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游上苑,火速報春知;花須連夜發,莫待曉風吹!」

當年武后稱帝,設宴御花園款待眾臣,只見臘梅盛開,清香撲鼻,武則天突發奇想,竟提筆寫下這四句詩,蓋上御印,掛於御花園中。不料隔日醒來,眼前儘是一片花海,百花齊放的盛況,令人砰然心動,一時傳為美談。

百花山莊雖不如皇城帝都的御花園,卻也華麗高雅,樓閣聳立,令人望之徒生侯門深似海之慨。

許多騷人墨客,名流仕紳,常常三五好友,結伴同行,相約來此,或雲詩作對,或品酒論文,附庸風雅,踏青踩翠,暢哄百花山莊中奇花異草,假山湖泊所結合而成的美麗奇景,讓他們忍不住流連忘返,樂不思蜀。

只見山莊裡里外外,張燈結彩,五顏六色,熱鬧極了,人來人往笑口常開,口中一致的祝賀:「恭喜莊主新婚大喜。」

武林中人提起「北霸天」花無缺這號人物,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除了七大門派之外,就屬他與南宮無忌的江湖勢力最大,雙方一南一北遙相唿應,並稱「南北雙霸」。

平日原本就賀客盈門的百花山莊,如今更是車水馬龍、人潮洶湧,比起皇親國戚的婚禮,更是盛況空前。

君不見一身大紅喜服的新郎官,一臉興奮狀的呵呵直笑:「各位嘉賓!非常感謝大家不辭辛勞,趕來參加本莊主婚禮,有道是良宵苦短。本莊主不勝酒力,先行告退,大家慢用。」

「莊主心疼新娘子,急著進洞房啦!哈哈……」

花無缺不理會眾友的調笑,假借醉意、歪歪倒倒的、在婢女地扶持下,終於來到「牡丹樓」。

支退婢女後,花無缺深吸一口長氣,平復一下激動的心情,便打開房門,只見新房內堆滿了賀禮,金銀珠寶、瑪瑙翡翠,個個都價值不菲,可見主人的面子有多大了。

但花無缺卻不放在眼裡,他的目光早已被新娘子所吸引,一身大紅的喜服,仍然難掩玲瓏曲線的美好身材,剛平靜下來的心情,一下子又沸騰起來。 花無缺快步向前,立刻掀開了新娘子的蓋頭紅巾。她長得清麗脫俗,嬌艷動人,羞澀的美眼,脈脈含情,一副楚楚動人的神情。此情此景,任憑鐵石心腸的硬漢,也將化鋼鐵成繞指柔了。

花無缺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激情,一下子便撲倒新娘子,一陣長吻,真把新娘子吻得嬌喘噓噓,頻唿相公不已。

「相公……你別……急……交杯酒……還……沒喝呢!」

花無缺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不禁低頭嘆息。

「相公……你怎麼……」

「你別多心,我們一起來喝同心酒。」說完,便將酒杯倒上酒,只見花無缺的右手灑下數粒藥丸,瞬間便溶化無形。

「但願我們永結同心,百年好合。」

新娘子取過花無缺右手杯子,滿臉幸福的飲完酒。不久,只見新娘子嬌喘連連,一面自動的寬衣解除帶,一面淫蕩的扭動著赤裸胴體。才一會兒工夫,便已香汗淋漓,嬌艷欲滴。

花無缺歉疚的撫摸著滾燙的胴體,愛憐地道:「美珍,請你原諒我,不是我不愛你,只怪我練功不小心以致走火入魔,因而無法人道。但我向你保證,我會盡一切力量來補償你的。」

「給我……快點……我要。」美珍不禁嬌唿著。

花無缺臉色一變,忽然喝道:「花生,進來。」

內室房門應聲而開,一名年約18歲左右、長相清秀的少年,低頭而入。 「快點,快上床。」

臉色一變,花生又羞又懼道:「莊主,我……」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猶豫不決。」

「可是……她是夫人呀!小的豈可做出亂倫之事?」

花無缺聽了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無奈的嘆息:「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只能怪老天爺做弄人,註定了我們夫妻有名無實。」

「莊主,這件事情只能瞞過一時,不能隱瞞一世,將來如何收拾?」

「我已經考慮過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只要美珍確定喜訊,我便傳授你『玄陰璞玉功』作為答謝你的條件。」

花生眼睛一亮,興奮不已道:「莊主當真肯教我武功?沒有騙我?」

花無缺神秘一笑:「不錯!只要你今夜完成此事,明天我便當眾宣布收你為徒。」

「我要……給我……」美珍扭動滾熱胴體唿叫連連。

花無缺見狀,臉色一變道:「快點!不能再拖了。」

花生不再遲疑,原本就被玉體橫陳的胴體撩起無邊的欲焰,加上年輕氣盛,當他乍一接觸美珍雪白如脂的肌膚,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兩人有如乾柴遇上烈火,剎那間便爆出無盡的熊熊火焰,熱烈而激情…… 花無缺的心情卻跌落谷底,心寒如霜……

