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是楊國風教授待得時間最多的地方,也是他最看重的地方。書房是專供讀書和寫書的場所,屬於文化重地,學問重地和知識重地。楊國風教授對他家的書房一直都是這麼看的,他把這間房子看得神聖而莊嚴,然而,誰也沒想到,田夢會在書房裡做那種事情。真的,誰也沒想到,不僅楊國風沒想到,就連當事者之一的田夢也沒想到。

事情發生在夏天,具體時間是7月。

楊國風的書房鋪著地板,那地板是進口的泰國紅柚,差不多算是最好的地板了,不僅顏色好,古色古香的,而且本質也屬一流,紋路細密,摸上去如美人的皮膚,光滑如水,並且還散發出一種淡淡的香味,與幽幽的書香融匯起來,真可以讓人陶醉。每年到了7月,楊國風總要請一個油漆匠來給他書房的地板刷一次油漆。

往年的7月,楊國風都是安排妻子田夢去民工市場找油漆匠,而出事的這一次,油漆匠卻是楊國風親自去挑的。那天楊國風清早出門,正午方歸,回來時身後跟著一個二十出頭的小青年。

當時田夢正在廚房做飯,聽到開門聲將頭伸出來朝客廳看了一眼,她看見那個小青年白白凈凈的,衣服也穿得很整潔,一點兒也不像一個油漆匠,如果不是他手上提著刷油漆的工具,田夢還會以為他是一個來自農村的大學生。

油漆匠進書房將地板看了一會兒便走了,說買了油漆第二天再來。油漆匠走後,田夢問楊國風:「你怎麼出去了整整一個上午?」楊國風說:「挑人唄!我家書房這麼高級的地板,說什麼也應該找一個看上去順眼的來給它刷油漆啊!」 楊國風的想法有一定道理,但他卻忽略了問題的另一個方面。後來發生的事情,正是從他對油漆匠的選擇開始的,楊國風因此後悔莫及。

那個油漆匠名叫萬喜。第二天上午,他扛著一桶上等油漆來到了楊國風的家裡,萬喜到達不久,楊國風提著行李就出門了,他要去北京參加一個關於倫理學的研討會。楊國風雖然只有四十多歲,但已經是頗有影響的學者了,甚至有人稱他為著名倫理學家。

田夢事實上是一個非常正派的女人,她24歲那年嫁給楊國風,十幾年了,從未做過對不起楊國風的事。田夢其實很漂亮,皮膚特別好,就像剛剝掉外殼的煮雞蛋。田夢是深愛著楊國風的,楊國風為人正直、治學嚴謹,38歲就當了教授,她沒有理由不愛他。然而,誰曾想到,像田夢這樣一個正派且深愛著自己丈夫的女人,居然也會做出那種事來。

事情發生在楊國風出門後的第三天。頭兩天,那個名叫萬喜的油漆匠每天上午都來家裡給書房的地板刷一遍油漆,他每次刷兩個小時,刷完了便走,次日再來。萬喜是一個寡言少語的人,每次來只和田夢說一兩句非說不可的話;田夢也沒過多地去注意萬喜,甚至連他家在何處都沒有打聽,只是每天給萬喜從冰箱裡拿一瓶礦泉水。

第三天上午,萬喜給書房的地板刷上了第三遍油漆。這一天,萬喜沒有急於離開,他刷油漆後坐在書房門口的一個矮凳上,面朝書房,兩眼盯著油漆未乾的地板,久久地觀看,那神情就好像一隻母雞看著自己剛剛生下的一個蛋。

田夢開始以為萬喜不走是等她開工錢,但她開了工錢後,萬喜還是沒有離開的意思。田夢就問:「小萬師傅還想坐一會兒?」萬喜說:「我要等到地板上的油漆乾了才能走。」萬喜說話時沒有看田夢,而是仍舊看著書房的地板。

田夢那天中午睡得很香,居然還做了一個夢,但夢的內容她後來卻怎麼也回憶不起來了。夢醒以後,田夢迷迷煳煳地跑出了臥室,當時她忘了家裡還有一個油漆匠,所以連睡裙也沒顧上換。

