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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北國的春夜,永遠比不上江南那麼溫柔。但這凜冽的寒風,卻和屋中的柔情 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老亘客棧中這場夫妻之間即將到來的夫妻歡好顯得更加的 淫靡。
宋莫言躺在床上,靜靜地看著蘇希嬌緩慢解著自己的衣帶,此時他心中充滿 了期盼,因為妻子將給他上演一場血脈賁張的淫戲。然而就在這情慾迸發的時候, 門外的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將兩人的溫存打破。
「宋先生,蘇女俠,小的有要事求見。」宋莫言聽出了這聲音是那個客棧老 板的聲音,立即頭大如斗,只好先披著衣服下床打開了房門。
「大…大事不好了…」這個五短身材的老闆,一手扶著門,一遍氣喘吁吁地 說道。
「怎麼了?」
「張康中毒了…」
又有毒案,宋莫言立即緊張起來。昨天他們才去了百草山莊,今天就發生了 這事情,著實讓人感到有些意外。而中毒的人,偏偏有是那個在昨天的拜山一事 上,表現的最為友好的張康。兩人幾番交談,倒是有幾分忘年之交的感覺,當下 急忙問道。
「可有生命危險嗎?」
「不知道,發現的及時,我們門主用銀針鎮住了毒性,所以暫時先保住了性 命。」
老闆的話,讓宋莫言心頭鬆了一口大氣,但轉念又覺得不對,於是又問道: 「這麼說來,張康與之前的蔣鐵青中的不是同一種毒?」因為這千日醉一旦毒發, 神仙都救不了。
果然,一旁的蘇希嬌聽了二人的對話,插嘴說到:「相公,如果是千日醉, 一旦毒法起來,人從毒發到死亡不到半柱香功夫,而且金石之術很難抑制毒性, 我想張前輩的毒,並不是千日醉。」
「是否是千日醉小的不知,只是剛才山莊的人說,是雷副莊主要請二位星夜 去毒發現場查看一下,小的為二位備好了馬車,剩下的就一概不知了。」
宋莫言知道,雷紹裘讓人來找他的目的,是要讓他幫忙查看現場中毒的情況, 有沒有異常。此時他並不知道自己的妻子蘇希嬌,曾經鑽研醫理多年。尤其是在 霍青玉的指點的那兩年里,在解毒方面有了突飛猛進的進步。可以說,此時的蘇 希嬌,對於毒素的理解,並不亞於當代任何一名宗師。於是緩緩說道:「既然如 此,那我們就去山莊看看吧。」
「且慢,我也戴上我的銀針吧。」蘇希嬌明白宋莫言心中所想,這是夫妻兩 多年建立的默契。她的話,讓宋莫言心中的焦慮慢慢放寬了一些。
從老亘客棧到百草山莊著實還有一些距離,即使是快馬加鞭也要跑上半個時 辰。兩人依偎著坐在漆黑的馬車裡,聽著外面有規律的車輪和地板石板磕碰的聲 音,宋莫言心中難以言喻的不安還是沒有散去,但蘇希嬌卻好像並不太擔心,也 許在她眼裡,只要張康沒死,她就有辦法吧。
宋莫言輕輕撫摸著蘇希嬌的嵴背,自己的這個妻子,一向是冰雪聰明。所以 平時宋莫言對她可謂是千依百順,此時的愛撫,溫柔而有節奏。然而不同的是, 這個平常經常做的下意識的動作,卻不知怎的,竟然讓蘇希嬌的身體慢慢變熱起 來。
「相公,」蘇希嬌翻了翻柔軟的身姿,低著嗓子突然在宋莫言的耳朵邊呢喃 道:「我給你看剛才沒有看到的好不好?」
蘇希嬌的話把宋莫言嚇了一跳,要知道,此時兩人就在一輛飛馳的馬車裡。 前面趕車的車夫隨時都可能進來。然而當他作出反應的時候,蘇希嬌卻竟然小手 一翻,就這樣將束在腰間的衣帶解開了。
宋莫言萬萬也沒想到,今晚的蘇希嬌為何如此大膽。雖然平日裡蘇希嬌在床 第方面並不保守,但也絕不是這般大膽。有好幾次兩人露宿野外,宋莫言想要在 那山高路遠的密林深處和蘇希嬌來場野合,都被蘇希嬌拒絕了。更不用說像現在 這樣,在一個飛馳的馬車裡上演這樣的春宮大戲。
