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剪秋風,楓林盡染。

河南少室山一條山道上,見兩騎快馬正自奮鬣揚蹄,直奔而來;八蹄過處,卻把地上的落葉踢得飛舞起來,隨著凜冽的秋風,樹葉在路面上舞得團團打轉,益發教人秋意蕭瑟。

但見兩騎委折而馳,順著山道轉過了一個彎,即見五道瀑布飛珠濺玉,奔瀉而下,沙沙之聲,綿長不絕。

兩騎直奔到一個岔路口,方行齊齊勒韁停下馬來。

兩匹健馬一白一黑,領前的白馬,坐著一個十六七歲,身穿鵝黃色輕衫,長有一張甜美可愛臉蛋的少女。細看之下,這名少女委實貌賽舜華,確是個人見人愛的美人兒,而在她那凝脂似的俏臉上,卻綻放著一股靜秀體閒、清靈典雅之氣。再看黑馬上的乘者,鞍上坐了一個年約二十的青年,也是長得氣宇非凡,身形健碩,腰間懸著一柄黑鞘長劍,叫人一望而知,這個俊逸的年輕人,顯是一個練家子弟。

原來這二人,乃是一對親兄妹,男的名叫沈一鳴,女的叫做沈瑤琳,正是潁陽刺史沈嘯天的一對寶貝兒女。

沈嘯天直來對這雙兒女,可謂視若珍寶,尤其是沈瑤琳,對她更是疼愛有加。

七年前,沈一鳴拜師雁劍門門下,苦練武功數年,才歸家不到半載。沈家兄妹兩人,本是極少出外遊玩,今日二人並騎離府,卻是沈瑤琳幾番向父親苦苦懇求,說是到少室山玉泉寺為死去的母親拜佛祈福;沈嘯天拗她不過,再想她畢竟是一片孝心,只得答應了。

然而,在沈府上下又有誰不知,這個沈家的寶貝女兒,只是在尋個藉口,藉故出外遊玩而已。

莫看瑤琳長得溫文秀麗,模樣兒靦靦腆腆的,惟她在家中卻是個極教人傷透腦筋的小精靈,磨人精。她不但聰明伶俐,甚麼歪纏撒嬌,直來就是她的拿手摜伎,其滿腦子裡,都是一些刁靈古怪的玩意兒,連沈嘯天也對這個女兒沒轍。

而沈一鳴與瑤琳一別多年,今次學武歸來,見妹子不但長得亭亭玉立,還出落得如閬苑仙葩般,人又活潑可愛,自是對她疼愛不已。

他們兄妹二人,自幼便是感情深厚,沈一鳴對這個妹妹的性子,當然是最清楚不過了,今趟驟聞妹子藉故出門遊玩,那肯讓她獨自而行。沈一鳴便與父親商議,委派父親的一員猛將馬刀尉,帶著十多個親兵,個個喬裝易服,隨他保護這個叫人又氣又愛的丫頭。

但見兄妹兩人勒馬停下,沈一鳴便即緊皺劍眉,臉現不滿道︰「我的好妹子,現在才是日昳初過,時間尚早,妳又何須跑得這麼急,要知咱們這兩匹馬,是府里萬中選一的良駒,妳叫馬刀尉等人又如何跟得上來?我倆先在這裡稍待片刻,會齊大家再行上路吧!」

瑤琳撥撥垂鬢的髮絲,回眸一笑,「誰教他們這麼慢吞吞的,話說回來,都是哥哥你不好,為何要帶著這麼多人跟來,弄得人家的興致都飛走了大半!」

「妳還說這個話,要不是妳貪玩跑出來,咱們那有功夫來跟著妳!」

瑤琳小嘴一翹,「哥哥不喜歡來,你回去好了!」

沈一鳴淡淡一笑,「我做哥哥的,又怎能放心妳一個人跑出來,倘若出了什麼事情,叫我如何與爹爹交待?」

「馬刀尉既然跟不上,便由他們好了,難得今日有機會和哥哥你一起出來,正好比一比我倆馬兒的腳力,看誰的馬跑得快!」

沈一鳴聽得又是眉頭一軒,「妳就是愛胡鬧,馬刀尉他們是受爹爹之命來保護妳,要是這樣做,豈不是令他們為難!」

「爹爹也忒煞憂心了,他既知道哥哥你武功天下第一,有妳伴著我不是可以了麼,又何須弄一大夥人跟在後頭,挺沒意思的!況且在潁陽一帶,卻是爹爹管轄的地方,而且少室山離此地並不遠,又有什麼事情會發生喔!」自沈一鳴藝成回家,練就了一身好武藝後,瑤琳便對這個兄長產生百分百的崇拜,還不時磨著沈一鳴,要他教她練功夫,常常把個沈一鳴弄得啼笑皆非。