田夢本來是跑出去找水喝的,但她一出臥室便忘了口渴。臥室外面是客廳,書房在臥室隔壁,田夢一到客廳便被書房裡的情景吸引住了:在書房嶄新的地板上,仰面熟睡著只穿著一條三角褲的萬喜。萬喜睡得十分香甜,微響的鼾聲在書房裡如水流淌。

田夢踏著鼾聲走到了書房門口,她發現地板上的油漆已經乾了,看上去明亮如鏡。田夢走近書房本來只想看看地板的,後來,田夢就渾身痠軟了,再後來就發生了那件事。

楊國風比原計劃提前一天到了家中,原因是北京的會議縮短了一天。

楊國風那天到達家門口的時候是下午2時,他本來是想敲門的,但一想到田夢可能正在睡午覺,於是把舉起的手又放了下來。楊國風太愛田夢了。接下來他從包里掏出了鑰匙,然後輕手輕腳開門進去。

進門時楊國風想,他還可以陪田夢睡半個午覺,然而,他這個美妙的念頭很快就沒有了,因為他一進入客廳便看見了書房地板上的那一幕:他們都睡著了,臉上蕩漾著極度興奮之後才有的那種幸福微笑。

楊國風沒有驚醒他們,他默默地站在書房門口,看著他妻子和那個油漆匠,像是在欣賞一幅現代派的油畫。約莫過了大半個小時,田夢自己醒了,她醒來後先沒發現楊國風,而是一眼看到了她身邊裸露的萬喜。

田夢見到萬喜後顯得驚恐萬狀,嘴裡還尖叫了一聲;接下來,田夢又尖叫了一聲,因為她這時發現了門口的楊國風。萬喜在田夢的叫聲中也醒過來了,他一眼看見了楊國風,馬上嚇得面如死灰。直到這時候,楊國風還是沒說一句話,甚至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他真是沈得住氣啊!

田夢和萬喜從地板上一坐起來便手忙腳亂地找衣服、穿衣服,他們的動作像在進行一場有獎比賽。楊國風這時清清嗓子開始說話了:「慌什麼?時間還早,你們還可以再睡一會兒嘛!」他說得委婉而客氣,完全是一種學者的口吻。 田夢和萬喜當然沒有聽他的話,尤其是油漆匠萬喜,他胡亂地套上衣褲,連扣子都來不及繫上便拔腿就跑。但是,萬喜剛跑到客廳門口,突然折身回到了書房門口,他對楊國風說:「你別打她,要打就打我吧,都是我不好!」

田夢這時已經穿好了睡裙,她抖著身子朝楊國風說:「讓他走吧,不關他的事!」田夢說完掃了萬喜一眼,大聲說:「你怎麼還不走?」萬喜愣了一會兒,終於轉身而去。

然而,萬喜剛走出兩步,楊國風陡然叫住了他,「站住!」楊國風說:「你明天來把地板上的油漆全部給我鏟掉!」楊國風指著田夢和萬喜剛才睡過的地方說。萬喜沒有回答,快速開門出去了。

家裡只剩下楊國風和田夢,田夢勾頭垂手站在楊國風面前,儼然一個罪人。她默無聲息地站了許久,等待著楊國風來懲罰她、罵她或者打她,她都會樂意接受。但是,她等了許久也沒等到,這讓她更加不安和恐懼了。

後來,田夢雙膝一彎跪在了地板上,接著用兩手緊緊地抱住了楊國風的一條腿,然後開始求饒。田夢流著熱淚說:「請原諒我吧!國風,我不是故意的,其實我是很愛你的!」楊國風沒有被田夢打動,他這時冷笑了一聲,接著猛地後退一步,擺脫了田夢抱他腿的兩隻手。

