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後的兩天一直陰雨不斷,到了父親出殯的那一天,老天爺更是傾盡了所有的力量,落著瓢潑大雨。整個城市仿佛在一夜之間被水淹沒,濕答答的,為這個原本喧鬧的城市增添出幾分寂涼。
我穿著一襲黑衣,撐著傘站在遠處,面無表情地看著在疏散的人群前哭泣撕心裂肺的琴姨和李源源,還有滿臉抑鬱寡歡,但仍然不斷安撫她們的裴子騫。
他們相互依偎的模樣讓我覺得異常的刺眼,不禁泛出一點酸澀,任心底那陰暗的物質,將我包裹起來。
「哈!」我對自己失笑一聲,為自己在一瞬間產生的不平衡心態而自嘲著。
一切都過去了,父親已經走了,我還有必要再去爭什麼,斗什麼嗎?
陰雨霏霏,而我的心卻透出一股冷顫和不安,甚至有更深沉的哀愁在裡頭。
霎時我的眼裡浮上了一層薄薄的氤氳,心中那種既傷感又鬱悶,卻又討厭自己那些感覺的厭惡感,我也說不清,也不願想太多。
仿佛有牽引般,裴子騫微抬頭,視線穿過人群對上了我。他憂鬱的眸眼深黑得不進亮光,一動不動,只是牢牢地望著我。
我先是一楞了,內心小小一顫,接著趕緊側過臉,用力眨眼,眨掉那凝聚在眼眶的淚花,也眨掉哀傷的情緒。
過了好久,我才微微動了下身子,略垂著頭,沒再看他,轉過身就要離開。
驀地,身後伸出一隻手抓住了我,同時,裴子騫的聲音也傳進了我的耳里「小曼,等等!」
我不防一驚,驚詫抬頭,看著他的雙眼,看進他寂寞的靈魂,好一會才輕聲道「你還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小曼——」他含悲的眼眸,顯得更哀傷。
我垂下眼,避開他的視線,淡淡地說「沒有其他事的話我要先走了。」
「我送你回去!」他的臉色微變,下意識地握住我的手,握得很緊,我的手都隱約發疼起來。
「不必了。」我冷了心腸,不理會他的悲悽情緒,冷淡地回絕道。
「讓我送你!」他的黑眸異常堅定,那麼堅持,不肯放棄。
空氣靜默了好一會,他伸手擁住我,放低了聲音,有些啞「最後一次。」
有那麼一瞬間我的心軟了下來,差點就要答應他。可是就當我抬眼的當下,冷不防地瞧見不知何時站到他身後的琴姨。
她模樣憔悴,滿臉倦意。但即使是已經疲憊不堪,她仍是用懇求的目光看著我,像是在求我放過他的兒子。
在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和裴子騫之間不可能再有最後的時刻了。
「沒有最後了,你走吧!」我微微使力想掙開手,他卻固執地不肯鬆開。我唯有無奈地指指他身後,嘆了一口氣說「你母親在等你呢。」
「媽。」他猛然回過頭,顯得有些詫異。
「子騫,你要留媽一個人在這裡嗎?」琴姨步履不穩地走上前,一副隨時會昏倒的樣子。
他連忙扶住母親,模樣為難極了「媽,別這樣,不是還有源源在!」
「我希望你們都在我身邊。」琴姨拉住裴子騫,又忍不住哭了出來。
他墨黑的眸子裡充滿了無奈和掙扎「媽,我送小曼回去之後很快就會回來的。」
琴姨搖搖頭,仍是拉著他的手,不停地哭,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喘不過氣般。
他進退兩難,表情很是複雜,既不願放開我,又不能不顧琴姨。
我煩透了這樣一而再重複的戲碼,微顰著眉,不耐道「你們忙,我先走了。」
他下意識皺起眉頭,急急拉住我「不行,我送你!」
「我說了不需要!」我冷聲打斷他的話,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你本來就是孝順的人,所以不必為一個拋棄你的女人而做出什麼違背自己良心的事情。況且要做到堅持不渝畢竟也不是那麼容易,以你那優柔寡斷的性格更是難上加難。
所以你還是保持現狀吧!「
「我——」他的身體一怔,力道一松,我便趁機掙脫他的掌握,頭也不回地走了。
「小曼!」裴子騫警覺地大叫,跟著想追上來,可是卻被身邊的琴姨扯住,再也無法脫身。
「真是個廢物!」我喃喃地咒罵一聲,也不知道是在罵他還是在罵自己。
正如我預想的一樣,他再次選擇了親情。那必然的失落,即使我看得清楚,看得明白,但心中的苦澀也不會稍減一點。
突地,我想離開這個地方,這個城市。我需要一個全新的空間去遠離這些令我心煩的人和事物,然後淡忘它們,回歸到我原本平靜安逸,帶點華麗和頹廢的生活中去。
【本文轉載自D哥新聞(dbro.n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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