「甚麼武功天下第一,我可真不敢當!妳細聲說說笑還可以,若給外人聽見,可就鬧笑話了!」接著沈一鳴長嘆一聲,續道:「有道云:在家千日好,出外半朝難,世事不怕一萬,就只怕萬一,若是真的遇上了強人,又見著妳這個沈家大美人,一個不慎把妳捉了去,當起什麼押寨夫人來,到時真不知該當如何是好!」

沈一鳴這一番話,決非誇大言詞,瑤琳的美貌,在潁陽早便艷名遠播,不消說碰著強人歹匪不會放過她,就是城中尋常人家的子弟,也不知有多少人用著百般手段,目的只想一睹瑤琳的芳貌。

只可惜的是,瑤琳日常被父親終日管束在家,甚少出門走動,直教這些狂蜂浪蝶個個大失所望而回!饒是這樣,那些稍有與沈家接觸的王公貴孫、富家公子們,近年上門求親的人,真箇可謂車馬盈門,憑軾結轍!

只是沈嘯天愛女如命,總不忍這個寶貝女兒如此早便嫁人為媳,更不想這麼早便讓她離開自己而去,便把上門求親的人一一推卻回去。

此刻瑤琳聽了兄長的說話,驀地里明眸一閃,登時向他打起趣來,笑道:「好呀!當個押寨夫人,瞧來還滿不錯呢,有吃的,有穿的,又有一大堆惡人給我唿來喝去,挺好玩喔!」她說話方落,不禁自個兒回念一想,連她自己也「噗哧」一聲笑將出來,也覺這說話委實太胡鬧了。

沈一鳴聽得雙眼發獃,心裡雖然清楚,這個俏妹子雖然在尋自己開心,但是聽在耳里,仍不禁沉下臉來,正色道︰「妳這個無知丫頭,說的是什麼鬼話,恐怕妳連押寨夫人是甚麼東西也不知道!」

沈一鳴這副罕有的寒臉,再加上那沉重的語氣,確令瑤琳微感一刻驚訝,神色也為之一怔,但她素來心靈性巧,旋即擺出一張甜甜的笑臉,挨身軟語道︰「哥哥好認真唷,我只是說說笑罷了,你又何須當真嘛,況且,有哥哥你和馬刀尉在我身邊,就是我想當押寨夫人,看來也當不成呢,你說是麼?」

「妳只要記住,出外要處處小心,天下間惡人之多可說恆河沙數,黑道之中,武功高強的惡人著實不少,就不說別的,光是『影子幫』的頭領,這人已是個不大好惹的東西了!」

瑤琳對江湖武林中事,直來就無心過問,甚麼「影子幫」,當然是一竅不通,聽了這番話,自是不覺怎樣,卻淺淺一笑,夾著揶揄的口吻道︰「我還道哥哥是天不怕地不怕呢,怎料你還有害怕的人,難道這個人的武功,比起哥哥你還要來得更厲害?」

「若論到武功,孰高孰低,這個我自不敢說,況且我也不曾見過他,更沒有機會與他一較高下。」說話之間,沈一鳴的嘴角隱隱綻出一抹儒兒的笑容,又道:「這個頭領名叫狄駿,說到此人武功之高,該是假不了的,江湖上傳言,說狄駿是近年來少有的黑道高手之一,更因為在他領導下的影子幫,崛起至今才不到三年,短短間便已聲名冒起,令武林黑白兩道也為之震驚!據聞這一幫人,個個身手不凡,連黑道第一匪寨『白狼寨』,因得罪了影子幫,只在一夜之間,竟被影子幫移為平地!這夥人行事乾脆利落,往往神出鬼沒,來去如風,直叫人防不勝防,江湖中人,便給狄駿一個外號,叫作甚麼『無影飛龍』。」

瑤琳不屑地在心裡想:「莫非這個狄駿真有三頭六臂不成?要是給我碰見他,倒有得他好看!便笑道:「你都說這個只是傳言嘛,我就不信他有這麼厲害。」

「妳這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倘若妳見著他,屆時妳恐怕連後悔也來不及了。」

「好呀,我倒要看看他是個何等樣子的人物,如果這個姓狄的來到潁陽,你得馬上通知我,待我去會會他。」瑤琳的一派天真,確令沈一鳴苦笑搖頭!