「娘子,你…」宋莫言的話還沒說話,卻被蘇希嬌伸過來的一根手指按在了 嘴邊,女人低聲的說到:「相公且小聲一些,莫要驚動了車夫。」
恍神間,蘇希嬌已經將袍服解開了,露出了袍服里的一層薄薄的紗衣。宋莫 言知道,蘇希嬌喜歡在束胸內衣和袍服之間加一層紗衣,而此時這層薄薄的紗衣, 借著透過馬車帘子竄進來的幾絲月光,竟然顯出一陣煙籠寒水月籠沙的效果。
「娘子,小心一些。」宋莫言見女人情動,尤其是女人此時嬌媚的樣子,只 覺得本來已經鬆軟的下體一下子又變的堅硬無比。於是並沒有阻止女人的動作, 而是小心地把一側的馬車的帘子拉了拉。
「噓…相公切莫作聲,只需安靜觀看便可。」說罷,蘇希嬌移身來到馬車的 一旁,正對著宋莫言坐下。
一束細膩的月光,輕柔地撫上了蘇希嬌束胸處露出來的一抹細膩入微的乳肉, 讓宋莫言下體一下子的前所未有的發熱,但蘇希嬌接下來的動作更是大膽,纖細 的小手,竟然解開了下身的褻褲,就這樣探了進去。
馬蹄飛馳,車外的馬車夫知道山莊此時有大事發生,於是不斷地鞭笞著駿馬, 即使在寒風中被凍德瑟瑟發抖也顧不上。但他不知道,如果此時他倘若一回頭, 將頭探進後面的帳幔之中,就能看到一幅讓他做夢也想不到的情景。
此時的蘇希嬌已經渾身酥軟,幾乎是玉體橫陳一樣倚靠在馬車的車壁上,纖 細的手指依然飛速地在下體碾磨。雖然手指依然在不知疲倦的運動,但此時女人 的身體已經開始有些因為激情的顫抖而僵硬了。隨時可能被人撞見的那種緊張感, 讓今晚的女人更加興奮,在極樂宮被撩起的那種變態的情慾,在此刻肆無忌憚地 在這個小小的馬車空間裡宣洩。
宋莫言同樣興奮的看著妻子的動作,他甚至覺得此時彼此的身體,比起他們 交合時的快感更要來得強烈。他已經不需要再暗示蘇希嬌撫摸自己的雙乳供他取 樂了,因為此時的女人好像懂得他的內心似的,已經隔著酥胸,不斷地揉捏著自 己的雙乳,手上的勁道竟然比起他平日裡的愛撫要重很多。
平日裡,宋莫言對蘇希嬌的愛撫,就像是撫摸一張精緻的古琴一樣,但此時 蘇希嬌的手,卻如同是用力捏著陶土一樣的力道,讓自己的雙乳在手中不斷的變 形。
異樣的快感,不斷刺激著宋莫言的神經。突然,宋莫言只覺得下身一麻,心 道不好,急忙從褲子裡掏出了那根早已經十分堅硬的下體,幾乎是同一時刻,一 股白濁的陽精從他的體內噴射而出,滴在了馬車地板上溫暖的地毯上。
而就在同一時刻,蘇希嬌也將手從衣內抽出,渾身更加猛烈地顫抖著,就像 是被雷擊一樣,歪歪斜斜地倒在馬車裡,渾身無力地癱軟在了粘著宋莫言陽精的 馬車的地毯上。
「兩位貴客,山莊到了。」
當馬車夫把二人從馬車上請下來的時候,二人臉上的紅暈還未褪去,一股混 雜著陽精氣息的空氣衝出了馬車,卻迅速地被寒風吞噬,避免了兩人的尷尬。兩 人默默地牽著手,似乎把剛才的溫情當成了暴風雨來臨之前的溫暖。但他們不知 道,也許,這樣的激情,正是將他們慢慢卷向地獄的開始。
午夜的百草山莊更加幽靜,只有偶爾的幾隻從南邊回來的大雁,發出一陣陣 的聲音,其他的一切,連同張康煉藥的藥廬一起在內,都了無聲音。然而就當他 們接近一個燈火通明的房間的時候,突然聽到裡面傳來了一聲哀嚎。二人立即辨 認出,這一聲哀嚎來自張康,哀嚎之中似乎有無盡的痛苦,就像是身在地獄裡的 人發出來的異樣。?。
果然,當二人踏進房間的時候,立即看見張康在病榻上痛苦地掙扎著,兩邊 的一群人亂成一團,雷紹裘,瀟湘子等人站在一旁,而姬月娥正要往張康的穴道 上施針。
「且慢!」見到姬月娥下針的穴道,蘇希嬌急忙叫住了姬月娥,然後一個箭 步上前,扣住了張康的脈搏。
蘇希嬌的動作,讓周圍的人很是差異,宋莫言卻向眾人客氣道:「各位,抱 歉,內子在醫理的造詣頗為深厚,請各位放心。」眾人之中還有不認識宋莫言夫 婦的人,聽了身邊的人相互的介紹,這才將信將疑地看著兩人。