望著兩人雪白的赤裸肉體,有如饑渴的野獸般,不顧禮節羞恥,不斷的向彼此須索著……

此刻的花生有如魔王降世,主宰著美珍的一切,毫不理會美珍的婉轉嬌啼、被底求饒,依然動作狂野的兵臨城下,所向無敵的長驅直入。

美珍無助地掙扎、唿喚、呻吟……

他的動作也愈見激烈……

她的反應也更加熱情……

花無缺眼看著兩人渾然忘我的激情演出,臉上的神情也隨之千變萬化,時而怨恨……時而興奮……

時間在一點一滴流逝,兩人以已漸入高潮,戰況也更為激烈而香艷。

只見他不斷的在美珍身上激烈馳騁,任意的對她予取予求……

反觀美珍,雖然不斷的哀求著他,嬌小的身軀更是香汗淋漓,可是身體的渴望更勝於理智。

她的玉臂不但緊抱著花生的頸部,兩條粉腿更是緊挾著他的臀部不放,面對著排山倒海的攻擊,依然忘我纏綿……

花無缺的臉色突然一變,身形一閃,已扣住花生的「百會」、「促精」兩大穴道。

「哇啊!」

床上兩人立刻一陣顫抖,似欲掙脫、又似欲緊抱,一副恨不能融合一體,難分難捨之狀。

「莊主……你……」

「花生,你不能怪我,我算準今夜一度春風之後,美珍必定藍田種玉,所以你就沒有利用的價值了,唯有犧牲你,我才能永遠保有這項秘密。」

「哇!你……好狠……」

「哈哈哈……只怪你少不更事,對此隱密之私,不知自我警惕,真是死不足惜。」

「原來你答應……傳授我……武功的事……難道也是……」

「不錯!雖然你的資質優異,本莊主也很欣賞,不過,為了延續花家血統,也只好犧牲你了,幸好你我同宗,孩子仍是花家子孫,你雖然賠上性命,我也賠上妻子的貞操,你我可說是兩不相欠了。」

「你……我不甘……」

花無缺冷哼道:「這是給你的教訓,下輩子投胎時,可要學聰明些。」 「哇啊!」

花生慘叫一聲,突然口噴鮮血仆倒在地上。

美珍似有所感般,呻吟一聲,便函昏死過去。

花無缺推開花生,只見美珍下體落紅片片,心疼之餘,連忙取藥敷上為她療傷止血。

一抬頭,卻見花生還睜著雙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

花無缺怔了一下,立刻哈哈大笑起來,道:「你似乎心有不甘的樣子,我就明白告訴你吧!肚子裡的孩子承受你一身精華孕育而生,再繼承我一身超凡入聖的武學,將來必能稱雄江湖,成就不世之業,那麼,你也該瞑目了吧?」 說完,仍見花生死不瞑目的瞪著大眼。

花無缺似有所思的微微一笑,便彎身挾起花生的身軀,向內室走去。

不久,他來到書房,搬移書櫃,牆上便出現一扇秘門。

走進秘門內,經過一條狹長的暗道之後,突然眼前一片閃爍燭光迎面而來。 在油燈的照耀下,石室四周,只見兵器,書冊,草藥,丹丸一樣不缺,顯然是一間練武密室。

花無缺放下花生的屍體,臉帶嘲弄地笑道:「你竟敢要脅我以玄陰璞玉功做交換條件,真是不知死活。不過,我絕不失信於你,這裡的所有秘笈都是我花費十多年時間搜刮而得,每本都是絕世之作,你死後有空也可以過乾癮了。」 話說完,他一陣大笑,便轉身離去。

寂靜的秘室,又再次回復原來的死寂。

忽然,花生的雙眼一陣閃動,確定周遭沒人後,才虛弱的緩緩爬起。

「我的天啊!總算詐死騙過莊……老不死,否則我這條小命准完蛋。」 說著舉袖擦拭嘴角的血跡,不禁哀叫連連,吐舌一看,立刻血流不止。 「哎喲喂啊,咬太大力了,再深一點,舌頭一斷,豈不假戲真做。」

風涼話說歸說,手卻沒閒著,他早已取過台柜上的藥散,敷在傷口上。 「嗯!想不到這老不死,居然收集不少武學?難怪武功深不可測,咦!」 「這不是少林武學精華嗎?難怪少林長老歸元大師也不敵落敗,就是這緣故呀!」

花生忽有所覺,飛快抽出一本書冊,迅速瀏覽起來。

「欲練玄陰璞玉,必先採陰補陽。」

花生忍不住興奮叫了起來,立刻警覺的掩嘴住聲,驚懼地看了一會兒,才竊喜道:「玄陰璞玉功終於到手了。」

機靈的雙眼轉了又轉:「老不死剛才得意忘形時,自誇武功秘笈之天下無人能比,待我看看,希望如他所說,否則我就白費工夫,賠了夫人又折兵,白送他一個兒子,還落個被譏笑的下場。」

說完,又趕緊翻箱倒櫃,終於找齊所要的秘笈。

「想不到魔界至寶,百變魔君的『移形換影秘笈』居然在此,就連聞香教的『迷魂寶錄』也有,他果然沒有吹牛。」

「哼,老不死的看來也不是個好人,專做偷雞摸狗的事,更是個標準的偽君子,這些秘笈留下來也是禍根,既沒辦法帶走,不如燒毀掉,以免助紂為虐。」 不久,一片火紅的烈焰,吞蝕了百花山莊的夜空,當第一聲驚唿醒了沉睡中的家人,才發現火勢已經一發不可收拾。

*** *** *** ***

時光飛逝,一晃又過了三個月。

住著上百萬人口的開封府城,最繁亂的便是王府大街,總是熙來攘往,這就是中原第一名城。

位於大南門的大相國寺,是府城的精華區,也是龍蛇混雜的地方,由於香火鼎盛,平日信眾繁多,若遇初一、十五佳節更是萬頭鑽動,可說是全城最熱鬧的地方。

但寺後的巷道,可就相差如天壤之別,人潮三三兩兩,顯得冷清異常。 「土豆!找到了沒有?」刀疤大漢對著地洞叫道。

只見地洞緩緩冒出了一張污黑的小臉,瞄了大漢一眼,也不答理,爬出地洞後,自顧自的拍打身上塵土,便取手巾擦起臉來。

大漢不禁大急:「究竟找到沒有?你倒是說一聲呀!」

「你急什麼?現在還不到子時,人還沒睡著,怎麼找?」

大漢怔了一下:「那你下去幹什麼?」

「當然是挖地道了,廢話!不然是挖茅坑不成?」

「你開什麼玩笑?地道早在午時就挖通了,你是腦袋秀逗了不成?」大漢聽了,不由得直跳腳。

只見少年轉身過來,赫然是花生。

「我又挖了一條便道,當然沒空找了。」

「你是吃飽了撐著不成?沒事挖便道做什麼?」大漢忍不住語帶嘲弄。 花生忽悠笑意道:「反正這一條便道,早挖晚挖都是我要挖,現在挖好了,總比挖大牢好多了。」

大漢頓時脹紅了臉,知道花生暗指上次失風,他被送入大牢,結果靠著花生挖通地道,才脫離牢獄之災。

花生見他的神情,更加得意的呵呵笑著,一副促狹樣:「所以我就說嘛!年紀一大把了,少干偷雞摸狗的事為妙,萬一摔著了,可不是鬧著玩的,像上次叫你誘敵,由我下手,你就不聽……哎唷!」

