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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第一遍雞鳴,蒔田起床,蓮兒服侍他穿好朝服,蒔田坐在轎子 里,心中忐忑的行往內城。

待到小黃門報帝駕,問過朝事,皇帝開口問道:「東愛卿,據聞萱兒公主在 你家不安分,可有此事?」

難得上朝的蒔田此時站在隊列第一個,聽聞皇帝問話,連忙出列回道:「啟 稟皇上,並無此事,萱兒公主溫柔賢淑,持家有道,全家皆為有公主入門而高興。」

「嗯?我怎麼聽說萱兒和你家中妻妾聯手,攪得城裡不寧,百姓不安。」

「回皇上,那只是一時失誤,萱兒公主與家中姍姍都是年紀尚小,心性單純 之人,喜歡那些飛禽走獸,但此物難以駕馭,所以一時不察,被這些野獸鑽了空 子,傷了幾人,但臣已經逐人一一登門謝罪。」,蒔田是空口白牙,睜著眼睛說 瞎話,但無人敢反駁,因為正如姍姍所說,那些百姓調戲公主在先,這可是殺頭 的大罪。這會皇家需要個臉面,傷者需要個活路,就由得蒔田胡扯。

「前幾日邊疆傳來喜訊,如今河套地區的胡人以被驅逐,但你告假一直未歸, 今日才得以宣布。」,雖然不如前幾天的狂喜,但皇帝提起此事還是異常興奮。

「皇上聖明~ !」,眾大臣齊齊跪拜。

「全得東愛卿功勞,來人宣旨!」

「……東方有國,謂之中土,18歲有將,稱得砥石,一平百年禍亂,一定華 夏遠疆……此以非常人所能及,可況家中既有淑德良人,亦有巾幗英傑,斬匪首 於邊陲,揚國威於塞外……」

聽到這裡,蒔田一愣,心中緊揪得疼,也不知道師姐兩人怎麼樣了。

「……斷井頹垣不再,山河萬里安定,此功勳第一人,足稱國之砥柱,特封 東蒔田左柱國,晉太師,加封光祿大夫,其妻妾,程蓮,李仙兒,魚姍姍,封一 品誥命。」

「臣,謝皇上。」,蒔田算了算,自己本就是國公,已經升無可升,柱國和 光祿大夫都是虛職,多了幾擔俸祿而已,只有個太師還不錯,朝廷裡面自己以後 多多少少能說上幾句話,不再是完全閒散之人。

「東蒔田妻妾蘇青蘿、衣玥二人,斬匪首,定軍心,此巾幗英雄,如桂英再 世,特納為皇帝義女,封公主,一品誥命,特許宮中打馬,帶刀行走。」,蒔田 以為完了,誰知道宣旨公公隨後說的話,讓他目瞪口呆,不止是他,整個朝堂都 卡殼了。

自開朝以來,皇帝義女不是沒有,封公主的也不少,一品誥命更是多不勝數, 但這宮中打馬、帶刀行走,是個什麼封賞,此兩女子又不是武將,也並非文臣, 連個宮中侍衛都不是,更何況也只有文臣武將才能擁有此殊榮。

「皇上~ 此二女子,雖說功勞巨大,但這宮中打馬帶刀御前,實為不妥。」, 一個大臣出班說出疑慮。

「呵呵,此二女聽邊將說起,身俱高強手段,一身膽色更是不輸男子,如今 朕收她為義女,賜她些許榮耀,有何不妥?」

「皇上,雖說她們身為義女,但臣斗膽說一句不中聽的話,萬一她們要是起 了歹心,如像皇上所說,她們一身手段,那防無可防。」

「愛卿多慮了,能為我朝如此盡心盡力,又怎會去想著刺殺朕,以後這話不 提也罷,她二人喜愛武裝,那朕賜她們喜好,難道不該麼。」,本朝除了秀才往 上或是武將兵卒可以隨時帶著兵刃行走,普通人只要拿著武器閒逛,抓到罰十杖, 皇帝這道賞賜就代表著青蘿和衣玥兩人可以光明正大的佩劍提刀。

「好了,既然諸位大臣沒有異議,那就下詔吧。」,皇帝話剛說完,兵部尚 書站了出來。

「皇上,昨日晚間福建傳來急件,倭寇再次登陸,燒殺搶掠十餘縣州。」

「福建巡撫不是在督戰麼?這仗怎麼越打越爛~ !」,皇帝也是氣急,剛剛 的好心情一掃而空,倭寇今年為患特別嚴重,前段時間剛剛委派福建巡撫總督之 職,希望他能有所建樹,誰知一個接一個的戰敗傳來,讓皇帝虛火上升不少。

「皇上,那臣就直說了,福建巡撫雖然守城有餘,但銳氣不足,加上連番敗 仗,軍心散亂。臣以為,換將才是正途。」

「愛卿可有人選。」

「雁國公可擔此重任。」

蒔田真想起來暴打這位張大人,這叫什麼事,把自己當打手嗎,心裡早就恨 極了戰爭,可又不好發作。

「嗯……」,皇帝不是沒有心思。

「皇上,臣斗膽冒言,自古開明盛世,那個帝王不是放手去用,讓屬下大臣 儘管施為,所以才有歷代那些開疆拓土的名臣聖君,如果都是束手束腳,那不過 又是一番守成的景象。」,張尚書知道皇帝擔憂什麼,他膽子夠大,忠心亦可表 日月,所以才有這番膽色。

