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喪命

戶州至鳶州有頗多小路,若選在稀疏的林子裡穿梭,能省下不少時日,多出來的閒暇正好被穆秋晴用來練習臨風劍式,二人走走停停,倒也並未耽誤腳程「淫賊,我師父說這幾招劍法之所以如此,內中頗有深意,等我功夫練到火候自然能夠體悟。」穆秋晴劍指獨孤塵道,「怎的叫你一說便成了徒有其表的末流招式?」

「先前答應過的,這一個月必須按照我說的來練。」獨孤塵道,「你把剛才那幾招的彎彎繞繞全都去掉,只留下平削、側挑和直刺再練一遍。」

「你不是要教我臨風劍式嗎?怎的一味讓我練本門的劍法?」穆秋晴道,「莫不是你想偷學?」

「千嬌樓的劍法使出來很漂亮,卻和臨風劍式格格不入,我先從你熟悉的招數開始,讓你習慣另一種用劍法門。」

「不管,你今天必須教我臨風劍式。」穆秋晴道,「離了冬白鎮十日有餘,我每夜都盡心盡力伺候你,你卻總拿各種理由搪塞我。」

「臨風劍式的招數隻要路子對一日便能學會,但若不糾正你的習慣,一輩子也學不了一招。」獨孤塵道,「這裡四下無人,我便和你做個小遊戲。」

「什麼小遊戲,還不是想著那些事。」穆秋晴回想起連日來的無邊樂趣,突然覺得沒那麼羞怯了,「你說吧,大不了又被你弄暈過去。」

「在冬白鎮那晚,我插了你一百五十九下,昨夜是二百八十三下,你一人已承受不住。」獨孤塵道,「今天的遊戲這樣玩,我在地上畫個徑長一步的圈,你儘管用劍來攻,只要能將我逼出圈外,我便教你臨風劍式。」

「以多少招為限?」

「一刻鐘為限,多少招都行。」

獨孤塵左腳站定,右腳向外踏出半步,在地上踩出一個小坑,隨後他運起內力,身子一擰便畫出圓圈圍住了自己。這種內力穆秋晴自知望塵莫及,但她對自己在劍法上下的苦功頗有信心,手腕一扭,長劍便似靈蛇般自上而下刺向獨孤塵肩部。穆秋晴沒料想獨孤塵並未躲閃,反而抬腿踢向她小腹,速度之快令她來不及收招,穆秋晴只好往旁邊閃開,同時手中長劍變刺為削,從刁鑽至極的角度直攻獨孤塵咽喉