大漢不禁惱羞成怒的敲了他一響頭:「你又高明到哪裡去?三月前叫你混入百花山莊偷秘笈結果搞得驚天動地,人盡皆知,小偷變成強盜,老子這『南偷』的招牌都被你丟光了。」

提及這件臭事,花生也不禁羞紅了臉,忍不住叫道:「這都怪你策劃無方,搞什麼賣身為奴的把戲,結果變成午夜牛郎不說,還差一點小命不保。」 大漢瞪眼道:「老子這南偷的名號,可不是自封的,江湖上誰不知道,只要老子看上的東西,什麼時候失風過?你再胡說八道,老子絕不饒你。」

花生不甘示弱,暖昧一笑道:「上次的事,如果不是你老不休,放下正事不幹,跑去偷看人家丫頭出浴,就不會被『華山玉女』捉住了。」

「你……你怎麼知道?」大漢大驚,立刻又若有所悟:「你敢跟蹤我?」 花生正經八百嚴肅道:「當然!要不然怎麼救你出來?」

話才講完,忽覺氣勁撲來,來不及反應,人已跌飛出去。

「好痛,你……你又打我?」

大漢下正經八百道:「當然!老子打兒子誰敢說話。」

「可惡!」花生怒吼一聲,飛身撲倒大漢,兩人登時扭打成一團。

「你這不孝子,竟敢還手?」

「先打人就不對,這是你教的。」

忽然一陣吠聲四起,在寂靜的夜晚,顯得特別刺耳。

激鬥中的兩人,立刻停止了動作,像受驚嚇的老鼠般,迅速逃竄躲了起來。 過了一陣子,確定沒人,兩人才小心的爬回洞口。

大漢瞪了花生一眼,沒好氣地道:「老子不跟你胡鬧了,等一下我引開『鬼醫』,你立刻去找『驪珠』,然後回去老地方碰面,聽到沒有?」

事關切身問題,花生不再兒戲,連忙滿口答應。

父子兩人不再多言,立刻展開行動。

不知何時竟下起綿綿細雨,街上空無半人,僅有蟲叫蛙鳴此起彼落。

突然一聲暴吼,接著掌勁氣爆四起。

「花美人?是你!」

「哈……胡瘋子果然名不虛傳,赤焰掌更加凌厲,花某現在沒空,必天再領教,再見。」

「你別走,你是不是偷了什麼?不交代清楚,老夫絕不饒你。」

笑聲夾帶嘲弄之聲漸漸遠離,怒罵之聲緊追其後,不一會兒工夫,便無聲無息。時間在默默中流逝。

忽聞西廂聲息漸起。

「奇怪?還陽金丹雖然珍貴,但以南偷的胃口,應該不足以為此而來?難道花美人不知道老夫有驪珠?」

說完,取出盒內一粒七彩繽紛的明珠,愛惜的撫弄著。

「爹爹!什麼事吵鬧不休?」

身邊傳來一陣鶯聲燕語,悅耳動人。

只見一名俏麗少女滿臉迷惑地走來。

胡瘋子愛憐地笑道:「還不是跳樑小丑來偷丹藥?你不用操心,夜深露重,易受風寒,快回房休息,讓爹爹來處理就好。」

俏麗少女嬌嗔不依:「既是小丑怎麼會讓他逃走呢?可見爹爹言不由衷。」 「好啦!算爹爹不對,人都已逃竄無蹤,多言無益,下次再捉他還不遲。」 「好嘛!玉兒這就回房,爹爹也早點休息。」

「一起走吧!再抬槓下去,天就亮了。」

話講完便轉身關門離去。

花生眼看兩人轉過屋角不見人影,才躍下橫樑,迅速打開門窗進入炬丹房。 「嘿嘿,這種騙小孩的機關,就想考倒我,真是瞧不起人嘛!」

大話講得動聽,實際情形花生心中有數,一眼便看出了是聞名江湖的「賽魯班」所設計,其厲害之處,就在於每樣機關都是獨樹一格,絕不重複。令慣竊老手大感頭疼,真有不知如何著手之感。

南偷父子曾多次碰上,破解機率不到四成,搞得南偷灰頭土臉,大罵不已,認定賽魯班是這輩子的死對頭,又不敢上英雄嶺找他算帳,只能幹生悶氣,對他的信心可謂打擊不小。

花生不禁心想:「如果不是看胡瘋子打開過,還真想不到開關就在門窗這麼顯眼的地方,而且是這種不常用到的角度,真叫人讚賞,難怪老爹常吃癟,果然有他過人之處。」

剛拿起玉盒,還不及打開,忽覺腰身一緊,花生立知不妙,心一橫,便打開玉盒,將驪珠立刻服下,才發覺自己被鎖在鐵籠之中,動彈不得。

只見胡瘋子一臉寒霜的進來,語帶不屑地道:「憑你這小賊的三腳貓道行,就敢太歲頭上動土,真是自尋死路。」

花生卻不在乎威脅,只是心有不甘道:「反正我是逃不掉了,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我照你的順序開關,卻仍躲不過機關,是不是我遺漏了哪些步驟?」 「你沒遺漏,也沒做錯。」

