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瑟潛進王家寶庫,果然發現了一本魔教的武功秘笈「天魔大法」,上面清楚地寫著花蝴蝶的筆跡。李瑟細看之後,又想起那日花蝴蝶死前,說過什麼可以解脫之類的話,心知這魔功厲害,連忙丟開。

朱無雙見他怕得惟恐沾惹什麼毒藥的樣子,神情大是古怪,不免好奇,便也拿起那秘笈看了一會兒,然後又一笑放回原處。

轉頭卻見李瑟呆呆地,臉上陰晴不定,盯著另一本書,宛如傻了一樣。她不由得驚奇,連忙湊到他的身後,看他手裡那書究竟有何來歷。

李瑟慢慢地、一頁一頁地仔細看著。朱無雙見了,才知那書原來是一個人的筆記,是一個王家叫王顯的人的事情。

朱無雙看了一會兒,恍然大悟,心道:「我明白了,原來江湖聞名的淫賊花蝴蝶居然是王家的人。王家不知是何緣故,二十年前欠下了許多的債務,金錢周轉不靈,這叫王顯的人便苦練魔功,然後盜得許多財寶為王家還債,這真是驚人的大秘密啊!難怪當年許多富家的珍寶被偷,都找不到下落,被視為當時一大奇案,原來是王家代為銷贓,當然追查不到下落了!」

朱無雙還欲再看,卻見李瑟呆呆地把書納在懷裡,也不說話,神情落寞之極。她心知李瑟和花蝴蝶定有淵源,否則也不會冒險要去救沒有干係的淫賊。不過這些她也不甚在意,萬物於她心中何曾墜懷,便只輕輕一笑,自行走開,再去探看別的寶物,任由李瑟獨自發獃。

二人正在洞內尋寶探秘,忽聽遠處傳來聲響,二人連忙熄了火摺子,在一處大石後躲起。隨著聲響,月光灑了進來,大門開啟,一個老頭走了進來,他點亮了手裡的火把,然後把門關上。

李瑟吃驚不已,輕聲道:「是王老伯!他這麼晚來幹什麼?莫非發現有人進來,他來搜查的嗎?」

朱無雙道:「未必,看看再說吧!」

眼見王老財口中念念有詞,也是行步罡,過了陣法,離二人的石屋極近了。二人躲在石後,平息斂氣,不敢再說話。

王老財來到二人對面的一處石屋,用火把點亮了裡面預備的油燈,然後嘆了口氣,坐在石椅上,怔怔盯著他面前的一處牌位發獃。

良久,王老財才站起身,走到那供奉著牌位的石桌旁,喃喃道:「水月,再過二日就是你的忌日了,十五年了,沒想到日子過得這樣快,我都是一個老頭啦!」王老財說著,用手摸著頭上幾縷斑白的頭髮,似乎很是哀傷。

慢慢地,王老財伸手取下了牌位,捧在胸前,身子似乎站立不住,靠著桌子滑坐在地,嘴裡低語道:「水月,我又在這時候看你來了,不過今天的日子和以往可是有些不同,我們的女兒快成人啦!可以嫁人了。我照看了她十五年,雖然我答應你好好的照顧她,可是她太像你了。我每次見到她,都宛如見到你般,令人神傷啊!因此對寶兒能避則避。她內心定會怪我這個父親對她不夠關心吧!不過她以後再也不用怕了,在她的生日宴會上,我會替她找一個如意郎君。她有了愛人,就不會再寂寞孤單了,我心裡也去了一塊疙瘩。」

王老財對著牌位,喃喃不休,把以前和水月的前塵舊事,顛三倒四,說了一遍,李瑟和朱無雙二人都聽了個真切。王老財沉浸在回憶之中,哪裡知道有人在偷聽呢!

