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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亂世鴛鴦
五胡十六國可以稱為是中國歷史上最混亂的時代,除了偏安南方的東晉外,長江以北皆長年陷於戰亂,各處哀鴻遍野,民不聊生,人口銳減。
秦漢以來在黃河流域的燦爛文明幾乎就這一百多年的時間內灰飛煙滅。
公元357年,自苻堅登上前秦國主的寶座後,橫掃六合,一統北方。
正當百姓滿以為和平盛世正要到來之時,由於苻堅一意孤行,結果於淝水敗於晉軍,元氣大傷而一蹶不振。于是之前被迫降秦的鮮卑族和羌族等豪強紛紛起兵反秦,苻堅此前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再次四分五裂。
話說苻堅有一族孫名叫苻登,文武雙全,苻堅稱帝時封他為揚武將軍兼涼州刺史,正當意氣風發之時,就碰上了淝水之敗,麾下精兵損失無數。
之後鄴城的慕容兄弟背叛苻堅,興兵攻打長安,苻登兵敗,只得退守到河州重新整頓兵馬,河州太守毛興很熱情的接待了他。
一日,苻登與毛興在校場檢閱三軍時,一隊全副武裝的女兵吸引了他的視線。在一位威風凜凜的女將軍指揮下,女兵們前進後退,進攻防守皆有條不紊。
苻登不禁暗暗稱奇。
只見那女將軍長著一個鵝蛋臉,柳葉眉,一雙鳳目炯炯有神,粉白的臉皮顯得嘴唇特別的紅艷,那高高的鼻樑使她那漂亮的臉蛋里透出一股男子般的英氣。
苻登深深的著迷了。
「不想太守治軍如此有方,連女子也訓練有素。」
「將軍過獎,雕蟲小技,讓將軍見笑。」
「敢問那指揮的女將為何人?」
「此乃吾之小女,小名敏娘,年方十八。」
「哦?這可真沒想到啊!太守之女真女中豪傑也!」
「將軍過譽,我這小女自幼便愛舞刀弄槍,全然不像一女兒家,讓她去學針線女工,卻是死活不從。我也不好勉強,尋思現今亂世,若能習得武藝防身也不失為一件好事,故也隨她去了。那些女兵女將也是她親手帶出,個個驍勇不亞於男兒。」
「令媛真是女中豪傑,敢請他丈夫定是人中之龍。」
「只可惜真龍尚未現身呢,我那女兒常說非英雄不嫁。咳,就她這樣子,也不知誰敢娶她。」毛興聽罷苦笑著說。
「哦………」苻登聽罷不由得心中一動。
閱兵之後,毛興設宴款待苻登,城中諸將皆有赴宴,苻登雙眼一次又一次地掃遍眾人,就是沒看到敏娘的身影。
毛興看出苻登的心事,便說道:「小女平素只與她手下的女兵女將在一起,極少參加我們將士的宴會。若將軍想見小女,在下可命人喚她過來。」
被毛興看破了心事的苻登羞得滿臉通紅,連忙擺手否認:「太守誤會了,我並無此意。再者令嬡雖是女中豪傑,呆在一大群男人裡面喝酒也不太妥當。」
毛興說:「既然如此,不如明日請將軍到女營中好好視察一番,在下也好叫小女與將軍相見。」
其實苻登心中巴不得能早點見到敏娘,只是不好明說,既然毛興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乾脆就來個順水推舟:「如此,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毛興軍中的女營仍是其女兒一手所建,原本只有敏娘和她一手帶大的貼身侍婢,後來通過在戰亂中收留了一些無家可歸的女孩和婦女,並從中物色一些人選加以訓練,幾年過去手下竟有三千餘人,於是毛敏娘在父親的支持下乾脆建立一個女營歸她一人指揮,而她從小帶大的貼身侍婢也就成了女營中的將軍或隊長。
敏娘手下的貼身侍婢,有些是從原本伏侍她的侍女中挑選,如符蘭、崔巧、范江等;有些是來自毛興手下軍官的女兒,也算是將門出身,如張秀蘭、斛律婉、朱美玉、彭燕等。
而虎妞則屬一個例外,她與眾多女兵一樣也是敏娘在民間收留的。
當年敏娘只有十五歲,便隨父親出征涼州,在一個被涼軍掠奪的村莊裡發現一個失去了父母的女孩,那女孩只比敏娘少幾歲,且長得濃眉大眼。
一般的女孩在碰到軍隊時往往都嚇得不知所措,或害怕得放聲大哭,但虎妞卻視若無物,可能因為父母死於軍隊的手中,面對著全副武裝的秦軍眼裡還透著一股仇恨的目光。
敏娘不禁暗暗稱奇,不但主動和她搭話,還把身上的乾糧分給她,在得知她父母是死於涼軍之手並表示秦軍就是要北上討伐涼州時,虎妞還大聲地表示要加入秦軍,為父母報仇。
毛敏娘便喜歡上了這個勇敢的女孩子,不但把她收入自己的貼身侍婢,還給她取了「虎妞」這個名字。
在女營建立之後,虎妞與張秀蘭則為敏娘的左右副將。
言歸正傳,次日,苻登便與毛興一行人前往女營,毛興便引女兒敏娘與他相見。
卻說那苻登原本就被敏娘的美貌和英姿所吸引,在女營中看到敏娘治軍如此有方,愛慕之心油然而生,而敏娘也素來仰慕苻登的勇武,再看到正值而立之年的苻登如此高大英俊,身上散發出陣陣儒將之風,春心不禁怦然而動,兩人可以說是一見鍾情。
毛興見狀更是乘機進言,希望能將女兒嫁給苻登,兩家以結秦晉之好,苻登自然是歡喜得一口答應,眾人於是挑選了吉日在毛興府上為兩位新人舉行了婚禮。
因苻登再三叮囑,國家正處危急存亡之時,喜慶之事不宜過份鋪張,所以婚禮也沒有搞得太奢華,倒是敏娘卻做了一番精心的準備,她挑選了一件十分華麗且昂貴的氐族傳統外套作為婚衣,雖然寬大但不失端莊。
濃密的秀髮垂在腦後,上面還繫著一個鑲著金色鳳凰的髮結,臉上撲了一層淡淡的脂粉,發出陣陣的芳香,兩條彎彎的眉毛修得如細柳一般,本來就長得漂亮的敏娘經過打扮後更顯得楚楚動人。
當她在婚宴上出現時,眾人皆為之而傾倒,苻登更是看得如痴如醉,拜過天地以後,敏娘便逕自回洞房之中,苻登繼續與眾人飲酒。
苻登的酒量一向不錯,參加婚宴的眾位官員將領一來一往的敬酒對他來說簡直是小兒科,要是在平時他非把眾人喝趴下不可,只是今天,他的心思全在敏娘身上了,想到一會就要和敏娘行魚水之歡,不用喝酒就已經臉紅耳赤,血脈賁張了,眼睛彷佛已經看到敏娘的裸體。於是幾個來回後便假意不勝酒力而退場,然後三步踏著兩步奔至洞房裡。
這洞房在經過敏娘的精心布置下也是顯得相當的體面和氣派。
在房間的天花板上掛著一排整齊的粉紅色燈籠,在燈籠里那柔和燭光下,整個洞房都染上了艷麗的粉紅色,這樣的顏色很容易會激起新婚男女的情慾。
床前擺著一上等雲石製成的桌子,上面擺著滿滿一盤的水果和酒壺酒杯。
苻登甫一打開房門,一陣桂花的芳香味便撲鼻而來,洞房大門一關,芳香的氣味則變得更加濃厚,似乎瀰漫了整個房間,連被褥衣裳都充滿了香氣,而敏娘的身體被一種不同於芳香的甘美之氣包圍著。