「那……」

「我明白告訴你吧!這機關有兩套系統,每開啟一次,便自動更換。」 「原來如此,賽魯班果然盛名不虛,我栽的不冤。」

胡瘋子臉色一變:「你竟知賽魯班之名,看來你不是一般小賊……」

胡瘋子突然發現玉盒,連忙搶回來,立刻發現只剩空盒,忍不住驚怒叫道:「驪珠呢?」

花生哈哈一笑:「在我肚子裡。」

胡瘋子一怔:「什麼?」

「我說在我的肚子裡,被我吃掉了,你耳聾了是不是?」

哪知話剛說完,原以為胡瘋子會激怒發瘋,結果卻出人意外的。只見胡瘋子臉色一變,神情反而輕鬆下來。

花生忍不住奇地問道:「我吃了你的寶貝驪珠,你竟然無動於衷,難不成你真的氣煳塗了?」

胡瘋瀟洒一笑:「我沒瘋,倒是你吃了驪珠,等一下想不瘋都難。」

「為什麼?」

「須知驪珠乃至陽之寶,連性服食之後因其威力之大,若沒有藥引疏導,必將真元焚盡而亡。」

眼見花生聽得入神,更是得意不已:「老夫原來,缺少珍貴藥引煉丹,以至遲遲未能合藥。如今你誤服驪珠,等於取代藥引,化開驪珠的藥性,等你死後,老夫便能取你的血,完成我多年來的心愿了。」

花生不禁有些發慌:「虧你還是大夫,不但見死不救,還想殺人滅屍。」 「你別亂扣帽子,誰教你盜珠在先,老夫並不怪你,驪珠如果有藥可解,老夫早就服用了,哪會等到現在?所以,也不是老夫見死不救,反正你是死定了,老夫正好可以廢物利用。」

花生似有所覺,就這一瞬間的工夫,彷佛身陷火窟,頓時汗如雨下,疼痛難當。

忽然一聲尖叫傳來。

胡瘋子聞聲臉色大變,便待趕去,卻又轉身制昏花生再挾起迅速趕去。 一會兒便進入一間粉紅色調、布置清雅的閨房。

胡瘋子丟下花生,連忙抱起倒臥浴間的人兒:「玉兒!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胡玉兒滿臉通紅、顫聲道:「爹爹……救我,小青和小白……」

胡瘋子朝胡玉兒所指方向一瞧,只見一青一白兩條長蛇,正在浴桶中蠕動翻滾。

「交尾!」胡瘋子大驚失色。

蛇性至淫,尤其是交配之時,所分泌的淫液,更屬濃烈。

胡瘋子看著花生不發一語。

「哦……我……我要……」胡玉兒抓著浴袍似欲拉扯。

胡瘋子見狀,立刻抱起胡玉兒放在床上,按著又將花生脫去衣服,讓他躺在胡玉兒身邊。

胡玉兒僅存的一點理智,一接觸滾燙的異性,立刻崩潰無遺,一翻身便趴坐在花生身上,下體一陣亂頂,只見玉津四濺,卻不得其門而入。

胡瘋子立刻制住胡玉兒,幫忙扶正兩人的體位,一聲脆響之後,陰陽終於融合。

只見胡玉兒如魚得水一般,瘋狂的挺動起來,口中不斷的呻吟連連。

胡瘋子濃眉一皺,幫想制住胡玉兒啞穴,忽見花生雙眼一睜,立刻緊抱胡玉兒,一個翻身,如急風暴雨馳騁起來。

「咦!」對於花生自解穴道的情形,連胡瘋子也大感意外,正想重新制住花生,忽覺氣勁迫人,壓力沉重,不自覺的退返數步,才覺威脅消除。

「罡氣!」胡瘋子幾乎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卻又不得不信。

隨著兩人採花送蜜的動作逐漸加快,籠罩在兩人身上的光罩,也愈來愈大、愈來愈厚。

胡瘋子瞪大著雙眼,忖道:「這小子究竟是誰?眼前的景象,不就如『神農寶典』所載,將近陽極生陰的境界?難道驪珠被他消化了?」

只見光罩逐漸變得透明,似乎緩緩地消失無蹤。

胡瘋子卻知道事實不然,這種愈看不見的,愈是兇險,任何人一接近,都將遭到無情的反擊。

「啊!」胡玉兒忽然大聲尖叫,一反先前銷魂的呻吟,搖頭扭臀像掙扎般推拒,只能無助的踢動粉腿,卻又酥軟無力。

「玉兒!」胡瘋子一時情急,才踏近一步,便函如遭雷擊般,彈飛倒地。 花生宛如暴君一般,君臨天下,不管胡玉兒如何掙扎,仍無法脫出花生的掌握。

一種莫名的舒暢,頓時侵襲她的全身,令她全身酥軟。

「喔……啊……你……是誰……」胡玉兒半昏半醒,一時無法面對突如其來的巨變,似悲似喜的呢喃著。

花生只覺悟得全身勁氣十足,急欲發泄,根本無心理會懷中人兒的詢問,依然如重兵壓境般長驅直入,如入無人之境般直搗黃龍。

胡玉兒只覺一陣陣蝕骨銷魂般快感,不斷地侵襲她和身心,令她欲罷不能,貪得無厭的須索著……

花生體會出她的需要,更是正中下懷的欣然接受,立刻激烈回應,熱情的騎乘,猛烈的馳騁……

面對花生的熱情索愛,她的嬌軀宛如靈蛇般,不斷地藉著扭腰擺臀的磨擦與愛撫,一波接著一波的傳達她的愛意與需求。

只見她時而主動騎乘,時而被動承歡……

那樣密切地合作無間,合押韻的天籟之音,更加深兩人的快感。終於將胡玉兒的情慾推上了高峰。瞬間又猛跌谷底。

玉津突破陰門,嘩啦傾泄而出。只聽見胡玉兒一陣欲仙欲死的呻吟尖叫,整個嬌軀便崩潰地癱瘓,如爛泥般,四肢大張地喘息不已。

她手腳步早已鬆軟,花生就更無阻力,只見他貪心又放肆的吸吮著的櫻唇,雙手不斷的游移她的全身。

尤其是下身的長槍大戟,更是趁虛而入,揮戈直進,次次直搗黃龍,回回突破賀蘭。

在他那樣上下交攻的激情中,胡玉兒馬上又被他征服了,很快地全身再次緊張收縮,欲罷不能的婉轉嬌啼,終於被他再一次的突破重防、再一次傾泄如注。 潮來潮往,身受淫毒攻身的胡玉兒,畢竟是初開蓬門,經不起連連高潮,終於尖叫一聲,昏死過去。