王老財對著愛妻述說心事,不免說起纏綿的情話來,只聽得朱無雙面紅耳赤,心想:「情愛之事果然複雜神奇,這傢伙這麼老了,兒女這般大了,還似乎是個年輕人一樣。師父告誡我澄心去慮,小心謹慎,看來不是白囑咐的。」

想到這裡,她忽然想起李瑟一個大男人也在身邊,臉上一紅,忙偷眼向他瞧去。

卻見李瑟眉頭緊鎖,不知在想什麼心事,似乎王老財的話一句也沒聽進去。

過了一會兒,王老財又道:「水月,我有個不好的預感,似乎顯弟發生了什麼不測。有一年多了,他都沒有任何消息。當年要不是他甘願犧牲他個人的幸福,我們王家的基業恐怕不會有如今的規模,我這個當哥哥的沒照顧好他,任他流落江湖,還落得個『淫賊』的壞名聲,有家回不得,這都是我的錯啊!」

王老財捶胸頓足,又道:「唉,我知道他喜歡你喜歡的要命,你們年紀又這般相配,可惜我那時鬼迷了心竅,愛你愛的要命,以為只有我自己才能給你帶來幸福。否則你早和顯弟結成夫妻,你也不會產下寶兒後就年紀輕輕的去了,江湖上也不會有什麼『淫賊花蝴蝶』了。」

王老財說到這裡,朱無雙忽見李瑟猶如瘋了一般,拚命地使勁拉扯自己的頭髮,眼睛發出野獸一樣的目光。

朱無雙見了大吃一驚,生怕他會做出非常的舉動,連忙伸手點了他的穴道,同時在他耳邊輕聲道:「李公子,對不起了。不過你也不必責怪自己,有什麼事情,以後再說好嗎?」

見李瑟眼光慢慢柔和起來,心下稍安。

只聽王老財埋怨了自己一頓後,接著又道:「水月,寶兒這丫頭似乎喜歡上了一個人,整天和那小子黏在一起。那小子名叫李瑟,年紀不過二十歲上下吧!似乎來頭不小,據說江湖的六大門派要請他做盟主,這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我試探了那小子一下,他聰明過人,最厲害的是沒有一般年輕人那麼虛榮,好面子,容易受人激將的毛病,是個大才啊!我三十歲後才看淡虛名。不過他既然和六大門派的淵源頗深,和我們自是敵對,這個可是一大障礙。不過這也不算什麼,最麻煩的是這小子有了妻子了,又生性風流,和一些女孩子都有風流債。前幾日我看見尋他的那個使女,美貌之極,寶兒要是嫁他,可是不會幸福的。雖然我很看重他,卻也只好放棄了。不過你別擔心,還有一個更好的人呢!趙家的四公子趙銘,英俊瀟洒,是我從小看大的,又和寶兒情投意合,他們才是良配……」

朱無雙聽見王老財忽然說到李瑟,本來被王老財嘀咕得昏昏欲睡,忽然間就清醒起來。聽他講到李瑟的風流債,不知怎地,忽然心裡暗恨,咬著嘴唇,心裡想道:「這個小子,果然不是好東西。」好一會兒,才醒悟過來,心中驚訝:「他……他做什麼,關我什麼事情呢?恬淡自然才是心之本色,我……我惱恨他做什麼?」

朱無雙迷茫自失的時候,忽聽光當門響,原來王老財說完了話後,已經起身離去了。

朱無雙想起李瑟穴道還沒解開,連忙玉指輕點,解開他的穴道,說道:「我怕你失態,才這樣做的。你不會怪我吧?」

李瑟伸了伸骼臂,道:「不會的。不過你不必擔心,有你在,我不會惹麻煩的。」

朱無雙聽了,冷笑道:「那麼是我多慮啦!」

李瑟一怔,道:「不是,公主多心了。我是想說就算我自己有什麼事情,我也不會不顧及別人的安危和感受,惹人討厭,給人增添麻煩的。」

朱無雙仍是冷冷地道:「是嗎?」

李瑟見她臉色不善,不敢再說什麼,便出了所在的房間,來到王老財剛才所在的石屋。李瑟來到靈牌前,只見上面寫道:「賢妻張水月之墓。」

李瑟呆呆地看了一會兒,然後退後幾步,彎腰跪下,磕了幾個響頭,心裡默念道:「伯母,花蝴蝶前輩已經去見您了吧!我不知道他生前有那麼多的苦衷,但如今我自己身陷紅塵濁世中,有萬般無奈的事情纏身,才理解做人有時候是多麼痛苦和無奈。看人不能憑表面,可惜我現在知道也已經晚了,追悔莫及啊!您泉下有知,轉告王顯前輩吧!我現在處境艱難,也算是上天給我的懲罰,就請他看開些吧!不要怪我。」