「穿花劍果然七成功夫在手腕。」獨孤塵矮身避過,緩緩道,「身姿曼妙賞心悅目,不愧是『素雪仙子』。」

穆秋晴一連攻了數招均未奏效,獨孤塵連番閃躲,腳下卻沒有移動分毫,她心想如此下去比輸無疑,非得使點怪招不可,眼珠一轉心中已有計策

獨孤塵見她突然停下,便問道:「怎麼,這就放棄了?」

「不,我的功夫比你弱,就這麼打肯定贏不了。」穆秋晴收起劍自己走進圈裡道,「我離你這般近,你還能怎麼閃呢?」

「為何要閃?」獨孤塵雙手抓住穆秋晴的屁股道,「你都送上門了,我哪有不接受的道理?」

「淫賊,我輸了,我認罰好不好?」穆秋晴媚眼迷離,在獨孤塵臉上不住親吻著

「這樣便想誘我出圈嗎?」

「不。」穆秋晴雙手放在獨孤塵的胸膛,突然喜上眉梢,勐一加力便將獨孤塵推出圈外,「看,我贏了,教我臨風劍式吧。」

「看來你還不算太笨。」獨孤塵道,「如先前約定的,我教你臨風劍式第一招。」

「好啊。」

獨孤塵從地上撿起一根枯枝,在空中揮了兩下道:「這便是第一招,你爹叫它『捲風式』。」

「就這樣?」穆秋晴顯然不信,「小孩子拿木劍打著玩都比這招強。」

「既然不信,你再來打我。」獨孤塵道,「方才的動作你都看清了,我就用這一招來回擊。」

穆秋晴只當獨孤塵在耍她,心中大為不滿,出手便用了穿花劍里最精深的一招「奼紫嫣紅」,此招需在長劍刺出之時,將百般變化盡數囊括,一招中藏有無數後招,劍勢猶如漫山花開,讓人不知從何破起。千嬌樓的年輕弟子中,唯有穆秋晴能使出「奼紫嫣紅」,雖說還不及她師父純熟,但同輩已然無人能敵劍尖遞到獨孤塵身前,穆秋晴突然大驚失色,只見他舉起枯枝向外一撥,看似隨意為之,實則將所有變化盡數壓制,穆秋晴心中盤算好的諸般後招竟無一招能用,稍稍愣神的片刻,便被那根枯枝輕輕搭上手腕,若是獨孤塵真的持劍,此時穆秋晴的右手便已廢了

「這招『捲風式』怎麼樣?」獨孤塵道,「我的動作可與方才有半點不同?」

「的確一模一樣。」穆秋晴心中低落,長劍無力地垂下

「我說過,臨風劍式和千嬌樓武學格格不入,你若改不掉以前的習慣,是決計學不會的。」

「我明白了,你從頭開始教我吧。」

「你把穿花劍那些花哨的部分全去掉,只保留平削、側挑和直刺,練熟以後我再教你新的。」

「這些天你都讓我這麼練,可十幾年的習慣哪能說改就改?」穆秋晴委屈道,「穿花劍本來有六十六招,按你的練法就只有十五招不到了。」

「你幾天前還得一個動作一個動作去想,如今已能說出剩下十五招這種話,當真進步神速。」獨孤塵道,「不如你脫光了練,每練對一遍我就獎勵你泄身一次。」

「真是淫賊!」穆秋晴道,「我這幾日身子不方便,你怕是要忍忍了。」

「無妨,前面不遠便是玉音樓,我去那裡就行。」

「切,玉音樓乃是江湖第一風雅之地,哪能讓你這種淫賊進去?」穆秋晴道,「玉音樓裡面的姑娘各個貌若天仙,能歌善舞,卻從不賣身,若是誰娶到一個當媳婦,當真能羨煞許多人哩。」

「你們千嬌樓也不差,一文一武天下齊名。」獨孤塵道,「我既能睡了千嬌樓的俠女,難道不能在玉音樓結識幾個美嬌娘嗎?」

「你連玉音樓的人都敢碰,果然是色膽包天。」穆秋晴戲謔道,「玉音樓自成立以來,不知道多少人死在香閨門前,你也不想要命了吧。」

「我進玉音樓走側門。」

「又說大話。」穆秋晴道,「我去過玉音樓,側門是樓內姑娘出入之用,我和師父都不能進,哪能讓你進去?」

「你既然去過,應當知道玉音樓有張花榜吧。」

「知道,玉音樓內三百多名姑娘,最好的十個就列在花榜上,想看她們需提前半年預約,價格也高得離譜。」穆秋晴道,「彈一首曲子便值好幾兩黃金,也不知那些人怎麼想的,碰又碰不得,偏偏還要競相送些名貴的禮物。」