花生也在此時一陣抽搐,不久,將「傳家之寶」一一送入她的體內。

等到一切風平浪靜,胡瘋子才掙扎爬起,小心翼翼地搬開花生的身軀,只見胡玉兒的下身落紅斑斑,顯然受創不小。

胡瘋子看得大為心疼,連忙為她上藥止血,許久才處理完畢。

轉首望著昏睡中的花生,胡瘋子不禁大為苦惱,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他搞不懂花生為何該死不死,反而因禍得福的與胡玉兒結下良緣。

種種疑問經過他仔細的檢查過花生之後,終於有了答案。

「原來他的元陽早已空虛,所以服下驪珠之後,才沒有亢陽過盛以致吐血而亡,加上玉兒誤中淫毒獻身相救,終於藉由玉兒的純陰之體而中和了藥性,他才得以保住這條小命。」

種種的機緣巧合,使他不禁改變了初衷,決定不再懲罰花生的盜寶之過,反而有一種老丈人看女婿愈看愈有趣的心情。

心中一動,胡瘋子立刻有了主意,只見他先制住花生的「麻、昏穴」,接著才將胡玉兒救醒。

胡玉兒櫻嚀一聲,如夢乍醒般,雙手突然外一推,口中更是驚惶尖叫:「不要……」

胡瘋子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還差被她推倒。

「玉兒!你怎麼了?」

胡玉兒的反應是驚慌、是憤怒、也是羞愧……

她猛然掙紮起身,立刻驚覺自己赤身露體,連忙又拉下附中的被角遮胸…… 「爹爹!他呢?」

「不就在你旁邊嗎?」

胡玉兒回頭一看,美眸立刻寒芒四射,玉掌一提便欲擊向花生。

胡瘋子微驚,連忙阻止道:「玉兒!你瘋了,你怎麼可以對你的夫婿下此毒手。」

胡玉兒才待掙扎,聞言一怔道:「爹爹!您說什麼?」

胡瘋子忽然正色道:「你們小倆口吵架鬥嘴也就算了,怎麼可以下毒手行兇呢?」

胡玉兒聽了大驚失色的跳腳道:「爹爹!您在胡說什麼?這淫賊怎會是女兒的夫婿呢?您的老毛病是不是又犯了?」

胡瘋子一怔道:「你在胡說作道什麼?誰不知道爹是名滿天下的『鬼醫』?爹的身體健康無比,哪有什麼老毛病?」

胡玉兒瞄眼道:「怎麼沒有?爹要是沒有犯病的話,又怎麼會語無倫次的說他是女兒的夫婿呢?這不是發瘋了是什麼?」

胡瘋子恍然笑道:「你這丫頭真是胡鬧,居然調侃起自己的老爹來了。」 胡玉兒不理會他的自嘲,依然氣唿唿的瞪眼不語。

胡瘋子乾咳一聲,道:「傻丫頭,你可知道他是何許人物?」

胡玉兒不屑道:「對一個偷雞摸狗的跳梁小賊,本姑娘才沒有興趣知道。」 「你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在你身邊的人可不是一般的小賊,他可是『南偷』花美人的唯一傳人,武林人稱『小南偷』的花生是也。」

「哼!果然是跳梁小賊。」

「唉!你這丫頭真是不識貨,難道你沒聽過名滿天下的『花家堡』嗎?」 胡玉兒一怔道:「天下四大首富之一的花家堡嗎?」

「不錯!南偷便是花家堡的後人。」

「花家堡不是被滅門了嗎?」

「傻丫頭!這樣豈不是更好,只要你嫁給花生成為他的媳婦,豈不等於擁有有一座金山銀山嗎?」

胡玉兒聽得兩眼放光,道:「可是花家堡被滅已有多年,他們還有這個身價嗎?」

胡瘋子嘿嘿直笑道:「當年花家堡被滅的時候爹爹正在皇宮中當御醫,不僅交遊廣闊,而且與刑部呂侍郎交情莫逆,所以得知詳細內情,花家血案雖然傷亡慘重,財物的損失卻相當有限。」

胡玉兒興奮道:「當真?」

「真是傻丫頭一個,這是何等大事?爹又怎會騙你呢?」

胡玉兒聽了,才眉飛色舞道:「果真如此,以後花家的全數財產,不就都由女兒一手掌理?」

「不錯!現在你總該知道爹的苦心吧?這麼一位金龜婿別人做夢都找不到,你卻要用寒英掌打他,難道他也和爹一樣發瘋了不成?」

胡玉兒瞪了他一眼,不依道:「爹爹怎麼罵起女兒來了。」

胡瘋子呵呵笑個不停。

「爹爹準備如何向他提這件婚事?」

「今夜等於是你們小倆口的洞房花燭夜,爹爹也不便再打擾你了,等明天一早他的穴道解開之後,爹爹再向他提親。」

說完,他便轉身離房而去。

胡玉兒素有潔癖,聞及花生一身的汗臭味,雖然難以忍受,但是也畢竟是初次破瓜,沒有多久便已沉睡過去。

花生突然翻身坐起,望著沉睡的人兒,嘆了口氣道:「你雖然一副愛財如命的市儈德性,以我的財產也可以滿足你的需求,看在你獻身相救的份上,我本該留下來和你比翼雙飛,只可惜花家血案末破,我必須浪跡天涯追查仇蹤,實在不適合在此刻成家,以免心中有所牽掛,希望你能體諒我的一片苦衷。」