李瑟默念完畢,才起身站起,忽聽朱無雙在背後冷笑道:「你嘴裡念的是什麼?莫非是告訴你的岳母大人,你會好好愛護她的女兒嗎?」

李瑟奇道:「什麼?公主到底說的是什麼?」

朱無雙道:「哼,你別想瞞我,你沒聽見方才王大財神說王寶兒喜歡你的話嗎?他還誇你呢!」

李瑟勉強笑道:「呃?是啊!不過他也說我有妻子了,自然不能作為寶兒夫婿的人選了。」

朱無雙眉毛一挑,冷然一笑道:「是嗎?可是你會善罷甘休嗎?心裡是不是早已經想好了什麼主意呢!」

李瑟急道:「我待寶兒猶如親兄妹,絕無一絲邪念,公主如不信,我發誓好了。我才不是那樣的人!」

可是還沒等李瑟發誓,朱無雙就笑著拉住他的手,笑嘻嘻地道:「好啦!我看你鬱鬱不樂的樣子,逗你開心的。你發的哪門子的誓,你願意娶誰就娶誰,與我何干呢?」

李瑟長出了一口氣,苦笑道:「公主真會取笑人,好了,我們快點離開這裡吧!」說完就想走。

朱無雙道:「你不找什麼秘笈了嗎?」

李瑟一怔,狠狠地拍著腦門道:「哎喲,我真是笨死了,連來到這裡做什麼都忘記了。這麼重大的事情要是忘記了,那還了得!」

朱無雙淡淡地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啊!一個小丫頭罷了。嗯,看來王寶兒在你心上也不是什麼頂重要的人兒。」

李瑟苦笑道:「哪裡,寶兒是我妹妹,怎麼不重要?不過我這人總是煳里煳塗的罷了!我們再去尋找吧!看來這裡的寶物都是隨便擺放的,王家自恃外面的陣法,這裡面可沒什麼機關隱秘。不過要找一本書,這麼大的地方,也不是一時能找得到的。又耽誤了許多的時辰,可能天都快亮了呢!」

李瑟走了兩步,見朱無雙微笑著只是站在原地不動,道:「怎麼了?公主莫非累了嗎?也好,讓我自己去找好了。」

朱無雙道:「你說那個什麼『遁甲天書』嗎?我已經找到了!」

李瑟喜道:「找到了?太好了,快給我瞧瞧。」

朱無雙道:「為什麼要給你瞧啊?!那可是我找到的。」

李瑟呆住,道:「這個……」

他心裡只覺煩悶異常,又覺莫名其妙,也不知道公主要做什麼,再加上心裡亂糟糟的,更加的不知所措。

朱無雙道:「瞧你急的,還說王寶兒只是你的妹妹,有這麼簡單嗎?拿去吧!要是急出病來,可是我的罪過了。」說完隨手丟過一片布片。

李瑟只覺公主有些異常,和以往的高貴典雅大方有些不同,似乎有些小女孩子氣,也不知道她是怎麼了,隨即想:「公主本來就是女孩子,有些小脾氣,那是當然了,我才煳塗呢!」想起當初見到公主扮的醜女時,和現在也是迥然不同的。

李瑟思之不明,只好對公主一笑,便去看那片布片,心裡對「遁甲天書」也有些好奇,想知道它到底有多麼神奇,是何樣子。

只見那普通的布料上面寫道:「『遁甲天書』果然天書也,惜吾所得非時,遂隱其於龍虎山仙水岩,容日後取之。」看那字體顯然是花蝴蝶留下的。然後是古怪的幾幅地圖。

李瑟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愣道:「這個……就這幾句話嗎?這下糟糕。」想起花蝴蝶給他留下的那幾處藏寶圖,也都是短短几句話,看來他確是喜歡把寶物藏起來。

不過這回可是關係到救人,既然天書不在此間,王寶兒要救回來可有些麻煩。而且看王老財的意思,確實和花蝴蝶關係甚篤,不會侵吞他的什麼寶物的,這裡既然有這個藏寶圖,那麼秘笈自然不會在這裡。

