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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麗奇蹟》Act28如何能夠轉身離開?

人的回憶是一個不斷修正的過程,增加應做的好事,刪除已做的壞事。

對胡蔚來說,應做的好事還有很多沒做,但索性已做的壞事正在逐漸減少。 這是良性的,他如此暗示自己。

疲憊的從沙發上起來,渾身都不得勁兒。抬眼看看掛表,兩點多了。難得的 可以賴床、可以休息的一個星期天,胡蔚的心情卻糟糕的難以用言語表達。

昨天那樣的做了愛,當然,或許說被迫做了更合適,胡蔚沒回臥室。他用這 種方式顯而易見的告訴齊霽──你太操行了。胡蔚到現在都不敢相信,這是溫和 的齊霽可以製造的行為,對一個鬱悶到極點、喝酒喝成那樣兒,信任你並期待你 給與寬慰的人進行一場性事上的折磨。是,即便胡蔚喝大了,他仍舊記得那時的 齊霽那般的模樣。

我,究竟招惹你什麼了?

胡蔚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推開身上的毯子,胡蔚坐了起來,那份彆扭唉。拿了茶几上的煙盒兒,抽出 一支煙點燃,胡蔚的視線回到了毯子上。

昨夜情景再現。

先是那場粗暴的交合,再是那些毫無意義的言語。

「你……沒事兒吧……」

「起來?我幫你……清理一下?」

「去臥室休息吧……」

齊霽的聲音一直都在發顫,但胡蔚給他的回答總是那句:走開。

後來不知道是怎麼睡著的,就是覺得冷,於是胡蔚抱過了靠墊,渾身上下披 的就是地上撿起來的幾件衣服。

一定,是齊霽後來又出來了,給他蓋上了毯子。

假慈悲。

從毯子下面露出的一角污漬讓胡蔚噁心,他套上褲子,叼著煙,粗魯的扯著 沙發套。沙發套很無辜,可胡蔚覺得自己比它還無辜。

煙灰積了很長,隨著胡蔚大幅度的動作掉在了歪七扭八的沙發上。小純始終 趴在小墊子上沒敢過去蹭胡蔚,它覺得,這樣的哥哥挺可怕的。

沙發套終於離開了沙發,沙發也沒能倖免,雖然不像沙發套那般慘烈,但, 也留有痕跡。

一支煙燃燒到了尾部,胡蔚從唇邊拿下,碾滅在了煙灰缸里。

呆立了一會兒,他赤腳往臥室走。

推開門,趴在床邊的猛男站了起來,一邊抖落毛一邊大幅度的搖著尾巴。躺 在床上看書的齊霽放下了書,眼睛瞪得比燈泡小不了多少。

胡蔚什麼話也沒說,走到衣櫃那兒,推開門,拿著衣服。

「你……你醒了?」齊霽拿開書,看著胡蔚的背影。他赤裸著上身,褲子僅 僅是掛在腰上。

「睡……睡的不舒服吧?沒……沒著涼吧……」齊霽磕磕巴巴的問,仍舊換 不回半點兒聲音。

胡蔚選好了衣服,看都沒看齊霽一眼,合上衣櫃門,扣上房門就離開了臥室。

猛男不明白了,搖著的尾巴越來越趨於靜止。

哥哥進來= 哥哥要帶我去遛彎兒了= 馬上可以唿吸新鮮空氣了。

可,結果卻是,胡蔚……又走了,不帶它。

怎麼搞的嘛!猛男鬱悶,它分明看見他拿衣服了,他就是要出門!

齊霽傻呆呆的看著閉合的房門,食指不斷的推著眼鏡緩解他的緊張。

從昨晚胡蔚一直對他說『走開』開始,他的緊張不安就沒停過。是,他有一 萬個憎惡胡蔚的理由,可,他卻沒有半個可以自圓其說昨天行為的方法。

「憤怒」一旦與「愚蠢」攜手並進,「後悔」就會接踵而來。

憤怒是什麼?憤怒是拿別人的失誤懲罰自己。

於人於己,都沒好果子吃。

齊霽做完就羞愧了,羞愧完就後悔了,後悔完……胡蔚就……非暴力不合作 了。連鎖反應。

你怎麼是個如此卑劣的人呢?