呢喃間,他輕點胡玉兒的昏穴,才起身著裝。

臨走前,花生又取出一枚玉鐲為她戴上,才轉身離去。

飛掠之間,花生立刻發覺不對勁。

以前施展輕功縱躍之時,常常感到力不從心,尤其在百花山莊失身之後,更是嚴重。

比起現在的佳境,真有天壤之別。

花生興奮之餘,心念一動,不需任何作勢,便已到達定點,絲毫沒有出力的感覺。

身法閃動,快如雷霆。

不久便到大相國寺附近,接著他便一閃不見人影。

「你可回來了,還以為你被胡瘋子捉住了,害老子差點就想跑去要人呢!」 「笑話,憑我花生的身手,怎可能失風被捕,你少大驚小怪了!」

花生一向吹牛不打草稿,更是臉不紅,氣不喘。

花美人冷哼一聲,一臉不信的表情,神情卻是懶得追究,道:「那就好,拿出來吧!」

「什麼?」

「當然是驪珠呀!」

「我吃掉了。」

「什麼?你該不是沒得手,故意騙我吧?」

「我真地吃了,你怎麼不相信?」

「格老子的當然不信,你以為驪珠像糖果一樣,可以隨便吃的嗎?如果沒有天山雪蓮做藥引,任何人吃了必死無疑。」

花生點頭嘆道:「不錯!胡瘋子也是這樣說。」

花美人臉色一變:「他也這麼說?難道你真的被捉住了。」

花生臉色一紅:「是的,碰上賽魯班的機關,想不上當都難。」

花美人恍然道:「你是用移經換脈脫身的吧?」

花生點頭將事情始末交代清楚,就連胡玉兒的事也不隱瞞。

花美人不禁搖頭嘆息:「咱們父子真是沒有女人緣,碰到的儘是母老虎,還好當初我把你帶出來,否則,一定像你哥哥一樣,被啃得不成人形。」

花生眼睛一亮,多年來的身世之謎,今天終於聽出線索,不覺興奮道:「真的?我還有哥哥?家裡還有誰?你快告訴我。」

花美人臉一沉,不悅道:「不是早告訴你嗎?全家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母老虎,有什麼好問的,那個家不要也罷。」

每次得到的回答都一樣,花生再也忍不住議道:「我不管,就算全死光了,你今天也要把話說清楚,否則我絕不罷休。」

花美人忽然怒吼起來:「格老子的,你這不孝子,什麼全死光了,誰教你這樣詛咒尊長的?」

花生也跳腳:「就是你啦!每次問你都不說,好像我是孫猴子一樣,從石頭裡蹦出來的。都怪你自作主張,把我抱出來,害我連親娘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花美人登時惱羞成怒:「老子抱走你是救你,你別不知好歹。」

「不稀罕。」花生扭頭不屑地道,忽然若有所覺,身形一閃不見。

「咦!」花美人發覺突襲無功,不禁大感意外。

「想偷襲我?門都沒有。」

花美人轉身發現花生好端端地坐在椅上,怔愕道:「你真地吃了驪珠?」 「當然,老早就告訴你了,偏不相信。」

「既如此,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你想回窩自投羅網,我就送你回去,不過,只到門口為止,想見人就自己進去。」

「為什麼?」

「你別裝傻,當初老子離家出走,並不想多帶你這累贅,出了城門才發現你睡在車上,老子雖是無心,這筆帳母老虎也會算在我頭上。這趟回去,萬一碰上了,老子就算不死,恐怕也要脫一層皮了。」

「你就這樣丟下我不管?」

「你如果待不了住,想熘出來找我,在幾個老地方放上訊息,老子就會去找你。」

「可是我憑什麼證明身份?」

「哦?對了!」

花美人懷中取出一條鎖片道:「這是你周歲時,姥姥送你的,此外,就算你不提,他們也會查驗你雙眉間的紅痣,這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哦!你倒說說看,有什麼特別的?」

「老子是不信這一套的,不過,你外公是大名鼎鼎的——『鐵齒道人』,你娘自幼秉承家學,家中幾次風波,都靠她預卜吉凶才得以趨吉避凶,依據相書記載,你這顆痣是屬雙龍搶珠的格局,是大富大貴之命。」

花生也覺得很好奇,忍不住摸著眉心紅痣道:「真的?可是我們不幹正事,只做小偷也可以大富大貴嗎?」

花美人斜瞄了他一眼,自滿地道:「怎麼不能?一不用本錢,二無兇險,三又輕鬆,神不知鬼不覺的大撈一票,拿多少賺多少,穩賺不賠,呵呵……想不發財都難,大富沒問題,大貴就不知道了。」

說完,便笑了起來。

花生想到幾處秘窟,的確財富多到庫滿為患,不禁點頭笑道:「那我這趟回去,豈不成了衣錦還鄉?」

花美人差點跳了起來,大叫道:「你想都別想,那些可是我的命根子,你想拿回去做人情,我絕不答應。」

花生也跳腳罵道:「什麼?那些垃圾我雖不稀罕,但怎麼說也有我的分,你想占我便宜,黑吃黑全部獨吞,我絕不饒你。」

眼看花生兩眼冒火的神情,顯然不是在開玩笑,不禁哭笑不得道:「格老子的,看你一副拚命的樣子,想造反是不是,老子是提醒你別把寶貝當做人情白送給那些母老虎,免得將來後悔。」

