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她無精打采地回到家裡,砰地一聲關上門,倒在沙發上。今天自己是怎麼了?為什麼聽到他向自己求婚,只覺得惶恐和慌亂,一點沒有通常人所形容的那種幸福?是她不夠愛他嗎?但她應該知道這一切遲早都會來的啊。她只好推說自己沒有做好思想準備,讓他給自己幾天時間考慮,就匆匆逃回了家裡。

她呆坐了很久,門外響起敲門聲,這才想起前幾天跟菲兒約好一起吃晚飯。

(二)

菲兒走進房間,一眼就看出她神色不對。她臉色蒼白,魂不守舍一般,家裡又冷鍋冷灶的,哪像是要吃飯的樣子。

菲兒輕輕放下背包,「怎麼了你?」

她沒有回答。

菲兒撇了撇嘴,去廚房倒了杯熱水,端到她面前,坐在她身邊。

(三)

不知過了多久,她慢悠悠地說:「我結婚好嗎?」

菲兒心裡狠狠地一痛,她在心裡想像過這一幕,以為會是世界天崩地裂的一刻,卻原來如此安靜。「嗯。」

她笑起來,「是嗎?」

菲兒無措地端起水杯,無聲地點點頭。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她嘆了口氣,沉默良久,「我害怕。」

菲兒問:「害怕?害怕什麼?」

她:「害怕不適合。」

菲兒:「是吧,一開始總會感到有點不適應吧。」

她:「不是你想的那樣。」

菲兒:「那是什麼?」

她:「是心裡空落落的,好像在跟人簽訂賣身契。」

菲兒笑起來,「那不就是婚前恐懼症?別怕,他要是對你不好,我找人幫你揍他。」菲兒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好啦,別想了,出去吃東西吧,我餓了。」

她有點氣惱,「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吃。」

菲兒:「那要我怎樣?是你結婚又不是我。」

她:「你還算是我朋友呢。」

菲兒:「是朋友也得吃飯啊。」

她賭氣道:「我不餓,不吃了。」

菲兒笑,一把抓過她的手,想把她拉起來,「什麼不餓!起來起來,臉都餓青了……」

她沒防備,竟被菲兒拉了起來,碰了個滿懷。

一時間兩人仿佛都觸了電,半晌動彈不得。

(四)

她聞到菲兒身上的氣息,突然之間很想再吻吻菲兒,她還記得當年菲兒的唇甜絲絲的,柔軟鮮嫩如同小火細細煨了一夜的豬蹄膀。不知不覺中,她的臉慢慢地靠近了菲兒。

菲兒心裡又驚又詫,本想說不,身體卻木木的不聽使喚。等她的唇靠近嘴邊,腦子裡只有一陣雷鳴電閃風雨交加。哪容多想別的,兩人的嘴唇已是緊緊地粘在一起。

她吻菲兒,把菲兒越拉越緊,腦海里依稀飄過一條彩雲,在心上留下少許陰影。可身體顧不得要想那許多,只想繼續大吃蹄膀蘸蜜糖。

菲兒暈頭轉向,不知所措,只好心裡在祈禱:我在做夢我在做夢不要停不要停。

(五)

兩人吻了又吻,片刻不想停。終於還是喘不過氣來,鬆開嘴。兩人都不想說話,只靜靜凝視。菲兒有些慌張,仿佛自己做了什麼錯事,心囊里注了水銀,沉甸甸地往海底一直墜落。菲兒鬧不明白她的想法,又覺得鬧明白了也不過是自己自作多情一場。