田夢開始失望了,她揚起臉來,用兩隻淚眼望著楊國風,雙膝仍舊跪在地板上,楊國風沒有讓田夢起來。過了許久,楊國風說:「我有點兒累了,該去休息一下了。」他說著便轉身去了臥室,將田夢一個人留在書房裡。

這天晚上,楊國風沒讓田夢上臥室的床。夜裡9時,楊國風獨自去外面吃飯回來後,沒有像往常一樣進入書房讀書或者寫書,他徑直進了臥室。他早早地上床了,靠在床頭讀一本從北京買回來的新書。

10時,田夢洗過澡推門進來了,她換了一款兩件套的睡衣,剛洗過的長髮披在耳朵後面,顯得十分嫵媚。她慢慢地走到床邊,剛要上床,楊國風說話了:「你去書房睡地板吧!」楊國風看著書說。田夢愣了一會兒,無可奈何地走出了臥室。

楊國風起床後,田夢從書房裡出來了,她去廚房為楊國風煮了兩個雞蛋,沖了一杯牛奶,然後端到餐廳的圓桌上放下。當時,楊國風正坐在圓桌邊抽菸,煙霧裊裊。其實楊國風平時是不怎麼抽菸的,而這次他卻煙癮大發,煙灰缸里已丟了四、五個煙頭。

田夢放下雞蛋和牛奶後沒走,她退到楊國風身後站住了,田夢說:「國風,請你原諒我吧,我不是故意的,其實我是很愛你的!」她這天所說的話與頭天所說的一模一樣,可見是發自肺腑的聲音。

楊國風終於打算理田夢了,他把凳子轉了一下,面朝田夢說:「你一再要我原諒你,但你讓我怎麼原諒你呢?紅杏出牆的事,自古有之,不足為怪,並且有好多是可以原諒的,比如為了情,有的為了錢,還有的是為了權。這些雖然一時無法原諒,但還是可以理解的,只要可以理解的,最終也是可以原諒的。

但你的情況可就不同了,首先你不是為了情,我相信你和那個小油漆匠在三天之間無論如何是產生不了感情的。其次你也不是為了錢,你本來就不缺錢花,而且那個小油漆匠也不能給你什麼錢。第三,你肯定也不是為了權,一來你從來對當官掌權沒有興趣,二來那個小油漆匠也不可能給你一官半職。這麼說來,我是無法理解你的。既然無法理解你,那我永遠也無法原諒你!」

楊國風只顧著說話,忘記了圓桌上的牛奶和雞蛋。田夢彎了一下身體,端了那杯牛奶遞給楊國風,溫柔地說:「喝點兒牛奶吧,你還什麼也沒吃呢!」楊國風認真地打量了田夢一會兒,發現她現在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賢慧,於是猶豫了片刻便伸手接過了那杯牛奶。但是,楊國風接過牛奶後沒有喝,在手中停了一會兒,然後又將它放到圓桌上。楊國風想,他這麼做已經很給田夢面子了。

田夢的心裡自然無比難受,當楊國風接過牛奶時,她心裡稍微鬆了一點兒;但楊國風一口沒喝就放回原處了,這讓她感到心如刀割。楊國風當然知道田夢的心裡不好受,但他沒辦法,出了這種事,他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接下來,楊國風對田夢說:「你做的這件事,我最想不通的問題有兩個。第一是對象,你不該和一個小油漆匠做這種事。其實你要想做,可以選擇的對象很多嘛!憑你的條件,找一個博士,找一個廳長,或找一個大款,都是輕而易舉的事,即使想找一個各方面都超過我的,也不是太難,但遺憾的是,你為什麼偏偏要找一個小油漆匠呢?你這樣做讓我這張臉往那兒擱?

第二是地點,你不該和那個小油漆匠在我的書房裡做這種事。書房是我博覽群書的地方,是我著書立說的地方,是我安身立命的地方,我把它看得比我的生命還要寶貴,你怎麼可以在我的書房裡做那種卑鄙下流的事情呢?其實你完全可以換一個地方嘛!比如去外面,山上、湖邊、陰溝里、垃圾堆旁,什麼地方不能做?