「就憑妳這三腳貓功夫去會他,要是妳這麼想見他,或許今日是個好機會,真的會給妳遇著他也未可知呢。」沈一鳴正是要嚇唬她,好讓她心驚。

孰料瑤琳不但不驚,倒惹得她興致來了!

「你是說真的?」瑤琳忽地雀躍起來,似乎確不把這人放在心上。

沈一鳴見了她這個興奮的表情,登時也看傻了眼,苦笑道:「我不是說笑的,據我所知影子幫平素多在海陵、潤州一帶活動,距離這裡甚遠。雖然是這樣,我們還是不可太大意,皆因影子幫的對象,聽說是專挑官家富戶埋手的,什麼奪軍餉、劫罪犯,只要與官府有關,他們都不會放過。近日更傳出一個消息,說狄駿等人,不知為甚麼突然離開長江流域一帶,聽聞正在北上,若不是這樣,爹爹又怎會如此不放心,在咱們出門前還幾番叮囑馬刀尉,要他特別留意影子幫這夥人。尚好,狄駿這個人不論做案大小,對一些官家富商,素來甚少要人性命,只是截劫金銀財寶,這夥人若非到了絕境,是極少會傷人見血的!」

「瞧來,這夥人還有點良心呢,看在這個份上,若然真的遇著本小姐,我也放他一馬,只給他丁點兒教訓好了!」瑤琳比了個手勢,顯得十分得意。

「妳放他一馬……?」沈一鳴瞪大眼睛望著她。

「當然囉!」瑤琳哈哈大笑起來。

「虧妳仍笑得出來,做強盜的,還有什麼良心可言。再說,我們兩人也是旌幢人家,倘若落在他們手中,或是給他們盯上了,就不是開玩笑的!況且妹子妳又長得甜膩膩,要是遇上他們,這夥人鐵定不會放過妳,曾經聽聞,那個頭領狄駿為人好色得緊,見了漂亮的娃兒,彷如野蜂遇上蜜糖,硬個死纏不休,真的給他見著妳,恐怕妳不想當他押寨夫人也不成了!」

「諒他也不敢來色我,我比他還要色呢!」瑤琳小嘴一翹,嬌嗔起來。

「亂說!」沈一鳴橫她一眼,見她那嬌憨動人的模樣,不禁也哈哈大笑來,但才笑得幾聲便即打住了,臉上的神色也同時一變,似乎是驚覺了什麼?

瑤琳見他笑聲戛然,神色有異,一時也大感奇怪,不解地向他望來,問道︰「哥哥,你怎麼了?」

但見沈一鳴回頭往來路望去,一臉惶然道︰「奇怪?難道有什麼事情發生?咱們談了大半天,怎地仍不見馬刀尉的影子,莫非……」

瑤琳經他提起,心中亦覺不妥,兄妹二人不由互望一眼,沈一鳴旋即將馬頭一撥,道:「咱們回去看看。」

瑤琳點點頭,兩人正要拍馬回頭尋去。

□ □ □

便在這時,驟見來路遠處塵頭大起,還隱隱可見十多騎正朝他們奔來。

二人的心頭重石,立時便放了下來,只見瑤琳囅然一笑,向沈一鳴皺皺鼻子,笑道:「哥哥你看,馬刀尉他們不是來了麼!」

沈一鳴頷首一笑,抬眼投向奔來的這夥人。

轉瞬之間,一行人馬已愈來愈近,並能隱約看清楚領前之人,卻是個身穿青衣,手持薄刃大刀的粗眉壯漢,見他身形異常魁偉,生得虎背熊腰,一張黑臉長滿著粗粗的須髯。

正當兄妹二人看清對方時,心頭霍地一驚,再次一沉不起,原來奔近前來的這夥人,那裡是馬刀尉等人?

只見這十多騎風也似的馳至兩人跟前,立聞群馬嘶鳴,這夥人已將兄妹倆人團團圍在核心,帶頭的粗眉漢子,突然抬起大刀一指,直指向沈一鳴,高聲問道︰「你倆可是沈嘯天的家人?」

沈一鳴乍聽之下,不禁大感詫異,一雙劍眉深深緊聚,直來在潁陽一帶,從沒有人敢直唿他父親的名字,況且這人一見了他們兄妹二人,彷似早便認識般,竟開聲昂然直喊。沈一鳴心裡暗想,到底眼前這夥人是什麼來路?

但看這情形,這夥人一上來便把二人圍住,敢情這些人決非善意而來?