敏娘見苻登進了洞房後,便快步迎到門前行禮。
苻登心中雖然早已興奮到巴不得一把抱著敏娘,然後瘋狂地做愛,但礙於身份,行為不好如此粗野,只得裝得如平常一般,彬彬有禮地請新娘子就坐。
敏娘平日雖英氣十足,但此時洞房花燭夜,也顯得如黃花閨女般的羞澀,整夜都沒怎麼說過話。
苻登一時也不知說什麼好,只是拿起酒壺,給敏娘和自己各斟了一杯酒,然後自個一口喝盡,竟忘了與對方碰杯。
看到苻登那害羞得手足無措的樣子,敏娘不禁「撲哧」一笑,這下子苻登就更緊張了,只好陪著傻笑了一下。
這時敏娘對苻登說:「夫君光是喝酒豈不乏味?待妾身為夫君舞蹈助慶。」
苻登這下倒覺得新鮮了,沒想到一個自小舞刀弄槍的女孩子還懂舞蹈,便說:「哦!到底是女孩子家,好!我也好一睹賢妻的舞姿。」
於是敏娘離開了座位,快速地脫去身上的禮服外套,只見裡頭穿著幾層用絲綢編織而成的舞衣,每一層舞衣的花式和顏色各異,但搭配得精巧而玲瓏,沒有絲毫混亂的味道,看來是早有準備。
敏娘再脫去鞋襪,赤著一雙美足,對著苻登行了個禮後便開始她的「飛天」之舞。
她所跳的舞是天上才有的,人間難得見幾回,敏娘每舞一節,就把一件的舞衣以優雅的舞姿緩緩地脫落,把身上的肌膚逐漸呈現在苻登的眼前。苻登看著敏娘且脫且舞,每脫掉一件,苻登的心則「撲嗵」的跳一下,當最後一件絲綢內衣從她的身上滑落時,整個人已經赤條條的呈現在苻登的面前,苻登不由得屏息了。
敏娘的皮膚有如絲綢般光滑白皙;身上的肌肉和脂肪的分布是恰到好處,體態既豐滿又健美;雙乳圓潤且挺拔,展現出一副青春健康的形象,一對棕紅色的乳暈在白皙的皮膚中特別的顯眼,乳暈周圍的毛孔整整齊齊地排列在邊緣,再襯上那顆如玉米粒大小的乳頭,看上去就像是鑲在雙乳上的兩顆紅寶石。
衣褲雖然脫了個精光,但敏娘並沒有停下來,反而舞得更激烈了,身上的肌肉伴隨著舞姿呈現出各種優美的曲線,雙乳在失去內衣的約束後也在調皮地跳動著。
苻登則張大著嘴發獃,臉一陣紅熱,腦中閃過各種各樣的幻想,半晌發不了聲。
最後敏娘再來了幾個漂亮的轉體後便對著苻登行禮以示舞蹈結束。
苻登足足呆了好幾分鐘才清醒過來,不停地拍著雙掌,連連稱讚:「我平日只知賢妻巾幗不讓鬚眉,有萬夫不當之勇,真沒想到賢妻跳起舞來竟也如此婀娜多姿,宛如仙女下凡啊!」
敏娘嫣然一笑,說:「妾身已為夫君舞蹈助慶完畢,現在該行周公之禮了吧?」
敏娘的主動倒把苻登嚇了一跳,正要送到嘴邊的酒杯「啪」的一聲跌落在地上。
不等苻登回過神來,敏娘已一步一步地走近,這下子苻登再也忍不住了,像瘋似的緊緊抱住敏娘,把嘴牢牢的貼住她的雙唇熱吻了起來。當苻登不斷地撫摸敏娘那嫩滑的背部時,那野獸般的慾望變得越來越強烈,敏娘也十分主動,一邊和苻登接吻,一邊不停地脫他的衣服。苻登乾脆把她整個兒抱起丟在床上,身上剩下的布料也稀稀拉拉地脫個精光,再來一招餓虎撲食,把敏娘緊緊的壓在身下,之後兩條赤裸裸的身軀便在床上不停地翻滾。
敏娘彷佛不覺得疲累似的,相當主動地向苻登發起進攻,全身表現出喜悅的樣子。
她的高潮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往往只深唿吸一兩次,接著就比剛才發出更激烈的「攻擊」,苻登被敏娘的肌膚包圍住,覺得自己反而一直處於下風,敏娘無限的愛撫也不斷地持續著,她好象知道如何重複激起男人的慾望。
幾個回合後,敏娘已經把苻登壓在了身下,而苻登似乎再也無力反抗了,雙手也只是在敏娘的腰部與臀部間來回遊走。
也許是覺得苻登已無法刺激自己,敏娘則把雙手放在胸前用力地揉動自己的乳房,拇指和食指來回不停地刺激自己那業已漲成黃豆般大小的乳頭。
敏娘自覺得是欲仙欲死,而苻登真的覺得自己快要死了,唿吸變得越來越困難。
「我不行了!」苻登慘叫了一聲後便敗下陣來。
隨著火山噴發之後,苻登四肢乏力地軟攤在床上,氣喘如牛地吸取新鮮的空氣。
而敏娘彷佛仍未滿足,還在用舌頭不停地舔苻登的身體。
看著苻登那雙眼翻白的樣子,敏娘調皮地笑道:「論比刀劍,我不如夫君;但論近身肉搏,夫君就不是妾身的對手了。」
苻登聽罷只得苦笑,迷迷湖煳地暈睡過去了。
當晚過後,兩人更加恩愛,每天出雙入對地檢視三軍,回居室後要麼切磋劍術,要麼談論時政,到了晚上自然少不了切磋「近身作戰」的技巧。
一年之後,敏娘為他生下一個兒子,苻登更是對她寵愛有加,為兒子取名為苻崇並立為世子。
之後三年,苻登一邊招兵買馬,一邊與各路叛軍周旋,企圖再次返回長安。
一日,苻登正與眾將商議如何應付慕容氏的進攻時,忽然聞報長安已被慕容沖為首的燕軍包圍,而姚萇與乞伏國仁等前秦叛將也將長安附近的城鎮攻下了。
如此一來河州也變得無險可守,無奈苻登只得帶兵北上抱罕與前秦的殘兵會合。
在毛興父女的輔助下,苻登很快就站穩了腳跟,並向北攻打前秦叛將呂光,漸漸擴充自己的地盤。
就在形勢開始有利於前秦一方時,長安卻被慕容沖攻破,敗走至新平的苻堅被叛將姚萇所殺,不久姚萇取代了慕容氏占據長安自稱秦帝,史稱後秦。
苻堅死後不久,其子苻丕又被慕容垂擊敗身死,眼看前秦就要滅亡了。
這時毛興等人紛紛勸苻登稱帝,以續苻堅的基業,苻登應允,並在抱罕正式稱帝,大敕境內,立敏娘為皇后,苻崇為太子。在臨時搭建的皇宮裡群臣山唿萬歲,苻登感到屬於他的時代終於來到了。
第二節:義釋慕容嫣
苻登在抱罕稱帝後雖保住了前秦,但形勢仍然不樂觀,現在他們僅僅只占有關中的部分地區,而且列強環伺:北有呂光,南有姚萇,東有慕容垂,西有乞伏國仁。
「亂臣賊子!」苻登看著地圖狠狠地罵道,這些人之前都是苻堅一手提撥起來的將領,淝水一敗後就全部叛亂了,苻登決心要復興苻堅的基業,討伐這些叛徒,目前卻地小兵微,力不從心,一時之間陷入了沉思當中。
這時毛興開口了:「陛下不必擔心,從表面上看形勢對我大秦不利,但是細心分析,危機卻可一一化解。」
苻登眼睛一亮,連忙問道:「願聞其詳。」
「陛下,呂光此人雖叛先帝而據涼州,但此人心中併入主中原的大志,再者此前我們屢敗呂光,只要我們主動向他示好,承認他在涼州的勢力範圍,如此可保北面無憂。乞伏國仁與姚萇素來不和,此番他又自稱秦王,姚萇自然不滿,我們可以派細作到隴西、長安散布謠言,可使他們互相牽制,自然無暇北顧,我們大可放心奪取關中要地——上郡。」
「愛卿言之有理,只是慕容垂勢大,且善於用兵,進攻上郡恐有一番惡戰。」
