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班主任劉薇身體不舒服請了病假,所以孔老夫子將會暫代班主任一職此後第三天的早晨,胖子就被隔壁班的情敵拖進廁所打了一頓,他小子也是硬氣,沒有把實情告訴老師,隔日帶著宿舍幾兄弟去校外埋伏好,見了仇人就紅著眼率先衝上去蒙頭就打,狠狠的報了仇。結果很嚴重——打頭陣的胖子和他那情敵都躺進了醫院,我們宿舍剩下幾個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黃浩然體格硬朗能打還能抗,相信過兩天就會恢復如初;我的背上挨了好幾下,後來去了醫院檢查才發現已經瘀了一片;死宅孟楷在背後搞偷襲,讓人打碎了眼鏡,眼圈都黑了……中午時分。原本寬敞明亮的教務處鬧哄哄的站滿了人,我站在人群中靜靜的等待。這次打群架性質極其惡劣,不僅僅是一大批家長被請到了學校,還招來了警察叔叔,就連請假的劉薇也被緊急召回了。可我沒想到,媽媽蕭可欣居然也來了,而且比劉薇還要早到五分鐘!經過一眾家長的鬧騰,以及他們背後依靠的漫天神佛在電話那邊向學校高層施壓,這件事終於有了結果——除了幾個帶頭大哥勒令休學回家反省並記大過處分外,其他人都作記小過處分及留校察看。我恰好是前者。跟著媽媽蕭可欣走出教務處時,劉薇急急忙忙的跟了上來,有意要阻攔,說了很多,最後才表明帶走我是老爸溫振南的意思。媽媽一直冷眼以待,等她說完後,扔下一句「要想帶走我的兒子,你不夠格!溫振南更加沒有資格!」就把她給氣的無話可說,只能惡狠狠的盯著媽媽。最後媽媽走近與她耳語時,我跟在柳媚的身後隔著有點遠,周圍環境又太過嘈雜,著實沒聽到其中內容,只看見劉薇的臉色是愈加的慘白,捂著嘴巴一步步的倒退,最後狼狽不堪的撒淚而去本以為媽媽會因為打架一事而責罰我,可事實證明是我想多了。她出了校門就直接把我帶到了醫院做了個詳細的全身檢查,領回了一大袋的各種藥物,然後又去了藥房買回一大堆滋補活血的藥材。看著柳媚手裡提的幾個大袋子,我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這分明是要我把藥當飯吃的節奏啊!回家的路上,媽媽冷著臉開車,車速絕對穩當,可坐在后座的我大氣不敢喘上一口,怕一開口就會挨她罵。本應該是司機的柳媚坐在我的身邊打開電腦翻看著各種文件,然後事無巨細的轉述出來,媽媽只告訴她需要怎樣做,根本沒有說一句我的事情。這一段路,我覺得差不多走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到了樓下,媽媽讓柳媚開車回去公司,還授權她處理一些事務,然後就領著我上樓去了。儘管我已經在醫院處理了傷勢,可媽媽還是執意要檢查。她的動作很輕柔,手指拂過背後皮膚的時候我會發癢,於是就忍不住笑著扭動著身體,可轉頭的瞬間就看到了淚流滿面的媽媽,嚇得我再也不敢亂動,無盡的內疚與悔恨湧上心頭,那一刻我知道自己的這些衝動的行為是多麼愚蠢了。那天,那一整天,媽媽都陪在我身邊,就連睡覺都和我躺在一張床上……
清晨時分,我從噩夢中驚坐而起,微風吹拂帘子時有陽光照射進來,格外的刺眼。夢境真實得讓人後怕,抬手遮掩陽光的那一剎那我甚至以為自己還停留在其中。儘管已經足夠小心地脫去襯衫,可活動的肌肉還是拉扯到了傷口,痛的我齜牙咧嘴滿頭大汗。這酸爽!「篤篤!」有人在敲門。「進來吧!」我有氣無力的重新趴回床上,「哎喲!疼死我了!唉~」