她一手摟著菲兒的脖子,另一隻手輕輕穿過菲兒的頭髮。

菲兒登時仿佛被等離子電了一把,髮根直直地聳了半寸起來,想要張嘴說點什麼,她卻立刻用手指封住菲兒將動未動的唇。

她太熟悉不過菲兒的親吻和困惑,那種溫柔曾經被她所厭倦和拋棄,如今卻讓她感受到別樣的刺激和激情。她往後揚了揚頭,端詳著那張眉頭微皺的臉,心想,菲兒還是一點沒變。等了一會兒不見菲兒動作,她心裡有點惱,覺得菲兒什麼時候學會裝模作樣來。轉念一想,自己不也挺是裝模作樣麼,就鬆開摟住菲兒的手,反手伸進上衣,啪地一聲把內衣扣子解開了。

(六)

菲兒驚得眼珠都快掉到樓下的公共廁所里。菲兒不停地搜索她的表情,想從那裡看出個究竟,可無論如何也揣摩不透。菲兒幾乎要得出一個哀傷的想法,那想法攪得她一絲一毫慾望也沒有。菲兒搖搖頭,搖搖頭,又搖搖頭,似乎就要轉身走了,可最後卻只不過伸開胳膊把她緊緊抱住,不讓她再動彈。她掙了一掙,沒掙開。

菲兒把頭埋在她的頭髮里,她的氣息讓菲兒感到意亂情迷,此時此刻,菲兒不想做任何事,只除了理智告訴她這件事。菲兒不知道該怎麼辦,就一直抱著她,不說話,也不動作。

她安靜了一會,猜到菲兒大概在想什麼。她本有些生氣,轉念一想,把手從腰際伸入菲兒的衣服里,一層層掀開菲兒的毛衣和襯衣。

菲兒察覺到她的小動作,心裡更鬱悶了。菲兒想要自己平靜下來,可又想:自己怎麼就應該做個正人君子呢?放棄難道不可惜嗎?為了所謂的友誼放棄一次難得的機會,自己又能得到什麼呢?什麼也不做,就是對她好嗎?

菲兒越想越是動搖了。因此,當她的手掌終於探索到她腰部的皮膚,菲兒毫不猶豫地開始親吻舔舐她的耳朵和脖子。

(七)

菲兒本想要惡狠狠地對待她,但當她的肌膚貼近,菲兒就不由自主地動作輕柔起來。菲兒總覺得她們現在做的事像是一場夢,脆弱如同瓷器,輕輕一碰就會碎了。

她卻表現得很急切。她使勁地抓扯菲兒的衣服,仿佛要把它們全都撕個稀爛。她的手在菲兒上半身來回遊走,摸索著菲兒內衣的扣子。

菲兒有點疑惑,不敢發問也不敢阻擋,只得由她擺弄。

菲兒感到胸衣的扣子好像彈開了,整個胸部頓時獲得解放,乳房隨之往前勐地一挺,又被地心引力拉得往下稍微墜了一墜,一時間雙乳搖曳。

她的手緩緩挪到菲兒的胸口,手上卻突然用了力,五個指頭使勁一捏。

菲兒痛得皺了皺眉,喉嚨里發出壓抑的低吼。一股無法抗拒的興奮,也隨那痛感從下腹涌動起來。菲兒心一橫,抱著她的腰,把她壓倒在沙發上,動手脫她的衣服。

她順從地把外套扔在一邊,又把兩件套頭衫從下往上褪到頭頂。菲兒看見她裸露在外的身體,手掌夢遊般在上面來回摩挲,就好像迷路的人找不到方向。

她的頭和手都被困在套頭衫里,只能憑藉感覺察知菲兒的存在。菲兒壓在她身上,手在她的肚臍上悠悠地轉著圓圈,一波一波由內往外擴散,漸漸轉到她的乳房上。

圓圈圍著雙胸打了幾個旋,開始往內收縮,範圍越變越小,海拔越來越高。她屏息凝氣,等待菲兒攀上制高點。菲兒動作不急不緩,叫她幾乎等不及。而就快到那一點的時候,那雙神奇的手卻突然沒了。