朱無雙道:「是啊!就這幾句話還不清楚嗎?要想找到『遁甲天書』,去龍虎山仙水岩就可以了。」

李瑟皺眉道:「不是這個。糟糕,這麼簡單的東西,那幾個傢伙信不信我呢!不會強留寶兒吧?」

朱無雙道:「你的事情我可管不著,走吧!事情都辦妥了,我們出去吧!」

二人出了邀月寶樓,李瑟欲待回家,朱無雙叫住他道:「等一下,你的事情都辦完了,該陪我玩玩了。」

李瑟不料公主會說出這樣的話,這句愛玩耍的話,本是王寶兒常說的,不由得打量了她幾眼。對於公主,他實在摸不著頭腦。

不過李瑟還是硬著頭皮拒絕道:「不……不行啊!鑰匙還在我們手裡,那馮總管要是醒來發現不見了東西,可就糟糕了。趁天沒亮,還是及早回去才好。」

李瑟望著朱無雙的臉色,惟恐她發怒,擺出公主的架子那就糟糕了。

朱無雙神色淡然,要過李瑟的鑰匙,道:「這個簡單,我讓它自己回到那人的懷裡就是。」

說著念念有詞,那鑰匙在朱無雙的手裡倏忽不見,不知飛到哪裡去了。

李瑟張大了嘴,隨即閉上,心想:「我大驚小怪什麼,公主本事高強,這有什麼奇怪的。不過公主實在是很神秘。」嘴上卻道:「去什麼地方玩?」

朱無雙也不說話,只是轉身便去了,李瑟只好跟著。二人出了王家,就不必小心躲避人了,他們並肩而行。

朱無雙見李瑟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道:「你擔心什麼?既然那書有了下落,就不愁拿不到。我們去報恩寺,等天明你就去救王寶兒,耽擱不了你的大事。」

李瑟奇道:「去報恩寺做什麼?」

朱無雙卻微笑不語。

朱無雙和李瑟在報恩寺大殿的屋頂上坐定,此時四更多天,天上雖有繁星,但月亮隱沒雲中,四周漆黑一片。不過當此夏夜,涼風清爽,二人都覺大是舒暢。

朱無雙喃喃道:「這裡原是天禧寺的舊址,師父和我在這裡住過一陣。我那時喜歡一個人爬上屋頂玩。別的女孩子害怕黑夜,我卻喜歡。四周又黑又靜,被夜幕包圍著,感覺好溫暖呢!」說完閉目深吸了一口氣。

李瑟藉著星光,見公主顏面似玉,不由一愣,轉臉望向別處,隨口道:「哦!」

朱無雙見李瑟對她只是應付,心裡大是不滿,她貴為公主,平時見她的人都是奉承不已,此時李瑟卻恰好相反。雖然她素心靈慧,對於外在的事物毫不掛懷,可是對李瑟不知怎麼,心裡卻生怨恨,否則在寶樓里也不會有那樣的心情。

她不由問道:「你怎麼了,心不在焉的樣子,在想什麼?」

李瑟忙苦笑道:「我們去當小偷,可是得手了也不回去,我怕我妻子香君擔心。」

朱無雙盯著李瑟,黑夜中明眸如明珠,道:「你原來在想她!你……你們很恩愛呀!像你這樣疼愛妻子的人,已經很少見了。」

李瑟道:「疼愛?我不知道,我有時想起來都很痛苦。我到底愛不愛她呢?今天知道了『花蝴蝶』前輩的身世,我越發的痛恨自己了。我見識淺陋,行事愚笨,對於香君,我很愧疚。也許,我根本配不上她,如果她沒遇上我,她該多麼幸福啊!」

朱無雙道:「你和那人是什麼關係,我可不知。不過我看你夫人現在很幸福,那可是不假啊!」

李瑟道:「你不明白,你不知道的。」

朱無雙道:「什麼不明白?難道你不喜歡她了嗎?我明白啦!你現在喜歡別的女孩子了,對她有些厭倦了。」

李瑟苦笑道:「不是,不是的。」

朱無雙微微一笑,道:「這沒什麼,你們男人大都是這樣的,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李瑟見朱無雙越發的誤會他,而且今天他知道了花蝴蝶的身世,心裡難受極了,有許多的話,想找人傾訴,可是他自己的心事,誰人能明白呢?只有在那風度宜人,見識高遠的楊姐姐面前才可一舒胸臆,可是她現在在哪裡呢?

