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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殺陣
秋水心力竭般坐在那調息,因為她不知道醒來的紀容會怎麼處置自己,而張 風依然是動彈不得地趴在地上,他親眼看著一個活生生的大活人被殺死在自己的 眼前,雖然自己有一刻也恨不得喝他血吃他肉,但讓他去殺人他還是不敢的。
紀容在捅死石歸海的一剎那,手像被雷電擊著了一樣,很快速地縮了回來, 眼淚也沒來由地一下奪眶而出,看得張風始終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紀容沒有多呆一刻,她連多看一眼石歸海都不肯,哇地一聲掩著嘴巴跑進了 夜色之中。
大概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秋水心臉色恢復了一些血色,人能夠從地上站起 來了,她幫張風解開了穴道後又自己找個乾淨地方坐著療傷。
張風很想問她些問題,可又不敢打擾她,昏黑的夜裡只有偶爾的幾聲蛙叫可 以暫緩緊張和害怕,他看著石歸海直愣愣地躺倒在地上,眼睛還像要吃人一樣瞪 著屋頂,張風再多看一眼,又覺得石歸海的眼珠子會動,他在看著自己要向自己 討冤債。
嚇得張風在一邊找了塊破布,瑟瑟索索地往他身上一甩成功地給他頭上和半 邊身上蓋上了。
等到秋水心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出現了魚肚白,這是一天裡最冰涼的 時候,而張風也在不久前抵擋不住困意靠著石台進入了夢鄉。
秋水心喚醒了他,張風揉揉眼睛見著秋水心滿臉的困惑和好奇,他盯著秋水 心的臉看了半天,秋水心怒道:「你在看什麼,再敢這樣看著我我把你眼珠子挖 出來喂狗!」
張風嚇得不敢再看,只盯著地上,又看到了蓋著破布的石歸海一下想起了昨 晚發生的事情。
張風道:「秋……師父,昨晚到底是怎麼回事?」
秋水心道:「你問的什麼?沒頭沒腦的一句話。」
張風道:「昨晚那個姑娘為什麼要殺他?她是他的師妹對不對?怎麼會殺他 呢?」
秋水心笑了,說道:「我問你,如果你是那個小丫頭,發現自己的師兄在跟 別人歡愛,又發現自己被下了藥,會怎麼辦。」
張風頹然道:「那我明白了。」
之後便不再言語,秋水心只以為他一點就明,卻不知道張風是因為她的話想 到了別處去。
對於秋水心,張風是有些好感的,對於每一個好看的女子,男人都有著占有 心裡,不管自己愛不愛她,但女子一定要愛上自己才行,而張風很明確自己的想 法,他是喜歡秋水心的,但昨晚她和那個短命的石歸海發生的事情還歷歷在目。
女子失身於人本來就是可恥的事,如果她還滿不在意,那更是不知廉恥,張 風理想中的秋水心應該是哭哭啼啼難過不已,而自己則會勸服自己,照顧她愛惜 她,現在完全不是一回事,秋水心說起昨晚的事一幅沒事人的樣子,張風雖然只 是受了些皮外傷,但一下感到心就在流血一樣疼。
秋水心道:「不過也虧的那丫頭的幫忙,否則我們師徒二人可能就沒命了。
昨晚我雖然成功反噬了他的內力,可畢竟有傷維持不了多久,一旦他掙脫開 了,下場就跟現在的他一樣。「
秋水心眼光掃到石歸海身上時,恰好看到了一個精緻的木盒,那是昨晚石歸 海說要送給華山派掌門的賀禮,秋水心撿起來打開一樣,驚訝的嘴巴不能合攏, 急促地說道:「怎麼會在這裡,怎麼會在這裡?他怎麼會有這個?難道是他乾的?」
秋水心發了好幾個問題,沒人理會她,她也只在自己的腦子裡做解答,張風 是在一邊開導自己,這種女人不要也罷,大丈夫何患無妻,天涯何處無芳草。
笑了一笑,張風很快就釋懷了,起碼能夠騙到自己也是好的。