一個自己提給自己的問題,齊霽卻回答不出。

以何種理由傷害人的人,都將遭到報應。齊霽的報應來了,幸虧來的還算體 面──沒有怒罵、沒有爭吵,只有不屑與鄙夷。但,顯然,後者較之前者更為萬 劫不復。

現在好了,有理變沒理。如果胡蔚是個騙子,那自己就是個暴徒。

胡蔚是洗過澡換好衣服收拾好房間離開的。洗澡的時候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他忽然很同情那個映像,看看吧,看他那副倒霉相。換衣服出來的時候,他驚覺 那被自己系錯的扣子。收拾房間的時候,他嘲笑自己的病態。

難得的,這是個陽光飽滿的冬日下午,可胡蔚走在路上卻半點兒沒有朝氣蓬 勃的味道。他就像個落魄的老者,身邊一切與己無關。

胡蔚不知道自己想去哪裡要幹什麼,他離開,僅僅是離開這一行為本身。

順著所能走到的每一條道路漫無目的地走著,胡蔚只覺得擦身而過的路人是 一種無聲的背景,有模煳的面貌,卻沒半點兒聲音。

感覺到疲憊的時候,胡蔚早已估算不出自己走出了多遠,走到了哪裡,眼前 這座空洞的城市似乎處處都一樣。天幕暗淡了下來,華燈初上,屬於夜晚的城市 愈發露出張揚的面孔。

給小敏打電話是一種毫無意識的行為,胡蔚並不是特定的想找到誰,且,電 話簿里沒幾個號碼,與過去有關的早已刪除,與現在有關的寥寥無幾。若不是偶 然間翻到小敏的手機號碼,胡蔚真想嘲笑一把自己。

你究竟把你的生活營造出何種境界了?

什麼是你想要的?

放棄與得到,徘徊之間,模煳一片。

「胡蔚?」電話響了六七聲小敏才接,接起來一副吃驚的樣子。

「嗯,我。」胡蔚淡淡的答,身後倚靠的路牌冰冷、牢固。

「你……沒事吧?」小敏從胡蔚的聲音中嗅到了一絲不詳的味道。最近胡蔚 的狀態不好,公司里是個人就有目共睹。

「嗯沒事。」

「……」

「你幹嘛呢?」

「我?跟准老公出來選婚紗照的店鋪呢,看了好幾個,眼都花了。」

「要結婚了?」

「還不一定,初步是定在五一吧。」

「哦,挺好的。你們繼續看吧。」

「啊?別掛!」小敏的聲音驟然抬高,「我們看的差不多了,正要散,他晚 上還有應酬,不如……你跟哪兒呢?方便的話一起吃個飯吧。」

「別啊,那多不合適。」

「不是跟你說了他反正不能繼續陪我了嗎,呵呵,你這時候打電話,絕對是 老天爺派遣的!就這麼定了!哪兒呢?」

「跟……」胡蔚向周圍巡視,他還真不知道自己此刻身處何處,「算了,我 過去接你吧,你跟哪兒呢?」

「東四,那我就不動地方了,東四這邊,薇薇新娘。」

胡蔚打車到東四接上的小敏,影樓小姐看得一愣一愣的,除了覺得小敏若是 跟這一位拍婚紗照效果會更好,還一併覺得他們影樓掛的宣傳照上那男的再也不 帥了= = 「想吃什麼?」胡蔚側臉看著小敏。

「都行,聽你的。」

鑒於小敏沒什麼想法,胡蔚決定了用餐地點。不是以味道決定的,而是取決 於安靜、氛圍好。小敏果真很滿意。

這是一家富有中國裝飾特色的酒吧,提供簡餐。門口的紅燈籠已經點亮了, 吧檯前面幾個男孩正喝酒談笑。調酒師擦著杯子,時不時與客人搭訕幾句。

胡蔚跟小敏在角落裡的一張桌子邊坐定,服務生拿著水單、菜單過來,熱情 的很。

胡蔚點餐完畢小敏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一貫食慾驚人的胡蔚基本沒點什 麼。待到服務生離開,小敏點了一顆煙,眼神直視著胡蔚。

「鬱悶壞了?」伴著淡淡的背景音樂,小敏輕聲問。

「還好。」胡蔚也摸出了煙盒。

「Earl的事……我知道讓人挺難熬的,但是流言就像細菌,總會被太陽 消滅。」

「那事兒談不上什麼事兒。」

「別硬撐著了,你看這些日子公司那氣氛,嘖嘖……」

胡蔚笑笑,沒接話。Earl製造的流言確實讓人厭煩,但,仍在可接受范 圍之內。真正讓胡蔚鬱悶的,一是溫嶼銘,二是齊霽。可無論前者後者都不方便 跟小敏談論,那還說什麼呢?笑笑就過吧。