準時過來換藥的柳媚開門走了進來,手裡捧著一大堆去瘀消腫的藥水,來到床邊就輕輕的把盤子放在一旁,正好聽見躺在床上的男孩兒在唉聲嘆氣,沒好氣的說道,「你還好意思說!在學校跟人干架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會疼?我看你啊,就是作!」「姐姐,我已經是個病人了,你嘴巴就不能輕點嘛?你再這樣的話,我的心都要碎了!」我拉過一個枕頭墊在身下,靜靜的等待著。「嗯哼?你都多大一個人了,還這麼脆弱吶,再說了,我作為你的姐姐兼護理師還不能說你兩句了?」坐在床邊的柳媚把乾淨的紗巾泡進溫水,又取出來擰乾,最後捏在手裡,就要下手去幫男孩兒擦背。「剛才又做噩夢了?」柳媚細心的擦著背,輕聲問道,「該不會是這藥有問題吧?」我搖了搖頭,「估計是太累了,所以才會老是做噩夢,不關這藥的事兒。」
「哦。那你都夢見什麼了?給姐姐說說唄?」我當場沉默,倒不是因為害怕回憶夢境,而是這夢見的有些羞於啟齒「好啦好啦,逗你呢!誰想聽你夢見了什麼啊?我又不是偷窺狂……」
柳媚見我沒有興趣,就立馬轉移了話題,告訴我她在公司見到的或者聽說的趣事,說什麼財務的一個姑娘喜歡上了那個天天送快餐到公司的外賣仔,說什麼有個技術宅男戴著眼鏡的樣子特別像某個男演員,可惜他是個同性戀,還說……
我趴在床上,雙手疊在下巴底下,並沒有刻意打斷她。她一邊幫我換藥一邊不停的講啊講啊,有的時候說到有趣的地方就哈哈的自己先笑出聲來。「姐,今兒陪我出去走走?」柳媚的手法嫻熟,自然很快就幫我換好了藥,眼看就要收拾東西出去,卻被我的問題給攔了下來。她放下物什重新坐回床邊,溫柔的在我背上拍了拍,「哼哼!又想拉我當擋箭牌?」「怎麼會?」我誇張的拉長尾音,「我這不是為你著想嘛?你看你整天在家陪著我這麼一個病人,沒逛街沒買衣服什麼的,多無趣啊,這根本不是女孩子的生活嘛!我告訴你哦,我前些日子留意到一款口紅特別好看,要不,咱倆去看看唄?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媽媽的!」「你想得美啊你!到時候把我一個人扔在那裡就自個兒熘的沒影了,還得幫你應付蕭董的問話,你以為我蠢哦?」柳媚一把揪住我的耳朵,「上次已經幫你背了鍋,這次怎麼也不會著了你的道了!哼哼~你就給我乖乖的在家養傷吧!」
無論我怎麼賣萌耍賤,也不管我如何翻滾倒騰,柳媚就是一步不讓,把我的房門關上後就徑直離開了。我躺在床上,側頭望向窗外,陽光普照,鳥兒嘰喳,微風吹拂過樹葉時發出沙沙響,多麼美好的世界啊……父母早些年在資助貧困生這件事,我是知道的。我還知道燕南的那個男生在大學畢業後就獨自去了藏區當支教老師,曾寄回來一些當地特產,後來就少了,聽說是看破人情世故出家信佛了;來自虎丘的女孩從一開始就拿著資助金四處揮霍,最後淪落風塵,跟著一個街頭混混去了帝都,私生活混亂的她最後染了病,死在了一間陰森潮濕的地下室,直到屍體腐爛了才被人發現,是心腸兒軟的媽媽親自去把她的骨灰帶了回來,葬在虎丘的一個小山坡上,讓她不至於孤零零的在躺著異鄉而得以魂歸故里;來自鳳溪的柳媚因為性別而被親生父母拋棄,即便是被養父母領回家中也並沒有得到多好的待遇,所幸她刻苦學習,讀書成績名列前茅,拿到的獎狀能把家裡的牆壁貼了個遍,只是高考失手以一分只差而落榜不中,養父母就反對她再復讀一年的想法,還說什麼家裡做生意需要資金周轉沒有餘錢供她讀書,甚至揚言要把她嫁出去賺些嫁妝來報答這些年的養育之恩,要不是後來得到了媽媽蕭可欣的及時資助,恐怕是真的就已經嫁作人婦,當個相夫教子的黃臉婆了。大學四年,柳媚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大部分的時間都用在了讀書和打工上,每個月除了留下幾百塊錢作日用,她打工得到的薪水幾乎都寄了回去。畢業典禮那天,她特意邀請了媽媽蕭可欣,卻沒有邀請養父母到場。再後來,我的父母離婚了,媽媽獨自創業,柳媚在得到消息後不顧媽媽勸阻辭退了高薪工作就趕來協助,兩人一步步地走到現在……吃過柳媚做好的早餐,一本滿足地拍著肚皮的我暗自構思著待會兒的「逃跑計劃」。等柳媚收拾餐具走向廚房時,我立馬就跟了過去。「哎!你跟著我幹嘛?快回去休息!」柳媚發現我跟著進了廚房,立馬就放下手裡的東西要來推我。我見狀就拉住她的白嫩手臂往外走,邊走邊說道,「姐姐你這一天天的幹活兒不累啊?