「那依張尚書所言,該讓雁國公履行何職?」

「江、浙、福建三省總督,調度三省兵馬,臣相信,雁國公定能一舉掃平倭 患。」

「好,朕就准了你的進言,今日開始,你與雁國公榮辱一身。」

「謝皇上。」,張尚書拱了拱手,笑眯眯的回了隊列。

蒔田哭的心都有,這位張大人為什麼對自己有這麼大的信心,皇帝都說了榮 辱一身,如果自己平倭不利,他也要倒血霉啊,怎麼還笑的出來。

「東愛卿可是不願意?」,皇帝看著蒔田半天沒個動靜,有此一問。

「臣謝過皇上,但還有一事所求。」

「說。」

「臣此次出征,希望皇上給道聖旨,臣是代天子出征。」

「准了。」,皇帝笑了笑,自己這位女婿心思還是足的,好個代天子出征, 出了事可以往輕里跑。

「皇上,臣還有一私事稟奏。」

「既然是私事,那就散朝後來御書房細說。」,皇帝也是人,既然是私事, 那就是家事了,朝堂上討論這些不妥。

「還望皇上開恩,讓臣能家門和睦。」

「好一張嘴,朕要是不允,你家門不和就是朕的錯了?」

「不敢,臣也是無奈之舉,而且皇上,青蘿衣玥兩人為國盡忠,如今又是公 主,特賜個正妻之位,也是情理之中。」

「是啊,聽聞將士傳說,她二人鞠躬盡瘁,連日征戰,斬殺胡人匪首不下千 人,導致胡人沒了軍令,我軍才能這麼快收復河套地區。」

「那皇上允了?」

「嗯,一朝雙駙馬,你也算古今第一人了,朕允了。」

「謝皇上~ !」,蒔田喜得嘴都到耳根了,兩正妻,亘古未聞的先例,自己 求來了。

「還有別的事嗎?」

「沒有了,臣告退。」,蒔田轉身就要走,皇帝忽然開口:「蒔田。」

「啊?皇上喊我?」,忽聞皇帝叫自己名字,蒔田一驚。

皇帝看著他笑了笑,擺了擺手,柔聲說:「在外征戰不易,能活的命來,就 不要逞能,在家待萱兒好些。」

「是……臣記住了。」,蒔田看到的皇帝,一直是不苟言笑,哪怕說話都是 憋足了力氣顯得威嚴。

「去吧,能贏固然好,未能全功也沒關係,幾百年了,倭寇神出鬼沒,居無 定所,平定不是一時之功能全,做好就行了。」

「臣告退。」

到了家中,蒔田喊過管家,讓他快馬加鞭去滇南接青蘿衣玥. 自己轉身到了 蓮兒房裡,脫了朝服換上便服,出門喊過值班丫頭:「去喊萱兒夫人和姍姍夫人 過來。」

「什麼?那兩個又是哪裡來的狐媚子!?」,姍姍的一聲怒吼,讓蒔田腦殼 都大了。

「什麼叫狐媚子,她們現在身為公主,而且上次就來過府上,只是你與萱兒 酒醉未醒,何況她兩幾次救我於危難,可以說如果不是她們,你老爺我早就是一 把黃土了。」

「哼~ 還不是你手段了得,勾引得那兩個狐媚子死心塌地跟著你,才會救你。」,

姍姍搞的定萱兒,但對於未知的青蘿和衣玥有種不祥的預感,是要遇上剋星的預 感。

「你給我閉嘴,張口閉口狐媚子,你知不知道,今日朝堂之上,你家老爺我, 差點被皇上杖斃,就因為你和萱兒胡鬧,要不是兵部尚書張大人求情擔保,此時 你們已經披麻戴孝了。」,對於這種張口即來的胡話,蒔田現在是越來越順口了。

「真的?」

「我還騙你不成?整日為非作歹,家裡倒是不禍害了,現在禍害到府外頭去 了。皇帝說了,如有再犯,殺頭不足平民憤,要將我活活剮了,如今讓我戴罪立 功去平倭,已經是法外開恩了。」

「對……對不起啦,我又不知道會這麼嚴重,大不了我以後聽你的就是了。」

「這才像話。」

「那你可不可以去求皇上,別讓你出征打仗了,你身上已經好幾個洞了,再 去打仗,要真死在外頭,那讓我們幾個怎麼辦啊,你想啊,還有那兩個狐……青 蘿姐姐和玥姐姐都要守寡了。」

「你……你就不能說點好?」,蒔田氣急。

「我也想說點好,但你說打仗就去打仗,留著一家人在家苦等,一天兩天不 見回來,三天四天不見書信,讓我們哭,讓我們難受,你是大英雄,要名留青史, 可沒有人會可憐我們等的有多苦,生怕你死了,不回來了,我就盼著你好,你好 我就好,你要真的死了,我也會跟著你死,就算是追到閻王前面,我也要纏著閻 王說是我咒的,要你記得你死不得,我留在哪裡替你死了,你還可以回來尋姐姐 們過日子。」,姍姍這番嚎啕大哭,讓蒔田又是感動又是揪心,這隻死鴨子嘴硬 的妮子。

「好了好了,不哭了,老爺答應過皇帝,一定保得命回來,不讓你們枯守余 生。」,蒔田抱過哭泣的姍姍,心中也是難受,看到萱兒和蓮兒也在抹眼淚,將 兩人也摟進自己臂膀。

「夫君,皇上真這麼說了?允許你逃命?」,蓮兒很好奇這話是皇上說的。

「是啊,皇上說了,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逃,保住性命最要緊。」

「皇上真好。」,蓮兒抿了抿嘴,探頭親了下蒔田的臉,她羞怯,少有這樣 的主動。

「是啊,你們就放心吧,等老爺得勝歸來,就再也不去打仗了,一定在家安 分度日。」

「你一直這麼說,你的話我不信。」,姍姍信了兩次就再也不信了。

蒔田將蓮兒和姍姍放在自己腿上坐下,又看了看端坐在身邊的萱兒,柔聲說: 「老爺這次是說真的,老爺已經是位極人臣了,照理都不需要我出戰了,因為我 出征就占了別人的戰功,長此以往是不行的。」

「萱兒,他說的可是真的?」,姍姍轉頭問萱兒。

「夫君說的對,父皇每逢戰事,都會斟酌出戰人選,能力最重要,其次就是 戰功的分配,如果一直讓一人獨魁,那餘下的人都會沒有心思打仗了,因為沒有 軍功就沒有官階的晉升。」,萱兒經常在父皇身邊打轉,所以多多少少聽父皇說 過。

「這還差不多,那你要記得,該逃命的時候就要逃,別逞能,活著回來最好, 而且你就要做爹爹了。」,姍姍的理由讓人無法拒絕。

「我答應你們,一定活著回來,但你們也要答應我一事。」

「等青蘿衣玥來了,你們不許為難她兩。」

「那兩狐媚……」,姍姍看著蒔田的樣子,轉而小聲說:「那兩位姐姐什麼 時候來啊?」

「快馬加鞭都要近兩月時間。」

「哈?這麼遠?」

「遠也很遠,主要是山路難行,尤其過川貴費工夫,一半的時間都費在此地。」

「夫君,你要早點回來,往後這一大家人你可是主心骨。」,蓮兒伸手抓住 蒔田的一條胳膊,緊緊摟在自己懷裡,她月事遲遲沒來,想找個大夫來診下脈, 看看是不是有了,但怕影響夫君出征的心情,心想等夫君出征了,再去尋個大夫 看看。

「夫君,萱兒祝你馬到成功,萱兒會在家裡聽話,等你得勝歸來。」,萱兒 最小,受不得這樣淒悽慘慘的離別情景,眼睛此時都腫了。

「嗯,你們放心。」

一夜溫情不舍,第二天蒔田拒絕了從運河出發直抵蘇杭的建議,只帶著家中 侍衛數人,打馬南下。

一路風塵,過驛換騎不表,七天過去,這才遠遠看到南直隸的城牆。

入城亮了符印,到了直隸府宣讀了聖旨,大致了解了下各級官員,蒔田又馬 不停蹄的奔赴杭州,一樣是宣讀了聖旨之後,這才往自己的最終目的地,倭患最 嚴重的福建出發。

從京城出發到泉州之時,整整過去了十六天,這還是不停的換騎良馬,此番 沿著海線南下,蒔田也是從未這麼累過,不是他喜歡被馬顛,實在是一船直接到 了目的地,根本看不到此時的形勢是什麼樣子,威風凜凜是有了,但那也只是有 個威風,與民情屁用沒有。

一路過來,各縣州府都是嚴查嚴防,一些小縣因為自己沒有鄉民的印信,甚 至都不讓自己進去,直到亮出印綬兵符,這才相信蒔田幾人不是倭寇的細作,千 里河山不說烽煙四起,但絕對是人心惶惶。

蒔田也問過不少人,搞清了倭寇為什麼難平,那些手持長刀的倭寇來去如風, 平時登陸燒殺搶掠沒有規律,劫掠一番之後登船就走,等官兵趕來了,倭人早就 不見了,只能望浪干嘆。

各省前任總督想過各種法子,但收效甚微,有駛著巨帆追的,有設伏下套的, 保守一點讓百姓都進城的,各式招數層出不窮,但倭寇就是難纏,你開巨帆大船 去追,別看倭寇的小船破破爛爛,甚至連船帆都爛的像沒人要的蚊帳,但他們的 船小頭尖,破浪急速,大船根本追不上,放小船去追,往往又都成了倭寇的戰利 品。

設伏下套也有好多,但倭寇吃過兩次虧之後都學乖了,上岸之前先弄一些漢 姦細作四處打探,只要有一點風聲就蟄伏不動,但百姓得生活,官兵也不是鐵打 的,稍有鬆懈就著了道了。

蒔田此時坐在泉州府衙後堂,看著一堆的戰報直嘬牙花,旁邊站立的幾個文 武大臣看著蒔田的面相,心中也忐忑,今年倭患嚴重,百姓死傷過千了,可官兵 硬是一個倭人都沒砍到,誰知道這位上官什麼脾氣,要是一怒之下行天子特權, 自己幾個烏紗難保。