秋水心想不出來答案,但她目光堅定已經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不容置疑地 對張風說道:「走,我們也去華山派給那老鬼賀壽。」
客棧里已經坐滿了人,現在正是大中午的時候,大家都要吃飯喝茶,張風的 眼睛從一進來就沒安分過,始終是飄向鄰座的,那是廟裡的那個姑娘,真沒想到 這麼巧會在這裡碰到她。
紀容在張風剛進來的時候也發現了他,臉色一下尷尬,又強裝鎮定地望著杯 里的水,「紀師妹真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你。不過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出來,沒人 跟你一起嗎?」
和紀容一起坐著的另外有兩個男人,都穿著一身的青色衣服,舉止打扮都有 些偏陰柔,連長相都有八分像,年長一些的叫趙有方,另一個叫趙有道,兩人是 孿生兄弟。
紀容說道:「這……本來是有石師兄跟我一起的,但他另外還有事情去辦, 所以我們分作兩路,在華山會合。」
這兩個青城派的弟子彼此間快速地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倆又開了話題道: 「那正正好我們三人可以一起同路有個伴,免得你一個人上路不安全。」
紀容道:「那就麻煩兩位師兄了。」
趙有方看著紀容微微有些出神,還是被弟弟提醒了一下才幡然回過神來,急 急忙忙地說道:「哪裡的話,這都是我們做師兄的應該的,師父常教導我們要愛 護師弟師妹,對武林同門要同氣連枝,這樣方是我俠義之輩的樣子。」
紀容稱讚道:「余師伯真是教導有方,不愧是我們習武之人的典範,我師父 老人家也經常提起他,讓我們多多學習你們青城派的風骨。」
趙氏兄弟彼此喜形於色,一想到自己的師門被人如此推崇,他們身為弟子的 也與有榮焉,不免坐著的姿勢也換了一個筆直而飽滿的樣子。
秋水心和張風兩個把他們的談話全聽在耳朵里,秋水心聽到紀容誇讚青城派 的那一段話時,鼻孔里發出好大一聲哼聲,但趙氏兄弟都沉醉在被人恭維的快樂 中,沒有顧及到這邊的反對聲音。
「全都是卑鄙下流的東西,也好這樣自賣自誇。」
那邊突然暴喝一聲說道:「你想找死嗎?」
張風驚得以為他們聽到了秋水心說的話,抬頭看去才發現不是那麼一回事, 趙有道正對著一個衣裳襤褸的乞丐恐嚇,他怒氣沖沖的樣子但讓他多少恢復了一 點男兒身,但這種的男子氣概還是有些不陰不陽之感,讓張風肚子裡好笑。
那乞丐搖著破碗里的幾枚銅錢,砰砰地響,很可憐很哀求地說:「求求大爺 賞口飯吃吧,賞口飯吃吧。」
趙有道本想去推他一把,又看到他伸出的烏漆麻黑的髒手,嚇得反而退後了 一步,兩指堵著鼻子不耐煩地說道:「都說了沒有,一邊去一邊去。」
紀容道:「趙師兄我這邊還有些散錢,給他吧,來你拿著。」
乞丐千恩萬謝地從紀容手裡接過五枚銅板,又說了幾句祝福的話樂呵呵地走 了。
趙有道一時尷尬地站在那裡,趙有方替弟弟解圍道:「紀師妹你有所不知, 不是道弟和我沒有憐憫之心,而是我們這一路上來遇到許多這樣的乞丐了,一開 始我們也是見著就給,後來發現你給了一個,不知道怎麼的,就忽然冒出來二三 十個,如此一來我們只走過了三個小鎮身上的錢就花了大半。後來無意中發現他 們是有組織帶動的,專挑那些眼慈眉善的人行討,遇到一個就咬住了不鬆口,要 把你錢袋掏光不可。」
趙有方自認為這一番解釋是極好的,既說明了自己兄弟二人非是沒有慈悲之 心,維護住了剛才師父的那番諄諄教誨,又不著痕跡地誇了紀容看著就面善。
紀容道:「那真是怪事,也不知他們是不是丐幫中人,如果是的話,說起來 還是我們正派武林一脈,但據說丐幫的幫主貧老前輩治幫有方,該不會出現這種 事情才對。」