「這你就不懂了,吃不到嘴裡的才最貴。」獨孤塵道,「我告訴你個秘密,你可不許說出去。」

「嗯。」

「那花榜上的人都上過我的床,一個月之前頭三名一起陪我睡了一晚。」

「你想女人想瘋了吧!」

「不信我寫一張字條,你幫我送去給玉音樓的管事。」獨孤塵道,「今晚有四人要表演,剩下六個會在房中等我,你到時與我同去,一看便知。」

獨孤塵從馬背上的包袱里取出一張紙和半塊木炭,在紙上畫了個圓不圓方不方的圖案,遞給穆秋晴道:「你把這張紙條交給玉音樓管事,然後把回信帶給我,我就在這裡等你。」

穆秋晴將信將疑地騎上馬離開,足足三個時辰後才返回

「怎麼樣?」已經睡著的獨孤塵被馬蹄聲叫醒,坐起身道,「管事的給你回信了嗎?」

「回了,還讓我帶一句話給你。」穆秋晴從懷裡拿出信,「他說小梅姑娘安好,讓你不要記掛。」

「把信給我吧。」獨孤塵道,「來的路上想必你已看過一遍,裡面說了什麼?」

「一首情詩。」穆秋晴道,「是很簡單的藏頭詩,應該是某位客人寫給一個叫劉香兒的姑娘的。」

「劉香兒啊,她彈琵琶的時候嬌滴滴的,可在床上最為主動。」獨孤塵拆開信讀了一遍道,「好吧,看來今晚沒有女人陪我了。」

「一首情詩而已,難道你還看出什麼端倪了?」

「字不重要,我看的是信紙上的摺痕,這是我與玉音樓管事提前商量好的。」獨孤塵道,「今晚玉音樓有些問題需要我來解決,恐怕沒時間進去了。」

「我就說你在吹牛吧。」穆秋晴道,「我還發現信上這個劉香兒,還有管事說的小梅,都不在花榜之上。」

「然後呢?」

「然後我打聽了一下,她們兩個五年前就已嫁為人婦。」穆秋晴道,「小梅叫廖雪梅,嫁給了一位鏢局當家,劉香兒嫁給了鳶州的富商徐況,可徐況三年前暴斃,劉香兒又回到了玉音樓。」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少婦自有少婦的美妙,不少人都在追求劉香兒。」獨孤塵道,「不過她早已委身於我,別人只能幹瞧著了。」

「這麼說廖雪梅也是你的女人嘍?」

「當然。」

「你到底有多少女人?」穆秋晴道,「千嬌樓有個叫溫雙雙的,你認識嗎?」

「有過一次肌膚之親便算是我的女人嗎?」獨孤塵道,「未嫁人或者丈夫死了的有二十四個,丈夫尚在的有五十多個。」

「你還和別人通姦!」穆秋晴不知道自己是在生氣還是驚訝,「我看江湖上名聲最臭的採花賊都比不過你。」

「我也不怕告訴你,千嬌樓還有七名弟子和你一般被我破了身子,溫雙雙便是其中之一,只是她們都回了門派,並未跟著我。」獨孤塵道,「我身邊女人雖然多,可唯獨你們八人是不情不願的,這其中原由很複雜,你若是想聽我慢慢告訴你。」

「我在九仙寨聽你說了一些,大概能猜出來。」穆秋晴道,「最近我的師姐妹有多人離奇死亡,如果我沒遇見你,很可能現在也死了吧。」

「我認為你們這些外出的弟子都中了一種毒,如若不解很快就會死。」獨孤塵道,「我目前所知唯一的解法,便是讓中毒女子連續泄身。」

「冰消雪融丹呢?那天你進屋就是專門去找的吧。」

「沒錯,我救了八個千嬌樓弟子,每個人遇險之處都能找到一瓶。」獨孤塵道,「這怪事背後的原因似乎顯而易見,可我總覺得哪裡不太正常。」

「有人要對本門不利,這件事我得稟報師父知道。」

「不行,你必須裝作從未聽說過此事,否則很難說會有什麼危險。」獨孤塵道,「在給玉巒派掌門賀壽的時候,我一定能查出下毒的方法。」

「可是……」

「你必須聽我的。」獨孤塵語氣很堅決,「不然我就把你帶到玉音樓,讓管事的鎖起來,直到我查明真相為止。」

「那好吧。」穆秋晴道,「等事成之後,你必須把我那七個師姐妹一併娶過門,不能讓她們受一點委屈。」

「算命的說我這輩子妻妾四十八,如今剛到一半,哪能這麼快成親。」

「我聽師父說三十年前江湖上有個採花賊,此人武功卓絕,摧殘了四十七名女子,其中包括本門的掌門和她兩名師妹,還有五大派數名前輩的妻子。」穆秋晴道,「五大派聯手欲將其除掉,卻被他僥倖逃脫了,但也是從那時起,此人便銷聲匿跡,生死不明。」

「你覺得想對付千嬌樓的人是他?」

「不,我是說你娶四十八房妻妾,想必是要與他爭個『天下第一淫賊』的名頭。」穆秋晴道,「不過經你一提,若是此人重出江湖,欲找五大派晦氣,先拿千嬌樓下手也說得通。」

「不會是他。」獨孤塵道,「我這身輕功就是從他那裡學來的。」

「你認識那個大淫賊!」

「我若說他是受人冤枉,你信嗎?」獨孤塵道,「五大派何曾聯過手?這唯一的一次怎會讓他跑了?」

「你說的有道理,以五大派的實力,沒理由讓他跑掉。」穆秋晴道,「可我師父便是如此說的,難道還能騙我不成?」

「假使五大派真的緝捕過此人,我的身法與他一脈相承,五大派的前輩們必然能認得出。」獨孤塵道,「等到賀壽之時,我會在眾人面前使出,到時你且看看反應,心中自會有答案。」