「這些戰報想必幾位大人比我熟悉,幾位大人如今可有良策?」

「總督謙虛了,我等幾人策應也有些,但效果都不大,如今倭寇中肯定是有 熟知我中原風土的智將。」

「我一路過來也有耳聞,但仗還是要打的,不能因為倭人有了倚仗,我等就 放任了事。」

「總督英明,還請總督決斷,我等必將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你們先退下,讓我先靜一靜。」

「是,大人一路舟車勞頓,我等在聚濤樓擺下了宴席,還望大人晚些時候能 賞光。」

「我晚點去罷。」

「謝大人,我等先告退了。」

看著幾人出去,蒔田揉了揉眉頭,陸戰用血氣之勇,縱橫之策,步騎弓矢之 陣。可這海戰怎麼打,蒔田是一點頭緒沒有,兩邊都是用炮轟,不對,倭人還沒 有船炮,據說他們大型戰艦極少,有也只有少數幾門大炮,可對方不和你拼剛勇, 不與你戰縱橫,只為了偷襲搶掠,你防難防,打追不上。

蒔田也是今天檢閱才看到這般精良的大炮,以前在邊關那城樓上的大炮,跟 這個完全沒法比,不過也不怪戍邊沒有好炮,胡人目的就跟這倭人差不多,但胡 人騎馬來去如風,比架船更快,再好的大炮都沒用,你還在裝填調校、瞄準點信, 對方早就跑出你射距之外,除非是胡人咬了牙攻城了,否則更多的時候只能是放 幾空炮解解恨,所以戍邊最好用的一直是長弓強弩。

想了半天,蒔田也沒個頭緒只好作罷,起身去赴宴。

到了酒樓一眾人杯來盞去,看著眼前的輕紗舞娘,聽著耳邊的絲竹之聲,一 度讓蒔田幻覺這是太平勝地,抿了杯中苦酒,蒔田嘆了口氣,無財帛不覺人間天 上,無權勢不懂世間幾重。

吃罷了酒宴,蒔田回到住所,就著燭台繼續翻看戰報,苦思破解之法,想的 入神處,燭花一炸讓他回了神,張口喊來侍衛說:「傳令下去,讓泉州周邊駐軍 明天一早校場集合,本官要檢閱三軍。」

等侍衛出門通稟去了,蒔田思前想後也沒有別的辦法了,一路的辛勞湧上來, 倒頭就睡。

第二天清晨,蒔田起床洗漱一番,早早就來到了校場,隨著日頭漸上,校場 集結的人也越來越多,蒔田看差不多了,起身站到校場高台前,咳了咳嗓子開口 說:「本官是皇上欽定新三省總督東蒔田,此番前來泉州,就為倭患而來,今年 倭寇禍害百姓最甚,我想你們都深有體會,也不多說,我如今有一計謀,可徹底 剷除倭患。」

下面自有傳令兵用本地方言往下傳蒔田的講話,沒法子,來當兵打仗的漢子, 大多沒上過學,除了本地方言,對於官話知之甚少。

聽著台上的大官大言不慚的話,台下嗡嗡作響,以前也來過不少大將大臣, 可那個不是來時氣宇軒昂,最後都是灰熘熘的走了,還有好些被砍了頭,至今南 門菜市場還有血跡未乾。

「眾將士聽令~ !水師四營下午集結,巨帆戰船一律駛出港口,負責沿岸巡 視,其餘三營隨我駛快船出海。」

下面一聽又是議論紛紛,出海打仗開快船,這是要去送肉麼。

「住口~ 校場森嚴,豈是菜市口一般喧鬧之地,聽完命令即刻散去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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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寇來去如風,搶掠仿佛成為了他們的習慣,但倭寇也有他們的短板,那就 是行距,一艘快船再如何駕駛,也不可能從倭島直達我朝疆域,所以他們必定要 尋補給島嶼,而高麗與倭人你來我往打了無數仗,是斷斷不會容倭寇通行的,只 有琉球諸島星羅密布,一路延伸到台灣澎湖等地,所以要滅倭寇,蒔田能想到的 就是斬其退路。

說起來容易,真的坐上了船,蜈蚣艦速度確實快,一浪接著一浪的連番顛簸, 蒔田差點沒把膽汁吐出來,不過真的吐到腹中無物了,感覺倒好了不少。蒔田灌 了幾口清水,起身看著左右儘是無邊的浪潮,起初是很新奇的,可這樣沒有新意 的風景連看了兩天,就覺得無聊憋悶的緊。

「趙將軍,還有幾日可以到達?」,蒔田已經沒心情看水了。

「啟稟大人,屬下估計再過兩日就能抵達琉球主島。」

蒔田就是衝著主島去的,據嚮導說琉球除了主島有淡水和椰林,還有別的島 上少見的竹林,據說是先秦時期為秦皇尋永生的隱士帶入島的,其餘島礁皆是荒 涼無比,有些上面就幾棵椰樹,有些還像暗礁,只是偶爾露出海面。而且琉球主 島以前是有島民的,但自從倭寇橫行,島上居民逃的逃、死的死,最後被倭寇占 領。

就這樣又過了兩天,蒔田望眼欲穿的海島,終於出現在地平線的盡頭,蒔田 抓著船舷,看著越來越靠近的綠色小島,心裡一塊石頭算是落了地了,因為都是 快船,所以補給是有限的,如果這兩天還找不到,那只能是打道回府。

隨著船隊靠近,速度也越來越慢,一艘艘艦艇都打橫了轉向,黑洞洞的炮口 瞄準了島上房屋。

「大人,倭寇此番應該不在島內,不然不會讓我等如此靠近,是否派人去探 查一番?」

「嗯,萬事小心,如發現不對,立刻返回。」

一盞茶功夫過去,看到近島小舟上打出的旗語,經過身邊副將翻譯,蒔田松 了口氣,隨即喊道:「傳令下去,強攻登島,隨後將所有火炮、炮彈、火藥,盡 數搬上島嶼。」

到了島上,滅了那些留島傷殘的倭人,蒔田越看越揪心,家家戶戶門庭之中, 都是衣不蔽體,目光呆滯的漢人女子,隨著搜索加深,金銀寶器堆在居民樓中間 的空地上像一座小山,蒔田看著眼前景象,高聲喊道:「如今我們占了此島,惡 戰也要開始了,我們可能有些人回不去,但本官保證,絕不會忘記你們的功勞。 這些金銀就做撫恤之用,能活著回去的,賞金百兩,不能活著回去的,一戶撫恤 千兩。」

蒔田看透人心,出外打仗為了什麼,不說那些虛的,就只剩光耀門楣和賺些 錢財了。

「謝總督~ !~ !」,眾將士齊聲高唿,心裡激盪,黃金百兩,普通人家一 輩子吃不完啊,而且就算不小心戰死,也能撫恤千金,對於家中妻兒高堂來說, 足可以一生無憂。

「這些女子,你們可有認識相熟之人?」,蒔田指的是眾將士搜羅來的那些 漢人女子。

聽著一聲又一聲的驚唿相認,蒔田心裡難受得緊,這些女子最是可憐了,此 番就算能活著回去,又能苟活多久,議論紛紛的唾沫,足可殺死她們所有人。這 時蒔田看到人群中有個女子不同,雖是黑髮黑眼,但眉骨鼻樑很高,眼窩內陷, 蒔田一看就知道這是塞外胡人。