來來來,我幫你捏捏肩膀放鬆放鬆一下吧!」「呵呵,無事獻殷勤喲!」柳媚端坐在沙發上,拍了拍身側示意我坐下,「趕緊坐下吧!你那點小心思,別以為我不知道。不就是想討好我,然後就趁機熘走嘛?」小把戲被當場拆穿,我也沒有覺得尷尬,心不跳臉不紅的繼續捏著柳媚的肩頭,「姐姐真是厲害,這麼快就看破了我!莫非你我上一輩子真的是親姐弟,所以才如此的心靈相通?亦或者你我其實是一對連上蒼都羨慕嫉妒恨的人間眷侶,所以才……」「停停停!打住打住!怎麼越說越離譜了?誰……誰跟你是夫妻了?」柳媚連忙打斷我的滔滔言語,臉蛋兒不自覺的浮上一抹嫣紅,「你再胡說八道,看我不撕爛你的嘴!」「哎喲!這嘴巴要是被撕爛了,可就再也品嘗不到姐姐親手做的美味飯菜了咯!唉~」「行啦行啦!你這孩子真是的,不就是不讓你出去嘛!我和蕭董都是為了你好,你自己都一身傷了還要往外折騰,好好的在家養傷多好啊,你怎麼就這麼不聽話呢!」柳媚聽不得我在背後的唉聲嘆氣,就索性開啟了說教模式,言語間有與媽媽竟有幾分相似。我一把摟住柳媚的脖子,使勁兒的在她耳旁吹氣,「我就是想出去買個口紅,好好慰勞一下姐姐你嘛,又不是出去攀高爬低的,更別說去跟人打架啦!姐姐你就讓我出去一趟嘛~」柳媚沒想到我會來這麼一招兒,身體頓時僵硬如同木頭人,「那……那你要答應我,兩個小時後就回來換藥啊!不然,我下次就不讓你出去了……哎!別吹了,好癢啊!你小子就知道使壞!」我欣喜若狂,張嘴就親上她的臉頰,「耶!我就知道姐姐最疼我了!嗯吶!親一口!」我親完就跑,等柳媚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兒已經出了門。「哎惹!這孩子怎麼這樣啊!親得人家一臉口水……」滿臉通紅的柳媚撫摸著滾燙的臉頰,喃喃細語,眼眸里水汪汪一片。用了幾分鐘平靜心情,她直接掏出手機撥通了蕭可欣的電話,將我出門一事如實報告,來自電話那頭的語音讓她興奮得捂著手機轉了幾個圈。「好了,我都知道了。他在家裡悶了這麼多天,出去走走也沒什麼,就隨他去吧。你也要多注意身體,待會兒去休息一下吧。今晚我帶你倆去吃個飯,讓你好好補償一下……」儘管從一個助理變成了現在的保姆,但她沒有半點怨言,這些天的工作反而比在公司要輕鬆多了。哼著曲兒把餐具清理乾淨,她便準備去打掃房間。她站在蕭可欣的臥室門前總會感到緊張,深唿吸一口氣後才開門進去。房間裡瀰漫著特有的撲鼻香氣,她每吸入一口就會興奮不止,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她習慣性地撫摸著房間的每一件物品時會閉著眼睛想像著蕭可欣平日裡在臥室生活的情景,她會坐在這梳妝檯前畫眉化妝,她會躺在床上休憩看書,她會……
一想到某些畫面,柳媚就覺得自己的身體在發熱,頭腦暈眩,整個人搖搖欲墜,只好坐在梳妝檯上。她睜開了雙眼,泛濫的春意溢滿了美眸,微微張開的紅唇吐露著熱氣,舌尖橫掃其上,顯得更加艷紅。修長的白玉一般的手指摸上了滾燙的臉蛋,划過了高挺鼻尖,火熱紅唇,沿著纖細的頸項滑到了飽滿的胸前隔著衣衫捏揉著一團乳肉,短裙下微微分開的長腿,濕潤的陰道,以及卡在美妙位置的梳妝檯的一角,配合得恰到好處……女人的香閨,情慾泛濫的妙齡少女,搖擺不定的曼妙嬌軀,默默無聞的梳妝檯角,似有還無的呻吟,如此多嬌……出了門,我上了計程車就去了趟醫院,胖子在裡面躺了也有些時間了。他的手臂讓人打斷了,頭上還纏著好幾圈白色紗布,整天除了躺在床上思考人生也沒了其他樂趣,我給他送去幾本「資料」的時候會跟他聊聊天,東南西北的亂吹,權當解解悶。不過,大多時候都是他再說,我在一旁聽著。他說,宿舍的那幾個牲口都有來過,帶來了很多的禮物,怎麼也吃不完;他說,小花很久沒來了,她家裡人知道了這件事後就限制了她的自由,每天上下課都有專人接送回去,根本沒有辦法過來探望他;他還說,他家裡人打算要他轉學到鳳溪,那裡的教學條件雖然不如浮嶼,但是紀律嚴明學風優良,不會有學生打架鬥毆的現象出現,如果真的是這樣,以後就不能幫我寫作業了……我聽完就直搖頭,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讓他安心養傷,等出了院就請他吃大餐。出了醫院,我看著車水馬龍的街道,撓了撓頭,又轉身看了眼,就走了……
