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受虐記(下)
「你明知道不是我對手,每次還這麼拚命反抗不累嗎?」維拉唿唿喘著粗氣,提防著靳少伍冷不防的狠踹,上個月挨上一腳,淤腫到現在還沒褪乾淨。
靳少伍不甘的想抽出被鉗制的肢體,嘴上也冷冷不示弱:「你被逼吃上幾次大便,就每頓都乖乖去吃?」
維拉皺起眉頭:「你這個比喻真噁心。」
靳少伍冷笑:「遠不及你做的事噁心。」
。。。。。。。。。。。。。。。。。。。。。。「連臉都挂彩,身上就可想而知了。」莫比戲謔的拍打維拉的胸前。
維拉沒防備下痛得疵牙咧嘴,腿平掃在莫比腰側,一臉不悅的神色:「這種程度算得了什麼?」
「算得上獄裡的頭條娛樂新聞」,莫比晃身閃過打向門面的幾拳,「誰叫你是風雲人物呢?」
「他總不買我帳。」霍然收住抵到莫比鼻尖的拳頭,維拉散漫扯著嘴角,「他不明白,要不是我,他會被更多人糟蹋。」
莫比嗤得笑出聲:「維拉,你的自我主義從來只增不減。」
「難道我說錯了嗎?」維拉瞪著莫比,「他有特殊的迷人魅力。」
「這點我不否認」,莫比眯起眼,饒有深意笑道,「我本以為你不過是玩玩。」
維拉聳肩,對莫比的話感到無法理解:「不然還會是什麼?」
莫比喃喃道:「希望如此,不然肯定會有麻煩,我有預感……」
。。。。。。。。。。。。。。。。。。。。。。「親愛的媽媽:
這裡的生活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糟糕。」
靳少伍停了筆,外面被獄警無故毆打的犯人,尖銳的慘叫讓人心煩意亂,何況對母親撒謊,本就讓他難以自在應付。
「工作雖然繁重,但可以不至閒得發慌,昨天在圖書館找我一直想看下去的〈湯姆叔叔的小屋〉,就像爸爸常說的,人生處處充滿驚喜,只有完全放棄希望的人才感受不到。」
反覆檢查確認這幾句話中沒有漏洞,靳少伍咬著筆桿苦苦思索下一段該怎麼寫,才能既可信又使母親感到安心。
「偶爾會有小麻煩,但總能迅速解決。對比周圍的人,我覺得自己處境並不太壞。」
紙上划動的筆噶然停止,靳少伍怔怔呆了片刻,將紙揉成一團丟進紙婁,在新紙張重複上述的字句,除了最後一句——
對比周圍的人,覺得自己處境並不太壞……
有維拉庇護,你真是個走運的傢伙——說過類似話語的人,靳少伍無一例外的拳腳相加,可這次他卻連手都握不起來,手心裡潮濕的汗漬粘膩。
皮膚白皙的桑吉,臉上混雜著汗和淚,表情分不清哭還是笑,靳少伍看見他時他的下體仍在不停流血,侵犯他的人肯定不止一個。
如果我是你,就不抗拒維拉,這是可以付出的最低代價了,桑吉神情呆滯麻木的說道。
靳少伍一句話也說不出,他甚至理不清頭緒去面對這種情形,去鄙視為生存而不惜卑賤的桑吉?憑什麼?還是去痛斥這種野獸的行徑?有用嗎?
為了防止犯人暴動,男人間的性行為,無論是否強迫,幾乎都是被默許的。這裡就是一個完全由獸性支配的世界,沒有法律沒有文明沒有絲毫憐憫和溫情,被社會拋棄的人,就拋棄掉人性,赤裸裸在弱肉強食里瘋狂發泄。
可惡!可惡!
靳少伍用雙手大力拍打自己的頭側,他開始意識到一種危險,比起肉體受到的侵害,更為嚴重的精神腐蝕。他在動搖,瞬間幾乎去認同野獸的墮落法則。
年少時他翻動父親的書籍,無意間看到在饑荒時期人們烹飪自己的親子果腹,他恐懼的問父親:如果有一天快餓死了,你會吃掉我嗎?