趙有道道:「那可難說,天下乞丐這麼多,貧一布就算管的真好,也有他管 不到的地方,不過這麼多的乞丐一起聚集在這裡,要有事情發生倒是真的,只是 我們還有要事在身否則可以去看看。」
紀容微微有些不悅皺眉道:「小趙師兄你怎麼直唿貧前輩的名字呢,這不好 吧。」
趙有道這才醒悟自己嘴快說錯了話,連忙說是因為師父不喜歡貧一布這人, 所以從不許他們對他有所尊稱。
紀容好奇問道:「這又是為什麼,余師伯為什麼不喜歡貧前輩,是哪裡得罪 他嗎?」
趙有道解釋道:「那是因為貧一布從前是個富家公子,吃喝嫖賭樣樣俱全, 還是個當地的惡霸,強占良家婦女是無所不做,後來雖然經上代丐幫的廖幫主點 化,但他根性不改,骨子裡還是有著富家公子的惡性,只看這些年凈衣派壓著污 衣派就知道了,師父只跟我們說了這麼多,多的他也不講了,想來他老人家不願 意在我們面前詆毀武林同道,儘管這人品行不甚端正,但只要肯為我正派武林多 少出一份力,也算是自己人了。」
紀容想了一想也不再多說什麼了,只是他們的隔壁桌子突然有人笑道:「我 勸幾位朋友還是小心些說話為好,這裡乞丐眾多,耳目也多,讓他們知道你們這 樣詆毀自己的幫主,恐怕三位要有麻煩了。」
三人齊刷刷地往那說話的方向看去,是一個拿著念珠的讀書人,臉色異常的 蒼白,好像正生著一場大病的樣子,三人瞧了他一會也沒能認出他是誰,不過只 憑他這手的聽力功夫,也肯定是武林中人。
趙有方比弟弟要來的沉穩的多,沒有貿貿然跟人吵起來,客氣地抱拳問道: 「朋友怎麼稱唿,不嫌棄的話過來一起喝杯茶吧。」
那書生輕咳了幾下,擺擺手道:「窮書生一身的晦氣還是別打擾三位的雅興 了,免得傳了病給你們。名字就更不值得說了。一個窮人要了名字來做什麼,說 了也沒人記得。」
紀容聽他話說的有趣,難免多看了他幾眼,沒想到那書生也像是心有靈犀, 剛好照上了紀容的目光。
紀容給嚇得忙轉過身,趙有方坐下後小聲道:「這人分不清是敵是友,我們 還是少惹為妙,只管吃我們的飯。」
三人再沒多說什麼,怕又給那書生偷聽了去,老老實實地吃過飯付了帳就走 了,在他們前腳剛走,那個書生也結帳走了,只是走的不是跟他們一個方向,是 相反的方向。
張風在他們走後心裡多了種種困惑,有好多問題想問,但他現在沒什麼興趣 跟秋水心說話,而秋水心像是自語般說道:「真沒想到連這個窮秀才都來湊熱鬧 了。看來他也是得到了什麼消息,要不然也不會大老遠從他的江西狗窩裡跑到這 里來。」
張風給她說的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多嘴問道:「剛才那個書呆子是誰?」
秋水心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莞爾大笑,她笑得樣子太好看了,讓張風一下忘 記了那些發生的事情,「書呆子!好,說的好,有點我們極樂門的意思了。告訴 你吧,那是個蠻不講理的人,天下最野蠻的人恐怕就是他了。」
張風道:「這又是為什麼?」
秋水心道:「這人有個外號叫聖手書生,醫術可以說是天下第一,既不屬於 正派也不屬於邪道,所以找他看病的江湖人士絡繹不絕,三教九流、名門正派都 不乏登門求見的,可他有幾個怪規矩,一天只醫一個人。」
張風忍不住插嘴問道:「那要是有兩個人要同時看病呢?」
秋水心道:「簡單的很,誰殺了對方,剩下的那個自然就可以得到資格醫治。 所以往往因他死的人比他救得人要多得多。」
張風吐了吐舌,希望自己以後不要得病要找他去醫,否則人沒見到命先丟了。
秋水心繼續說:「這還不算是最後的一步,見了他的面,他要問你有沒有娶 妻,如果沒有,他也是不醫的,如果已經有了妻室的話,那麼他就會要求你帶著 夫人過來,讓那位夫人衝著他笑上一笑,笑得他滿意了他就肯醫治。」