再看這女子衣衫襤褸,上身罩著好幾個破洞的紗衣,下身的寬筒褲更是如同 布條,恥處陰毛都隱隱可見。雖是如此光景了,可該女子依然抬頭挺胸,目光清 明。

「眾將士聽令,沿島布置陣地,五營逐艦將島上我朝女子及金銀帶走,回去 之後令巡洋四大營遠觀琉球,只要倭寇前來攻打,即刻上前包圍剿滅。」,既然 倭寇不在島上,那開始的計劃就不能再用,此刻只能動用巨艦實施反包圍。

本來蒔田的想法就是將自己人馬做海盜用,倭寇就是憑著船快浪急,來去匆 匆,那自己也可以學著用,用比倭寇更快更好的蜈蚣艦,輪番偷襲劫掠,碰之既 走,讓倭寇只能死守島嶼,此時再派巨艦來輪番轟炸,直至焦土為止。

可天不逐人願,如今死守的換成了蒔田自己,也幸好島嶼不大,能停泊之處 也只有島東南面,餘下各處不是百丈懸崖就是浪急礁顯。

架好陣地炮彈,看著五營滿載離開,蒔田看了看遠方的夕陽,感嘆此次真的 有點聽天由命的架勢了。

「大人~ !小的有事稟報。」,這時從後邊跑過來一人,嘴裡的官話要不細 聽,蒔田真不知道他說的啥。

「說。」

「大人,您不是將那些異族女子賞賜給我們了嗎,屬下得到的女子中居然有 一個會說漢話,她跟屬下說,知道倭寇去了哪裡,但要跟大人單獨說。」,這也 算是蒔田的特色了,他帶兵打仗,金銀女子一概不取,全都給屬下分了,絲毫有 沒我們是正規軍,一切都要上交給國家的覺悟。

「哦,那女子可是倭寇族人?」

「不是,看樣貌應該是胡人。」

「那人現在何處?」

「屬下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就讓她先去了大人房中等候。」

「知道了,你下去吧。」

蒔田這時轉頭對那些值事的兵將喊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倭寇晚上 歸來,免不了是場惡戰,招子都給我放亮點,要是被他們給滅了燈火,那我們就 要抓瞎了。」

看著這位滿嘴黑話的上官,兵將憋笑十分辛苦。

蒔田來到房中,抬頭看去,果然是下午注意到的那個女子,不由好奇的問: 「你是哪裡人?為什麼懂我族語言。」

「大人可是東蒔田?」

「你為何知道本官的名諱?」

「下午聽官兵喊你東大人,這姓本就少得可憐,加上你們朝廷里,好像只有 個東蒔田官位顯赫。」

「本官問你一概不答,到底所謂何事?」

「你是不是東蒔田?」

「是,如果你再不做答,我只好讓你出去。」

「好……好……我要殺了你~ !~ !」,這女子忽然暴起,手裡抄著一把凳 子就沖了過來。

蒔田躲都不躲,左手抬起抓住砸落的凳子,右手一把掐住女子的脖頸,將她 高高舉起,冷冷的說:「你就憑這樣殺我?」

「咳……咳……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等到女子緩緩垂下了雙臂,蒔田這才將她扔在一邊,喊來侍從將其綁了,蒔 田又讓人端來一盆冷水,澆在女子頭上,看她悠悠轉醒,蒔田揮手屏蔽了左右, 這才開口問道:「你是誰,從哪裡來,為什麼要殺我。」

「呸~ 要殺就殺,不用多問。」

蒔田砸了砸嘴,看來跟自己想的一樣,伸手抽出腰間秋虹,劍尖直抵女子胸 口,隨後說道:「我就知道問了也白問,看你樣貌絕色,死了也怪可惜。」

「要殺快殺,要是等我找到機會,我一定殺了你。」

「嘖,你越這麼說,我越想搞懂為什麼,算了,總有方法能撬開你的嘴。」, 蒔田頓了頓說:「不知道你嘗過酷刑沒有,鞭抽杖打那都不算,比如截腸,抽髓, 篦肉,嗯,想你也不懂,我來一個個告訴你,這些刑法該如何施為。」

等蒔田說到蟲噬,女子實在受不了了,尖叫著喊道:「你這個惡魔,你是惡 魔~ !」

「別怕啊,還有很多呢,等會我在你身上一個個的試,要不咱們先從篦肉試 起?嗯,不行,那樣一副骨架了,別的都試不了了。」

「我說……我說……」

「就是嘛,早點說,大家都好。」,蒔田發現嚇唬人真的會上癮:「你先告 訴我,你是誰?」

「我的漢名叫菲菲,是可汗幫我娶的,我是可汗的妃子。」

「胡可汗?」

「是。」

「你為什麼會流落至此?」

「可汗死時我在京城,知道這個消息後我不敢再待在那裡,就一路南下,誰 知遇到一股盜匪,將我隨從殺光,只留下我和幾個婢女被他們抓來此處。」

「嗯,既然你這麼爽快,那我就實話實說,兩國交戰必定有輸贏,你們擄掠 我朝百姓的時候,可曾想過他們也是爹娘所生下有妻兒?如今這場拉鋸戰被我們 贏了,你覺得氣憤,覺得要報仇,你不覺得可笑嗎?」

「有什麼可笑?有仇報仇,天經地義,這不是你們漢人常說的嗎。」

「呵呵,是啊,那被你們殺害的那些百姓,他們去找誰報仇?被你們擄去做 奴隸的漢人,他們該不該報仇?這仇恨有多大?在你們眼裡我們漢人是奴隸是羔 羊,沒有奴隸來搶就是,沒有糧食來奪就行了,此恨滔天幾百年,我想就算此時 將你們可汗的屍體拖出來再鞭屍,都無法讓這仇恨平息。」

「詭辯而已,如果不是你們設關設卡,不允許我們與你們交易,讓我的族人 連口好鍋都沒有,他們又怎麼會去搶奪。」

「我朝開始沒有設市?結果呢?你們欺行霸市不說,稍有不順舉刀便砍,殺 了人就跑回塞北無蹤跡,久而久之誰還願意與你們交易?說的好聽是交易,說的 不好聽就是明搶。」

「一錠銀子只能換一斤鹽巴,難道這就是你說的交易?」

「那只是後來閉市之後,暗地裡交易的價格而已,開市之時每天由朝廷議價 定價,從沒出過那些離譜的價格吧?算了,我與你爭論這些作甚。」

「哼,詞窮而已。」

「我可以放你走,也可以讓你委身於某位將士,餘生過安穩日子,你自己選 一個吧。」

「你會放了我?」,菲菲不可置信,看不懂這男人心裡想什麼。

「是,趁我還沒改主意,決定吧。」,蒔田說了這麼多,發現菲菲同樣是戰 爭里活下來的可憐人,整日打來打去,幾時罷休?可能唯一的方法就是打怕對方, 才可能有一片安寧。

「我要走。」,菲菲很想回到塞外去找自己的族人。

「等這次戰事結束,我會帶你回中原,在這之前你先在這裡住下。」,蒔田 說完解開粽子一樣的菲菲,轉身就要出門。

「你為什麼要救我?」

「看到你眼中的絕望,讓我想起那些死了的部將,覺得活下去的人,才是最 可憐的。」

「你根本就不是帥才,可汗敗在你的手裡,真是冤枉……」

「一將功成萬骨枯,這樣的功勳對我來說燙手,以前倒是不覺得,只想著建 功立業。」

「你真的會放我走?」

「不用質疑。」,蒔田說完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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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話文長,無事書短,眨眼三天過去,蒔田此時躺在野草叢生的斜坡上,懶 洋洋的看著海面波濤。

「大人,那女子鬆口了,願意說出倭寇去向。」,一個校尉興沖沖的跑來報 信。

蒔田吐掉嘴裡的草莖,還以為菲菲死都不肯說,誰知道這會居然願意開口了, 自打那日從房裡出來,蒔田就再也沒去過那裡,搞懂了她的來歷,蒔田就很意外 了,至於倭寇去哪,說不說意義都不大,自己橫豎要在此死守,只是守的時日多 寡心中沒譜罷了。

