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金屍
他在黑夜中狂奔,他不知道能不能追上她?
現在,甚麼都沒有了!父母、家庭和一個哥哥,都在西貢的保衛戰中失散了。
他家是越南堤岸的華僑,他們本以為越南絕不會失守,但那是不可想像的事……
他奔跑著,原野上的深夜,不時傳來炮聲及「咯咯」的機槍聲。他們事先約好的,要逃到東埔寨的吉井市去,那兒有家族開的一家糧店。
現在,在山的那邊,一班北越士兵,抓住了一個單身女郎,任何人都可以想像,這少女會遭到甚麼命運!
少女的雙臂被兩個士兵按著,她的腳踝被男人鐵鉗般的手捉住,雪白的大腿被高高抽起,處女的陰戶被男人胯間昂首怒挺的陽具強行鍥入……
那時,她幾乎聽見腔肉被撕裂的聲音,然而,那些男人沒有理會她的感受,一個發泄完了,另一個接著又把他的陽具捅進她的陰道內!
十二個全輪到了,少女已無法站起,但在他們臨去時耳語了一陣,似乎她的災難還沒完結。
然後,在月光之下,刺刀上閃閃生光,突然刺下……
大約又停了一刻鐘以後,一陣衝鋒鎗的聲音,只見一排人影像骨牌一樣倒下了……
月亮快落了。
他奔走一會就停下來張望一下,或者聽一聽。
他們約定在這邊界附近見面的,他不認為她會失信不來,除非發生極大意外事件。
月亮終於落了,原野上一片黑暗。
一個二十歲的少年人,來到這荒野上,又是危機四伏,北越和越共士兵抓住逃往外國的人絕不輕饒,尤其是對於住在越南政府管轄區內的華僑,特別殘酷。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沉重的腳步聲。
他先是一喜!無論如何,有人向這邊走,就極可能是她了。但是,他立刻又覺得不大可能了,因為這人的腳步聲十分沉重,即使是男人,身材高大,在黑夜中逃亡,也應該放輕腳步的。
於是他蹲下來,向來路望去。
在亂世中長大的孩子,畢竟反應不慢,他隨時警告自己是在危險之中。
沉重而緩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莫非有人受了傷?」
通常受傷的人,行走不便,就會發生較大的聲音。
然而,一般來說,受傷之人,必定會喘,但雙方相距不到五十步了,他沒聽到這個人的喘息。
他現在可以看到一個模煳的影子,他又開始興奮了,因為這人的身材像女人,甚至於很像她。
腳步聲越近,他的心跳得就更激烈。
他已可斷定這是她了,雖然她走路的姿態很怪,兩腳像凍僵不能彎曲,腳步沉重,但在三步以內,他已完全證明來人就是她了。
他忍不住興奮的淚水地悲唿著,張開雙臂∶「你……你……」撲上抱住了她。
的確是她!他抱她、吻她、吸吮著她臉上已乾的淚痕。
直到很久之後,才覺得她身上很冷、也很硬,身上還有黏黏濕濕的東西。
他放開她∶「你……你怎麼不說話?」
她木然站著,雙目冷峻而發直。
「你,你發生了甚麼事?」她不回答,也沒有甚麼表示。「你,告欣我,你這樣子,八成是受了極大的驚駭,你,說話嘛……」他抓住她的手兒,很硬、很涼。
記得她的手一直是軟綿綿的,也許是嚇壞了,才會全身發涼。「走吧!你,我們雖然不幸,要是能越過邊界到高棉去,我們還是比留下的人幸福的……」
可是她站著不動。
「你為甚麼不走?是不是太累了,走不動?」她仍是不出聲。他想∶一個人受了極大的驚嚇,就會變得痴呆起來吧!