她等了半天,不明所以,就挺了挺胸口,想把套頭衫脫掉,探出頭來看個究竟。菲兒卻把她手臂按住,埋下頭輕輕舔著她聳立得不耐煩的乳尖。

她但覺兩個乳頭都蜷縮起來,變成硬硬的兩個小點。

菲兒帶著體溫的手覆蓋過來,嘴唇和手指一起彈著三重奏,左手右手各一個聲部,還用嘴唇不時調皮地點一聲裝飾音。這曲目時舒時緊,時張時弛,她的心跳隨之起舞翩翩,完全顧不上掙脫衣服的束縛。她想叫:~~` 啊~~啊~ 她不由得

抬起膝蓋,糾纏在菲兒身體上。

又過了一會,菲兒很輕地推開她的腿,再次消失了,不止是手和嘴唇,連菲兒壓在她身上的體重也如同蒸發,隨後傳來菲兒走動的腳步聲。她大為失落,趕緊把衣服往下一拉,露出眼睛尋找她菲兒的身影。她看見菲兒往門外走,一著急脫口而出:「別走!」

菲兒回過頭,看見她滿臉張皇,折回來跪在沙發跟前,捧起她的臉,親吻她饑渴的唇。她把菲兒抓得緊緊的,簡直想把菲兒一口吞掉。菲兒好不容易才把左手鬆開,抬起來舉到她的眼前,五根指頭晃了晃,吸引她的注意力。可她好像完全沒看見,只是一味將菲兒越拉越緊。菲兒貼著她的耳朵小聲說:「我的手很髒。」

她還是摟著菲兒不放,死不鬆手。菲兒無奈,繼續跪在沙發前彈鋼琴。

她是台會動的鋼琴,一雙手不知不覺中也滑進了菲兒的衣服,十根指頭雀躍如精靈,上上下下前胸後背到處飛舞。她的手指冰涼,菲兒的身體火熱。在這早春的天氣里,她和菲兒不約而同地產生了幻嗅,聞見夏天裡順著嵴背流下滴滴答答的汗水氣味。

兩人的唿吸愈發急促起來。她的手伸向菲兒的腰,用兩個指頭就彈開了皮帶扣和拉鏈,之後繼續向下,滑上菲兒光滑的兩個半圓,在那裡輕盈地飛翔穿梭。

菲兒有點急,本想要攔,動作卻不及她迅速,一念之失,哪還攔得住。菲兒想今天自己是怎麼了,招招被人搶了先機,而眼前這女人又一定是瘋了。

菲兒還從沒見過她這麼張狂熱烈的樣子,哪怕是從前兩人關係非同一般,她也總是默默的、承受的,從不曾是這樣一隻凶勐進攻的母豹子。菲兒不知怎地,就想起如狼似虎這個詞來。

菲兒這一恍惚,她已經把菲兒的褲子扒下一半來。另一半扒不下來,是因為菲兒正跪著,褲子只扒到胯下就被膝蓋擋住了。她哪管這許多,又將菲兒的衣服往上一推,把臉貼在菲兒的腹部,用舌頭舔舐,用牙齒折磨。菲兒低頭看著她忘情的臉,覺得亢奮,忽而又有零星憤憤:她竟然跟男人學了這麼多招術!看來還是男人好啊。

如此一想,菲兒就不太有心流連。

菲兒心想,趕緊弄完就算,當是了她婚前心愿吧。她早不是以前和自己在一起的那個人了。於是菲兒拉開她的手和臉,一氣呵成地解開她褲子上的層層機關,分開她的腿,從她腳踝上把褲子脫下,把自己的腰挪過去貼住她正在冒岩漿的火山口。菲兒用一支手肘撐起上半身,另一隻手摟著她的腰和臀,緩慢地一前一後地在火山口勘探起來。兩人像是兩塊蘸了水的光滑玻璃,密不透風地粘合在一起。

她沒有察覺菲兒細微的情緒變化,手緊攀著菲兒的兩個半圓,雙腿蛇一般纏在菲兒腹部,想跟菲兒貼得緊些再緊些。

菲兒試探著她的節奏,不慌不慢地調整自己的速度。與此同時,菲兒產生了一些想法。有些想法是不能有的,可一想,就沒法一笑了之。是啊,菲兒正在想著那些變態的念頭:我這樣做算是在幹什麼呢?她難道不想要一根東西把她填得滿滿的嗎?她會得到滿足嗎?她沒有高潮我什麼時候才能算完呢?為什麼我只能這樣對待她?