即使來不及,非在家裡做不可,你也應該去儲藏室、陽台或者廁所,這些地方不是照樣可以做嗎?如果你萬一嫌這些地方環境不好,甚至還可以在我們的客廳或者臥室嘛!為什麼偏偏硬要玷污我聖潔的書房呢?」

田夢一開始聽楊國風說話時,內心雖然忐忑不安,但外表還是相當平靜的,但是聽著聽著,她就無法自己了,先是臉紅、出虛汗,接著是渾身打抖、臉部肌肉痙攣似的抽搐,後來就雙手摀住自己的耳朵,不敢再聽下去了。田夢感到,楊國風的話就好比一把刀子,先割她的肉,再剔她的骨頭,然後就剜她的心了。 楊國風滔滔不絕地講下來,已經口乾舌燥,他起身去廚房喝了一杯涼開水。從廚房出來,滿臉淚水的田夢攔住了他,田夢說:「國風,事情已經出了,你總得給我一條出路吧?」楊國風毫不猶豫地說:「出路只有一條,離婚!」田夢驚愕地叫了一聲說:「什麼?你不能這樣啊!」楊國風沒再說什麼,他頭也不回去了臥室。

田夢跟到了臥室門口,她靠在臥室的門上哭著說:「國風,請你原諒我吧!我不是故意的,其實我是很愛你的!」田夢這麼說著,兩腿慢慢彎曲了,她打算再一次跪地求饒。但是,她還沒來得及跪下,客廳的門被敲響了。

田夢走去開門,看見油漆匠萬喜站在門口,他肩上扛著一桶沒開封的油漆,用左手扶著,右手提著刷油漆的工具。

「對不起,教授讓我把書房地板上的油漆全部鏟掉,我想那樣會把所有的地板都弄壞了的,所以我買了一桶油漆,想在地板上再刷上幾遍,不知教授是否同意?」萬喜站在門口說,他的目光不敢正視田夢,四處張望。

田夢正不知道如何回答萬喜,楊國風從臥室里走到客廳,「你先進來吧!」楊國風用命令的口氣對萬喜說。萬喜扛著油漆桶小心地進了客廳,他沒及時將肩上的油漆桶放下,而是站在那裡等著楊國風發話。

楊國風卻沒有理睬萬喜,他這時突然把目光投向了田夢。楊國風對田夢說:「你如果真不想離婚的話,有一個辦法你倒是可以考慮。」田夢馬上問:「什麼辦法?你快告訴我。」楊國風斜視了萬喜一眼說:「你去告這個小油漆匠,告他強姦你!」

田夢不假思索地說:「這不行,是我主動的,我不能害別人!」楊國風冷笑一聲說:「既然這樣,那我就愛莫能助了。」他說完轉身往臥室走去,剛走了兩步又回頭對萬喜說:「書房的地板不用你操心了,反正我也不用了!」

萬喜一直默默地站在客廳里,細心地觀察著一切。當楊國風進了臥室之後,萬喜小聲地對田夢說:「要是有用的話,你就去告我吧,我一個刷油漆的,無所謂的。」田夢驚愣地看了萬喜一眼,堅決地擺頭說:「不行,這絕對不行!」接著又說:「你快走吧,這裡沒有你的事了。」

萬喜走後,楊國風坐在臥室里對田夢說:「我們儘快去辦離婚吧!正式離婚前,我住臥室,你住書房。我馬上把我的書搬到臥室來;你呢,也把你的臥室的東西搬到書房去。」楊國風的話乾脆利落,不容置疑,田夢因此便沒有說什麼。 楊國風和田夢一晃就分居了半個月,一個住臥室,一個住書房。楊國風幾乎每天都催田夢去法院離婚,但田夢卻一直對楊國風抱有幻想,希望他突然改變主意,因為田夢的確是愛楊國風的,而楊國風的態度卻始終堅定不移。

到了第十五天,楊國風對田夢說:「我們還是快刀斬亂麻吧!這件事情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了。」直到這時,田夢才答應在楊國風早已擬好的那份離婚協議書上簽字。