「你,來,我背你走一段路……」他蹲下來,可是她沒有伏到他的背上。
「你,來呀!讓我背你。」她仍然不動。
他回頭看看她的長衫,越南婦女所穿的紗籠,像中國旗袍,開叉極高到達腰部,之下沒有長褲。
「她的下身是赤裸的?」
他伸手摸摸她的腿,在膝蓋以上仍無衣物,越南女人穿紗籠就一定會穿長褲的。
在平常,他摸她的膝上部份,她一定會撩開他的手。
他們的交情很深,但還沒有發生過肉體的關係。
由於沒穿褲子,這件事推斷下去,他想到可怕的事∶在這亂世,一個單身少女遇上散兵游勇而被姦污,那太平常了。
「那麼她一定是被強暴了,所以才會急怒攻心,變得痴呆了。」他這樣想著。
所以本來他想問她∶「為甚麼沒有穿褲子?」但又吞了回去,同時他還吞下一些鹹鹹的淚水。
「想開點,這年頭不論發生了甚麼事,都要忍耐,來!伏到我身上,我背你走一段吧!」
「……」她兀立不動。
「時間寶貴,我們要趁夜間走多點路啊!」他只好雙臂後抄,把她背起來。
但她的身子仍是僵直的,那是十分難背的,一不小心就會往後翻下去。
他走了十來步,忽然覺得她那涼涼的雙手,扼在他的脖子上。「對……對!雙手摟緊我,不然會翻下去的……」
但是話沒說完,忽然感覺她的手逐慚用力扼緊……扼緊……。由於她的手很涼很硬,他立刻感覺面部脹紅、唿吸困難,而且她還在繼續用力。
「你……你怎麼啦!」他越來越感覺不妙了。
他喘著說∶「別人欺負了你……你不該拿我……出……出氣呀……」
他往下摔,她翻落地下,但是,她還扼著他的脖子。
他大力掙著,因為再掙不脫,他就被扼死了。
幸虧他翻下她,她身子翻個跟斗,所以她的手和臂是反扭的,再加上他掙扎之力,終於脫手,但他也退了五、六步,摔了一個四腳朝天。
他撫摸著脖子,唿唿牛喘,不知為甚麼?他覺得剛才太可怕了。他緩緩走近,伸手在她身上一抓,本想抓起她,問問她為甚麼把他當作仇敵?
但他的手摸了一手黏黏濕濕的液體。
「這……這是甚麼?」他再伸手去摸。
這部位是她的腰部,他的手就在那濕的部位摸索,摸出她身上有個小孔,他的手指在小孔處輕輕一按,「啊……」他驚叫起來,他的手指居然按入小洞之中。
那小洞是在她的腰部,他的中指插入她的肉中約兩寸多。但他發現,她躺在地上不動了。
他嗅嗅手指,那是血腥味,他退了三步,不由自主地顫慄起來。無怪她全身冰冷!無怪她全身僵硬!無怪她不會說話,雙目發直,一雙腿走路不能彎曲了,原來她中了槍,或者中了刺刀,早就死了!
他的淚水立即泉涌而出,但是,他以為這太不公平,誰都該死,只有善良的她不該死。
他走近,怯怯地蹲下來去試她的腕脈,但早巳僵硬,哪裡還會跳動?
再去摸她的心臟,涼涼的、硬硬的,沒有任何活人的跡象。他悲號著坐往地上哭泣。
他還是個大孩子,他只有二十歲呀!
可是,他駭然放下手,低頭望去。
天很黑,但貼近時,仍可隱隱看到她的表情。
他的心頭一涼,卜地發現她的眼睛很大很亮,似乎在對地笑。笑?死人會笑?
他再低下頭細看,的確在張嘴笑,由於嘴內的顎骨早已僵硬,要張開來很吃力,就發出「咯咯」聲,這個二十歲的大男孩,真是一籌莫展,只有流淚和傷心的份兒。
就在這時,路上又傳來了沉重而又紛雜的腳步聲,一聽就知道不止三、五個人。
他立即藏身岩縫中。
憧憧人影一字排開,逐漸接近了,個個腳步沉重、身軀挺直,就像是她剛剛的走路姿態。
一股寒意由背嵴直升頭頂。
他數了一下,一共是十二個人,而且隱隱看出,十二個人身上都背著槍。
十二個人站在她的屍體之前,他離開三步以外,但是仍可看出,這些人的眼睛都閉著,他們站著不動,毫無聲息,就連唿吸聲都聽不到。
他的頭皮一層層地剝了下來,他不停地顫抖,因為以他的年紀來說,他的遭遇也太可怕了。
「莫非又是一些死人?」想到這裡,他好像血管中的血液都涼了。突然,這十二個人的眼睛一齊睜開了,而動作一致,前後絕不相差半秒鐘。
那些眼球,完全是紅色的,像一排血紅色的小燈泡。
而且,他相信,那些血紅的眼正在睨著他,他好像全身都麻痹癱瘓了。