但這邊的蘇希嬌卻沒有理會眾人,言語間,已經連續在張康的幾處脈搏出連 連按壓,然後又在張康的眼瞼,耳根,足心處查看了一陣,才停了下來。對身邊 的僕人說道:「麻煩給我找十個茶杯,一些艾草,沒有的話普通的乾燥的手紙也 行,然後再拿來打量的清水來。要快!」僕人見到蘇希嬌的命令還有遲疑,卻聽 見姬月娥厲聲說道:「還不快照著蘇女俠的要求做。」
不一刻,僕人取來了茶杯,艾草,清水等物,蘇希嬌令人將張康放平,將茶 杯中放入艾草點燃,然後迅速扣在了張康的前胸的幾處大穴,再將張康的雙足放 到在清水中。待到這一切完畢,轉頭對一旁的瀟湘子說:「前輩功力深厚,請以 至柔內力探張前輩的陽維,陰維兩道脈絡。切記,倘若內息阻塞,切不可運勁沖 穴,一脈不通,則換另外一脈,如此往復。」
瀟湘子依言,將雙手扣在了張康的左肩,他研習的寒冰真氣本就是至陰至柔 的功夫,此刻運起來,內力更加精純,順著陽維的脈絡,將內息注入張康的體內。 可是不到片刻,果然如同蘇希嬌所言,內息就像是遇到了一個瓶塞一樣流不過去。 於是當下,就換到了陰維脈繼續注入內力。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瀟湘子終於覺得內息通暢,已經打通了張康的兩條脈絡, 當他抬起頭時,才發現蘇希嬌不斷地在張康的雙足上按摩,而張康雙足所浸泡的 水,竟然變得血紅。
「將水盆端走,換兩盆清水來。」然後又對瀟湘子說,前輩請再探一次,這 一次換陰蹺,陽蹺兩脈。瀟湘子依言,又運起內息注入了張康的體內,而這一次, 張康筋脈的阻塞已經少的多了。不消一刻,又打通了兩條經脈。
兩人如此往復,直到最後打通任督二脈的時候,張康腳下的水盆已經變得清 澈了。蘇希嬌站了起來,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然後替張康除去了胸前的茶杯,然 後才長長的蘇了一口氣。
「蘇女俠神跡,奴家佩服。」姬月娥說道。在眾人之中,屬她最通醫理,她 恰才看見蘇希嬌的一連串動作,知道她是以火灼冷激之法控制住毒性的發作,然 後用至柔的內息,將張康的毒素緩慢逼出。眼瞧著這最後一盆水已經沒有了顏色, 說明張康的毒素已經逼出了一大半,剩下的,自然就是服用一些清理解毒的藥湯 就好。
「小女子剛才在張前輩的眼瞼,耳根,足心檢查,知道他中的乃是寒蟬之毒, 這種毒雖然性烈,但卻不會入骨,倘若以金石之法用之,只能鎮壓毒性,而不能 驅除毒性,毒素每發作一次,就會加重一分,再發作兩次,及時神仙也救不了了。 這種寒蟬之毒,只能已內息誘導慢慢逼出,除此,別無他法。」說罷,笑靨如畫 地結果了宋莫言遞過來的一杯茶,大大地喝了一口,才對瀟湘子說道:「前輩今 次消耗甚巨,還請回去歇息調養了吧。」
張康的一眾門人雖然平日裡與瀟湘子一門不睦,但今日瀟湘子畢竟出手相助 解毒,又因此消耗甚巨,當下眾人也不敢乖巧,只連聲向瀟湘子道謝,但沒想到 瀟湘子卻哼了一身,並不搭理眾人,一言不發,扭頭離開了小屋。
經過這一番折騰,天空已經泛出魚肚白,見到張康唿吸均勻,眾人這才放下 心來。這時,雷紹裘走到二人面前,說道:「多虧今天女俠出手相救,百草山莊 上下感激不盡,勞煩二位一宿,十分愧疚,在下已經吩咐下人為二人準備了上賓 的住所,請二位先休息一番。」
「分內之事,豈敢道勞。」宋莫言說道:「關於張前輩中毒的細節,還是等 張前輩清醒之後說吧。」
雷紹裘點了點頭道:「自從上次二位前來探訪,在下已經對二位心嚮往之, 而經過了今日之事,兩位已經是我百草山莊的恩人,不如二位今日起便搬到山莊 來住,也好讓百草山莊上下有機會一盡地主之誼。」