「怎麼願意開口了?」,蒔田進了房門,看到菲菲著裝稍微正常了些,應該 是尋到了針線,將身上的破洞都補了補。

「一報還一報而已,我不想欠你什麼。」

「你到直爽,那行,你告訴我,倭寇人去那裡了?」

「南洋。」

「南洋?他們去南洋做什麼?」

「勾結南洋巨盜。」

「你能不能一次說完,我耐心有限。」

「他們準備合夥成鏈,封鎖你朝海域,往後無論你們是出還是進,都必須經 過他們的手。」

「這有可能嗎?我朝船隊出洋都有艦隊護衛,等等……你是說走私?」

「你們每年進出的船隊能運回些什麼?大部分都是些小國上供之物,而真正 值錢的香料、胡椒、布匹、綢緞之類,九成九都是靠走私往來完成交易,甚至連 你們的皇帝吃的胡椒,都是靠著私運才有的。」

「嘖……」,蒔田一斟酌,頭痛欲裂,本朝開始並不禁海,但政府基本沒有 商船,來往商船確實九成以上都是私船或進貢來使船隻,政策也不管這一塊,只 要此地繳納田賦地稅足額,海上幾乎就是聽之任之的狀態。

後來朝廷宣布海禁,禁海了,那些靠這塊肥肉裹腹的官員走了,可私船不但 沒少反而更加猖狂了,這也導致了海上的盜匪倭寇橫生,而且這些海盜倭寇還都 是以前的商賈或他國軍士,因為你禁海了,他們沒法做生意了,再加上許多走投 無路的窮人或罪犯,一頭扎進闊海,做了海上剪徑的營生,海上更亂了。

光靠走私,物品就金貴,加上富人摟緊庫存,導致物品緊缺,最貴的時候三 兩胡椒一金,據說雙方為了刻度準確,用的都是稱藥的一斤小稱,這還不算什麼, 真的沒了這些舶來品,不吃不用就是了,可那些富人受不了了,庫存告緊沒法補 充怎麼辦?行賄。所以導致了另番光景,海上盜寇縱橫,像是剪徑的強盜。等私 船登陸了,又往官府送一些好處,被這樣兩次盤剝的商品怎麼可能便宜得了。

這就像是因果輪迴,私船越多海盜越多,海盜多了,那些百姓就遭殃,官府 就得出來剿,剿完接著走私……

「你們王朝剛愎自用,自以為上國,其實不過井底之蛙,世界無邊,就是這 大洋,只怕都大過中原巨萬。」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倭寇語言你懂得?」

「呵呵,我不懂,但他們的謀士是中原人,剛好又貪戀我的身子。」,菲菲 笑中含淚,描不盡的苦楚。

「……生死劫數都是命中注定,想開些吧,畢竟你還活著。」

「你不是說活著才是可憐的人麼?」

「但活著就有希望不是嗎?死了就真的連希望都沒了,只是一把黃土。」

「什麼都是你說的。」

「你這般聰慧,可有破解之法教我?」,蒔田一時半會根本想不出辦法,遠 征南洋?瘋了還差不多,徐國公跟自己下棋的時候還說,這奪回關外河山,自己 是立功了,但國庫空虛,百姓賦稅都加了一成,如今國庫只怕是拿不出多一分的 軍費。

「死守此島,倭人久攻不下,必定會喊來幫手,此時再聚而殲之,隨後集所 有艦船之力,掃蕩南洋諸島,萬事平復開放禁海,以營為單位駐紮各島嶼做沿途 補給站,既可以防止海盜再占島為王,也可以防止走私出現,駐紮營部兩年一換, 以斷異心。」

「你為何要如此幫我?」

「報恩連帶著報仇罷了。」,菲菲恨極了這些倭寇海盜,自己的身子被他們 輪番糟蹋,想起那些畫面,菲菲甚至連蒔田都沒那麼恨了。

「你如何肯定南洋盜匪會來臂助倭人?」

「仗義每多屠狗輩,既然已經結盟,盜匪必定會來幫忙。」

「可我朝如今根本沒有多餘的軍費去南洋遠征。」,蒔田順著話頭說出口就 後悔了。

「軍費何必要你們朝廷出?海盜倭寇盤踞的島嶼上,金銀如同寶山,給你的 將士們分下去,他們以後只怕都不願意打仗了。」,菲菲為了報仇也是拼了,又 加了句:「別擔心有人會檢舉,士兵將士也是人,他們只會更堅定的跟隨你,你 想你在關外不就是那麼做的嗎。」

蒔田拱了拱手說道:「今日得你妙計,銘感宇內,待功成之日,我一定親自 送你回你的部族,只要他們不再歧視攻擊我漢人,我可以讓他們繼續在草原上馳 騁生息,苗瑤侗白壯都可以與我漢族一體,我想漢胡也盡可一家。」

「那都是只是後話了,如今你還是想想該如何死守,倭人老巢被占,他們肯 定不死不休。」

「盡全力聽天命。」,蒔田說完對門外喊道:「來人。」

「傳令李都統,挑選幾人驅快舟回泉州傳令,倭人首輪攻島不用理會,倭人 久攻不下自會去南洋求救,泉州大營所有十六炮以上巨艦,駐紮此島半日距離, 只派便服小舟遠觀巡視,等海盜支援近島,再行圍攏聚殲。」

「不知大人對守住此島有幾分把握?」,菲菲看到傳令官出去了,這才開口 詢問。

「你的主意,你說呢?」,說實話,蒔田一分把握沒有。

「死守至多兩成。」

「那不是必死無疑?」

「我話還未完,大人可想過,為什麼要死守?讓倭人上島不好嗎?」

「此話怎講?」

「倭人雖然艦少但舟多,你們在沿岸架設大炮又能炸沉幾艘?待到倭人上岸, 你們的兵刃又耐不住倭人長刀噼砍,劣勢更甚。唯一的勝算就在設計,大人既不 是帥才又非名將,何苦要去和倭人面對面拚命?」

「願聞賜教。」

「讓倭人上岸便是了,陷阱、落石、毒藥、流矢此番種種盡可用其極。」

「辛虧你那時在京城……」,菲菲滿腹計謀,這要是當時在草原上,後果真 是兩說。

「大人過謙了,我如果當時在,不過多了具屍體而已,據聞大人身邊有兩位 刺客,往來無蹤,在此人面前,任何計謀都是徒勞。」

「碼緊點炸起來威力才大~ 」,第二天,除了驅舟巡視之人,餘下全被蒔田 集結,當下挖坑的挖坑,削刺的削刺。

為了一次讓倭人破膽,蒔田命人將所有船隻搬上海島林中藏好,也虧得都是 破浪舟和蜈蚣艦不然只能拆了。再將村落所有房屋地下都埋上足數的火炮炸彈, 島上氣候潮濕,又不知倭寇幾時才能回來,為了保證火藥引線不會受潮啞火,聽 取了一個兵卒的建議,取竹做管,白蠟封縫,既可以做引線還能起到一定的爆炸 傷害,做完這些,帶過來的火藥炸彈幾乎耗盡。

蒔田又命眾人將村落周圍深挖陷坑,裡面埋上尖樁竹刺,做完這些,蒔田巡 視了一番,覺得還不夠,看了看入島的唯一通道,喊過隨從說:「命人在那條道 上布上活板陷坑,等倭人退卻的時候用的上。」