「咻!咻……」好像十二人之中一人,口中發出「咻咻」聲,就向這石縫中走來。
「咚……咚……咚……咚……」十二人步伐一致、腳步沉重,好像地殼都在震動。
他體會到,人快要死之時的滋味,他不能喊、也不能跑,甚至無法移動身子,似乎只有等他們來宰割。
「咻……」那為首一個可能是班長吧?口中又發出怪聲,十二人立即停在距他不到十步的地方。
「死了……被越共抓去……不但活不成……還怕會死得極慘……」「咻」又是一次怪叫,只見十一個人都把肩上的槍取了下來。那可能是一種較落伍的步槍。
「咻!」班長似乎又在發號命令。
只見那十一個士兵,以十分生硬而笨拙的動作把槍端平了,十一支槍的槍口都朝著他。
「完了……真的完了……她……等等我……咱們一道走……」此時此刻,跑是辦不到了。
「咻!」
「砰……」十一支槍同時響了,等於一個聲音,但聲浪很大,震耳欲聾。
他在震動及駭極之下,魂飛天外,昏了過去……
再醒來時,他還沒睜開眼睛,感覺冷得發抖。
他的心弦幾乎繃斷了,他是被她抱著的,她的手很涼、身上也涼,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在她的四周,十二個持槍的士兵把她包圍了。
她往左走,左邊的士兵擋住了她;她往右走,也是如此,另外兩個方向都走不出包圍圈。
忽然,義奮激發了他,取代了恐懼,他就在她的懷抱中,一腳踢倒了一個士兵。
但他倒下後,卻像不倒翁一樣,「忽」地一下又站了起來。他嚇得驚叫,而且大力掙扎。
她抱得很緊,他就像是被冰涼的石頭夾住一樣。
當她抱著他又向一邊走去時,他取下了一個士兵身上的槍,這是一支連發衝鋒鎗,他向十二個人中的五、六個人掃去。
其中有兩個倒下,其餘的未倒下,他不知道為甚麼有的怕槍、有的不怕。
當他瞄準其中一個的心臟時,果然倒下了。
但子彈已用完,而她的手臂突然放鬆,他掙脫開來。
他發現天巳快亮了,已可看清這十二個人,原來已身中數槍,而且都是要害,顯然都是殭屍。
他聽人說,在這越南西北部和高棉東南部交界的深山中,是原始部落的高山族人,這部落有些可怖的巫術,凡是男女在他們的墳場中犯了淫行,就會變為殭屍,直到殭屍的心臟被摧毀後才能倒下。
所以,他猜到了她和這些北越士兵之間所發生的事了∶必然是十二個士兵先輪姦了她,事畢後用刺刀殺了她。但不久,這些北越士兵,又被逃入山中的南越潰敗零星陸軍所槍殺。
在越南淪陷時,很多越南陸軍未放下武器,進入深山打游擊,和共產黨周旋。
他也發現,這些殭屍自然不會瞄準射人,要不,剛才他哪有活命的機會?
他又奪下一支衝鋒鎗,把其餘的殭屍射倒。
正要轉身,脖子又被扼住了,他低頭向後一看,就發覺又是她,不由大駭。
那僵硬冰冷的手,抓緊收縮,他脖子中立即發出「咯咯」聲。第一,她是在後面扼往他,他無法用槍打她的心臟。
其次,即使能,他是不是忍心呢?
這次逃亡是他建議的,要是不逃亡,也許她不會死,即使死,也不如此悽慘。
所以他對她有極深的內疚,活著反而是痛苦別離。
終於他雙腿一軟,倒在地上,但他還是醒了過來。
醒來他發現和她摟在一起時,他先是一驚,馬上就定了下來,他覺得這是很好的安排,他該抱著她,使她安息。
她的臉由紅而紫、眼球突出,但他認命了,他略一查看,她果然是被輪姦的,她的下體嚴重裂傷和沾滿血污,陰道中滿溢的精液,都在顯示她是在無法抗拒之下,被連續施暴蹂躪了。
他扛著她的屍體走向邊界,在路上也遇見過少數土共,都被他狙殺了。
然後,在高棉境內,他把她的屍體弄到樹上。
去了吉井,再找人把她的遺體運回埋葬。
現在,他已到台灣,在宜蘭作生意。
【全文完】
【本文轉載自D哥新聞(dbro.n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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