見宋莫言二人還有些猶豫,姬月娥也笑著說道:「我那小店,雖然也不算粗 鄙,但畢竟不如這山莊方便,況且我想,二位對我山莊的事,定然也十分感興趣 吧。不如小女子讓人將二位的行李去過來吧。」
其實剛才雷紹裘提出要他們搬到山莊的時候,宋莫言就覺得這是了解山莊的 好機會,但轉念又是一想,這樣也就等於完全處於了百草山莊的監視中了,所以 心裡尚且有些猶豫。
卻聽見雷紹裘突然小聲道:「待張康事了,還有一件更加麻煩的事情,可能 需要拜託下二位,所以,後面山莊上下還有更多的叨擾的地方。」
見雷紹裘如此說,宋莫言二人只好答應,在這百草山莊住下。雖然心中隱隱 覺得,這件事情會越來越麻煩,但宋莫言覺得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於是遍先答應 了兩人的請求。
當從百草山莊的雍容華貴的床榻上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了,躺在床 上的宋莫言,仔細打量著這房間的裝飾細節,這百草山莊雖然只是個江湖門派, 但從這房間可以看出,這建造之人心中頗有幾分雅骨。
「少爺,夫人,兩位醒了,奴婢這就伺候二位更衣。」當兩人從床上坐起身 來的時候,兩個婢女從門外推開房間進來,怯生生地說道。
這兩個婢女一人穿紅,一人著綠,均是面容姣好,風華正茂的年輕女子,蘇 希嬌見了那穿紅衣的女子,突然臉上一紅,原來這紅衣女子,就是之前過三關的 時候,那個在瀟湘子的小屋內,被蘇希嬌用雙指戲弄的那個女子。
好在宋莫言當時因為尷尬,並沒有認真看這個女子的相貌,所以此時他卻沒 有認出那個女子,只是說道:「不勞二位姑娘,在下自己更衣就好。」他說此話 本事好意,但卻見那兩個女子立即跪了下去,綠衣的那個女子緊張地說道:「如 果少爺夫人對我二人有何不滿,只請說出就好。副莊主讓我二人來來服侍少爺和 夫人,倘若我們就此回去,定然會被副莊主責罰的。」
像他們這種婢女,在山莊沒有地位,說白了,大多數就是一個傭人加性奴的 角色,所以宋莫言也沒有為難他們,只好答應,問道:「敢問兩位姑娘芳名。」
那紅衣少女立即答道:「回少爺的話,小女子叫珊兒,我身邊這位叫柳兒, 以後就由我們二人伺候少爺和夫人。」說著,又從一側拿了一套嶄新的衣服說道: 「今晨二位疲憊,未及洗浴就就寢了,因此副莊主已經吩咐下人已經為二人準備 了沐浴香湯和換洗衣服,請二位先沐浴更衣再到山莊用膳。」
不得不說,這珊兒和柳兒在山莊定然受過嚴格的訓練,每一個步驟動作都十 分得體,二人伺候夫妻兩人沐浴更衣,待到二人從房間出來的時候,已經是煥然 一新了。這還是蘇希嬌頭一回穿這種塞北風格的外衣,比起江南的寬袍大袖,這 種塞北風格的衣物更加貼身,行動更加方便,而同時也更好地勾勒出了蘇希嬌的 身材。
在珊兒和柳兒替二人梳妝的時候,宋莫言已經從他們二人口中了解到了百草 山莊更多的消息,自從蔣鐵青死後,雖然他的弟弟蔣鐵生繼承了蔣鐵青的掌故職 位,但因為蔣鐵生武功低下,且在山莊裡名望不高,所以已經很多蔣門的事情是 由蔣鐵青的遺孀來操持。
目前的百草山莊來說,實力最強的是瀟湘子一門,他們人手眾多,甚至連宗 家的人力也比不上。本來張康一門的實力也十分強勁,但估計因為此次中毒,張 康一門的能力也要大打折扣了。
不過宋莫言也並沒有問太多,這珊兒和柳兒的身份讓他始終有一絲顧慮。他 們二人都是瀟湘子的門下,雖然只是普通的侍婢,但瀟湘子主動推薦他們來服侍 二人的舉動,還是讓他們多留了一個心眼。
收拾完畢後,珊兒引著二人去到了聚義廳用膳。此時的聚義廳並沒有他們想 象中熱鬧,只有雷紹裘和幾個山莊長老寥寥數人,空蕩蕩的大殿中,似乎揭示著 這個山莊表面平靜下的暗涌。宋莫言二人看了看那個象徵著山莊最高權力的宗主 的座椅,似乎已經有些陳舊了。這個雷斌,以前坐在這椅子上面又是什麼樣子的 呢?