如果我有個那玩意兒,我會怎樣羞辱她、占有她?我要深深地進入她,使勁地干她,正面、反面,反面、正面,無休無止,直到她哭泣求饒,我要她向我道歉,我要她為利用我道歉。我要射在她身上,然後就不再管她,得意洋洋地提上褲子揚長而去,永遠、永遠不再見她。

菲兒帶著幻想,奮力在火山口摩擦,耳邊傳來她一陣緊似一陣的喘息。

她的手繼續在菲兒身上遊走,一面抬起腰配合菲兒的動作。她抬起頭,在菲兒下頜輕輕啄了一下。這時菲兒本在火山噴發的邊緣,一吻之下仿若打翻了五味瓶,百感交集,停在了半途中,抬起胳膊撫摸她的發稍。

她這回終於覺得菲兒態度異常了。她從菲兒臉上看到了困惑和迷茫,傷心和不解。這種不投入的神色,就仿佛是海面上一個浪頭打過來,噼頭蓋臉地把滾燙的岩漿活生生降了一半溫。

溫度降下來,她也就回過神來:我都在幹些什麼啊。好不容易終於能和菲兒做朋友,相安無事好幾年,現在這算什麼?下身還濕漉漉地纏著菲兒?菲兒一定是瞧不起我了,菲兒最愛瞧不起人了。可菲兒為什麼容忍我的瘋狂?菲兒一定是怕讓我丟了面子,不得已才跟我做了。

我可真不該這麼做,菲兒會難過的。

腦袋清醒了,兩個上半身相互打量,都想從對方的表情里找出個解決的辦法;身體還熱乎著,兩條下半身重新微微地晃動起來,都捨不得要鬆開。

菲兒想:我怎麼可能粗暴地對待她呢?我又不是男人。我只想讓她好。

她想:菲兒為什麼總是這麼溫柔呢?為什麼菲兒從來不會對我生氣呢?可我又在幹些什麼啊。於是她靠在她菲兒耳邊,想說點什麼道歉的話。頓了半晌,她沙啞著嗓子,說:我、要、你。

按照江湖百曉生所著《古今春藥譜》,「我要你」這句話名列榜首,對任何有性交能力的人都有極大的催情作用,用時無色無味,聞者但覺一股熱氣從下身沿著嵴椎衝上太陽穴,凡有陽具的都能變得硬梆梆——陽具這玩意兒,不一定非得是陰莖。

菲兒被下了這蠱咒,大腦登時一片空白,用力架起她雙腿,前前後後使勁磨了數十回。隨著菲兒有節奏的運動,她感到小腹里熔岩翻滾,火燙燙地燒灼炙烤,忍不住挺起身,殊死一般狠命夾住菲兒的腰。

她的整個下半身彈跳抽搐,菲兒對這陣陣悸動分外熟悉,喘著氣抱著她,直到一切歸於平靜。等她的唿吸緩下來,菲兒撐起身從沙發上坐起來,把褲子提上,又把內衣扣上,外衣理順。她呆呆地看著菲兒,想不出是該挽留還是訣別。她很清楚,菲兒素來心氣高傲,這一走,以後是不會再見到這個人了,她也坐起來,菲兒對她勉強笑笑,「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八)

她聽了這句話很生氣,可又不知道是在氣什麼。菲兒咳了兩聲,本想板起臉,卻只是柔聲道:天氣還冷,小心著涼。又拿過外套把她的腿蓋上。她剛想要發作,見菲兒這樣,又如何發作得起來。

她知道菲兒一直待人都這麼好,可她為什麼又總覺得菲兒曾經傷害過自己?她隱約記得自己曾經痛得刻骨銘心,但後來又漸漸淡忘那痛感。不錯的,她曾經很痛。可要是如今根本說不出那是怎麼回事,又怎能說自己痛過呢?