我去夢紅樓找孫老頭的時候又碰上那兩男孩兒了。這些天大家都見過好幾次,走近交流了些看書心得,彼此就都熟絡了。我才知道他們是親兄弟,瘦個兒的是哥哥陳輝,今年讀初三,胖子弟弟陳煌念初二,兩兄弟都是小說迷,機緣巧合之下找到了這家書店,就老是跑過來蹭書看,孫老頭也不趕人走,露出一口爛牙笑呵呵地說就當是給自家這小店兒添點人氣。孫老頭一般都待在內屋,打開那台老舊的收音機,抓一把幾塊錢買來的茶葉泡在那個大茶壺裡,不管外邊有沒有客人,就在這小世界裡喝茶聽曲兒,逍遙快活。我走進內屋時,孫老頭正好從椅子上起來,他看了我一眼,就指了指放在桌面上瓷碗,說道「喝完這最後一次,你也該好了。」是的,我除了每天吃著媽媽從醫院裡帶回來的西藥,還瞞著她偷跑出來服用孫老頭給熬制的中藥。我可不怎麼相信那些花花綠綠的藥片,中藥雖苦,但值得信賴。「好苦啊!」我一口氣喝完瓷碗里的藥湯,皺著眉頭吐槽,「你這藥怎麼一次比一次苦啊?該不會是放錯了藥吧?」孫老頭端著茶杯,輕蔑的看著我,搖了搖頭就躺回了椅子上。「要不是看你小子有我當年的三分義氣,老頭我早就拿巴掌扇你了!要是知道這幾味藥引有多難找,你小子就不會嫌棄它苦咯。」「嘿嘿嘿……您大人大量,就不要計較這些啦!」我把瓷碗拿到一旁清洗乾淨後,先是把借走的書籍歸還到原位,然後就在書架前挑選其他的好看的新書。「你……最近是不是有做噩夢?」半響後,孫老頭才又問了一句。我把剛挑選好的書籍摟在懷裡,坐到他的身旁,「對啊!這幾天一直在做夢,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有時候甚至感覺自己就活在夢裡。」「嗯……」孫老頭沉吟一聲,就沒有說話了。看他這般,我又轉念一想,頓時炸了,「我擦!你不會是真的用錯了藥吧?!」「那個……人老了記性不好,你就體諒體諒唄。而且說到底,你都應該感謝我才對!我可是知道,你究竟夢見了什麼喔!」孫老頭喝了一口茶,仰頭望著那盞昏黃的吊燈,一會兒後就閉上了眼睛,陷入了沉思。我嘴角抽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罵了一句「神經病啊」就慌忙逃了出來。這老頭兒,是要瘋了麼?等我走遠了,孫老頭才慢慢睜開眼睛,吐出一口濁氣,「小子,你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夜幕降臨,華燈初上,那些蝸居在鋼筋水泥打造的森林中的人們成群結隊的走出街上。濃妝艷抹的姑娘們挽著閨蜜的臂彎走近一間又一間的商店,為一件心儀的裙子而產生了不同的意見,僵持了幾分鐘後一人道歉,另一人就露出了笑容;熱戀中的情侶在路燈下旁若無人地深情擁吻,最後女孩子一巴掌扇在對方的臉上轉頭離去;年邁的老夫妻互相攙扶著走在公園的小道上,拄著拐杖的老爺爺把身旁老伴鬢邊的霜白頭髮挽到耳後,笑起來的時候,滿臉皺紋的臉龐依稀能夠看出當年是怎樣的英俊……此時的浮嶼城比白天就顯得有生氣多了。我坐在聚福樓中餐廳的某張飯桌內側靠窗的位置,積極的解決著媽媽夾進碗里的菜肴,時不時側頭看著窗外的世界。「咦?小媚兒,你這唇色很好看哦!」「真……真的嗎?!」「嗯嗯!很適合你!」「謝……謝謝!」(待續……)
【本文轉載自D哥新聞(dbro.n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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