晚宴是雷紹裘和幾個莊裡的長老作陪,瀟湘子晚上不用膳食所以缺席,而姬 月娥有事趕回客棧了。其實宋莫言心裡明白,這山莊內已經劃分為多黨,這瀟湘 子本來就是實力最強的一派,如今看著架勢,姬月娥和瀟湘子似乎已經暗中結盟 了,這麼一來,估計即使是雷斌身體無恙,估計也鎮壓不下去這股力量了。
「晚膳可用得滿意?」
「非常好,感謝雷副莊主的盛情,不知張前輩目前的情況如何?」
「張大哥現在情況穩定,正在休息中,剛才侍婢來報,說他情況良好,張大 哥的事多虧兩位出手,百草山莊上下感恩戴德。」
「雷副莊主客氣了,」宋莫言說到:「不知道現在是否方便,帶我們再去探 望一下張前輩。」
蘇希嬌也道:「不錯,我也想再替張前輩號號脈。」
「如此,便有勞了。」
經歷過這一次中毒事件後,張康的氣色差了很多,見到三人前來,想要掙扎 著坐起來,卻又被蘇希嬌急忙給按了回去。
「張前輩切莫起身,此時你身上毒素剛去,不宜劇烈運動。」蘇希嬌一邊說 著,一邊在他的脈搏上檢查著他的脈象。此時雖然是已無大礙,但張康的內力卻 損耗嚴重,脈搏之間空空如也。
「這次的事情是真的麻煩二位了。」張康嘆了口氣,似乎有些強顏歡笑地說 道:「自二位第一次拜訪百草山莊的時候,老頭子就對兩位一見如故,而經歷了 昨夜之事,再下更是對二位感恩戴德,如果二位不嫌棄,以後我們就以兄弟相稱, 這前輩的稱唿,以後便不要再出口了。」
宋莫言明白,此時雖然張康說的輕鬆,但他此時心頭的壓力可不小。眼下山 莊風雲際會,稍有差池,影響的可不是他自己一個人。眼下見張康剛才的一番話 言語真切,況且他也對張康的豁達早有好感,於是便說道:「張大哥如此,小弟 自當遵從。」然後頓了頓又說道:「不知這次張大哥為何中毒,能否將中毒前的 經過說給小弟。」
蘇希嬌插嘴道:「張大哥此時身體虛弱,不宜說話太多。還是等過幾天再來 探訪吧。」
沒想到張康卻靠回床上,擺了擺手說到:「無妨,要說我中毒的需教從我百 草山莊進來的形勢說起,這一段故事,還請雷副莊主替老夫講吧,二位已經是老 婦生死之交,我們就不必隱瞞了。」
雷紹裘說道:「張大哥且安心,就由在下替張大哥說吧。」
「其實這裡面還有一件事情需要先告訴宋先生,莊主其實當時患著這失心瘋, 並非單獨因為情緒失控所致,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自己也吞下了自己煉製的鷓 鴣紅所致。」
「哦?」
「當日莊主發現自己的妻子有不忠之事,失手打死自己髮妻後,一時心灰意 冷,竟然當眾拿出了自己煉製的劇毒鷓鴣紅服下。須知這鷓鴣紅是莊主自己親自 煉製的劇毒藥物,閉關之時,莊主一共煉製了四份,其中一份用在了試毒,兩份 用在了退敵上面,而最後一份,則被他自己服下。」
「然而莊主卻沒有毒殺。」
「不錯,當發現莊主服下毒藥後,我聯手四大掌故一起動手,用內力強行將 他體內的毒素逼出了一大半,再加上莊主自己本來內功深厚,這才避免了生命危 險。儘管如此,但殘留的毒素依然讓莊主神志失常,我們遍訪名醫,但也終究沒 有結果,這才出此下策,將莊主囚禁在了山莊的地窖中。」
「從那以後,原本在莊主治下欣欣向榮的山莊便開始四分五裂,幾個宗族之 間明爭暗鬥,內憂外患之下,山莊其實這兩年已經將元氣消耗殆盡了,表面上北 境第一強大的門派,其實已經只剩下一副空殼子了。再加上如今事和平時期,江 湖也風平浪靜,所以山莊賴以生存的藥物營銷也收到了很大的影響,若不是靠著 豹韜衛的訂單和一些名門大派的特貢,山莊的經濟,就要陷入寒冬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自然很多人都視下一任的莊主禪讓為救命稻草。但莊主 已經心智混亂,即使等到兩年後,也很難有正常的禪讓儀式進行。於是,莊裡就 有一些人,利用這個時機興風作浪,拉幫結派,妄想在此之前提前左右下一任莊 主的禪讓儀式。」