李瑟張大了嘴巴,又無聲地閉上了,仰首望天,又黯然低頭,心中神傷無比。可是如此寂寞痛楚,怎麼能說出口呢!

朱無雙見李瑟只是黯然無語,輕笑道:「被我說中了心事了吧!不過不用擔心,我出於皇宮,這樣的事情早就看慣了的。我父皇三宮六院的,大臣們也妻妾成群,都是平常的事情罷了。」

李瑟茫然地聽著朱無雙的安慰,忽然心中一痛,宛如被重錘擊中一般,再也忍不住,忽然潸然淚下起來。

朱無雙吃了一驚,不知李瑟因何如此,然後露出鄙夷的神情來,心裡對李瑟說不出的厭惡,好一會兒才神色淡然。

李瑟哪裡有注意到朱無雙的神情,由花蝴蝶的命運,想起他自己的身世,不由肝腸寸斷,道:「你知道我的來歷嗎?我本是江湖上有『刀君』之譽的傳英的弟子,可是陰錯陽差,被人廢掉武功,如今落魄於此,情何以堪呢?」

說著就把他下山以來的遭遇說了一遍。他心情糟糕之極,不由自主的便把以前的遭遇全部說了出來。

朱無雙怔怔地聽完了李瑟的述說,心裡鄙夷之情忽然減弱了不少,可是心中仍不舒服,淡淡地道:「既是這樣,你和古香君患難與共,豈不是一對恩愛無比的夫妻嗎?那有什麼不好了?」

李瑟悽然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花居盆內,終乏生機;鳥入籠中,便減天趣;不若山間花鳥錯集成趣,翱翔自若,悠然會心。那樣自由自在的,才是人生的大快樂。」

李瑟繼續道:「她如果沒有我的拖累,得配一個高貴的公子,不用為稻糧苦謀,自在逍遙,豈不是幸福之極。她是美麗、善良又聰慧的千金小姐,我一個卑微的傻小子,能配得上她什麼呢?這京師里豪門顯貴極多,少年俊傑更多,都是比我強上百倍的。武林四大公子之名也不是江湖之人胡亂讚譽的,我見過的南宮喧和趙四公子果然都是氣質不凡,他們家世好,武功又高,我混跡其中,真是汗顏。要不是答應過義妹王寶兒,我早就走了。唉!可憐的香君,遇人不淑,遇到了我這個愚笨、沒用的小子。」

李瑟頓了頓,輕聲道:「唉,如果她當初沒遇上我,那該多麼好啊!」

朱無雙見李瑟悲哀不能自己,忽然心裡也無端難過起來,再也不能心清如水。

朱無雙喃喃地念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相濡以沫……」

她知道這句話出自於「莊子.大宗師」裡面,原句是:「泉涸,魚相與處於陸,相呴以濕,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意思是泉水乾枯了,許多魚就一起待在陸地上,它們互相哈氣濕潤對方,互相使對方沾濕,但如此苟延殘喘,還不如在江湖中互相忘卻;與其這般生死與共,不如在江湖裡自由自在彼此相忘。

朱無雙望見李瑟落寞無比的身影,忽覺臉上發燙,心中不由大吃了一驚。要知她的功夫也是煉心為本,心中一直都是冷靜如深潭之水,平靜無波的,可是現在卻大大的震盪,因而心中大是震驚。

李瑟痴想自己的心思,不覺間東方發白,這才醒悟過來,急轉身向四周張望,可是哪裡有公主的影子呢?

他想起昨晚對朱無雙說了自己的心事,不由大悔,心裡羞愧無比。又想起自己似乎當公主面前哭過,更是尷尬,真恨不得立時死了才好。看來公主定是厭惡自己,才自行離去了的。

可是既然做了,又無法挽回,只好心中打定主意,救出王寶兒之後,立刻離開京師,永世不再見公主的面了。

【本文轉載自D哥新聞(dbro.n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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