再說沈瑤琳,她何曾見過這等來勢凶凶的勢頭,心裡雖是吃驚,但她在家中早便養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上下人等對她都呵護有加,一時間那會看這些人在眼內,更何況還有她心目中的大英雄哥哥在身旁,當下便豎眉瞪眼,怒道:「你們是甚麼人,圍著咱們做甚麼?」

沈一鳴畢竟是見過世面,聽她突然開聲,生怕她愈說愈難以收拾,連忙截住她的話頭:「妹子,不要亂說話!」

「甚麼嘛!」瑤琳鼓著腮幫子,顯得一臉不滿。

沈一鳴並不理會她,趕忙抱拳朝粗眉漢子道:「在下沈一鳴,這位是舍妹,沈嘯天正是在下家嚴,敢問諸位有何貴幹?」話後,他的右手已緩緩移至劍柄上,凝神以待。

粗眉漢子一聲冷笑,只是望他一眼,也不回答沈一鳴的說話,目光便移向瑤琳,一對色迷迷的眼睛,不住在她臉上掃射,嘴角還綻出淫邪的笑容。

瑤琳被他看得心裡發毛,不禁緩緩挨馬挪移至沈一鳴身旁,但一雙美目還是狠狠的瞪著粗眉漢子,心裡直罵他無恥卑鄙。

而那粗眉漢子卻沒有收回目光,仍是緊緊盯著她,心裡想道:「原來這小妮子便是沈嘯天的女兒,想當年見她還是個手抱嬰孩,沒料到十多年後,不但人兒長得漂亮,且小小的年紀便擁有一具美好的身段,果然是個人間絕色!既然幫主有令,務必要把這兩人帶回去,屆時我還愁找不到機會一嘗香澤!」

粗眉漢子一想到這裡,登時露出一副飢鷹餓虎的饞相,直想把她活剝生吞。

瑤琳被他那饞唾汨汨的目光瞧得渾身發窘,臉上倏地一紅,心裡又羞又氣,忙忙螓首低垂,再不敢望他一眼。

沈一鳴見粗眉漢子一聲不吭,只是失魂似的望著瑤琳,不覺心中有氣,但他隨師行走江湖也有數月,多少也懂小心天下去得,莽撞寸步難行的道理,只得強忍心中怒火,再次抱拳道︰「沈某道經貴地,不曾上門請安,各位英雄多多包涵,若無他事,請讓我兄妹兩人路過,容後自當登門拜謝。」

粗眉漢子把目光自瑤琳身上收回,朝沈一鳴笑道:「要我放你二人過路,那有這麼容易,你兄妹倆還是乖乖的跟我走罷,俺保證不傷你分毫,不然……」

瑤琳在旁聽得直眉瞪眼,小姐脾氣立時發作起來,憤然道:「你憑甚麼要我跟你走,哥哥……莫要聽他胡言亂語,咱們走!」

粗眉大漢冷冷一笑,「千金小姐的脾性果然不同,連生氣起來也這麼動人,沈嘯天這廝真箇有點福氣!」

不知他這句話是褒是貶,但聽在兄妹二人的耳朵里,總覺不是什麼味道。

沈一鳴聽他言語中對父親甚為不敬,也不由忿然變色,說話再不客氣了,便高聲問道:「你等是何許人,究竟想怎麼樣……」

瑤琳更氣得粉臉脹紅,不待兄長說完便插了上去:「我的脾氣怎樣與你何干,你既知道我是潁陽刺史的家眷,為何還要阻咱們去路!我回家便說與爹爹知,要爹爹把你們全關入大牢,若是害怕,便快快給我讓開!」

眾匪聽她那幼稚可笑的說話,登時哄堂大笑,使瑤琳氣得快要哭起來。

粗眉大漢更是仰笑不休,道:「要是我害怕沈嘯天,我還會站在這裡麼,這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沈一鳴眼看目前的形勢,心知這夥人是衝著自己兄妹而來,也覺目前之事,決非一言兩語便能擺平。他環視一周,掃過眾人一眼,隨即道︰「我與各位素不相識,若要再糾纏下去,沈某便不客氣了!再說,我府內的官兵隨後便到,諸位若不想惹上麻煩,識相點還是快些離去為妙!」