「陛下,慕容垂雖是當世難得的將才,但他的眼光只在關東七州,無一統北方之志,塞外的拓拔氏一直虎視關東,只要我軍不威脅到關東地區,料慕容垂亦不會輕易出兵來救。再者慕容家族內部並不團結,當中欲自立者甚多,之前慕容泓自立燕王以致內訌就是一例。那占領上郡的慕容光,雖為慕容垂的族弟,但兩人一直不和,若我們攻取上郡,慕容垂必然袖手旁觀。只要得到上郡,大半個關中地區則可掌握於手。他日再南下討姚,奪回長安,一統關中。到時候消滅乞伏國仁與呂光自然輕而易舉,之後再傾關隴之兵與慕容氏一決高下,光復先帝的基業就不再是夢想了。」
毛興的一席話說得苻登兩眼放光,撫掌大笑道:「毛卿家真乃朕之諸葛孔明也!」於是採納了毛興的戰略,在確保後方安全後,便揮師東進了。
毛皇后也帶著她的女營隨軍出征。前秦大軍浩浩蕩蕩的殺往上郡,一路上燕軍兵敗如山倒,慕容光多次發信到鄴城求救,終無迴音。
「混蛋慕容垂!他是想藉秦軍的手來幹掉我哩!」慕容光一腳踢翻了桌子。
這時坐在他旁邊的一位女將開口了:「兄長莫急,那苻登不過是一喪家之犬,待我領兵來會他一下。」
那位女將是慕容光的妹妹,名叫慕容嫣,身長六尺,生得是面貌清秀,是慕容家族中少有的美女,更兼自幼學習騎射,習得一身本領,有萬夫不當之勇。慕容光大喜,便點起三千精兵給慕容嫣,讓她出城迎戰。
這時秦軍已經殺至上郡郊外的嚴家村,燕軍便在嚴家村處紮營,與秦軍對峙。
「敵軍大將是何人?」苻登問探子。
探子答道:「回陛下,敵軍大將乃慕容光之妹,慕容嫣。」
「哦?」苻登捋了一下鬍子,對著敏娘笑道:「不想慕容光那豎子也有如賢妻一般的女中豪傑。」
毛皇后笑答:「不是穿個盔甲帶點蝦兵蟹將便能當將軍的,待我去會會她。」
於是毛皇后帶領手下女營的戰士們迎戰慕容嫣。
巳時時分,兩軍陣前對壘,只見慕容嫣一身戎裝,頭戴蚝尾金盔,橫刀立馬,好不威風。
毛皇后看見心中暗暗稱讚,回頭對著一群女將喊道:「誰敢出戰?!」
符蘭首先出列拱手,說:「我願取此女首級!」言罷便提起地七尺尖槍,拍馬而出。
「汝乃何人,速速報上名來!」慕容嫣見對方一員女將上前,便大聲發問。
「吾乃大秦皇后帳下小將符蘭,特來取妳性命!」
「哈哈哈,既稱小將也敢前來送死,趕快回家喂奶去吧!」
「哼,取你狗命足矣!看槍!」
符蘭也不多話,挺槍拍馬便嚮慕容嫣衝去,慕容嫣熟練地舞起手中的白虎長刀,一下子就把符蘭的猛刺給隔開了。
然後二人在馬上槍來刀去打了四五個回合,慕容嫣瞅著一個破綻,起手一刀在符蘭的右臂上劃出一條長長的血口子。
「啊呀!」符蘭痛得大叫了一聲,慕容嫣乘其右手一松,再反手一刀,把她的長槍給打落在地。
符蘭失去了兵器只得捂著傷口,雙腿用力一挾馬肚,趕快撤退。
「婆娘休走!」慕容嫣揮舞著大刀便要趕上來。
這時虎妞看見符蘭吃了虧,立刻拍馬出營,大喊:「老娘來當你的對手!」舞起畫戟便與慕容嫣接戰。
二人在塵土飛揚當中大戰了二十多個回合不分勝敗,毛皇后恐虎妞有失,馬上鳴金收兵,慕容嫣也是第一次碰到這麼難纏的對手,見對方收兵也不好窮追,只得回營。
虎妞回到營中好不生氣,對毛皇后抱怨道:「娘娘為何鳴金,俺差點便何取她狗命!」
毛皇后笑著說:「我恐妳有失,故喚你回來。何況來日方長,有的是機會。」
秀蘭笑著貼在毛皇后的耳朵小聲地說:「娘娘是怕那慕容嫣有失吧?」
毛皇后眉頭一皺,小聲地嗔怪道:「要妳多嘴。」然後接著說:「那慕容嫣也是一名勇將,若能將她收入女營,定使我們如虎添翼。因此我決定智取此人。」當晚毛皇后便修書一封,差人送往苻登的主營。
第二天毛皇后便在寨門前高掛免戰牌,任憑燕軍在陣外叫罵,就是不出戰。
「姓毛的!莫非怕了老娘不成?我看你手下的娘們只好回家喂奶,省得來這裡丟人現眼!」慕容嫣見裡頭毫無反應,自己也陪著一起痛罵。
秦營裡頭的虎妞恨不得立刻衝出去和她拚命,只是毛皇后下了軍令,只得隔著寨棚光瞪眼。
如是者過了兩天,慕容嫣決定發動夜襲,但是秦營日夜都守得如鐵桶一般,燕軍一近裡頭便亂箭射出,慕容嫣無奈只得收兵回營。
此時慕容嫣是進退兩難,正在帥營中苦思時,傳令兵入營稟告,說一上郡快馬到此。
慕容嫣便命傳使者進來,只見此人滿頭大汗,一臉驚慌地報:「將軍,苻登昨晚乘夜攻城,上郡……,失守了。」
「什麼?」慕容嫣聞報差點暈厥過去。
她這下意識到被秦軍給耍了,毛皇后的女營在這裡牽制著她,而主力部隊早跑到她身後去了。
慕容嫣稍定了定神,接著問道:「那,那兄長他怎麼樣了?」
使者從懷中抽出一封書信,說:「慕容大人已漏夜出城,臨走時寫下這封書信要小人交給將軍。」
慕容嫣連忙拆信觀看,慕容光在信中說恐慕容垂等人加害,已南下投姚萇去了,也希望她不要東歸,免得受害。同時提到若有機會,便向秦軍投降,將來可做內應。
慕容嫣看罷書信,一屁股呆坐在椅子上,她不想投降,但此時又無家可歸,思前想後了幾個時辰。
這時副將嚮慕容嫣進言:「將軍,那毛後必然曉得上郡陷落一事,早晚會攻過來。將軍如不願降,可以先退守至嚴家村西邊的竹林山,那裡易守難攻,短期內可保不失,小人自修書一封前往鄴城討救兵,慕容大人雖與慕容垂不和,但與將軍無關,我看他總不會見死不救吧。」
慕容嫣無奈,只得同意,當夜便悄悄拔寨而起前往竹林山。
燕軍雖打醒十二分精神提防秦軍追來,而毛皇后這邊彷佛毫不知曉,一路上沒有半個追兵,燕軍順利抵達了竹林山。
慕容嫣下令軍士安營布防後,天已漸漸放亮。
慕容嫣幾天以來都沒有解衣卸甲,更兼一夜疲憊,她知道竹林山內有一清溪,便打算前往好好洗個澡。
她安排好山中各處布防後便帶著數個貼身衛兵前往清溪。
那清溪兩邊長滿了青竹,幽幽的水流聲更添幾分詩意,慕容嫣心情也變得舒暢了起來。
她命令幾個衛兵守在外面,自己一人便來到岸邊,把那身充滿汗臭灰塵的盔甲內衣脫了個精光,高高興興地跑入溪中,那溪水只有半身水深,慕容嫣便坐在水中把整個身子沒進水裡,讓那潺潺流過的溪水洗制身體上的汗漬污垢。
正當慕容嫣閉著雙眼享受著那美好的溪水時,突然聽到周圍一陣騷動,還伴隨著幾下刀劍的碰撞聲。
慕容嫣當場驚得出了一身冷汗,正想跑回岸邊穿衣時,只見小溪兩旁衝出了幾十個女兵,手持長槍對準溪中。
這時毛皇后與幾個女將慢慢地從竹林里走出,笑著說:「慕容將軍,我們知道妳只能逃往這裡,早就在此布下伏兵,現在妳手下的軍隊已經被我們殺敗作鳥獸散了。」慕容嫣的頭彷佛被重重地敲了一下,感覺這幾天來自己完全被對方玩弄於股掌之中。
儘管兩岸的全是女兵,但也感覺到無比的羞辱,雙手下意識地護住了雙乳,臉兒「嚓」的一下紅到了耳根。
毛皇后繼續發話:「我見慕容將軍也是難得的女中豪傑,如妳肯歸順於我,定加以重用。」