「你究竟是什麼人?」穆秋晴迷茫道,「看你的年紀,也不過二十幾歲,莫非那個大淫賊是你爹?」

「我不知道爹娘是誰。」獨孤塵道,「我出生不足月就被遺棄,後來一個武館雜役發現了我,恰好他夫人半年前誕下一女,便將我一併養了起來。」

「那你想過找自己爹娘嗎?」

「沒想過,我只當雜役夫婦便是我爹娘。」獨孤塵道,「可惜我六歲那年爆發了一場瘟疫,他們二老都染病去世,我和姐姐逃難出去險些餓死,後來被一個好心人救了。」

「好心人是誰?」

「我現在不能說,時機到了你自然會知道。」

「又是這麼神神秘秘的。」穆秋晴見獨孤塵情緒低落,想來說的都是真話「繼續練劍吧。」獨孤塵道,「方才那招『捲風式』,我給你細細講一遍。」

「好啊,我正想知道哩。」穆秋晴道,「我使的『奼紫嫣紅』已是千嬌樓最上乘的武功,你怎麼隨手一撥就破了?」

「那可不是隨手一撥,我手中的枯枝不能與劍鋒硬碰,只能在劍身施力。」

「我那一招有千百招後手,可你一下全封住了,這是為何?莫非『捲風式』看著簡單,實則大有玄機?」

「你的後招使不出,並非是『捲風式』如何複雜,相反是因這招太簡單了。」

「簡單?」

「對,以往你使『奼紫嫣紅』,對方也會以精妙招式回應,如此你的後招大半用不成,反而能找出最適合的變化。」獨孤塵道,「我用『捲風式』架開你的劍,並未封住任何後招,就因為所有的變化都能用,一時反倒抉擇不出。」

「都能用便是都不能用,好深奧的道理。」穆秋晴道,「既然我越留後招,『捲風式』破起來越容易,那我要是一招使到底,你還能破嗎?」

「我讓你改的習慣,就是熟悉一招使到底的感覺。」

「可這樣練,真的能保留劍法的威力嗎?」

「穿花劍當然不行,臨風劍式就得這樣。」獨孤塵將枯枝向前刺出,口中道,「這便是第二招『迎風式』。」

獨孤塵越動越快,將整套劍法完完全全展示了一遍,口中不住道:「第三招『趕風式』,第四招『偏風式』……」

穆秋晴越看越入迷,獨孤塵演練的劍招無一不是普通至極的動作,她在心中假象自己與之對敵,卻怎麼也找不出破解之法,大繁至簡的招式之下,不知隱藏了多少對劍法的思索,或進或退拿捏得恰到好處,哪怕動作差上半分,整套劍法便會淪為笑談

「第十七招『靜風式』。」獨孤塵一招招念完,動作也停了下來,「全部的臨風劍式就是這些,你看清楚了?」

「這便是……我爹的劍法嗎?」

「是啊,一柄鐵劍連敗五大派首席,你爹這『天下第一劍』的名聲得靠你傳承了。」

「可你對臨風劍式如此熟稔,為何自己不用?」

「這是你們穆家的武學,你爹又終生未收一徒,理應歸你用。」

「明白了,我會好好練的。」

穆秋晴按照獨孤塵的要求,一遍遍練習自己早已爛熟於心的穿花劍,但要將其中的花俏全部去掉並非易事,她每練上一兩招便需要停下仔細推演,待到整套劍法練完,花費的時間竟比平時多出三倍有餘

「我邊練習邊想著你方才那些動作,似乎找到門路了。」穆秋晴難掩心中喜悅,「淫賊,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沒有了。」獨孤塵扔掉枯枝道,「你的進度比我預想要快,照這樣下去,用不了一個月你便能練熟臨風劍式。」