沈一鳴話聲方歇,粗眉大漢馬上接著道:「你所說的,便是那一夥官家狗吧,我看兩位還是不用等了,早早消了這條心吧!」

二人聽了,心頭不由蝎蝎螫螫,更知其話中有意,沈一鳴急忙問道︰「你……你將他們怎樣?」

「我對他們沒有怎樣,這個你大可放心,我們影子幫未得幫主同意,是不會胡亂殺人的,除非……」一個詭秘的笑容,在他嘴角處綻放出來。

沈一鳴乍聞「影子幫」三個字,背嵴頓時一寒,但這關乎馬刀尉的安危,不得不再追問到底,「他們現下在哪裡?」

「這伙沒用的東西死不了的,我只是讓他們在樹林裡稍作休息,待他們躺上個把時辰,他們自會尋路回家,你放心吧!」

「你們真是影子幫?」沈一鳴眉頭一軒,雙目緊緊盯著他。

「難道沈公子不相信?」

「我與貴幫素無交往,這趟你們半途攔路擋截,究是為何目的?」

「本人是受幫主之命,特來恭請兩位到敝幫一行,尤其是這位嬌滴滴的美人兒……」粗眉漢子的目光,再度投向瑤琳身上,一臉涎皮賴臉的樣子。

「你休想……」瑤琳啐了他一口,但心中卻想起兄長剛才的說話,不禁驚慌張惶起來,莫非真的給哥哥說中了,要我當他們什麼押寨夫人不成……?不……我只是說說笑吧了,怎能會變成真的?

瑤琳甩甩頭,真是不敢想下去!

沈一鳴已察覺事非尋常,沉聲道︰「要是我們不去呢?」

「這恐怕由不得你,若是這樣,我們只好得罪了!」

粗眉漢子邊說,邊向左右打了個眼色。「兄弟們,還不過去為兩位牽馬。」

瑤琳心中的驚懼還未曾退去,便見他們要上前來,登時嚇得驚唿一聲,臉色旋即刷白,緊緊靠在沈一鳴身旁。

「慢著!」沈一鳴忽地長劍出鞘,喝道︰「你們這夥人膽敢公然行兇,難道沒有王法麼?」

其實,沈一鳴先時對動手仍有點猶豫,一時也不敢莽動行事,惟恐眼前這個粗眉漢子便是傳言中的狄駿,但後來聽得此人是受其幫主之命而來,心頭馬上踏實了不少,終於決定放手與他們一搏。

瑤琳眼見那些人漸漸接近,忙向沈一鳴問道︰「哥哥,現在該怎樣?」

「不用害怕,瞧他們有多大能耐動得我兩人。」

沈一鳴話聲方過,便聽粗眉大漢一聲「上」,立時見數人拍馬欺近。

但見沈一鳴手上一抖,長劍霍地疾削而出,只聞「唰唰唰」連聲過後,便見四個當前的幫羽,被他挑傷翻落馬下。

光憑他這幾招利落的劍法,顯見沈一鳴的武功造詣確實不錯,尋常十人八人,恐怕也難近得他身來。

瞬眼之間,再見兩人傷在他劍下,眾人一見,個個心頭猛地一驚,一時均退守兩步,按刀不敢冒進。

粗眉漢子見沈一鳴數招之間,便傷了多人,心知自己再不出手,確難製得住他,當下也不敢怠慢,一聲猛喝,人已從馬背騰空躍起,掄動手上的大刀,直朝沈一鳴當頭砸去。

沈一鳴見他來勢凶疾,但覺眼前銀光燦然,勢度力沉勁猛,料想這一刀之力,實不下數百來斤,一時不敢貿然直擋其鋒芒,忙把身子往後一翻,躍身下馬,翻出了七八尺開外。

粗眉漢子一刀走空,左手一印沈一鳴坐騎的鞍頭,勁力一聚,身形借勢再起,凌空再往沈一鳴飛去,功夫之俊,著實在沈一鳴之上。

瑤琳呆在一旁,早已看得心驚膽戰,眼看粗眉漢子手上的大刀,又將快砸落兄長的頭上,不禁嚇得揜口驚唿,別頭不忍再看下去。

沈一鳴才翻身落地,堪堪避過方才沉猛的一刀,腳步尚未踏穩,又覺頭頂之上,再次寒光暴現,第二刀又再迫近,心頭不由大急,自知抬劍擋架已然不及,只得閉目受死,似乎再無他途可走了!

豈料,就在沈一鳴命系一線之際,驟聽「當」的一聲巨響,沈一鳴只覺眼前一花,又見粗眉漢子疾唿一聲,驚惶急退,往後躍開尋丈之遙。

與此同時,一條高大的人影,已站在沈一鳴的跟前,替他攔劍擋開那致命一擊。

沈一鳴正自大惑不解,還來不及反應,那人竟出指如電,連點他身上幾處穴道,使他一時渾身動彈不得,怔怔的佇立當場!