「說說啦,有什麼鬱悶就全說出來,悶在心裡小心生根發芽再也拔不掉。」 小敏彈了彈煙灰,那煙灰落在煙缸內潮濕的紙巾上,迅速就氤氳泛開灰色的條紋。

「沒什麼想說的,也不知道從哪兒開始說。」胡蔚盯著那灰色痕跡,頓覺人 生也是這麼一個過程──乾乾淨淨開始,烏里烏塗結束。

「好,不說就不說,可也別乾瞪眼啊,我給你講笑話吧。」小敏說著兀自笑 了起來,一口氣連著講了數十個笑話。

胡蔚就笑,每一個都笑,可哪一個笑都不是會心的。

侍者過來送餐,兩人就默默的吃,胡蔚的芝士焗飯沒動兩口就被擱置在一旁, 倒是後來要的摻水威士忌灌了好幾杯。每每想到齊霽昨晚的行為,就一定能堅定 胡蔚喝下一杯的決心。

為什麼。

始終有一個為什麼縈繞在凡事無所謂的胡蔚心間。

小敏很感謝吧檯那邊的四個男孩過來搭訕,若不是一場牌局,小敏還真不知 道怎麼繼續跟胡蔚交流。

那幾個男孩湊過來,問要不要玩兒敲三家兒,小敏不打磕巴就同意了。

撲克牌洗了又發,牌局就這麼不停的繼續。

坐在胡蔚對面的男孩每局都打的漂亮,可這一局被小敏砸的,別說全家跑, 自己都走不了。

一句:牌局如情場,輸了無可挽回。說的頹然無比。

小敏樂著接了一句:孰能無錯,還有下一局。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大家圍繞著牌局在說,可胡蔚的心思本就不在牌局上, 聽到這樣的話就聯想開來。

沒有不犯錯的人。誰傷害誰都是在所難免。

胡蔚不懂感情,也不知道這東西究竟微妙在何處,更加不知道齊霽對自己來 說是什麼,他只知道,他讓他難受了。這感覺太過於糟糕。那種心裡被人扎一下 的疼,勝過身上挨一頓鞭刑。

生命是一場以死亡為終點的長跑,每人都以每小時六十分鍾的速度前行。這 一道路上,得到什麼又失去什麼?

胡蔚喝凈了杯中最後一口褐色液體,身邊的男孩兒一邊順牌一邊開腔,「男 人深夜在外喝酒,一般就倆原因,或者,家裡缺個老婆,或者,家裡有個老婆。 你哪種?」

斜對面的男孩接話,「肯定後者,還用問嘛,家裡一個美嬌娘,結果身邊還 一美同事,他不喝誰喝。」

「少來!」小敏呵斥一句,但臉上的笑容仍舊維持,「我哪兒有本事釣得上 這麼一位?」

面對大家的調笑,胡蔚只是微笑。

小敏的男朋友十一點多給她去了電話,小敏告知了地點,牌局散場。

胡蔚意思送她出去,小敏說你千萬別,你等我走了再走,省得無端惹是非, 我跟他說是跟女同事出來的。胡蔚想了想,沒說什麼,找了張空桌又要了杯酒。

慢慢的小口的喝著,胡蔚忽然意識到,是不是昨天自己說了太多的溫嶼銘, 結果齊霽……那個模樣?這不無可能,但,關鍵是,那之前又是為了什麼生氣?

累,很累,想這些有的沒的讓人無比疲憊。

可即便疲憊,胡蔚又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想。而更加讓胡蔚一萬個不明白的 是,以自己的性格,對齊霽,幹嘛不能轉身離開。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存在 於他的生活?這就是喜歡一個人嗎?喜歡他什麼呢?

說不清楚。

只是,胸中的怒氣消了很多,早上起來他是一句話不想跟齊霽說,可現在, 想想他早上那副模樣……

「結帳。」酒盡,人彷徨。

齊霽一天都過的渾渾噩噩的,傍晚繃不住開車出去滿世界亂轉。他有一種很 確定的感覺,那就是,胡蔚不會再回來了。雖然他什麼都沒帶走,可……他就是 覺得,他再也不會出現在他的房子裡。

齊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出門找,去哪兒找,可他就是耐不住性子匆匆上路。

這是他要的結局嗎?

不是。

可不要這個結局,還有什麼可供選擇的結局?