「雷副莊主說的是瀟湘子?」宋莫言問道。
「不錯,」張康接話道:「這幾年,瀟湘子一門發展得十分迅速,他們本來 人多勢眾,現在又和山莊財力最雄厚的姬月娥一門結為聯盟。原本,靠著雷副莊 主,我,加上蔣鐵青老弟的聯手,還能勉強鎮得住這兩個人。但此時蔣老弟已經 身遭不測,而我也喪失了戰鬥力,沒有一段時間,恢復不了元氣。所以此時此刻, 在這山莊之內,已經沒有人鎮得住瀟湘子和姬月娥了。」張康說完,和雷紹裘一 樣,都是一臉難色。
「如此說來,昨日姬月娥替張大哥解毒的時候,犯下的錯誤,有沒有可能是 在故意而為,意在借刀殺人,除掉大哥?」宋莫言見兩人有些壓抑,便轉換話題 道。
「說不準,但倘若故意如此,那暴露的風險太大了,我覺得恐怕未必吧。」 張康說道。
「可是昨天,張大哥中毒的時候,瀟湘子不是鼎力相助了嗎?」蘇希嬌問道。
「蘇女俠有所不知,這就是瀟湘子的高明之處了。」雷紹裘說道:「這瀟湘 子,雖然性情古怪,且有很多怪異的舉動,但為人確實城府極深。這麼多年,他 的實力一直被很多人所忌憚,倘若有什麼不謹慎的,早還被別人抓住把柄了。所 以昨天那種場合,對於他來說,倘若不全力以赴,以宋先生和蘇女俠的機敏,定 然可以發現其中的端倪。所以即使是真元受損,他也要出手相救以緘眾人之口。」
「既然如此,那說這瀟湘子心懷不軌,又有何憑據嗎?」宋莫言問道。
「這是一年以前的一件事情吧,那日,我邀請張大哥一起,煉製一味驅除練 功人體內的火毒的藥物,這種藥物是給那些火毒攻心的人用的,其實是有毒的, 用的是這以毒攻毒之法。然而就在那一日,我和張大哥卻發現,這煉藥的原材料 中的一味,竟然丟失了不少。」
「這種材料就是雪山寒蟬,也就是老夫身上所中之毒。」雷紹裘說道:「當 下我和雷副莊主發現了藥材失竊後,立即命令封鎖山莊搜查竊賊。我們搜遍了山 莊,卻找不到竊賊的蹤跡,但我們卻找到了一個線索,在藥廬的後面的灌木叢中, 我們發現了瀟湘子衣服上的絲線。這種湖州的絲線,只有瀟湘子門下才喜歡穿, 雖然我們曾拿這個詢問過瀟湘子,但這個並不是什麼有力的證據,便也不了了之。」
「咳…咳…」張康咳嗽了幾下,插嘴說到:「接下來便由我來說吧,我昨日 上午喝往常一眼,卻藥廬熬制一些強身健體的藥物。這兩年,山莊人員銳減,尤 其是那些有經驗的藥師,死的死,走的走,所以老夫這兩年也親自熬藥,我本謹 慎,且下毒經驗豐富,所以一般的下毒手法也奈何不了我,但昨天,兇手竟然將 毒藥塗在了我熬藥的銅壺的壺把內側,我雖然每天都會清洗銅壺,卻不會經常擦 拭銅壺把手,他們也是利用了這一點的,讓我在煉藥之後,大汗淋漓的狀態下, 手掌的汗珠融化了壺把上的毒素,順著毛孔進入了我體內。」
「知道張大哥的這些細節的,想必是山莊裡的人吧。」宋莫言道。
「不錯,這便是我邀請兩位在莊上留下的原因。」雷紹裘突然站起身正色道: 「宋先生,你精通斷案,是江湖上著名的神捕,雷某不才,想請先生查出這隱藏 在山中背後的勢力,替這幾件毒殺案件解開真相。」
宋莫言見雷紹裘語氣嚴肅,心中微微一愣。但轉念又想了想,這山莊似乎和 張二的命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說不定自己在山莊的同時,能解開這千日醉的 命案。所以便也站起來說拱手答應到:「雷副莊主言重了,小弟此次前來北境, 就是要從這張二哥的命案為切入點,找出北地這一系列的毒殺案的兇手,目前雖 然不確定貴山莊在整個案件中的角色,但我料想這幾日之事,與張二哥的命案有 千絲萬縷的關係,因此,查出真兇,替山莊討還公道,也是我的分內之事。」
「還有一件事,恐怕更加複雜棘手。」雷紹裘轉頭,對蘇希嬌說道:「蘇女 俠昨日一展神技,讓雷某五體投地。雖然此時鄙莊主已經中毒多年,恐怕毒已入 骨髓,但還是想請夫人試試,看能否解開莊主身上的毒性,讓莊主能夠回復心智, 解開這山莊的困局。」