「哥哥!你怎麼樣了?」瑤琳驚叫起來,正想跳落馬來。

「不要下來,我沒有事!」沈一鳴身體雖不能動,但口裡仍能說話,他一見瑤琳欲要跳下馬來,心中一急,忙喝住她道︰「妹子妳不用理我,快快騎馬離開,快!不然便來不及了!」

瑤琳未及細想兄長的用意,當即隨口拒絕,「不!我不走,要走我們一起走!」

那來人突然冷笑一聲,「你們兩個也不用走。況且,你們走得了麼?」話落即回頭向粗眉漢子望去,見他英挺剛毅的臉上毫無半點表情,隱隱浮著一股銳利的逼人氣勢,而那雷霆萬鈞的氣魄威勢,著實懾人心脈,教人望而膽戰,粗眉漢子望見這對冷然深邃的黑眸,不由背嵴冒起一陣涼意,心頭駭然一驚。

「王彪,你方才在做什麼,難道你真的要他性命麼,我幫的禁律,莫非你早已忘得一干二凈?」

王彪跮踱兩步,望著那人深沉的目光,心頭又是一震,他知眼前這人,素來不苟言笑,做事的作風素來一板一眼,說不好怪罪下來,可不是開玩笑的,不由戰戰兢兢道︰「幫主!可是他……」

那人抬手一揚,截住他的說話。「你不用多說,事情我全都看在眼裡,他雖然傷了我們幾個兄弟,也罪不致死,出手又何須如此魯莽,你且退在一旁,先把他帶回去,我自會有分處與兄弟們交待。」

「是!幫主。」王彪應了一聲,匆匆站向一旁。

這時,兄妹二人怔怔望著眼前的人,進入眼帘的竟是個身材高大,劍眉朗目的俊偉青年,年齡只有二十開外,有著兩片盈滿性感的雙唇,正自緊緊地抿著。

瑤琳一雙明眸,呆呆地望著他的一舉一動,同時也被他那英偉俊朗,深深地吸引著,也感覺突然心跳脈動,竟然不能自持,尤其望著他那如鐵扇般的健碩胸膛,教她有股想要觸碰的衝動。

在她的眼中,眼前這個男人,竟是她所見過最好看的男人。

尚有一點,令瑤琳不解而且也不敢相信的,站在眼前的男人,宛似有魔法般,竟會使她愈看愈是心驚,心頭更無法平靜下來!就是他的一言一語,一舉一動,都是盈滿著野性強悍的味道,更令人難以忘懷。

不覺之間,瑤琳發覺自己的臉頰,開始產生了變化,變得又紅又熱,當那人把視線投向她時,瑤琳才驚覺起來,心頭跳如鹿撞,但她的目光,始終仍是不能離開他。

那人盯著瑤琳,黑眸中也隱隱閃過一綹光芒,他同樣被眼前這少女的美艷所震驚,整顆心微感一顫,霎時被她奪去了全部的注意力,一股濃烈的慾望,突然漫遍他全身,痴迷的目光開始呈現出需渴和狂野,不住在她身上鑽。

唉!確實難以想像,沈嘯天這個天殺的傢伙,竟會生出這樣一個驚世絕俗的女兒!那人一想到這裡,劍眉不由一軒,神色也倏地一沉。

沈一鳴聽了那粗眉漢子的說話,稱唿這人作幫主,遂張口問道︰「你便是狄駿?」

那人目光一移,望向沈一鳴,只見他雙目如錐,甚是冷冽駭人。「狄駿便是我,你就是沈一鳴吧?」視線重投向瑤琳身上,「若我沒有猜錯,她便是你的寶貝妹妹沈瑤琳,我說得沒有錯吧?」

以瑤琳的性子,聽了那人的說話必然會對罵回去,但不知為何,今回竟出不聲來,倒反而被他熾熱的目光嚇得輕輕顫抖,激烈的心跳幾乎要從口腔跳出來。

這時沈一鳴怒目大睜,憤然道:「姓狄的,你既知道我兩人的身分,還敢派人擋路截劫,到底是有何居心,難道你不怕得罪我父親?」

狄駿冷笑一聲,口裡露出一個怨毒的笑容,「我自然害怕,就是害怕他不來找我。」說著說著,腳步竟朝瑤琳走去。

【本文轉載自D哥新聞(dbro.n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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