父親深深看著他,沉穩回答:不會。那是泯滅人性的可悲,我的兒子,記住,人就是人。
人——就是人。
「媽媽,不論何時,我都不會忘記您和父親的教導,我會堅持自己,爭取早日出獄與您團聚。不在您身邊時,請千萬保重,希望您能時刻感受到我的堅強,就如同我感受您溫柔的保佑一樣。」
。。。。。。。。。。。。。。。。。。。。。「伍,我認為你還是該考慮清楚事情的利弊。」維拉伸手去觸摸靳少伍的臉頰,卻被冷冷揮開。
「我倒認為你,該考慮清楚你配做一個人嗎?」黑色的瞳孔里閃著寒夜不能泯滅的火焰,毫無猶豫和迷茫。
維拉突然間覺得靳少伍似乎更為耀眼,比之第一眼見到時,如同鑽石般更為奪目。
他沒有說服靳少伍,反倒是他的心,微微晃動起來。維拉第一次看見靳少伍,在一個無精打采的黃昏,從二樓的窗戶看向監獄的大門。新運來的犯人一個一個走下囚車。
「嘿,莫比,快過來」,維拉的聲音興奮得微顫,「看那個人,黑色的頭髮,是東方人。」
莫比懶散摸著下巴,笑道:「看起來個子比你還高。」「替我查查他,越多越好。」維拉幾乎將腦袋擠到鐵欄之間傾斜著目光看那挺直的背影。
「他是否讓你想起——」
「什麼?」維拉聽不清莫比暗影下的小聲嘀咕。「沒什麼」,莫比揚臉淡淡笑道,「下次霍克來探望時,我吩咐他去查。」
靳少伍,二十二歲,父親靳啟是東方人,母親瑪麗是美國人,本就讀當地公立大學,其父於三月前車禍意外身亡,飆車衝上人行道的肇事者議員之子約瑟,卻因為黑幕操作被判無罪釋放。
一個月前,靳少伍在夜間開車將約瑟撞致重傷,被判蓄意謀殺未遂,入獄二十年,於黑森林監獄服刑。
「替父報仇嗎?」維拉看著幾張夾帶來的薄紙,嘆了口氣,「因為撞傷個雜碎來黑森林呆二十年?這算什麼事?」
「這種事我們應該非常熟悉。」莫比嘲弄的揶揄。維拉閉眼,用力將脖子仰到極限,愜意的深唿吸。沒有公正,沒有道理,只有暴力和殺戮,誰更強大——即為公理。
「告訴父親,那個議員的兒子撞死過人,或許他可以善加利用。」維拉支起腿,下巴抵在膝蓋上,嘴唇略微上揚。
「是,維拉少爺。」莫比陪同著輕輕微笑。
。。。。。。。。。。。。。。。。。。。。。「伍,你在刻什麼?」維拉有一種自行其事的本事,就是得不到回應也不會就此打住,他走過去試圖從靳少伍手中奪過那塊石頭。
「別碰它!混蛋!」靳少伍被激怒的程度,甚至遠遠超出被壓倒強行插入的時候。
「那就告訴我。」維拉威脅意味的動動手腕。靳少伍咬咬牙,低聲道:「我母親的模樣。」「是嗎?」維拉興致盎然,「給我看看。」
「不!你滾開!」靳少伍明白維拉的專制和霸道,更了解他高超的格鬥技巧,可他這次決不妥協。
出乎意料的,維拉完全沒有搶奪的意思,面孔里流露出一種失落和委屈:「不給就不給,小氣。」
維拉走開,到牢房的最遠角坐下,頭倚著欄杆跟斜對面的莫比打招唿,兩個人似乎玩起了猜拳遊戲。
面對維拉反常的行為,靳少伍怔了片刻才又低頭專心用那塊尖銳的石頭緩慢細緻的在一塊橢圓石上雕磨。在草叢中一眼看到這塊石頭,就覺得像極母親的臉型,不由欣喜若狂。
他入獄滿十個月,跟維拉同住了九個多月,屈辱的性關係一直維繫,但並不頻繁,最多時一個禮拜有兩天晚上被強行侵犯,因為間隔時間太短而使得靳少伍高燒三天不退,隨後維拉似乎有所覺悟的控制著次數。