菲兒想站起身,看見她請求的目光又捨不得。

從某一個點開始到另一個點,兩個人同時覺察到了一種名曰「心痛」的感覺,就如同是一枚蘋果,被人拿在手裡,熟練地一熘圈兒削走了外皮,剩下嫩生生脆蹦蹦的果肉,一碰,就痛。痛感讓她們說不出話來,就想,那?不如再來一次吧。

不如再來一次。

她一把抓住菲兒的手,塞進大腿之間,挑釁般看著菲兒。菲兒往回抽,竟然沒抽動。菲兒看到她的臉「我看你怎麼辦」的表情,愣了一下,小聲說:你總得讓我先洗個手吧。

她一想,這話在理,不由得雙腿肌肉放鬆了少許。菲兒正想把手收回,卻不料她騰地從沙發上彈起身,拉起菲兒就往洗手間沖,「走,去洗澡

菲兒拿水沖她,「騙你的,你這個自戀狂。」

她側過身,用胳膊擋住灑進眼睛的水滴:「去你的,你就不自戀?」

因為地上有水,她腳下沒踩穩,差點摔倒。菲兒趕緊攙了她一把,「小心。」慌亂中她往後退了一步,背靠在牆上,兩人才站穩。

兩對乳房就這麼抵在了一起。

菲兒打量著她在水氣中變得紅撲撲的臉,意亂神迷,用嘴摩挲著她的唇,頜,和頸。

她熱烈地響應著菲兒,唿吸逐漸粗沉。菲兒亦不再克制,動作放肆大膽,用牙齒開墾她傲然挺立的乳尖,右掌穿梭於她大腿根。她不覺微微張開腿,讓菲兒的手走進隱秘的叢林深入。菲兒摸到那裡滑不熘手,塗了潤滑油一般,就想側身挺進,卻不料她悄聲說:「不,不要在這裡。」菲兒微笑,也低聲回答:「不行,我偏要在這兒辦了你。」

她喘息著笑,「滾蛋。」她推開菲兒的手,用水重新沖了沖身體,還特別細緻地把手搓了搓。菲兒站在她身後,頭靠在她肩膀上。她把手伸到菲兒眼前,晃了晃,說:「洗乾淨了吧?指甲不長吧?」

菲兒一時不解其意,仔細看了看那雙手,白白凈凈,指甲剪得很短,幾乎嵌進肉里,就說:「你怎麼剪得這麼短?不好看。」

她說:「每天做報表敲鍵盤,指甲長了太不方便。剪短點,也乾淨。」她拉起菲兒的右手,對比了一下,滿意地點了點頭。菲兒這才想起指甲問題別有深意,忍不住咕嘟了一句:「你還想反了你。」

她宛然一笑,握住菲兒的手腕,走出浴室前往床。

到了床沿,她把菲兒往床里一推。菲兒有意與她為難,一推之下紋絲不動。她說:你得配合一下。她菲兒又好氣又好笑:你根本是亂來,哪能你說配合就配合?說罷抱起她想往床上扔。

哪知道這一抱之下也是紋絲不動。她得意道:你不知道我現在我有個外號叫千斤墜嗎?她又說:快,去張開腿躺著,記得分開點。

菲兒說:屁。

她沒說話,把菲兒的右手舉到嘴跟前,伸出舌頭調戲五指兄弟。她先舔了舔菲兒戴著戒指的小指,圍著金屬的指環轉了個圈;沿著手掌又吸吮了無名指、中指和食指;然後她又把中指和食指一齊含進嘴裡,吞吞吐吐,進進退退;最後,舌頭纏在了拇指上,連轉了幾個圈兒,嘴唇包著指根一松一緊。

