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冬城入院十一天的那晚,聞熙照例加完班趕往醫院,才剛發動車子,醫院的電話就打來,說穆先生堅持要求出院,江先生已經來接,打算本人先走,改天再託人補辦出院手續。
聞熙猝然一驚,加快車速趕過去,但到達病房時只撲了個空。看到正在被護士收拾的病床,他心裡又是憤怒又是失落,當即轉身跑出病房沖向電梯──他知道江品培住在哪裡。
他匆匆把車開往那個別墅區,打通一個住在這社區朋友的電話,才被放行進去,趕到江品培的那棟房子前,正好看到穆冬城被人扶著走進去的背影。
他打開車門衝下去大叫穆冬城的名字,對方腳步頓了一頓,沒有回頭就繼續走進去了。
聞熙差點氣到吐血,全身都因為傷心和憤怒而發抖,還不甘心地踏上台階往前沖,被江品培堵在門前,「聞先生,抱歉,我不能邀請你進來。」
聞熙怒視,「你沒有權利擅自接他出院!」
江品培面癱著點頭,「是的,但他自己有權利出院。」
聞熙氣得一口血憋住,連嘴唇都抖了起來,額上也爆出青筋。
江品培一步不讓,嘴角勾起冷笑,「就憑你逼得他拿刀自殺,我也沒有讓你進去的理由。聞先生,我看你跟易銘科沒什麼兩樣,算得上半斤八兩,你既然喜歡同性,就去搞他好了,何必纏著小穆?」
聞熙怒極反而冷靜下來,挑眉反問,「江先生很討厭同性戀?但冬城也是喜歡男人的,你跟他走得這麼近,對他又是什麼意思?」
江品培表情不動,眼中卻露出極深的怒意,語氣嚴厲,「你在指責我對小穆居心叵測?真是不成體統。我討厭的是你和易銘科這樣的人渣,我知道小穆是喜歡同性的,他就很好。難怪小穆跟你鬧翻了,你果然配不起他!」
除了親生父母,聞熙平生沒有被人這麼訓斥過,但憤怒中又有如遭棒喝之感。他想到自己這幾天的悔恨,想到穆冬城對眼前這個人的尊敬,強自忍下那口惡氣,低頭軟了態度,「江先生,對不起。我……我確實是配不上他,但我對他是真的。你可以看不過我的做法,但你不要質疑我對他的心。」
江品培看他這樣,語氣稍稍緩和了些,「聞先生,他受傷是因你而起,但也因你而獲救,我確實不應該拿你跟姓易的相比。不管怎麼說,你們都還年輕,來日方長,何必急在一時?小穆的性格,你也清楚,他不能逼得太緊。你先回去,等他心情好一點了,再來找他,只要他願意跟你見面,我不會阻攔。」
聞熙總算好受了些,點點頭轉過身走下台階,走出幾步又回頭對江品培鞠了一躬,神情鄭重,「多謝您這幾年來對冬城的照顧,這些事本來應該是我做的,但我沒有做到,才讓他受了那麼多苦。接下來還要麻煩您,多花點時間好好開導他,他很尊敬您,您的話他一定能聽進去。」
江品培對他揮揮手,「我會的。不過……解鈴還須繫鈴人,聞先生,我已經很多年沒有看到他情緒這麼激烈了,只有你把他逼到了這個地步,你懂嗎?」
聞熙心裡一痛,又有點迷濛不清,也對江品培揮揮手,隨後慢慢上車。
他想來想去,從過去的回憶想到前陣子的甜蜜,再想到每一次跟穆冬城衝突時對方的容忍,直到這次的決裂……猛然想通的那一刻有如醍醐灌頂,一陣狂喜直衝腦門。
──穆冬城唯一騙過他的事,就是從來沒有喜歡過他。
【本文轉載自D哥新聞(dbro.n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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