十點鍾飢腸轆轆的回到家,齊霽坐在空蕩蕩的客廳里茫然無措。平時胡蔚在 總覺得擁擠的房間此刻竟然無限放大,大到一望無際。

小純蹓躂了很久,齊霽只覺得是個黑點,可移動的黑點。

牽著猛男下樓遛,冷風唿唿的往衣服里鑽。有風的夜星星總是很明亮。齊霽 抬頭看著天,茫茫然不知所措。

猛男一直沒停步兒,冷風裡跑的帶勁。

齊霽鬆開了狗鏈,點煙,停在小花園前有一口沒一口的抽。

有愛就是這種感覺吧──你愛他就不怕等待,時間多晚都不算晚,多遠的地 方都不算遠。

曾經,無數個夜裡,他就那麼等著胡蔚回來。

而現在,他怕是再也等不到了。

追上去麼?有什麼理由去追?往哪兒去追?

緩緩的蹲下來,泥土的氣息撲鼻而來。草枯了,花謝了,冬天,蕭條的氛圍 籠罩萬物。

不知過了多久,猛男跑了回來,靠著齊霽蹲在他身邊。

一人一狗,都漫無目的注視著前方。

良久,猛男站了起來,箭一樣的奔了出去,汪汪的吠。

齊霽沒精打采的抬頭,看到那熟悉的身影,竟然愣住半個字兒都說不出來。

「怎麼跟這兒蹲著?不冷啊。」

胡蔚在齊霽面前站定,丟掉了手裡的煙蒂,用腳碾滅。

「你……」

「猛男遛完了?」胡蔚俯身去胡嚕猛男,猛男撒歡的圍著胡蔚轉。

「嗯,下樓半天了。」

兩人是跟著猛男一前一後上樓的,胡蔚進門掛好大衣問齊霽餓不餓,齊霽不 可置信的望著胡蔚的臉,不自覺的點點頭,他是一天水米未進。胡蔚說了句我去 下點兒面吧,就進了廚房。

做上水,胡蔚踱步出來,點了一顆煙,逗著小純。

齊霽什麼也說不出來,坐在沙發的一角偷眼看著胡蔚。

「相片,一直沒掛上。」

胡蔚沒頭沒腦的一句讓齊霽一愣。

「在西班牙拍的那照片,不是還特意放大了嗎。」

「啊……是……」

「我掛上吧。」

「……」

胡蔚說著起身,去玄關拿了相框,撤下牆上那張老的,將之掛了上去。

西班牙的夜色盡收廣角鏡頭。那是齊霽在那一晚再也睡不下的時刻從酒店的 窗口拍的。

那時候多麼幸福,他想。

水沸騰扑打鍋蓋的聲音傳來,胡蔚進了廚房,關小火,洗了個手,將掛麵下 鍋。

看著那僵硬的麵條逐漸柔軟,胡蔚淺笑了一下。哪兒有過不去的死結?想通 了,不過就是──飢來餐飯倦來眠。齊霽哪裡好?不就是因為他給了他一段平靜 的生活嗎?氣吧、鬧吧、醋吧,都多大點兒事兒?這就是齊霽啊,任性起來不可 理喻的齊霽,時常要求浪漫的齊霽,純潔的眼裡揉不進半粒沙的齊霽。齊霽一直 是溫和的,可誰沒點兒脾氣?

走上歸家的路的那一刻,胡蔚就不生氣了,雙腳都選擇往回走,他又怎麼能 走開呢?既然不能轉身走開,那不如過去就算。

勿以小惡棄人大美,勿以小怨忘人大恩。

齊霽踱步進來,看著胡蔚的背影,暖暖的熱氣撲面而來。他的長髮就那麼散 落著,人站的閒散。齊霽是不由自主的從身後抱住胡蔚的,他垂著頭,冰冷的臉 頰貼著他溫暖寬闊的背。

你離不開他啊,他對自己說。

你是多麼害怕失去他。

你想不接受,可你不能不接受。

「咸點兒還是淡點兒?」

「都行,隨你。」齊霽輕聲的回應,「我……昨天……」

「過去就過去了,不提了。」

「我……就是太喜歡你了。」

「我知道。」

「……你身上酒味真重。」

「嗯,喝了幾杯。」

齊霽明白,他讓胡蔚難過了。本帖最近評分記錄夜蒅星宸 金幣 +8轉帖分享,紅包獻上!

【本文轉載自D哥新聞(dbro.new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