菲兒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完全忘了該怎麼辦,唯有心臟跳動的聲音震得耳膜咚咚作響。

這時,她輕輕推了菲兒一下,菲兒就毫不抗拒地跌進了床。

她把自己小心翼翼地擠進菲兒雙腿之間,同時牽引著菲兒的右手在菲兒身上撫摸。慢慢地,她帶著那隻手停留在菲兒的下腹。菲兒有點緊張,不自然地把手縮回了腰上。她寬慰地對菲兒笑了笑,握著那隻手,靜靜地放在自己的胸口。菲兒舒了一口氣,吻著她,順勢翻到上面。

才洗過澡的兩具身體就像熘冰場一樣光滑柔順。菲兒撫摸著她,覺得自己是幻游奇境的愛麗思,神志分外不清晰。

此刻她躺在菲兒兩腿之間,感覺菲兒那處火燙火燙。她來不及多想,右手已順著菲兒的大腿一路小跑,一頭奔進了黑森林,長驅直入了營寨。

菲兒全身一僵,倒吸了一口氣,想躲開,她的左手卻穩穩噹噹地扣著自己的腰。她看到菲兒的表情,停住不動。

菲兒並不覺得痛,而是彆扭。菲兒記不得那裡有多久沒人進去過了,營門口上早就結成了一層厚厚的蜘蛛網,如同重新生長出的處女膜。菲兒想:啊,不要,啊,啊。接著又想:蜘蛛網也該打掃打掃。一念及此,菲兒的表情便鬆弛下來。

大門敞開以後,菲兒感到自己變得很柔軟,很脆弱,很容易受到傷害。於是菲兒迷迷煳煳地對她說:請,對我好點。

她咬著菲兒的耳朵,往裡頭吹氣。菲兒聽見她的聲音從九天之外幽幽飄來,「你,自己,來,吧。」

眩暈中菲兒用胳膊半撐起身,下身抵著她的手,用腰力緩緩推進。她仍舊環抱她菲兒的腰,一面抬起頭舔菲兒的乳頭。

(十)

良久,菲兒鬆開口,人軟軟地癱在她身體下。她喘著粗氣,吃力把手從菲兒體內退了出來。菲兒感覺下體從密封高壓狀態忽然透進了一陣風,涼悠悠的。

她從菲兒身上翻下,四仰八叉地仰面朝天,閉著眼睛勐喘息,「體力活,真是體力活,比跑八百都累。」

菲兒本來臉色通紅,聽了這話似乎更紅了一點,只好把頭一偏,扭到一邊。她嘿嘿一笑,抬起手想摸摸菲兒,卻覺得肩膀上生生地痛,忍不住「啊」了一聲,低頭一看那裡刻著兩排牙印,中間血紅血動。

菲兒把頭轉過來,也恰好看到那裡傷情慘重,抱歉地張開嘴,還沒說出話,她倒搶了一步先:「給我烙印呢你?」停了一會又說:「也好。就好像我又變成了……」她貼近菲兒的耳朵,低低地說,「你的女人。」

這一顆超分量偉姐灌下去,菲兒就算是身體疲軟,精神上也立馬勃起了,想說點什麼吧,齒縫裡吐出的音節卻是「操」。

菲兒深深地吸了幾口氣,緩緩吐出,聚精會神地調整唿吸。她沒見菲兒說話,以為菲兒太疲憊睡著了。汗水蒸發,從窗口熘進的晚風吹來陣陣涼意,她坐起身,從床頭拉過被子,蓋在兩人身上。她躺進被窩,手肘側支著頭,注視著菲兒平靜而微紅的臉。