「我練好臨風劍式就能勝過我師父嗎?」

「何止是你師父,只要不比內功單比劍法,千嬌樓沒人能贏你。」獨孤塵道,「如果你願意,也可以開宗立派,沒準兒就成第六大派了。」

「這套劍法如此厲害,怎麼我爹沒收徒弟呢?」

「你爹也想過,可他對教徒弟一竅不通,要不怎麼會把你送到千嬌樓去?」

「你又說他壞話!」穆秋晴放下劍,和獨孤塵打鬧起來

夜幕降臨,皓月當空,穆秋晴一個人躺在客棧的床上,聽著窗外微風拂過樹梢的聲音,心中思緒萬千,獨孤塵幫玉音樓做事,這背後的動機拿腳趾頭都能想明白,但江湖中人都知道玉音樓背景複雜,好比一桌子下了劇毒的美味佳肴,因此敢打玉音樓主意的人不是腦筋缺根線就是有恃無恐。穆秋晴認為獨孤塵這趟差事不會輕鬆,弄不好還有危險,他執意不讓自己跟去,卻不知道這無盡的擔憂比任何險境都難熬

「篤篤篤。」

房門被人輕輕叩響,穆秋晴勐地坐起身,一把抓過枕邊的長劍,獨孤塵絕對不會敲門,而她也想不出有誰會在半夜來找她

「是穆姑娘嗎?」門外傳來溫柔的女聲,「陳公子睡在玉音樓了,叫你不要等他。」

「知道了。」

「陳公子還說你要是想見他就跟我走吧。」

「誰要見那個大淫賊!」穆秋晴重新躺下,把被子往身上一卷道,「我睡了,你回去吧。」

「陳公子讓我在這裡守著。」門外之人道,「我就住在隔壁,穆姑娘若想見我,敲敲牆便可。」

穆秋晴不知道該怎麼辦,她一想到獨孤塵和別的女人在翻雲覆雨心裡就彆扭得很,可她也明白獨孤塵不會只有一個女人,如果表現得斤斤計較,穆秋晴害怕獨孤塵對她感到厭煩,而表現得滿不在乎太強人所難,一味避而不見並非長久之計,真去了玉音樓又不知該說什麼。思來想去,穆秋晴覺得有些睏倦,眼皮越來越重,幾乎無法睜開

「不對!是迷香!」穆秋晴心中一驚,連忙運氣抵禦

會是方才門外女子所施嗎?穆秋晴不敢敲打牆壁,只好盡力屏住唿吸,偷偷拔出劍來靠床蹲下,她心裡清楚自己最多只能用出三成功力,今夜恐怕凶多吉少「砰!」門閂被掌力震斷,穆秋晴只看見兩名黑衣蒙面人,從身形判斷應該是男子,她先發制人,一招「迎風式」便朝對方刺去

「臨風劍式!」一名黑衣人脫口而出,「果然是穆遠的傳人。」

穆秋晴心道:「難不成這二人是衝著淫賊來的?」

「怎麼是個女人?」另一名個子稍矮的黑衣人道,「莫非情報有誤?」

這下穆秋晴確定他們要找的就是獨孤塵,雖然不知道目的為何,可這二人對臨風劍式似乎頗有些忌憚,方才他們破門而入之時必然驚動了不少人,只要能多拖片刻,興許會有轉機。可是迷香的藥力實在太強,穆秋晴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她無暇多想,手上一變使出「趕風式」,又將黑衣人逼退半步

「找錯人了,這劍法徒有其表。」高個子黑衣人從身後掏出一捆繩子道,「正好把這娘們兒抓回去解解饞。」

「正主就在隔壁,你們怎麼不找了?」穆秋晴聽出這是之前那名女子的聲音,「騙你們的,我一個人受不住他,被弄昏過去可就耽誤正事了。」

矮個子黑衣人道:「你又是誰?」

「本姑娘的名號你們還不配知道。」女子緩緩走進屋裡,一股香氣讓穆秋晴覺得清醒很多

「哼,真當我聞不出金木香來嗎?」矮個子黑衣人道,「看你的年紀,恐怕是華九翁的孫女吧。」

「華九翁?那個逼死我爹侮辱我娘的老淫棍,早就被我一刀噼啦。」女子道,「他那些小把戲,在我切掉他命根子之後就全歸我啦。」

「『裂心刀』楊夢!」矮個子黑衣人突然哆嗦起來,「那些江湖傳言竟然都是真的!」

「呵,你還挺有見識。」楊夢從袍子裡抽出兩把短刀,「給你們三個數的時間自行了斷吧。」

楊夢的名字穆秋晴也略有耳聞,傳聞中她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在殺人前喜歡折磨對方,留下的屍體往往令人不敢直視