慕容嫣鳳眼一揚:「呸!卑鄙無恥的小人,不敢與我在戰場上一決高下,專玩這些陰謀詭計,算什麼英雄好漢!」
虎妞聽罷便哈哈大笑:「我們儘是婦人,哪來的好漢?再說連兵不厭詐都不曉得還當什麼將軍?俺看妳還是趁早回家喂奶吧。」
虎妞這下反譏把慕容嫣氣打不到一處來,只得罵道:「士可殺不可辱,妳們要殺便衝上來,少得鬥嘴!」
毛皇后說道:「將軍如不肯降,我也不想為難。只是若這樣放妳走,恐眾姐妹心中不服。前番虎妞與妳大戰未分勝負,我讓她與妳再較量一番,若妳贏了,便放妳走;若妳輸了,便要歸順我,如何?」
未等慕容嫣答嘴,虎妞已走到岸邊,放下兵器,也把身上的衣甲脫了個精光。
只見那七尺身長的虎妞,黝黑的皮膚上全是結實的肌肉,腹部那六塊「小方格」是清晰可見,連雙乳也幾乎無半點脂肪,尖尖的向前翹起,乳暈上的汗毛又黑又尖,粗曠得與漢子一般。
慕容嫣頓時吃了一驚,心想若上次再與她多斗幾個回合,未必是她的對手。
虎妞脫光後逕自走入水中說:「俺不要妳上岸,免得妳說有詐。俺也和妳一樣脫光光,徒手決勝負,如何?」
慕容嫣尋思也沒別的選擇了,倘能打倒眼前這個「黑大漢」,可能還有一線希望。
於是慕容嫣也擺出了應戰的架勢,對著岸上的毛皇后說:「妳可要說話算數,就算我取她性命妳也不能反悔!」
毛皇后笑著回答:「既是決鬥,生死各安天命,我決不食言!」
慕容嫣身材也煞是好看,雪白的胴體好似一塊精心捏塑出的酥油花,和戎馬生涯的女子們一樣,慕容嫣的雙乳比一般的婦女長得要結實和挺拔,一對小小的乳暈如同冬天的梅花一般,散發出淡淡的嬌美。
此時在小溪中央,兩個一剛一柔,一黑一白的胴體已擺出了作戰的架勢了。
慕容嫣雖然肌肉比不上虎妞,但也絕非等閒之輩,兩個對峙了一回,她突然發出一虛招,乘虎妞隔擋之時,一記重拳打在虎妞的小肚子上,虎妞痛得身子向下一彎,慕容嫣便一個重肘打下,把虎妞打在水中。
慕容嫣順勢用雙手卡住虎妞的脖子,企圖將她溺死於水中。
虎妞雖一開始吃了虧,但也不驚慌,一雙結實粗壯的大腿猛地嚮慕容嫣肚子一踢,慕容嫣的身子以雙手為圓心在半空轉了個180度,背部重重的拍在水面上,雙手只得鬆開虎妞的脖子。
虎妞從水中躍起便要反攻,慕容嫣也很靈活地從水中冒起,兩人緊緊地貼在一起扭打起來,水花濺起一浪又一浪,此情此景好似在油炸一塊雙層年糕。
兩個女孩子在水中廝打了半個時辰仍不分勝敗,但虎妞力氣顯然比慕容嫣充足,之後慕容嫣的體力漸漸不支,慢慢的只有還手之力了。
虎妞乘勝追擊,突然賣了個破綻,等慕容嫣出拳時繞到她的背後,雙手緊緊抓著她的雙臂,大喝一聲便向後一拗,此時慕容嫣已力氣不支,對這突如其來的猛力無法反抗,雙手只得被虎妞牢牢卡住。
隨後虎妞用左手如麻繩般緊緊地纏住她的雙臂,雙腿用力一壓,慕容嫣雙膝便重重地跪在水裡。
虎妞的右手一把抓住慕容嫣那濕漉漉的頭髮,大聲問道:「認不認輸!」
這時慕容嫣四肢已無法動蛋,可仍倔強地喊道:「去妳的!」
虎妞的右手便把她的頭壓入水中,一串兒氣泡「咕嚕咕嚕」地從水面冒出,然後又把她的頭拉出水面,又問:「認不認輸!」見對方沒反應,又把她的頭壓了下去。
慕容嫣自知失敗,但又不想認輸,只是一言不發。結果幾個來回後便由於嗆水太多暈死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慕容嫣感到臉被人拍打了幾下,迷迷煳煳的清醒過來,只覺雙手無法活動,猛的睜開眼睛,只見自己仍是赤條條的,只是雙手已被麻繩反綁著。那兩個女兵見慕容嫣醒來,便架著她進入帥營。
在帥營裡面,毛皇后已經端坐中間,兩旁女將也是等候多時,還有那個虎妞依舊是一絲不掛的坐在旁邊,一邊得意地看著她,一邊用布不停地抹去頭髮與身上的水。
毛皇后問道:「剛才我已說過,若妳輸了便要歸順,請問將軍意下如何?」
慕容嫣這時想起了慕容光給她留下的書信,心想不若順水推舟降了。
但她終究是倔強之人,想到自己受盡了屈辱,怎有臉面苟存於世。
於是答道:「這個條件方才只是娘娘自己提出,我並未答應,何來投降?」
正在擦頭髮的虎妞聽罷便整個跳了起來,把毛巾一丟衝上前喊道:「妳這婆娘,想要反悔?!」
慕容嫣答道:「就當我反悔吧,我們慕容家只有斷頭將軍,沒有投降將軍!要殺便殺,何需多言!」
毛皇后柳眉一皺,便說道:「推出去,斬了。」
虎妞聽了立馬取起大刀,目露凶光對著慕容嫣說:「這下正好砍下妳這顆頭當戰利品。」
慕容嫣說:「妳來湊什麼熱鬧?」
虎妞答道:「俺不但是娘娘手下的大將,也是這個女營的行刑劊子,既要斬妳,當然由俺操刀。」
慕容嫣笑道:「真是沒想到,妳叫虎妞是吧?剛才我確實輸得心服口服,死在妳的刀下也甘心,只是至少妳也得穿件衣服才好行刑吧。」
虎妞毫不在乎地說:「怕什麼?這裡全是女人,就算有男人任他看唄,看見俺這身肌肉他們也得害臊。」
女將們聽罷盡皆哄堂大笑。
「既如此,那走吧。」慕容嫣轉身便要走出帳外。
毛皇后本來就喜歡慕容嫣的身手,這下看見她如此堅貞不屈,心裡更是喜歡,連忙說:「且慢!」然後快步走上前來,拔出小刀割斷綁著慕容嫣的繩子,同時接過旁邊遞上來的戰袍,一把披在慕容嫣的身上說:「將軍真乃女中豪傑,我怎忍心加害,將軍若不嫌棄,留下與眾姐妹一起共圖大業。」
看著毛皇后那充滿誠意的目光,慕容嫣心中一陣激動,說:「我只是敗軍之將,哪裡值得娘娘如此看重,我們慕容家族背叛秦主,此番還有何面目再為秦將。」
毛皇后握著慕容嫣的手說:「那只是慕容垂等人之過,相信並非將軍本意,若妳肯留下,我定奏明主上赦免妳的罪責。」
慕容嫣聽罷,馬上下跪拱手,說:「慕容嫣願為娘娘執鞭隨鐙,效犬馬之勞!」
毛皇后大喜,連忙扶起她說:「將軍快快請起。」
慕容嫣說:「娘娘無需多禮,日後喚我嫣兒便好。」
虎妞把刀一收,笑著說:「今天且寄下妳的腦袋。」
慕容嫣也笑著說:「我看妳還是先穿上衣服吧。」
毛皇后拍著手說:「不必,眾位姐妹連日來辛苦了,大家一起去竹林山的清溪洗澡去!」眾女將齊聲吹唿。
當日下午,那條平日寧靜的山溪成了女營將士們的樂園,女兵們個個寬衣解甲,紛紛跳入水中,一邊洗去身上的汗污,一邊相互戲水,好不熱鬧。
在竹林山周圍守衛的女兵們聽到裡面那熱鬧的戲水聲,心中直痒痒的,都盼著她們快點洗完,好換她們前去。
而毛皇后與眾位女將則在清溪的上游處,一邊享受著潺潺流過的清泉水,一邊聊天談心,感覺人生最寫意也莫過於此。
這時虎妞打趣說:「若這時有男人看到如此場面,定當口噴鮮血數升而死。」
慕容嫣則接口說:「是看見妳這個黑大漢才活活嚇死的吧?」
眾人皆大笑。
虎妞嗔怪地說:「我看妳還沒教訓夠,要不要再來一次啊?」