「報……前方五十裏海域發現倭人蹤跡。」,蒔田話還沒說完,就聽斥候傳 報,立馬轉身喊道:「所有人聽令,帶上俘虜,拿武器隨我進林。」所謂俘虜就 是一群分派賞給屬下的倭人女子。

「所有人安靜,敢有發出聲響者,殺無赦!」,蒔田此番孤注一擲,頭一回 鐵血。

眾人皆靜,大概過了半個時辰,就聽陣陣喧鬧從林外傳來,蒔田抬頭看了看 居山坡上的觀察哨,只見綠旗晃了晃,蒔田喊了聲點火,一時間爆竹炸藥之聲, 將蒔田的耳朵都轟聾了。

「諸將士聽令,射~ !」,蒔田首先拿下背上長弓,也虧得開始說了計劃, 不然此時誰知道主將說的什麼,紛紛解下長弓,跟著往林子外面射。

哀嚎與慘叫,從爆炸開始,直到蒔田眾人射完壺中箭矢依然沒有停止,蒔田 這時喊道:「眾將士,隨我沖~ !」

等眾人衝出林子,幾乎是齊刷刷停住了腳步,眼前的景象說是人間煉獄也不 為過,村落的房屋幾乎全平了,到處是殘臂斷軀,村落外的陷坑裡有些還沒死透 的倭人,依然在歇斯底里的痛嚎。

「這些倭人屠我百姓,擄我妻兒,劫我牛羊,萬死不足惜,絕對不可存有憐 憫之心,巡視過去,不留活口!」,蒔田幾番生死,對戰場上的殘酷已經是習慣 了。

「大人,未下船的那些倭人逃跑了。」,高出瞭望的哨兵看到幾艘倭人的舟 船離開了港口。

「跑了才好,不然咱們就釣不來大魚。」,蒔田探出長槍又戳死一個半殘的 倭人,這時轉頭喊道:「所有倭人屍體扔進海中,不可留下半點。」

島上本就不大,刨坑得刨多久才能埋進這千餘倭人,何況這世上還沒有為敵 人刨墳樹碑的說法,但讓屍體放這也不行,氣候炎熱潮濕,萬一出個瘟疫,那就 倒了血霉了。

戰場打掃很快,蒔田此時集結眾人說道:「搭帳搭灶移至高地竹林,四周高 築磚瓦土圍,限兩日完成。」,蒔田知道,再來的盜寇,他們不狂轟濫炸一番, 絕不會登島,面對火炮轟炸,任何陷阱都沒用處,只能死守。

包括蒔田在內,所有人都開始堆築土圍,光是泥土是不可能擋得住大炮的, 所以就將那些被轟成渣的房屋磚瓦全抬上高地,磚瓦混合濕泥再摻雜竹子,等烈 陽曬乾土圍,就是一道極好的屏障,將這些都做完了,這才得以暫時歇口氣。

這天蒔田和副將幾人在喝茶聊天,就聽一副將說:「大人,這些倭人女子依 屬下愚見,是否先將其送回內陸。」

「吃食不夠?」,蒔田好奇副將這麼說,枯守如果有個女人,不會那麼壓抑。

「茫茫大海,魚蝦皆巨,食物當然無憂,只是屬下以為行伍之中夾雜女子, 實在不妥。」

「如果女子不夠眾人分屬,那自然不妥,但如今女子眾多,那裡來的不妥, 行伍枯燥本官了解,若是沒有這些女子,我才怕炸了營。」

「可我中華禮儀之邦,如此行徑與倭人何異?」,副將雖是武將,但腹中經 綸。

「送回內陸她們又是何去處?不外乎賣與青樓或是給人做外室玩物,等容貌 漸老又會被扔之長街乞討為生,那樣就算盡了人道?你再看看如今,她們雖然衣 不蔽體,但精神十足,臉上儘是笑顏,為何?因為每個人分屬到的倭人女子,他 們都盡力在呵護,哪怕是一口行軍白飯,都會讓其先食,人非禽獸,怎麼會不懂 得什麼才是好。我想就算回到中原,她們依然會受到將士的愛護,這就是我華夏 兒郎與倭人的區別。」

「可這事萬一傳回朝廷,對大人聲譽有損啊。」

「匹夫之向,為何要去向那些衛道士辯解?而且往往越清高之人,後宮妻妾 越多,妻妾地位甚至還不如豬狗,這般行僵一般的人,我為何怕他詆毀?」

「大人高義,屬下願一生追隨。」,幾位副將幾乎是同時表明心跡。

「呵呵,我只是暫代此職罷了。」,蒔田在樹下看那些在清理殘磚斷瓦的將 士,轉頭又看了看菲菲對副將說:「再次的惡戰,也不知幾人能回,如果我戰死, 你要記得,帶此女回中原,隨她去就是了。」

「大人多慮了,屬下一定誓死保衛大人安全。」

『唉……』,蒔田嘆了口氣對菲菲說:「你知道麼,我真不想打仗,我家中 妻妾都在等我回去,而且還有一個懷著身孕。」

「沒人願意這樣死掉……」,菲菲此時百感交集,她一直認為蒔田是仇人, 可此時有點看不懂他。

「是啊,都想活著,活的更好,所以我們有了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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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稟大人,倭人三日前過了澎湖列島。」,這天蒔田躺在崖邊曬太陽,一 個傳令兵急沖沖的跑了過來。

蒔田坐了起來,心裡細算之後說:「讓外圍巡視加強,分成一個時辰一次, 距百里。」,說完這些,蒔田起身走回營地,看著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臨時家 庭』,大聲喊道:「集合。」

「倭人距此地最多還有兩天路程,此番必定是場惡戰,但等倭人海寇包圍之 日,就是他們壽盡之時,眾將士可有信心~ !」

「有~ 有~ 有~ !」,眾人齊聲的大吼,顯出他們的決心,這也是他們心裡

的寫照,跟著這樣的大人打仗,死了都不虧。

這時蒔田轉過頭對身後一員副將說:「你速去大軍集結海域,令他們務必隱 好身型,靜待海寇。」

「此番大戰,勝是英雄,死是英烈,無論生死,青史必定有載,人活百年謂 何?不外乎功名利祿,如今有這一戰,爾等都需竭盡全力,無論生死,本總督都 與你們一起。」,蒔田說完頓了頓,看著軍心高漲的部眾說道:「檢查所有武器, 務求戰時不怠,散了。」

鼓舞完軍心,蒔田一人走到海崖邊,聽濤耳邊,雨未至,風先行。

安靜的日子只過去了一天,第二天二更時分,一傳令兵沖入營地,大聲喊道: 「盜寇來了,起身迎敵~ !」

這次集合是最安靜迅速的了,蒔田問傳令兵:「敵人距離多遠?」

「啟稟大人,按照估算,大約小半個時辰就到。」

「所有人拿好武器弓矢,牆後待命,切不可離開土牆遮掩,以免無謂傷亡。」

這邊蒔田眾人剛躲到牆後,就聽一聲遙遠的炮聲響起,一聲巨響在島上炸開, 隨後無數的炮彈轟擊過來,蒔田被震的頭都發暈了,心中不免罵娘,不是說還要 一會麼,怎麼就來了。

傳令兵沒有說錯,盜匪的巨艦確實還要一會,可他們也有成群的小舟,這些 小舟上也架著火炮,此番轟炸已經讓蒔田等人抬不起頭,等到盞茶之後,敵人巨 艦到來打橫船身,真正的暴雨來臨了。

大炮的火光,一次次的劃破黑夜,幾乎沒有間隙的轟炸,將低洼平地處的樹 木花草盡數掃平,有些樹木剛起火苗又被隨後而至的炮彈轟滅,蒔田等人呆在土 牆之後,被爆破氣浪掀起的泥土碎渣輪番掩蓋,只好不停的抖動身子來顛落泥土, 免得被活埋。