「一。」楊夢邊數數邊靠近黑衣人

高個子黑衣人伸出右掌,用盡全力拍向額頭,整個人直挺挺倒了下去「唉,公子定的規矩一點都不好玩。」楊夢搖搖頭道,「二。」

「呃。」矮個子黑衣人吐出一口鮮血,顯然是用內力自絕經脈而亡

「全都是這樣,一個敢還手的都沒有。」楊夢收起雙刀道,「穆姑娘,你沒事吧。」

穆秋晴這才看清楊夢的長相,圓圓的臉蛋配上水靈的大眼睛,頭髮蓬蓬地扎在兩側,哪有半分女魔頭的感覺,分明就和千嬌樓里剛入門的七八歲小師妹一般「穆姑娘?」楊夢又叫了一聲,「我這金木香第一次用,也不知道有多少效力。」

「我沒事了。」穆秋晴道,「謝謝你,小妹妹。」

「小妹妹?」楊夢掩嘴笑道,「我年紀可比你大,跟獨……陳公子的時間也比你長,怎麼說你也得叫我姐姐吧。」

「你真是楊夢?」穆秋晴無論如何也無法將面前這個可愛女童和女魔頭三個字聯繫起來

「如假包換。」楊夢跳上床,伸開雙臂躺著道,「不用擔心,你是公子的女人,我再兇殘也不會傷害你的。」

「兇殘?」穆秋晴不禁回憶起在千嬌樓的種種,「你這個樣子,就像是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哪裡兇殘了。」

「我也不想長成這樣,胸前沒有三兩肉,都不好意思讓公子摸。」楊夢邊說邊把手搭在自己胸前,「穆姑娘,這些日子陳公子每晚只和你一人行房嗎?」

「這……」穆秋晴沒料到她會問這種問題,一時不知怎樣回答,「就我一個,總是……總是被他弄暈過去。」

「哈哈,莫說是你,便是生養過的婦人,在公子的床上也挺不住。」楊夢道,「不過千嬌樓的內功的確有兩下子,你竟能一個人挨到底,要是換我獨自應付,恐怕幾天都得渾身無力呢。」

穆秋晴望了一眼蒙面人的屍體道:「他們是誰?」

「無名小卒,我也不知道。」楊夢道,「公子幫玉音樓辦完事,就說今晚可能有人對你下手,便叫我來幫忙。」

「那他果真在玉音樓?」

「你吃醋了。」楊夢坐起身道,「一兩個女人根本無法讓他盡興,所以你若是真的在乎他,就該接受這些事。」

「你是怎麼認識他的?」

「他幫我報了仇,我就死心塌地跟著他了唄。」

「華九翁?」

「那個老傢伙只是主謀之一,要不是公子幫我找出了他的同黨,我現在還被蒙在鼓裡哩。」楊夢道,「我剛才給你用的金木香,就是華九翁壓箱底的寶貝,據說能解一切迷藥。」

「我聽師父說過金木香,除了能解迷藥,還能助人練功行氣,乃是江湖中千金難求的寶貝。」

「是挺難配的,有些材料很不好找,不過和公子的女人比起來可就一文不值啦。」

「他們用的迷香過上一兩個時辰自然就解了,實在沒必要浪費如此奇藥。」

「我告訴你個秘密,可不許說出去。」楊夢悄聲道,「我的功夫偏重於暗殺,和那兩人正面相拼未必有勝算,如果不用金木香救你,恐怕會橫生枝節。」

「你可以先藏著,等待時機再出手。」

「那可不行,我再晚上半刻,你被他們占了便宜怎麼辦?」楊夢道,「雖說公子不在乎,可我見不得他的女人被別的男人碰。」

「有丈夫的呢?」穆秋晴問道,「難道你還能找上門把人殺了?」

「情婦不能算公子的女人。」楊夢頓了頓道,「算上今晚收的廖雪梅,公子就有十七個女人了。」

「這麼多!」

「是啊,除了咱們兩個,剩下十五個都在玉音樓陪他,這會兒估計有一半已經敗下陣了。」楊夢道,「尤其是廖雪梅,明天肯定起不來床。」

話音剛落,只聽見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名丫鬟打扮的人慌慌張張地跑進了屋裡,張口便道:「夢姐姐,不好了,小梅姐死了!」

【本文轉載自D哥新聞(dbro.new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