慕容嫣擺起架勢,笑著說:「來便來,怕妳不成。」
兩人於是又扭作了一團,只是這回不是以性命相搏,僅是嬉戲而已。旁邊的女兵女將也在旁吶喊助威,整個山谷都充滿了女孩子們爽朗的笑聲。
自此,慕容嫣便正式成為她們當中的一員。
奪取上郡之後,秦軍繼續揮師南下,幾個州縣望風而降,前秦的聲勢日益壯大,頗有捲土重來之勢。
第三節:彭燕之死
自前秦軍南征兩年以來,攻北地,取隴東,已經漸漸威脅到後秦的勢力範圍了。
前段時間與隴西的乞伏國仁打得死去活來的姚萇不得不與之議和,以便集中力量來對付苻登。
慕容光自從上郡敗北投靠了姚萇後,很快就得到了重用。一來他對關中的情況比較熟悉,二來姚萇希望將來東征與慕容氏交兵時,也有個知彼的參謀。
「朕有點小覷那苻登了,沒想他區區幾萬人竟能擴張得如此迅速。下一步他們一定會奪取安定,以打開我們的北大門。」
「陛下不必擔心,安定守將楊任謀略過人,其妻孟鳳也是當世少有的女中豪傑,其勇不讓鬚眉。苻登要吃下安定恐怕不會那麼容易。再者,在下南下之前已修書與小妹,要她假意投降苻登,以做內應。」
「令妹可靠否?」
「陛下請放心,在下與小妹自幼情同手足,絕無問題。」
「哈哈,很好。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慕容愛卿可修密信與令妹,共圖大事。」
「遵旨。」
安定城外,兩軍對壘,雙方都飄著「秦」字大旗,不同的是苻登方為黑色,姚萇方為紅色。
「亂臣賊子,竟敢堂而皇之地打出我大秦的旗幟!」苻登氣得雙眼冒火。
後秦主將楊任望著黑旗飄舞的陣地,回頭高唿:「誰敢出戰?」
「我來!」楊任話音未落,一員大將已拍馬出陣。
此非別人,正是楊任之妻孟鳳,她生於將門世家,在家父兄長的耳濡目染下,學得一身本領。
孟鳳時年二十有三,但身材腰粗膀闊,與她的年齡不太相稱,方正的臉形中透出一股秀氣,只見她身披鳳紋甲冑,頭扎紅布,雙手各握一把百斤短柄圓錘,威風凜凜地立馬於陣前,對著苻登那邊大喊:「哪個敢出來送死?!」
苻登點了點頭說:「早聞得楊任有一妻孟氏勇蓋男兒,看來是名不虛傳呢。」
這時偏將范統拱手道:「陛下,小將願出戰陣斬此人!」
苻登同意後,范統縱馬出戰,直取孟鳳。
孟鳳只是冷笑一聲,從容地接下了范統的猛攻,隨後兩人打了三個回合,孟鳳看準了一個破綻,右手一錘就往范統的腦門敲去,只聽得「啊呀」一聲慘叫,范統被敲得腦漿迸裂,當場死於馬下。
「大膽潑婦,竟敢害我兄弟!」偏將王重成挺槍而出,孟鳳依舊不慌不忙,兩把大錘舞得是虎虎生風,幾招過後王重成已經顯得力不從心,孟鳳靈活地閃到他身後,猛的一錘砸下,王重成的嵴骨頓時斷開數段,口噴鮮血倒地而亡。
兩軍甫一開戰,前秦軍便出師不利,後秦軍見主將夫人連勝兩場,全部齊聲吹唿,士氣倍增。
這時女營中的虎妞看不下去了,不等毛皇后的命令,便提戟上馬飛奔而出,指著孟鳳大喊:「待俺來會會妳!」
由於虎妞戴著頭盔,孟鳳初看還以為是一少年將軍,這時才知道對方也是個女人,便哈哈大笑:「苻登小兒無人矣,竟派一女娃子過來送死!」
虎妞也懶得答她,揮舞著長戟便直刺孟鳳,這次孟鳳碰到了對手,沒想到這個女子竟和她一樣利害。
兩個打了十個回合也不分勝負,而苻登則下令士卒擂鼓助威,虎妞看準空隙,一戟便刺中孟鳳的手腕,一隻重錘「轟」的一聲跌落了地面。
孟鳳見勢頭不對,立刻轉身而逃。
苻登看見機會到了,馬上下令全軍衝鋒。
這時苻登手下的將軍們看見風頭全讓女營的人搶去了,心裡都忒不服氣,都想著衝上去為男將們挽回點面子,見苻登下令衝鋒,個個都一馬當先,銳不可擋。
楊任見夫人雖然落敗,但想己方士氣正旺,便也下令全軍衝鋒。
於是兩軍陷入混戰狀態,地面揚起滾滾黃沙,人與馬皆陷於其中,時隱時現,刀來槍往,銀光乍現。
前秦軍人數雖少,但個個都奮勇當先,很快就占了上風,後秦軍漸漸地抵擋不住而紛紛後退,不得已楊任只好下令全軍退入城中。
之後楊任下令堅守不出,前秦軍要攻城時,城頭上便箭如蝗下,登時死傷無數。
無奈只得後退數十里,待機出戰。
孟鳳在城頭上看見遠遠的苻軍陣地,不解地問楊任:
「夫君何故堅守不出,我方日前雖然戰敗,但人數上仍占優勢。彼方畢竟是長途至此,更兼多番攻城失利,氣勢早已消盡,此番若再次出戰,必能大敗苻軍。」
「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為最上策。苻登小兒僅僅帶著隴中那三萬多人便能橫行至此,並非等閒之徒,前日賢妻陣斬的兩員敵將皆是急於立功的無名之輩,千萬不能掉以輕心。我正是觀他們長途至此,糧草必然不多,只要我們堅守城池,他們若不能破,數日之後必然退兵,到時再尋機會擊之,豈不萬無一失。」
「倘若苻軍於附近村落搶糧又當如何?」
「哈哈,若如此彼更是自尋死路。近年糧食欠收,附近米糧皆短缺,任其搶掠也不過能多頂數天。更況苻登小兒自稱正義之師,四處張榜安民,倘若他們搶糧必定失盡民心,到時更是寸步難行。」
「夫君高見!」
確實不出楊任所料,前秦軍的糧草已經不多,且糧食運輸困難,若幾天後還攻不下安定城,大軍就只能撤退,但若此時退兵,則可能會被後秦軍追擊,再者一旦附近縣城復被後秦軍占領則前功盡棄。
而後秦軍拒不出戰,又把城守得如鐵桶一般,苻登為想攻城之法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隨著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軍中糧草已經越來越少,軍隊因每天分得的米糧過少而常與軍需官兵發生衝突,看著逐漸生變的軍心,眾將仍然一籌莫展。
卻說女營這邊,也面臨著一樣的情況,而且分配給女營的糧草數量本來就不多,不少女兵一天才分得一頓的粗糧,看著姐妹們個個面黃肌瘦,負責軍需配給的女將彭燕心中自是焦急萬分。有一天,她與手下兩個小隊長說:「如今安定久攻不下,皇上又不肯退兵,再這樣下去,姐妹們就得要餓死。依我看,我們可向附近的小縣取些許糧食來。」
其中一個小隊長聽了慌忙制止:「不行,皇上有令,切不可騷擾州縣百姓,違者軍法處治。再說糧食現在雖缺,但仍能支持數天,我想皇上若不能攻下城池也會下令退兵吧。」
彭燕聽罷氣唿唿地說:「娘娘早就勸過陛下了,只是不聽。妳也看見了,那男兵們一天兩頓分得少點就大吵大鬧,我們這邊一天只有一頓,而且還混著米糠,又有誰鬧了?真是的,上次對陣人家一個娘們就把男營兩員大將給做了,若不是咱虎妞姐打敗了她,怎會打勝仗?憑什麼他們還比我們要吃得多。等到要退兵時,姐妹們就算不餓死也沒氣力撤了,到時豈不是當追兵們的靶子。」