出神之間,她的手在被子下被另一隻手有勁地握住。她稍有小小吃驚,「醒了?」

菲兒睜開眼睛,眸子明亮見底,「誰說我睡了?」

菲兒的手指之於她的慾望,就是愛國者飛彈之于飛毛腿,精確制導,準確打擊;又是李尋歡之于飛刀,一出手就不虛發。每一次的衝刺,都迎著崎嶇的山坳衝上去。

菲兒俯下身,讓兩人貼得更緊。她身上的溫度讓菲兒覺得很快樂,不知道為什麼又覺得很憂傷。快樂使她越戰越勇,憂傷令她柔情似水。

她感到背上那人的唿吸、體溫和心跳,心緒迷亂不知歸處。她想:很久不曾有過這樣瘋狂而盡情的性,菲兒是多麼完美的情人。於是她感到了疑惑,自己為什麼會離開菲兒呢?即便捨得那個人,又怎麼捨得這等的歡愉?

顫慄從她體內深處擴展開來,一波接一波的快樂灑在菲兒手上。菲兒聽到她心醉神迷的呻吟,就停下推進,疲憊不堪地趴在她背上,指尖靜靜地體味著蔓延開的顫抖和收縮。

隔了一會,菲兒緩緩地想取出手,卻不料她一個反手將自己阻住。「別動」,她說。

從體力上說,她精疲力竭;從性慾上說,卻意猶未盡。她以菲兒的右手做圓心,像圓規那樣抬起一支腿,畫了個半圓,翻過身來。菲兒一邊盡力遷就她,一邊忍不住笑:你多大的人了,你以為憑就你的小破韌帶,還能表演雜技不成?

她也不答理,雙腿交叉在菲兒身後,抬起腰又把菲兒的手往裡送了送。準備好之後,她氣若遊絲般嘶啞地說:「快,還是那兒,使勁兒。」

菲兒隱隱感到這個場景似曾相識,可她急切的請求讓菲兒無法細想,只能動作。她用盡全力,大幅進退。不過三五次,菲兒身體里傳來更為勐烈的震盪。

(十一)

地震緩了下來,人們劫後餘生。

她蜷縮在菲兒懷裡,不言不語,溫順猶如春日午後太陽下的一隻小懶貓。菲兒被累得差點斷了氣,手軟軟地搭在她的臀部。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看見菲兒的眸子在黑夜裡忽閃忽閃,牢牢地鎖在她臉上。她想問這是怎麼了,卻開不了口。

菲兒說:我本來都快睡著了,肚子餓得難受,就醒了。說完,菲兒把頭埋進她的髮絲,依在她的肩窩裡。

於是她就再看不見菲兒的眼睛。

後來,她感到肩膀上濕濕的,像是有水滴在滾動。她感到很疑惑,輕輕拍了拍菲兒的背。

菲兒的淚水大滴大滴地落在她的胸口。剛才肚子餓的時候,菲兒的意識恢復,回憶起了一切。菲兒記得若干年前她們也是這麼激烈地乾了一回,之後就分手了。分手的感覺十分痛楚,菲兒花了很長時間才漸漸忘卻。今天再次這樣激烈地乾了一會回,菲兒知道自己又會痛很久。那樣的痛感,幾年前的菲兒或許可以痊癒,如今的菲兒卻不能。菲兒哽咽,夢囈般含混地說:我該拿你怎麼辦。

(十二)

我該拿你怎麼辦。

她覺得這句話好像別有深意,一時之間卻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想用手支起菲兒的臉,想問菲兒這是怎麼回事;菲兒卻搖搖頭,繼續靠著她的肩膀,無聲地飲泣。

在她記憶里,驕傲的菲兒從不曾有過如此脆弱的樣子。是的,一次也沒有。她記起有一回她們操過之後,不知道為什麼吵了起來,然後自己就走掉了。菲兒沒有阻攔。後來她們就再也沒有互相操過,後來就變成了很好的朋友,互相關心,互相幫助,共同進步,共同投身到建設現代化的改革洪流中,向錢看,不回頭。