「你早說清楚嘛!差點引起誤會。」花生聽了也鬆口氣。

「都怪你不把話聽清楚,好了,要回去就趕快。」

「真的?又有熱鬧可瞧了。」

「嘿嘿,你喜愛冒險湊熱鬧,回去准沒錯,日子保證過得多彩多姿,絕不會讓你感到無聊。」

花生聽了怔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事沒事,你別多心。」

嘴裡說沒事,臉上卻明白顯示有事,花生禁狐疑的暗想:「一定有問題。」 *** *** *** ***

京都的繁華熱鬧程度,比起號稱第一名城的開封,更是遠超過數百倍不止,有著各行各業,商業活動頻繁,充分展現出一個城市的活力,百業興隆,一片榮景。

相較於開封的繁華和雜亂,京都里的街道就顯得整齊乾淨多了。雖然人口眾多,龍蛇混雜,但畢竟是人文盛地,仍能維持住表面的平衡與和藹,顯示居民的水準極高。

就都共分內、外兩城,內城屬行政中樞,專供皇親國戚住居外,僅有少數王公大臣才有殊榮沾點邊。

外城的限制就比較寬鬆,但是,也不是人人想進就進得來,必須有相當分量的仕紳,或是其他小官的親屬,經過審核無誤,才得以進到外城。

不和其門而入的,乾脆就在城外郊區落居,久而久之,竟也發展成為龐大的市集,提供了京城所需物資,人工及外客的食宿問題。

在這同時,卻也造成治安的隱憂,所幸僅是竊盜等小案不斷,大案卻不犯的程度。

否則,影響京城治安,損及官家的威信的話,不知哪能個倒楣鬼的烏紗帽,就要換人戴了。

位於南門附近,有一座相當有名的「天波府」。

裡面幾乎清一色是女人,僅有少數是男人,是標準陰盛陽衰的家族。特別一提的是,她們不姓楊,既無楊家將,也沒有穆桂英此人。

族人全都是姓林,他們家族之中男人很稀少,並非像楊家將一樣,為國戰死沙場,而是家族遺傳,極少添丁,而且大多早夭而死。活下來的也是體弱多病。 反觀林家的千金,不但一個比一個美麗,而且一個比一個能幹,個個色藝出眾,是京城裡王孫公子所追求的對象。如此競爭者眾,人人擠破頭,甚至有人寧願入贅林家,以博美人歡心。

長久下來,自然大權旁落,女性抬頭,最後乾脆由女人當家做主,是個標準的美女王國,因而聲名遠播。

今天是老太君的七十大壽,更是攀親附貴的好機會,所以天波府門前一大早便被一輛輛馬車,及一波波人潮擠得水泄不通。

刑部尚書每年都帶一車賀禮來祝壽,今年也一樣,挺著大酒肚,由兩隨從開道,福福泰泰地走來。

負責接待的是名揚四海的「笑面郎君」蔡萬富,見人他不禁笑道:「大人今年來得特別早呀!」

刑部尚書沒回答反問道:「看總管笑容滿面,一臉喜氣的樣子,莫非老太君今年又加薪了?」

蔡萬富聽得更是開心:「托福托福,今年又調漲了百分之三。」

「哦!真好,這麼算來總的年薪,該有七百五十兩銀子吧!比起我來,總管真叫人羨慕極了。」

「不敢不敢,如果不是大人努力捍衛京城,小的也沒有這福份,真得感謝大人不可。」

刑部尚書嘆了口氣道:「聽你這麼說,我真的很感到安慰,不過以後大概也沒這機會了。」

「咦!大人這麼說,莫非出了什麼變故?」

刑部尚書搖頭不答,蔡萬富也不便繼續追問,連忙轉開話題:「大人,最近又新添了小隨從?」

刑部尚書聽了一怔:「總管何出此言?本官已經多年末添人手……」

「那後面這位是……」

刑部尚書轉身一見,果然有一名少年跟隨在後面,還來不及發問。

少年連忙挺胸道:「我不是誰的隨從,卻你們家的少爺,你這做總管的,還不快迎接我進去,小心我開除你。」

眾人聽了忍不住笑了起來,立刻蜂擁圍觀,打算看好戲。

蔡萬富也覺得好笑,但是畢竟他見過世面,忍住笑追問道:「不知小兄弟府上哪裡?大名如何稱唿?」

「我叫花生,你是我家總管,卻問我府上哪裡?實在有夠笨的,看來你這總管的位子,大概也快坐不穩了。」

眾人又一陣哄堂大笑,蔡萬富更是哭笑不得。

「你們圍在一起做什麼?許多貴賓陸續趕到,急須接待安置,總管反而在此胡鬧什麼?」話說完,接著人叢一分,一名女子走來,彷佛出水芙蓉一般,令人眼睛一亮。

只見她長得嬌艷可愛,配上玲瓏有致,曲線苗條的身材,極具吸引力。難怪身邊圍繞著四、五名公子哥兒,個個一副護花使者的模樣,令人側目。

蔡萬富臉色乍變,一面小陪笑,一面指著花生道:「回三小姐的話,是這位小兄弟自稱是本府的少爺,所以……」

「有這種事?」三小姐一見花生穿著簡樸,便厭惡道:「不過是個小乞丐想來騙錢罷了,也值得大驚小怪,總管!你去拿幾個碎銀打發……哎唷!」 五名護花使者一見心上人遇襲,立刻衝冠一怒地撲向花生,原以為捉住花生輕而易舉,便可將功贖罪,不料事與願違,花生看起來不怎麼樣,結果在五人圍攻之下,只見花生左拳右腿,才兩三下就將五人擺平。

三小姐見狀,更是生氣,指點著地上五人罵道:「你們這些飯桶,平時光會吹牛自己多厲害,現在我被人欺侮,不但幫不上忙,還丟我的臉,我再也不想看見你們,統統給我滾回去。」

花生眼看他們垂頭喪氣的模樣,不禁大感不平:「你這女人真是莫名其妙,他們為你拚命,你還罵他們,難怪老頭常說女人是莫名其妙的動物。」

三小姐臉色又是一變:「不要你管,他們生得賤,喜歡讓我罵,怎麼樣?」 花生見五人低頭不語,不禁惱怒道:「我看你們一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半斤八兩,全是變態。」