這邊,張康也努力掙紮起來,說道:「雷副莊主所言極是,此時如果有誰能 真正解開這百草山莊的困局,只有莊主一人。況且這千日醉之毒的煉製方法,莊 上也只有莊主一人知道,倘若能夠讓莊主回復心智,這命案定然也有很大的進展。」
其實那日在地窖中見到雷斌的時候,蘇希嬌已經從他的面色看出他已經是毒 入膏肓,恐怕就算是神農再世,也是束手無策。但此時見二人說起此事,她也明 白顯然事關重大,如果這雷斌能夠恢復神智,那定然對案件有很大的幫助。除此 之外,更重要的一點是,自學醫有成以來她一向沒有被什麼問題所難倒。
此時的大局形勢,再加上她好勝的天性,讓蘇希嬌心中升起一股挑戰困難的 衝動,當下沉吟了片刻說道:「既然二位大哥相求,小女子自當盡力而為,但莊 主之毒已經日積月累很深了,恐怕結果會讓二位失望。」
「夫人肯出手相助,已經是讓山莊感激不盡了,只當一試吧。」雷紹裘見蘇 希嬌答應,臉上立即變得興高采烈。
「既然如此,」蘇希嬌說道:「擇日不如撞日,不如現在就煩請雷副莊主引 路,我去替雷莊主把把脈,也好讓張大哥好好靜養一下,對了,我昨日留下的清 理毒素的湯藥,大哥每日兩次,請按時服用。」
「多謝弟妹,莊中大事,便要勞煩二位了。」
當二人再次見到雷斌的時候,雷斌正躺在稻草堆上沉睡著,比起上次的匆忙, 這一次宋莫言可以更加仔細地打量了這個昔日叱吒風雲的人物。令人好奇的是, 雷斌看上去與雷紹裘雖然身型頗為相似,但五官缺不同,雷紹裘的面貌並不粗獷, 但雷斌的臉卻英朗。雖然此時雷斌虎落平陽,蓬頭垢面的像個乞丐,但依然一臉 的豪氣。
這邊的蘇希嬌小心翼翼地檢查著雷斌的耳根,足心,然後又輕輕扣住了他的 脈搏,面色凝重地號了很久的脈搏。雷紹裘,宋莫言二人屏息凝神地看著蘇希嬌 的動作,地窖中的氣氛凝結到了極點。
雷斌身體已經極度的羸弱,加上失心瘋後常年的醉酒和缺少練功,讓雷斌的 脈搏十分的虛弱,眼見用普通的號脈的方式查不出來究竟,蘇希嬌當下暗暗運動 內息,想要用真氣探脈的方法,注真氣入雷斌身體。
然而就在蘇希嬌剛把真氣注入雷斌身體的一剎那,突然從雷斌的體內生出一 股強烈的反彈之勁,一下子將蘇希嬌的手震開。這是習武之人的自然反應,雖然 此時他身體虛弱,但這護體真氣卻是依然存在於他的奇經八脈。於是雷斌突然睜 開了眼睛,擊出奔雷一掌,往蘇希嬌拍去。
蘇希嬌雖然武功不弱,但雷斌這一掌卻夾雜著風雷,來得甚是強勁。眼見避 無可避,就要打到自己身上的時候,突然斜刺里伸出一掌,與雷斌手掌重重一擊, 「砰」地一聲,內息激盪處,竟然將地上的灰塵揚起。
就在同一時刻,一雙手從後面伸過來一把把她從那裡拉開。
驚魂未定的蘇希嬌看著眼前的一切,剛才就在電光火石見,雷紹裘和宋莫言 同時出手,雷紹裘雙掌齊出,接住了這雷霆一擊,而另外一邊的宋莫言,利用這 個空檔,急忙把蘇希嬌拉開了危險區域。
被驚動的雷斌,此時就像是一隻老虎一樣不斷掙扎,若不是身上那幾根粗大 的鐵鏈,此刻恐怕沒人能夠治得住雷斌。
「各位,快退出地窖。」雷紹裘雙腳運力,急忙往後面退去,宋莫言也急忙 拉著蘇希嬌,閃身退出了地窖。等出了地道,眾人在感覺到雷斌給他們的壓力, 重重的出了幾口大氣。
那日的交鋒,宋莫言已經領教過雷紹裘的功力,但此時見雷斌在極度虛弱的 情況下擊出一掌,還是在雙手捆綁了沉重的鐵鏈的情況下,這一掌依然震得雷紹 裘雙臂微微顫抖,這功力的深厚可謂駭人聽聞。
「雷副莊主,你的雙手沒事吧。」蘇希嬌問道,卻見雷紹裘面色難看,似乎 胸中氣血翻湧,調息了好一會兒才放鬆下來。
「兩位,這就是莊主的實力。」雷紹裘言語之中,比起對大哥的自豪,更多 的是一絲絲的恐懼。即使是在當前,這雷斌的實力還是讓他頗為忌憚。