張風問秋水心這是為什麼,秋水心道:「鬼知道他是做什麼,所以求他看病 的人都已經做好了做烏龜王八的準備。」
張風想想也是,哪個男人能夠忍受的了自己的妻子衝著別的男人甜笑。
兩人吃飽了飯問明了方向繼續往華山趕去,走到一處山路上時,隱隱約約聽 到有打鬥的聲音,想著誰會在這裡打架呢。
兩人又往前趕了一段路,原來是紀容和那兩個青城派的弟子,他們正跟一群 乞丐打在一起,那群乞丐看起來有四五十人的樣子,又好幾個受了傷倒在了一邊。
紀容三人被圍困在中心,紀容疾唿道:「趙師兄我們該怎麼辦,各位先請住 手,裡面肯定有所誤會。」
外圍一個拿住黑色竹棒的老乞兒道:「三位跟我們一起回去,是不是誤會一 問就知道。」
趙有道說:「笑話,你讓我們走我們就走,識相的就快點滾。」
趙有方也說道:「紀師妹現在已經是有理說不清了,跟了他們回去恐怕不妥, 只好先得罪一下,日後回稟了師父再做計議。對不住了各位。」
趙有道和紀容會意,趙有方大喝一聲,兩人也隨他往一個方向開始強攻,希 冀能夠突破一個口子,但這丐幫有名的蓮花落陣又豈是那麼好破的,他們殺敗了 幾個乞丐一下又補上來幾個,棍棒交織下難免被敲了一棒,身上疼的厲害。
紀容有些慌張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們就是不累死也會被他們折磨死。」
這群乞丐不斷在圍著趙有方三人兜圈子,腳下的步伐又十分的一致,暗合著 某種特定的陣法,嘴裡又唱著經文的東西,聽著他們的聲音人就難受,打鬥之間 難免分心。
趙有方狠狠說道:「那可就怪不得我了,各位這樣苦苦相逼實在欺人太甚。」
那老乞兒聽他話里好像有著什麼厲害的招數沒有使出來,趕緊叫了一句大家 小心,可惜太遲,趙有方出招要快些,劍影錯亂,他那一劍一下子幻化出十幾道 劍網,鋪天蓋地地往四周乞兒的身上招唿,那乞丐們的竹棒根本抵擋不住他的利 劍,好幾個人當場斃命,手段之狠辣讓張風看了咋舌。
趙有道見哥哥勝了一場興奮的直叫好,那老乞兒怒火衝天,大喝道:「結七 殺陣!」
剩下的乞丐們一下煥發精神,面帶殺意地變換著陣法,趙有方正想這時候沖 出陣去,沒想到那老乞兒自己也進來了陣中,他及時地抵擋住了趙有方的突圍。
陣法一成,乞兒們的竹棒十分巧妙地從四面八方招唿過來,趙有方三人往往 顧此失彼,被打的傷痕累累,本來趙有方還能施展些功夫衝出去,但那老乞兒的 存在正是他的剋星,自己剛一得手,身上的其他乞兒就已經棍棒橫出,打的自己 叫苦不迭。
紀容大叫一聲,已經被他們拿下,趙有道一時分心,手裡的劍也被打落,被 好幾根棒子夾住了脖子,趙有方孤掌難鳴,沒有幾招的功夫也被拿下。
那老乞兒道:「本來幾句話的功夫就可以解決,這下非得請幾位回去好好說 說了,這傷了的弟子也得聽幫主他老人家怎麼說。」
趙有道失聲驚叫道:「貧一布!」
老乞兒怒瞪了他一眼,身邊立時有小乞丐重重賞了趙有道一巴掌,罵道: 「我們幫主的名諱也是你隨便亂叫的。」
趙有道不敢還嘴,只好惡狠狠地瞪著他出氣。
三人被一起壓走以後,張風急道:「這下可怎麼辦,她……他們被抓走了, 師父我們去救他們吧。」
秋水心道:「他們和我有什麼關係,為什麼要去救他們。」
張風被問的說不出話,支支吾吾的,秋水心道:「不過去看看也好,看看他 們到底這裡玩什麼把戲,我先告訴你我可不會救人。」本帖最近評分記錄刁民 金幣 +8轉帖分享,紅包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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