一邊走路一邊講道:「曾經有一年,城東的師範大學也是擴建新校區。有一天晚上,有兩個女生很晚才從外面回來,她們為了抄近路回宿舍,就走了一條昏暗僻靜的小路,那條路剛好就在建築工地附近。」

「然後呢?」

「然後,她們就被工地上的幾個民工抓進工棚里,輪姦了。」

「啊!」夏靜靜驚唿一聲,捏緊了閨蜜的手。

「再後來,師範大學為了保住學校的聲譽,把這件事強壓了下去,還給那兩個受害的女生保送研究生,換取她們的家人不鬧事不曝光。從此以後,那條小路就被稱為保研路了。」

高美雪講完「保研路」的典故,又對夏靜靜笑道:「親愛的,你要是想保研的話,可以去試試晚上在咱們學院後面那條小路上走一走喲!」

夏靜靜忍不住身子一哆嗦,連忙說道:「我才不要!我……我還是老老實實的考研吧。」

說起考研,夏靜靜又想起一樁心事來,她再次回頭向學院大樓的方向看去。藝術學院一層的芭蕾舞練功房裡,依稀還能隱約看見言蹊一個人專心練舞的身影。

【本文轉載自D哥新聞(dbro.n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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