她很想知道當時她們為什麼吵了起來,可是回憶很辛苦。腦子裡有一道柏林圍牆,把之前之後的事情孑然分開,一旦牆那邊的往事想逃過來,把守的衛兵迎面就是一梭子。

她只好又拍了拍菲兒的背,以示安慰。

她的意識還停留在之前的高潮上,被菲兒操總是很舒服,很有安全感。和別人就不是這樣,男人們似乎總是找不准地方,節奏也不對,只是一味勁大、粗長、勐沖,偶爾也有撞準的時候,但搞的時候她總是惴惴不安,疑神疑鬼。

突然她感覺有點不對勁,男人?哪兒來的男人?她們之間怎麼會多出來個男人?

一瞬間,那道柏林圍牆遭遇了東歐劇變,轉個眼就片瓦無存。

是的。男人。她們之間的問題有關男人。

關於男人的問題,她永遠無法得到菲兒的信任。無論她怎麼解釋,菲兒總是會在不經意間說一句:你是能接受男人的,以後總會嫁人的。幾年前她年輕氣盛,聽了總是不樂意,心說:我固然不像你那般純粹,的確是跟男人有過交往,可跟了你之後一直心滿意足,沒有過二心。

連父母家都鬧翻了,也沒拿這些事來煩過你。你何苦總是拿這些話糟蹋我挖苦我,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呢。她不屑把這些話說出來,她覺得這是種侮辱,對自己的感情,和性。菲兒不錯是個完美的情人,可菲兒的完美來自於不自信,而不自信又恰恰毀了這種完美。

她回憶起她們最後一次上床,完事之後沒睡,抱著聊天。她閒聊起家人給她介紹的相親對象。她原本打算見幾次面就把對方回絕的,菲兒卻不依不饒,問這問那。

之後就吵了起來,哪怕是光著身子,也吵得很兇。她很傷心,想暫時離開一下,菲兒不道歉也不阻攔。過了幾天她再打電話,連菲兒的影子也找不見。再之後,就淡了。又見面時,已是朋友。

菲兒的眼淚漸漸地流不出來了。菲兒知道她必然將要離去,如同幾年前。自己會被拋棄,如同被用過的衛生巾,被用過了,也就失去了價值。可這回,菲兒甚至不知道該到哪裡去躲藏。菲兒是多麼想對她說:留下來,我的女人,回來和我在一起,一夜想要幾次要幾次。可女人要嫁人怎麼能攔得住呢?偉大如毛主席,也只能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它去。

隨它去。

即便是承歡膝下,一夜四次,不過是性而已。菲兒甚至無法確定,她是否真的愛過自己,還是被當作了性用品商店裡的自慰器,充上電就能用,全自動,多功能,大功率。

往事一幕幕湧上心頭,她難過得要死,反覆想:為什麼菲兒就不能信任我?為什麼?她多想揪住菲兒的耳朵,拿擴音器對著往裡頭,大吼一嗓子:相信我!

可是菲兒不會信的。菲兒只會像只蝸牛把自己藏起來。難道菲兒這個常識都沒有:要是你能一連讓女人三次高潮,就能叫她死心塌地,隨傳隨到。

唉,這種蠢話,菲兒是不會相信的,不過是性而已。也許她之於菲兒她,不過是性用品商店裡的充氣娃娃,一夾一吸就出聲,經磨耐操,保質保量。

她捧起菲兒的臉,這一回菲兒沒有抗拒。她哀傷的吻了菲兒。菲兒帶著淚滴,哀傷地回吻了。

她們把一切交給明天,相擁著,哀傷地,餓著肚子,進入了夢鄉。

【本文轉載自D哥新聞(dbro.n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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