這樣的轟炸,足足持續了大半個時辰才漸漸放緩,蒔田拍了拍臉,爬上土坡 往下瞧,只見低洼處像是被人夯過一般平展,往日的草木溪流都不見了。

「眾將士弓箭準備,聽我號令。」,蒔田借著月光看著遠處緩緩靠攏的巨艦, 拔出腰中寶劍。

「射~ !」,荒島平坦,登陸很快,只待一部分盜匪登陸靠近,蒔田看準距 離,喊出號令。

蒔田這邊弓矢巨弩挺多,因為閒時蒔田就令人伐竹做弩做矢,也做了些頗具 威力的巨弩,隨著號令,密密麻麻的弓弩強矢破空而出,眾將士也習慣了主將的 打仗方法,個個都窩在坡後也不露頭,只管對著主將指的方向射便是了。

高地對低洼,弓矢有著強大的優勢,何況蒔田部將不缺彈藥,箭鏃像是無盡 一樣輪番射出,倭盜幾次衝鋒不成,轉身準備撤退,蒔田看準高唿:「謝副將部 眾持盾隨我衝殺~ !注意聽我號令,隨時準備撤退~ !」

倭盜正憋屈的緊,看到對方沖了出來,大喜之下轉身準備肉搏,兩邊剛要碰 上了,蒔田高喊:「撤~ 撤退~ !!!」

一時間,蒔田方轉身就跑,倭盜跟在後面哇哇叫著追殺,蒔田看距離差不多, 對著土坡上嚎叫:「眾人聽令~ 持盾~ 弓箭手~ 速速射擊~ !」

也是夜晚視線不好,跟在蒔田身後的倭人追殺得正起勁,忽然身子一震,低 頭一看自己身上多了根箭鏃,隨即自己身邊一片哀嚎。

等到蒔田眾人頂著盾跑回土坡後面,倭人也死了個七七八八,只有些聽得懂 漢語的盜匪落荒而去,蒔田喘著粗氣傳令:「周將軍,你領人前去將未死敵人斬 殺,記得帶回那些大刀,分給將士使用是一柄利器。」

這邊戰場剛打掃完,盜匪那邊的大炮再次響起了轟鳴,這次可就沒有那麼短 暫了,蒔田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覺得空氣中充滿了火藥的味道,營地、竹林統 統變成了碎末,身後的土坡都有些燙人。土坡好幾處被轟破,一些將士被掩埋在 淺溝里,可也沒有人去救援,因為此時都被震麻了爪,腦殼裡個個都是嗡嗡作響。

直到東方微微泛白,越來越稀落的炮聲才徹底停止,炮聲忽然止住,蒔田 『哇』的一聲,隨後狂吐不止,許多將士也幾乎是同樣的反應,沒法子,這種近 在咫尺的不停顫抖,讓他們的腸胃極度不適。

周將軍擦了擦嘴湊過來說:「大人,為何我方馳援遲遲未到,再這麼下去, 屬下擔心防不勝防。」

「別急,百裏海路過來要些時日,此番前來正好,敵人已經彈盡,隨意斬殺 便可。」,蒔田這時揉了揉眉心,抬頭唿道:「國家養兵三五十載,一朝報國就 在今日。敵人已然彈盡,他們必定亡命奪島,眾將士聽令,弓弩準備迎敵~ !此 戰苦處來了,你們可有退卻者?」

「誓死追隨大人~ !」

「好~ !不愧我是華夏兒郎,今天爾等鐵骨為國,此舉必定福蔭子孫。」, 蒔田說完探頭往外看了看,不出所料,敵人巨艦紛紛靠攏,下餃子一樣的下人。

「弓弩準備~ !射~ !」,蒔田看到敵人舉著木板、木桶等等船上器具,心 就冷了一半,可事以至此,不正是自己所料麼。

近萬人的倭盜大軍,密密麻麻的往高地持續衝擊,一方在等待馳援,心急如 焚的急速射擊,一方怒火中燒,誓要斬盡殺絕坡後之人。

待到敵人快要近前,蒔田大喊:「眾將士聽令,隨我沖~ !」

蒔田手持長矛,腰別寶劍,從土坡後面身先士卒衝殺了出去,兩千餘人緊跟 蒔田身後,組成一個錐形陣,一頭扎進倭盜人海,蒔田此時心都在滴血,每看到 身邊有部眾倒下,他的恨就加深一寸,每殺一個敵人,他的戾氣更加一分。

步陣隨著蒔田緩緩前進,每前進一步,腳下就要多上數人屍體,有倭盜,有 官兵,人在殺紅眼的時候,是不知道痛的,好些將士看著已經是身負重傷,但仿 若不覺,依然用著餘力在廝殺。

都說北軍多悍勇,南軍多計謀,可在蒔田心裡,他們都是一樣的,一樣的勇 敢無畏,一樣的英雄好漢,說大是為了子孫後代,為了一方安寧,說私是想高官 厚祿,可誰不想?而且敢捨身赴死報國之人,難道不應該得到嘉許麼……

隨著人潮的擠壓,死屍越來越多,蒔田很欣慰,自己將士死的還算少,盜寇 多年海上闖蕩,早已習慣海戰,對陸戰步陣一無所知,只知道亂鬨哄的往前衝殺, 希望能殺進戰陣,砍殺中間那些放箭的兵士,可哪裡有那麼容易。

蒔田此時殺了多少人,他自己記不得了,一桿亮銀槍上布滿血跡,倭人雖狠, 但面對蒔田壓根沒有一合之敵,久了倭人也看出此人厲害,紛紛繞過蒔田往他身 後方陣砍殺,蒔田看不得將士慘死,隨後也不再頭陣,喊過李將軍頂替,自己拿 著長槍四處遊走。

浴血不足以書此戰,亡命難解說步戰慘,貼身的肉搏,刀劍紛飛,殘臂斷肢 就在自己眼前分解開來,蒔田方知道,此時鬆一口氣,倭人就會衝進戰爭屠戮弓 手,只要戰陣中間弓矢斷了更,人潮擠壓都能將剩餘的人擠死。

蒔田遊走的同時也在看,計算雙方的人數,自己帶來的泉州精銳,此時還余 一千五左右,而倭人至少傷亡兩千餘人,五百對兩千,雖然戰績可逆天,但自己 的部下不像自己,他們的體能是有限度的,可能只是一個鬆懈,那就是兵敗如山 倒。

蒔田這時殺回李將軍處,對李將軍喊道:「李將軍,繼續前進,本官去去就 來。」

「屬下得令~ !」

蒔田一個縱身躍起丈余,亮銀槍橫掃過後空出一片空地,緊跟著長槍飛舞, 生生掃出一條道來,有些在後面上不得前的倭盜,根本沒想到還有人能衝出來, 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長槍洞穿。

蒔田衝出人海,只有一個目的,找出敵人主將誅殺,不負他所願,當他衝出 包圍,就在十餘丈外,一夥穿著精美的倭盜正在搖著扇子、舉著旗子說笑。

看到蒔田天神一般殺出人群,這夥人著實嚇了一跳,緊跟著轉身就跑,真應 了那句,越是權貴越怕死。蒔田那裡會讓他們給跑了,只是幾縱便追了上前,如 同虎入羊群,一桿長槍無人能敵。

待到斬殺最後一人,蒔田轉身欲走,背後就聽一聲轟鳴,蒔田就感覺身體震 了下,低頭一看自己的小腹被暗器洞穿了,蒔田轉身一看,一個並未死絕的頭領, 手裡拿著一柄鐵器,想來暗器就是從那裡發射出來。蒔田舉起長槍一擲過去,銀 槍洞穿首領頭目,這次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蒔田扯了自己衣擺,在自己腰上用力一系,抬頭看著密密麻麻的人群,有種 隔世的錯覺,死……死就死罷……