小隊長見她執意要去,連忙勸阻:「姐姐三思,大家素知娘娘軍法無情,若姐姐違了軍法,要被殺頭的啊。」
彭燕說:「與其姐妹們在這裡餓死,我寧願犧牲自己!我實在不忍心再看到姐妹們挨餓,萬一娘娘問罪起來,我一人擔起!」
小隊長拗她不過,只得同意。
於是彭燕等幾十個女兵趁著外出巡邏之機,來到離營地較近的小縣向百姓索要糧食。
在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一來大量的耕地荒廢,二來大量的糧食通常都會被各路的地方勢力強行徵集,因此糧食對於百姓來說珍貴如黃金。
他們看見彭燕等人來索糧,心中自然是一百個不爽快,但看到對方全副武裝,再加上村中大多只剩下些老弱病殘,無法反抗,只得忍氣吞聲的依了。
傍晚,毛皇后正在帥營中發愁,突然覺得帳外好象熱鬧起來了,她不由一陣擔心,以為姐妹們也因伙食問題起鬨了,於是令一旁的張秀蘭到外面察看。少頃,秀蘭回營稟報:
「娘娘,並非因缺糧,是彭燕去了附近的小縣,向當地村民借了幾十石大米回來。正準備下鍋做飯。」
「什麼?她瘋了?誰讓她這樣做的?!秀蘭,馬上下令停止做飯,並給我傳彭燕進來!」
秀蘭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她心料大事不妙,但只得應允。當彭燕入帳時,毛皇后便大聲喝問:
「彭燕!方才聽說你到附近小縣去取糧,可有此事?」
「回娘娘,確有此事。」
「妳!妳難道不知軍中有令不得擾民?違令者處斬?」
「知道,我已有心理準備了。任憑娘娘處置!只是在這之前,請娘娘聽妹妹一言。我們大軍至此已有月余,軍中糧草早已貧乏,既然攻城不下,陛下又不肯退兵。再者,娘娘也見,幾次戰鬥皆我們女營立功最多,但糧食卻分得最少,如今個個面黃肌瘦,妳叫姐妹們心中如何服氣?我願用一條賤命來換姐妹們的飽腹。」
毛皇后流淚答道:「妹妹啊!軍法事小,妳可知道這樣做會毀了陛下的一片苦心,如今大秦正處於生死存亡之際,陛下為復興先帝(苻堅)基業,一邊南征北戰,一邊張榜安民,一路秋毫無犯,為的就是要爭取民心,若失民心則失天下也。我軍現時只有區區三萬人,能擴張至此,除了眾將領和眾位姐妹竭盡心力外,皆因得民心之故。現今關中戰火連年,百姓糧食欠收,妳去搶糧,那麼妳叫小縣百姓如何度過這個冬天?倘若此事一傳開,陛下日後如何取信於天下?大秦基業又何時能復?」
毛皇后一席話,說得彭燕心中後悔不已,只是羞愧落淚,無言以對。
毛皇后心中也是矛盾萬分,經過一陣痛苦的思考後,下令將搶來的糧食原封不動的奉還,同時下令將彭燕推出帳外斬首。
彭燕聽罷便下跪哀求道:「娘娘!我這條賤命死不足惜,只是姐妹們此番難得能夠填胞肚子,若把糧食返還,豈不傷了姐妹們的心?」
毛皇后哭道:「妳跟我多年,應知道我執法無情!妳實在不應該去做這樣的傻事!」
這時虎妞也出來勸阻:「娘娘,小燕確實是違了軍法,但我們把糧食返還也不至於影響我軍名聲吧?念在小燕一片赤誠之心,讓她戴罪立功吧。」
在場的女將都紛紛離座,懇請毛皇后三思。
毛皇后的心如被千刀萬剮一般難受,淚水已像斷線珠子一樣落下,悲痛地說:「我既為女營統帥,也是大秦的皇后,倘若我帶頭徇私,日後陛下將如何服人?再者紀律若不嚴明,軍心必亂,大家長年來的努力將前功盡棄。」
隨後毛皇后抽出火籤向前一丟,喝道:「押出去,斬!」
火籤一出,大家知道已經無能為力了,只得流著淚回到原位。
彭燕想到糧食竟要完璧歸趙,覺得自己這回是白死了,苦笑了一聲後,對著準備為她上綁的女兵喊道:「慢!」然後很迅速地把身上的盔甲與衣服脫了個精光,露出了她那纖瘦的胴體。
彭燕哭著說:「我雖瘦弱,但也有幾兩肉。既然不能取來糧食為姐妹們充飢,我願獻出這個肉身。虎妞姐,等會斬我頭後,可將此身送往廚子處,就算不能每個姐妹都吃得上,至少也得讓她們喝上一口肉湯吧。」
在場姐妹看罷皆痛哭流涕。
彭燕等兩個女兵把她反綁好後,笑著說了聲:「娘娘,各位姐姐,彭燕去了。」然後才點頭示意讓那兩個女兵把她押出帥營。
這時營中的女兵們剛剛興奮了還不到幾分鐘,就只能眼瞪瞪地看著糧食再度運走,頓時全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軟癱在地上。
當看到赤裸著身子的彭燕從帥營里被押出時,更是雙目呆滯地看著她,半晌也說不出一句話,不知是憤怒,是悲傷,還是失望。
彭燕今年剛好二十,在眾位女將當中年齡最小,她的身材苗條而纖瘦,透過黃黃的皮膚隱約能看到胸骨與髖骨的紋路,也許是餓了好多天的緣故,腰兩邊的排骨紋路比過去要清晰得多,兩個小巧而精緻的乳房輕輕的挺在胸前,再加上本身清秀可人的面貌,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惹人憐愛的小姑娘,只有當她穿上盔甲才會透出些許的英氣。
日薄西山下的天空,如同潑墨畫一般美麗,太陽的餘光使天空夾雜著一道道漂亮的紅霞。
此時雖是傍晚時份,但周圍的景色乃清晰可見。
看著兩邊面容蒼白的姐妹們,彭燕心中一酸,哽咽地說道:「姐妹們,讓妳們餓肚子是我的失職!今日,我……,願意獻出這個身子來為大家充飢,姐妹們……,妳們都有好久沒吃上肉了吧?等會,我走了以後……,大家不必客氣,我會感到很欣慰的。」
兩邊眼光呆泄的女兵聽了都忍不住抽泣起來。
來到了營地中央,押送她的兩個女兵把她按跪下去後,都掩著臉慢慢地走開。
這時虎妞抽出大刀,忍住了快要湧出的淚水,小聲的問道:「小燕,臨別之前,還有什麼要求嗎?俺要是能做到的,一定會幫妳。」
彭燕停了一陣,緩緩地說:「待會返還米糧之時,可把我的首級一併帶上,告訴村民那搶他們糧食的人已被處死,這樣也許能彌補我所犯下的過錯。另外,告訴娘娘,和我同去的姐妹們只是因為聽從了我的命令,她們是無辜的,希望娘娘不要責罰她們。」
虎妞看到彭燕臨死之時仍在為大秦、為姐妹著想,一陣感動湧上了心頭,手上的刀變得越發沉重,沉重的幾乎挪不動。
她繼續問道:「還有嗎?」
彭燕扭過頭,笑著對虎妞說:「沒有了,多年來一直受虎妞姐姐照顧,實在是感激不盡。最後就拜託姐姐讓我痛快地走完最後一程吧。」
虎妞終於忍不住了,兩行淚水如缺堤一般湧出,哽咽地答道:「一定!小燕,妳就放心上路吧!」