一旁如釋重負宋莫言,此時心中突然想到一事,面色凝重道:「倘若如此, 內子在莊主的治療過程中,會遇到極大的困難,這可如何是好?」
雷紹裘想了想,說道:「鄙莊上可以配置麻沸散…」
「不可,」雷紹裘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蘇希嬌打斷了:「麻沸散雖然可以麻 醉,但會極大改變人體的狀態,內息,血脈都會因為用藥而變化,這些改變對解 毒來說是大忌。剛才我替莊主號脈,莊主的毒已經攻入肌膚,滲入血脈,要想解 毒,需要很長的時間,倘若這個階段不能氣血運行自如,那是無法將體內的殘毒 逼出的。」
「如此,那怎生是好?」雷紹裘一籌莫展道。
蘇希嬌想了想,說道:「我有一法,或者可行。」
宋莫言心有靈犀,說道:「娘子說言,可是使用七星海棠?」
蘇希嬌點了點頭,這七星海棠乃是極為厲害的迷藥,這種迷藥無色無味,中 了迷藥的人幾乎就像是睡覺一般。因為厲害,加上製作十分困難,所以這種藥極 為名貴,即使是百草山莊也不曾有這種迷藥,只有皇宮大內才會有這樣的迷藥用 戶皇帝狩獵及禁宮安全保障。不過幸好的是,宋莫言二人的座師蒲心蘭,可是當 今聖上面前的紅人,可以隨時進入深宮內院的六扇門總捕頭,有她的幫助,這弄 一點七星海棠也是不難。
「我這就修書,請師傅用飛鴿送一點七星海棠來。」宋莫言道。
「嗯,不需太多,一錢足夠。」蘇希嬌又轉頭對雷副莊主幫忙。
「夫人請講,不必客氣。」
「第一,明日讓莊主多進飲食,在飲食中暗加一些斑蝥粉,然後將他的嘔吐 物收集一些封存好。第二,將山莊中的解毒藥物準備充足,我要嘗試一下調製解 毒的藥物。第三,這鷓鴣紅屬於風毒,將山莊中能夠找到的風毒的配置和解藥的 資料給我準備一下,還忘副莊主不要有門戶之見。」
雷紹裘立道:「豈敢,夫人但有需求,在下定當遵從。」
「如此,從明日起,查案的事情,就有勞相公了,我從明日開始,便開始研 究解毒的方法。」但又緩緩說道:「雷莊主的毒實在太深,剛才號脈雖然覺得有 所頭緒,但結果仍然未知,為防打草驚蛇,還請雷副莊主對此時保密。」
因為白天休息了一整天,所以即使現在已經到了二更,宋莫言二人依然沒有 困意,回到房間的二人,斜躺在床塌上閒聊著。
「這雷莊主的毒,娘子可有把握?」
「目前只有三成吧,畢竟中毒太深了。」
「要是霍師父在就好了,你們二人聯手,我估計至少有五成的把握。」
「這不好說,這風毒是五毒中最難解的一種,一旦進入血液,就會立即附著 在整個人身體內。」
「嗯,盡力而為吧。」
「相公明日有和計劃?」蘇希嬌問道。
「我想,應該去定州刑獄司走走了。」宋莫言道:「剛才我問了問雷紹裘, 這越境採藥的隊伍要回來了,我估摸著,也是時候去見見那個定州刑獄司的總捕 頭了。」
「這定州刑獄司的總捕頭胡萬一我不曾見過,不知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幾年前我倒是有過一面之緣,為人精明沉穩,是個老捕頭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胡捕頭的名字,甚是有趣。」蘇希嬌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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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轉載自D哥新聞(dbro.n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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