蒔田咬著牙,一抖長槍勢如猛虎一般再度進入包圍,這次蒔田學乖了,看來 敵人還是保留了海上的指揮方式,用的是旗語。蒔田找准了套路,專門找那些舉 旗之人砍殺過去。

看著倭盜的指揮越來越少,蒔田愈加沒有人敢靠近,對倭盜來說,蒔田簡直 就是殺神,一槍出手至少死一個,一劍掠過更是一片倒下。

隨著倭人膽寒,只余千人不到的官兵,看到平時和善的總督,打起仗來如此 神勇,個個身受感染一時士氣如虹,擋著睥睨。

當第一個倭盜開始逃跑,然後第二個、第三個……後面就像是潮水一樣,蒔 田這時沙啞著嗓子喊道:「眾將士聽令,追~ !奪船~ !」

一場罕見的追逐戰開始了,千餘人追著至少七千人的場面,亘古罕見。

看著一艘艘的巨艦輕舟起錨離岸,蒔田心急如焚,對身側李將軍說:「李將 軍暫領部眾,堵住路口即可,本官去奪艘船來。」

「總督大人小心~ 」

李將軍還沒說完,蒔田已經殺進人堆,所到之處如同巨石碾壓,在本就擁擠 的路上生生噼出一條道。看準了一艘巨艦,蒔田一縱而上,將正準備轉舵逃跑的 倭盜砍殺,重新扔下鐵錨,舞著長槍殺進了船倉,這艘船被最早逃跑的幾個倭盜 占了,倭盜著急逃跑,並沒有等其他人來,就關了艙門準備逃跑,也樂的蒔田輕 松。

待殺完艙內倭寇,蒔田回身去了甲板,也不下船,就看著倭盜紛紛尋著舟船 跑路,李將軍領著部眾在上面路口處往下不停的拋射箭矢,上了船的慶幸不死, 沒上船的哭爹喊娘。

舟船之巨多,這幾千人上的極快,差不多有三四千人駕船而去,餘下的皆被 射死。

「總督大人,此番大勝,朝廷必有封賞啊。」,李將軍滿面春風,雖然部眾 死的死、殘的殘,但自己還活著,不是麼。

蒔田此時坐在船頭,迎著破浪海風,聽著李將軍說話,他也不回答,只是微 微一笑,有些苦澀。

「大人看起來有心事?」

「一戰成名本是喜事,可我們死了這麼多將士,戰死本無可厚非,但如此冤 死,我如何高興得起來。」,蒔田摸了摸腰上的輕紗,腰部還有些疼痛,本來中 了那種不知名的暗器,以為必定淬毒,自己會死,誰知居然沒事,也是上天保佑 吧。

「大人,屬下說句違心的話,此次援軍遲遲未到,就算是有人算計大人,可 並無證據。」

「需要什麼證據?本官沒死就是最好的證據,其實我也不怪他們,攻防打了 數十年沒有結果,如果被我一來就平定,這樣天大的功勞,只要我戰死,他們就 可以沾光,否則他們不但無功還要受罰。」

「那大人還有何打算?我與眾人商議過,都決定誓死追隨大人。」

「呵呵,那樣你們的出路在哪裡?將士們此番功業,足可以光宗耀祖,跟著 我只是做一個家將親兵,有何前途?何況現在就算是沒有成家的兵丁,也是拖家 帶口了,那些倭人雖然千刀加身不足泄憤,但他們的女子個個溫柔乖巧,雖說做 妻不足,但做個妾室外房,也是很好的。」

「大人~ !」

「不必再說,此次將船駛往天津衛,你們就在天津衛等我消息,我會稟明皇 上,讓你們有個封賞去處。」

「謝大人……」

蒔田不再說話,他感覺好累,李將軍剛離開,菲菲走了過來,靠近蒔田輕聲 說:「謝謝,你為什麼不恨我?」

「你也是為了報仇罷了,我要是惱你,就將你留在荒島就是了,如今那裡寸 草不生,雖有水源,但你又能活幾日。」

「你何時知道我騙了你?」

「倭盜輪番轟島的時候,但那時我們都沒有退路了。但我想不通,你如何讓 泉州府能聽你的話。」

「李都統與我同床之時,我只告訴他,如果你死,泉州上下人人能升官,他 還能得到我,所以他日日等在門外,只等你讓他傳令。」

「呵呵,是啊,你有無比的美貌身段,李都統卻只是個夯貨。他就沒想過, 如果贏了此仗,他能連升三級。」,蒔田苦笑想哭。

「有時候,遠處的夢幻不如眼前的實際,這是天性,只是我輸了,而你不恨 我。」

「你害死我千餘將士,如果換了個人,將你剝皮拆骨都不足平恨。可你的遭 遇又是我一手造成,你也是個可憐人,我恨不起來,我只恨戰爭。」,蒔田遠望 夕陽,眼角掛著男兒的淚水,他為逝去的將士傷悲,更為自己傷悲。

「謝謝……」,菲菲伸手挽住蒔田的臂膀,輕輕靠著他的肩頭說:「如果當 初我遇到的是你,該有多好。」

「回到草原,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不再挑起爭鬥才是正道,中華萬里河山, 可容無數民族,何況你們胡人,不然兵戈起時血流成河,你們容身之處只怕都沒 有了。」

「不要我跟著你嗎?我想,我已經放下仇恨了,如果你真的不恨我,就讓我 跟著你,我想為我的仇恨贖罪。」,胡人直爽,菲菲更甚。

「那你那些族人呢?」

「他們只怕早就推出新的頭人了,我回去只有一途,繼續做新頭人的妃子, 我已經厭倦了,好累。」

蒔田笑了笑抓住她的手,兩人的這段糾纏,此番才真正告一段落。

半響,菲菲問道:「你回去後有什麼打算?」

「給活下來的人一個出路。」

「你啊,心太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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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天津十來天,到了天津蒔田讓那些將士在碼頭等消息,自己帶著菲菲快 馬趕往京城。

無視那些見了鬼一樣的禁宮侍衛,蒔田打馬徑直到了內城,內城守門侍衛見 到蒔田,訝異的說:「雁國公~ !?你……你還活著?」

「此話怎講?」,蒔田這才明白那些人的眼神是個什麼意思。

「福建軍報,雁國公力戰倭寇,以身殉國了啊~ !」

「訛傳罷了,皇上呢?我這裡有緊急軍令,要啟奏皇上,還請幫忙通稟一聲。」

「皇上下了早朝這會應該在南熏殿,雁國公還請稍等,小的這就去。」

南熏殿離內城門並不遠,一會功夫侍衛就回來了,沖蒔田說道:「皇上聽聞 雁國公歸來,喜不自勝,特赦國公打馬快快前去。」

蒔田拱了拱手道謝,打馬而去,還未到南熏殿門,就看到皇帝站在門口等他。

「皇上~ !臣回來了,勞皇上擔心,臣萬死~ !」,蒔田一躍下馬,快步跑 到皇帝跟前跪下。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皇上,臣有一事稟報。」

「何事?」

「臣率軍死守琉球,本可一戰而功全役,但福建水師遲遲不予援護,置戰略 意圖而不顧,委與現狀而安然,導致我部半數被屠,倉皇撤退,福建水師有不可 推卸之責。」

「福建水師能戰否?」

「啟稟皇上,臣率部眾只是步戰精銳,尚可與倭寇一戰,水師戰力更勝自不 用說。」

「那他們為何不戰?」

「臣以為,他們居心叵測。」

「福建巡撫將你的意圖上了摺子,是朕讓他們不要出兵。」

「皇上……臣

【本文轉載自D哥新聞(dbro.n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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