彭燕這時才如釋重負一般,伸直了那細細的脖子,頸骨那一塊塊的關節透著那黃嫩的皮膚是清晰可見,那是一種行刑劊子最喜歡的脖子,尋找下刀的合適位置是輕而易舉。
平日那把輕便的大刀,虎妞感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舉起,深唿吸了一大口,才下定了決心,大喝一聲:「小燕,得罪了!」猛然斬下的大刀唿唿作響,地上的黃沙也伴著飛揚了起來,眼前的一切好似墜入雲霧一般,當聽得物體跌落地面的清脆響聲時,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扭過了頭,儘管比斬首血腥一百倍的場面她們都見過了,但她們仍不願意看到彭燕人頭落地時那悲慘的場面。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隨著傍晚的涼風補鼻而來,大家都忍不住哭出聲了。
當大家睜開眼睛看時,彭燕那沒了頭的嬌軀已經直挺挺地趴倒在地上了,滿地的鮮血和著地上的黃沙結成一大灘的紅泥。
而虎妞則耷拉著腦袋一步步地走向帥營復命,右手無力地提著那把閃著血光的大刀,左手則握著彭燕首級上的頭髮,鮮血還在首級的脖子裡一點點地滴出來。
「將軍!」彭燕手下的兩個小隊長跑了上去,枕在她的屍身上縱情痛哭。
太陽終於消失在地平線上了,一個年輕的生命也隨之而消逝。
第四節:智取安定
晚上,毛皇后一個人呆坐在帥營中,雙眼無神的望著帳頂,傍晚發生的事情一次又一次地閃過她的腦海。
她採納了彭燕的建議,讓張秀蘭返還糧食的同時,帶著彭燕的首級一起去,順便昭示大秦的軍紀嚴明。
就在糧食被運走的時候,有幾個女兵還真的抽出小刀徑直走到彭燕的屍體前打算割肉,結果被那兩個小隊長死死護著。
「妳們要幹什麼?」
「明知故問,快讓開!」
「妳們瘋了,是自家姐妹,妳們這樣做還算是人嗎?」
「我們當然知道,那妳們又知不知道我們打了多少天的仗?餓了多少天嗎?再說,那也是彭燕姐的心愿,妳們沒聽到她說嗎?」
「她說了妳們就要吃她的肉了?彭燕姐就是為了讓妳們能吃飽才甘願犧牲自己去借糧的,妳們這樣做良心都讓狗給吃了?!」
「可那糧食在哪裡?還不都還回去了。發生了這樣的事大家都不希望,既然妳們不讓我們吃她的肉,那妳們把儲備的糧食都拿出來啊!」
「不!沒有娘娘的命令,誰都不能動!」
「那就給我們滾開!若是等彭燕姐的屍體發臭了,那她就真的白死了。」
「我們女營有三千多人,彭燕姐就算膘肥肉厚又如何夠分?」
「反正有人不願吃,願吃的人來分好了。」
「畜生!」
外頭激烈的吵鬧聲使得毛皇后與眾女將紛紛走出帳外,眾人一見毛皇后都停止了喧譁,這時那個小隊長哭著跪倒在毛皇后面前說:「娘娘,請您可憐可憐彭燕姐吧。這件事我們也有責任,倘若真的要吃,就請娘娘賜死我們兩個,讓她們吃我們的肉吧!」
毛皇后痛苦地閉上了雙眼,一時如鯁在喉。
虎妞的臉則氣得鐵青,握著刀大喊著:「誰想吃別人的肉,就自己先來!」
沒想到當中有個女兵還真的站了出來,說:「娘娘,並非我們做姐妹的絕情,妳看看姐妹們現在的樣子,再這樣下去我們真的會餓死了。與其就這樣餓死,還是死在刀下來得舒服。如果妳們認為我是自私小人,那好,虎妞姐,妳現在就殺了我,我願意給大家當糧食。」
正當虎妞不知如何是好時,毛皇后這時卻慢慢地脫下了自己的盔甲和衣服,赤身裸體地跪在了大家的面前,說:「我帶著各位姐妹南征北戰已有數年,今天發生了這樣的事,則說明我治軍無方,應負起全部的責任。姐妹們,妳們沒有錯,錯的是我。虎妞,把我的頭砍下來,讓大家吃我的肉吧。」
毛皇后這下突如其來的舉動把大家都嚇懵了,半天才反應了過來,於是全都跪了下來哭著說:「娘娘,是我們錯了!請您不要這樣,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也不活了。我們答應您,再也不吵鬧了,一切聽您的命令!」
回想到這裡,毛皇后閉上了雙眼,儘管她使出苦肉計來平息了軍心,但也明白這是治標不治本,倘若形勢繼續這樣下去,軍心還是會亂的。一聯想到將來會發生的事情,她還真恨不得虎妞當時就這樣給她來一刀,一了百了。
正當毛皇后打算前往主營找苻登商量時,慕容嫣突然入帳,伏在地上哭道:「嫣兒請娘娘恕罪!」
毛皇后吃了一驚,以為是因剛才所發生的事情。連忙說:「嫣兒何故如此,方才只是我個人的念頭,與各位姐妹無關。」
慕容嫣答道:「非為此事,嫣兒有事一直瞞著各位姐妹!」說罷便從懷裡掏出一疊書信,遞了上去。毛皇后在閱讀這些書信時,慕容嫣繼續說:「其實當日上郡破城之時,出逃的兄長遣人送信與嫣兒,希望我能假意降於娘娘,日後好做內應。我不願忍辱偷生,便一心求死。但娘娘的氣量打動了我,此時我已決心歸順娘娘。然而身在長安的兄長以為嫣兒如他所言做了內應,近日常派一探子與我秘密聯繫,好尋機會讓楊任出城反擊。娘娘對我有恩,我若背叛則天地不容。可是嫣兒自幼與兄長相依為命,倘我背叛兄長,則兄長定為姚萇所害。這幾天我只顧塘塞那探子說時機未到,心中自是矛盾萬分,不知如何是好。今日看到彭燕妹妹那一幕,實在令我心如刀絞,不忍心看到姐妹們自相殘殺。如今嫣兒只好背叛兄長以救姐妹們於水火。」
毛皇后心中一陣感動,連忙扶起慕容嫣說:「我素知嫣兒是重義之人,如今看來果然不假。可此番要妳背棄兄妹之情,真的是難為妳了。」
慕容嫣哭著說:「要是我早點告知娘娘,今日又何以發生如此慘事,彭燕妹也不至於身首異處啊。請娘娘恕罪!」
毛皇后安慰她說:「嫣兒何罪之有,事已至此,悔已無益。如今我已有一計,倘能破城,嫣兒便是大功一件。」說完便前往主營去找苻登商議去了。
當晚子時,慕容嫣獨自一人來到營外附近的小樹林處,半晌,一個黑衣人從旁邊閃出。
「你來啦?」
「慕容將軍今晚前來,是否時機已到?」
「正是,看到女營椽門上掛著的人頭嗎?」
「看到,好象是到外面取糧而被處斬的女將吧,之後好象還有一陣騷亂,不過離兵營太遠,看不清楚,想必軍心已亂。」
「說得不錯,如今軍中早已無糧,那苻登妻毛氏專橫獨斷,一意孤行,如今女營中的將士們早已對其恨之入骨。」
「慕容將軍之意是……?」
「明日子時,我假意有事稟告,乘機殺了毛氏。我在女營數年,頗得軍心,只要我取得毛氏首級,女營眾將必聽我指揮。到時舉女營之兵造反,火燒苻軍大營。苻軍主營也早因糧草不繼而軍心生亂,若營中突然起火,再加女營反叛,必然無心作戰。到時楊大人只需見到苻軍營中起火便出城來攻,則大事可成。」
「如此便好,小人立刻返回城中告知楊大人。」
探子返回安定城後,便將慕容嫣的計策告知楊任。