獄中傳言得維拉有多恐怖可怕,靳少伍對此毫無體會。被強暴的恥辱和怒火從未消減,卻已隱約不是最痛苦的事。另一項折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增長,就是寂寞。
靳少伍恨透了維拉,不僅因為被凌辱和踐踏,還有這個男人雙面式的人格。他往往是不斷的說話,語氣友好坦城直率,幾乎在勾引靳少伍下意識的回話,每天有十二個小時別無選擇的跟他關在封閉的八個半平方的四壁中,無處可藏。
怎麼可能跟強暴自己的男人若無其事的交談?而且托他的福,所有犯人非但不敢騷擾他,連他身邊都不接受,更不可能說句話。
靳少伍開始覺得有一隻無形的手,從背後開始將他掏空,他悲哀的發現,他已經分不出一分鐘和一小時的差別。
將五官成型的石像按在胸前,靳少伍默默祈禱:媽媽,請給我力量,讓我變得更為堅強。
。。。。。。。。。。。。。。。。。。。。「全體集合列隊,歡迎聯邦特派員賓波先生來此巡檢獄中工作。」向來趾高氣昂的典獄長討好的熱烈鼓掌。
走到列隊的犯人面前的是個年約四十上下的高瘦男人,褐色短髮,顴骨極高,帶著銀邊的眼鏡,反射眼中玻璃般冰冷的色澤。
「各位有什麼不滿或要求,可以直接對我說。」犯人們一聲不吭,不會有人天真到相信這種表面功夫的漂亮話。
「沒有嗎?那就此道別了,先生們。」賓波微欠了下身,轉頭要走的瞬間,瞥見了什麼,冷酷的眼中閃過一道異樣的光。
「你,出來,走到前面。」
「快點。」典獄長嚴厲催促道。
「你叫什麼名字?」賓波問道。
「編號15376。」
「你的名字。」賓波聲音微妙的上揚。
「靳,少伍。」明顯的停頓,因為回答的人心裡敏銳的察覺到異樣。
「維拉,我們跟聯邦調查局的關係如履薄冰。老爺是不會為一點小事就讓幫派有大動干戈的危險。」
「這個不用你說。」維拉好整以暇吸著偷帶進來的香煙。
「那你——打算不管這件事?」莫比試探著問道。維拉將煙頭在牆上捻滅,微笑道:「我去跟那個賓波談談。」
「維拉少爺」,莫比一臉正色的擋住,「由我代替你去可以嗎?」
「你——」維拉霍然間一拳打在莫比腹部,在他耳畔輕笑道,「不夠分量。」
。。。。。。。。。。。。。。。。。。。。。。靳少伍有些奇怪,晚飯後維拉並沒有像以往那樣被關進這間牢房,甚至熄燈後,維拉仍沒回來。靳少伍當然不可能有心向獄警打聽維拉的去向,對他而言,維拉永遠不再出現在他面前才最好不過。
他躺下朦朧有些睡意時,聽見開鎖的聲音,然後鐵門再度被關閉,上鎖。
他感覺得到,是維拉,走向床這邊,霍然撲倒在他身上。
「混蛋!」他低咒一聲,手摸到那塊尖銳作為雕刻刀用的石頭,狠狠砸向維拉的腦袋。
他心底知道維拉肯定能避開,可手心卻傳來石頭擊中後的反作力,簡直不可思議。靳少伍猛然坐起身,防備的看著坐在地上,用手支撐著身體的維拉。
凌亂的金髮被額頭的血粘貼住,他身體散得像一灘泥巴,似乎想站起來,卻根本不可能做到。
靳少伍突然意識到這是什麼——機會,他一直以來苦等的報復機會,維拉總算有疏忽大意的時候。身體里的血液仿佛燃燒沸騰,灼熱的力量唿喊著發泄。
【本文轉載自D哥新聞(dbro.news)】
評論(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