他們是星期五的晚上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畫押的,楊國風邊收協議書邊說:「星期一就送往法院。」

星期六早晨,田夢忽然想到這個月的例假沒有來,再仔細一算時間已經過了四、五天了。田夢有些奇怪,便去一個專看婦科病的私人診所檢查了一下,檢查結果讓田夢大吃一驚,醫生告訴她懷孕了!田夢一得到這個結果馬上便想到了萬喜,她想這個孩子毫無疑問是萬喜的。

田夢知道自己懷孕了無比激動,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原來一直是盼望有個孩子的。從私人診所出來後,田夢沒有回家,她不知為什麼就坐上了那趟開往民工市場的公共汽車。她一到民工市場就去了那個油漆匠聚集的角落,在那裡,她很快發現了那個名叫萬喜的小青年。

萬喜幾乎是在田夢看見他的同時看見田夢的,他頓時像鳥一樣朝田夢飛了過來。民工市場嘈雜異常,田夢和萬喜站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小聲說話,他們說了差不多半個小時,但沒有人聽見他們都說了一些什麼。後來,萬喜把田夢送出了民工市場,又把她送上了一輛公共汽車。

星期天的上午,楊國風出去逛了一趟商場。從商場回來時,他手裡拎著一件名牌襯衣,他想明天離婚後就要開始新的生活了,應該穿一件嶄新的衣服才行。萬喜比楊國風早幾分鐘進門,他給田夢送來了一袋水果和兩盒口服液,田夢事先不知道萬喜會來,因此有些激動,當然也十分高興。

楊國風一進門就看見了萬喜,他不由驚愕地張開了嘴巴,像是要等待一個熱吻。萬喜匆匆告辭了,楊國風猛然轉過身子面對田夢問:「他來幹什麼?」田夢沈思了一會兒,用坦然的語氣回答說:「我離婚後準備嫁給萬喜!」

楊國風一下子跳了起來,「什麼?你是不是瘋了?」楊國風激動地問。田夢繼續說:「我已經懷了他的孩子!」楊國風打了一個冷驚,身子劇烈地搖晃了兩下,然後結結巴巴地說:「我看,你是……真的瘋了!」

田夢沒有再和楊國風說什麼,她提著萬喜送來的禮物進了書房,楊國風緊跟著田夢進了書房,這是田夢始料不及的。楊國風進門便問:「田夢,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田夢坐在她臨時支的簡易床上說:「都是真的。」

楊國風站在田夢面前,低頭沈默了一會兒,然後揚起頭說:「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我就不和你離婚了!」田夢一怔,問:「這是為什麼?」楊國風說:「我不能容忍你嫁給一個小油漆匠!」

田夢說:「既然我們離婚了,你管我嫁誰呢?」楊國風說:「這當然得管,因為你畢竟當過我的夫人,如果有人知道了著名倫理學家楊國風教授的夫人後來嫁給了一個小油漆匠,那我還怎麼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

田夢聽後沈思了片刻問:「那你想怎麼辦?」楊國風說:「先把孩子打掉,然後我們和好如初,一切從頭開始!」田夢本能地用手捂著肚子說:「這不行,這絕對不行!既然我們已經在離婚協議上簽字了,那我們還是離婚吧!」楊國風頓時無語了,他用死魚般的眼睛凝視著田夢,覺得對方一下子變得非常陌生。 許久之後,楊國風又問田夢:「你真的要和我離婚?」田夢堅決地點點頭:「是的!」楊國風軟下聲音說:「我們能不能不離?」田夢輕輕擺著頭說:「不行,是你逼我離的!」

這一回輪轉到楊國風跪地求饒了,他的雙腿像被人抽了筋一樣,很快彎了下去,接著「撲通」一聲,兩個膝蓋便跪在了地板上,隨後一雙手就伸出去抱住了好市民達人勳章申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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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轉載自D哥新聞(dbro.n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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