楊任拍腿大聲叫好。
孟鳳還稍有疑慮,問道:「這慕容嫣的話是否可靠?」
楊任笑道:「夫人放心,那慕容嫣是慕容光大人安排的內應,一直以來都與我方通風報信;再者敵軍糧食不繼,軍心大亂也早是意料中之事,必定無詐。傳令下去,命三軍明日二更做飯,做好應戰準備,只等苻軍營中起火,全軍殺出,一舉破敵!」
次日半夜,厲兵抹馬的後秦軍已經整裝待發,就等楊任的一聲令下了。
一直在城門上的楊任果然看到前秦軍的營寨起火,不久便喊殺聲四起,大火迅速擴展至前秦軍的全營。
「是時候了,出擊!」聽到命令後的孟鳳便率領後秦軍殺出城門,直奔敵寨,誰知沖入去後竟發現裡面空無一人。
孟鳳自覺背嵴一片冰涼,知道中計了。
正要撤退時,前秦軍突然從四面殺出,打了後秦軍一個措手不及,很快就潰不成軍,抱頭鼠竄。
只有孟鳳和少數軍隊殺出重圍,撤向安定城。
「快開城門,夫君!快開城門!」孟鳳一邊對著城上高喊,一邊焦急地回頭,看看前秦軍是否快要趕到。
就在這個時候,城頭上的紅色秦字大旗一換,全部變成了黑色秦字旗。
只見慕容嫣已經站在了城頭,大笑說道:「孟鳳將軍,此城已為我等所有,妳等已經無路可走了,還不速速下馬投降?」
原來就在孟鳳出城進攻前秦大營時,慕容嫣已率女兵前往安定城,自稱已取下了毛氏首級並帶女營將士過來相投,楊任只道慕容嫣仍己方內應,全然不知有詐,便讓其進入,結果女營將士一入城便大開殺戒,楊任本人也死於亂軍之中。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孟鳳的頭彷佛被自己的重錘狠狠地敲了一下,沒想到短短几刻鐘後形勢就完全逆轉過來了。
她衝著城上大喊:
「可惡的慕容嫣,妳竟敢背叛我們?」
「誰跟妳們說我是妳們這邊的?是楊大人自作聰明罷了。」
「混帳,沒想到妳們慕容兄妹早就串通好了!」
「別誤會,此事與兄長無關。只是在下將計就計而已。」慕容嫣還不忘為慕容光辯護。
「那我夫君何在?」
「在這裡!」
慕容嫣把一個首級高高的舉起,大聲說:「安定太守楊任首級在此!守將皆已盡數剿滅,汝等已是前無去路,後有追兵,若能早降,則寬大處理;若仍違抗天兵,則與楊任下場相同!」
孟鳳與手下籍在城頭上的火把清楚地看到,那個確實是楊任的首級。
孟鳳自覺心中一絞,嘴中一甜,一股鮮血自口中噴出,差點墜馬倒地。
而逃到城下的後秦軍本來就已經被打得心驚膽戰,再看到安定被占,太守被殺,當場鬥志全無,在聽到後面前秦軍喊殺聲越來越近時,全都作鳥獸散了。
「妳們這些可恥的傢伙,要逃走嗎?混蛋!」孟鳳一邊罵,一邊用錘攻擊那些逃走的後秦軍。
誰知這下子雖惹怒了他們,當中有些膽大的便向孟鳳襲擊。
這時慕容嫣乘機向下大喊:「若能生擒孟鳳者,不但既往不咎,而且賞金百兩!」
那幾個後秦軍一聽更是來了勁,孟鳳招架不住,被一個從後面跳上來的後秦士兵撲下了馬,其餘士兵便從四面圍上,死死地按住孟鳳,使其動彈不得,並像剝皮似的不停地脫掉她的甲冑與身上的衣物。
「叛賊!叛賊!」孟鳳除了張口痛罵已無可奈何,之後只能任由眾人將她銑剝個乾淨,然後把她的雙手扭到背部,結結實實的捆綁起來,活像一頭待宰的母豬。
這時後面的前秦大軍已經追趕至城門下,那些反叛的後秦軍紛紛交出武器以示投降,並把五花大綁的孟鳳當作投誠的證明。
看到自己光熘熘的站在一大群男人面前,孟鳳又羞又氣,一邊大罵叛徒,一邊痛罵苻登。
看到己方大軍已至,慕容嫣則下令大開城門,苻登與毛皇后便領著大軍高奏凱歌入城。
看著一絲不掛的孟鳳惡狠狠地盯著自己痛罵,苻登又好氣又她笑,對著毛皇后說:「朕免得被別人說閒話,這女人就交給賢妻了,若能降她,也不失為一員猛將;若不能降,明日將她於城中斬首,也好在百姓面前顯我軍之威。」
大軍入城安置好後,女兵們便把孟鳳押入臨時搭建的女營當中。
那孟鳳看見周圍已無男人,總算是少了些屈辱感,也擺出了堅貞不屈的氣慨,昂首闊步地進入女營當中,胸前的一雙大奶左右地晃動,樣子十分滑稽,眾女兵皆掩口而笑。
這下子孟鳳倒覺得彆扭,大聲地喊道:「笑,有什麼好笑的?妳們脫光了還不一個樣?」女兵們笑得更大聲了。
四更時份,在安定的校場裡,女將們分坐在兩邊,毛皇后正襟危坐在中間,四周的火把把校場照得如白晝般明亮。
「帶上來!」毛皇后一下令,兩個女兵便把孟鳳押了上來。
「跪下!」兩個女兵邊喊邊用膝蓋拚命撞她的腿,孟鳳卻用力頂著,紋絲不動。
毛皇后微笑了一下,便揚手示意:「算了,由她吧。」
那兩個女兵才罷休,走到一旁待命了。
孟鳳臉型方正且濃眉大眼,看上去年齡比較大,但實際上卻與女將們年齡相仿。
她膚如凝脂,身材粗壯同時略顯肥胖、一對碩大的乳房像兩個皮水袋一樣掛在胸前,完全是一個成熟婦女的形象。
她雙手雖牢牢地被綁在身後,但仍然腰竿筆直地站著,表情從容地看著毛皇后。
「孟將軍在戰場上的勇武,我至今記憶猶新,一度還把我們逼入了絕境。只是上天不亡大秦,今我們反敗為勝,將軍卻為階下之囚,實在讓人感嘆世事之無常啊。」
「哼,如果不是那姓慕容的小畜生背叛了我們,今天站在這裡的就是妳毛敏娘!」
「孟將軍此言差矣,嫣兒自上郡一戰後,一直是我們女營中的一員,所謂妳等的內應,不過是妳們自作聰明,而我們也不過是將計就計。」
「我說不過妳,既然已落入妳手,任憑處置!」
「如此……,不知孟將軍是否有意歸順大秦?」
「笑話,我本來就是大秦之將,何來歸順之說!」
「姚萇恩將仇報殺害先帝,還僭越秦之國號,實乃無恥之徒!楊太守當年也是大秦之將,何故助紂為虐?」毛皇后提高了語氣說道。
「當今二秦雙爭和昔日二趙雙爭有何差別?所謂天子,有能力者皆可當之。我夫君當年在苻氏麾下不過是個無名偏將,苻氏無半點恩澤加於我們;後來卻蒙姚萇大人提撥才得以為安定太守,此等大恩自當湧泉以報。如今我夫君也死於妳等之手,我若降於妳們,日後還有何面目去見夫君?妳無需多言,我孟鳳今日只求一死!」
話已至此,毛皇后知道已經沒可能收孟鳳為己用,心中不禁一陣婉惜。
一旁的虎妞幾乎氣得要衝出去揍她,只是毛皇后一直用眼神制止著。
另一旁的張秀蘭看出了毛皇后的心思,小聲地對她說:「娘娘,此人武功高 放大文字 縮小文字 這文很贊(0) 一般般啦(0) 收藏此文(0) 分享此文
【本文轉載自D哥新聞(dbro.n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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