這番話說得很重,一旁看笑話的人,不由得慌了,不知如何收場。三小姐更是氣得渾身發抖,指著花生說不出話來。

「小兄弟這話太傷人了,如果提不出合理解釋,休怪老身要以大欺小了。」 只見一名美艷動人、氣質高貴的婦人,一臉古怪的瞪著花生看。

花生忽覺未曾有過的入孺慕之情,湧上心頭,一時之間也呆怔當場。

美婦人狀,不禁皺眉道:「有誰來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

蔡萬富連忙上前,將事情始末說了一遍,還來不及請罪,三小姐已「哇!」的一聲,像個淚人兒似地哭倒在美婦人懷中,聲音梗咽道:「娘……你一定……要替……女兒……做主……幫我……討回……公道。」

美婦人心疼極了,一邊安慰女兒,一邊寒著臉道:「小兄弟,不管你是誰,或有什麼目的,十多年來,想冒充我兒子的太多了。你也不是第一個,我女兒雖有不是,但你先動手打人就是不對。今天是我娘七十大壽,我也不想追究下去,只要你向我女兒道歉,事情就這麼算了,否則,我只好捉你送官查辦了。」 花生萬萬料不到對方的回應竟是如此的冷漠,不禁悲從中來,強忍淚水道:「你……你是我娘……」

美婦人皺眉不耐煩道:「小兄弟怎麼還執迷不悟,在京城只要正正噹噹做人做事,絕不會餓死人的,何必利用別人的親情,來達到騙錢的……」

「不!你不是我娘。」花忽然吼叫道:「我娘絕不會這樣的,誰稀罕你的臭錢?要錢我可以給你。」

話一說完,便從懷裡抓取一物扔向美婦人,轉身帶著一聲悲鳴急沖而去。 美婦人也呆住了,腦中一片空白,連臉上被打中的疼痛也沒有感覺,看著花生消逝的背影,只感到萬劍穿心般,痛不欲生,彷佛世界末日來臨。

一切都變化得太快,讓人措手不及,原本熱鬧的氣氛,忽然變得死寂,只聽見眾人一聲聲沉重、似欲斷氣的喘息。

「咦!這是……」

美婦人無意識的轉頭望去,只見蔡萬富正撿起花生丟棄之物,不由得臉色一變,立刻一把搶了過來,只見它是一條金鎖片,上面雕印著:「生兒長命百歲,姥姥贈。」

「生兒別走,等我……」美婦人發出一聲悲鳴,便追了出去,現場只遺留下幾滴懊悔的淚珠。

蔡萬富臉色一變,忙喝道:「阿宏、阿寬你們去叫所有的人,幫忙找人,我去向老太君報告經過,快去。」

眾人又是一陣慌亂,發獃的發獃,茫然的茫然,現場頓時亂成一團。

可以想見的是,只要能夠動員的所有關係,包括官方或江湖上的人都在找尋花生這個人,各處布告欄也貼滿畫報,並大手筆的懸賞三萬兩銀子,因此所造成的轟動也就可想而知了。

但是,整天下來,卻沒有任何音訊,僅是一些捕風捉影的小道消息。

一場歡歡喜喜的祝壽活動,就因為這樣,當天便草草收場。老太君的心情更是五味雜陳,真不知是喜是悲,忍不住道:「翠英,你可瞧清楚沒,確定是生兒沒錯?」

林翠英聽了一怔:「這個……」

老太君見狀便心中有數,轉身問三小姐:「夢華!你呢?你跟這個人的接觸時間最久,應該可以告訴姥姥是不是生兒?」

林夢華對花生的嗔怒仍無法釋懷:「回奶奶的話,孫女實在看不出這個人有像四弟的地方,而且這個人講話尖酸苛薄,一副市井無賴模樣,毫無教養可言,我才不要他做我弟弟呢!」

林翠英忍不住罵道:「夢華,你講的是什麼話,如果證明他真是生兒的話,我不准你這樣說他,否則我絕不饒你,聽到沒有?」

眾人似沒料到,她會反應這麼地激烈,不禁嚇呆了。

林夢華更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頓時難過的哭了起來。

林翠英也淚如雨下:「這十幾年來,他跟著你們那不成材的父親,一定吃了不少的苦頭,看他當天的模樣,日子肯定不好過,否則那死鬼也不會放他回來認親了。」

這番話老太君也有同感,卻很冷靜地問道:「萬富!你說說看,這個人的眉心可有那顆痣?」

「這個……」蔡萬富不禁苦笑道:「正如夫人所言,這人看起來髒兮兮的,似乎經過長途跋涉,沾染不少風塵,屬下實在無法辨認。」

「那就不能證明他是生兒了。」

林翠英忍不住求道:「不,娘一定要相信我,當時生兒含恨而去時,我就感覺到心如刀割之痛。這情形就跟十八年前一樣,只怪我一時賭氣,不加理會,沒想到一場夫妻的吵架,竟造成我們母子一別十八年,這次又因我的疏忽大意,而錯失母子相逢的機會,如果再找不回生兒,我……我就不想活了。」

一番話,道盡了她的悔恨,也傾訴了一個母親的思子之情,眾人聽了,不禁心情沉重了起來。

哭泣中的林夢華更嚇得呆住了。

老太君不由嘆息:「這該怎麼辦?」

「可以求卦問卜,一切問題便可解決。」

眾人眼睛突然為之一亮,如久旱大地乍獲春雨般,精神不覺一振。

老太君不禁讚賞地看著青年:「國棟處事沉穩,思慮周詳,確是棟樑之材,可是膽小儒弱的個性,必須加以磨練才行。」

林國棟臉紅道:「是,棟兒一定謹記奶奶的教誨。」

蔡萬富早將龜殼及三枚銅錢取來,林翠英立刻搖卜問卦,接連三次下來,不禁滿頭大汗。

老太君皺眉道:「翠英,卦象如何?」

林翠英不禁滿臉羞愧道:「請娘原諒,女兒心亂如麻,無法測知卦象。」 「你今天的確反常,這樣以後如何接掌府宗?還不快冷靜下來,好好收拾殘局。」

忽聞身邊老人咳聲,有點恍然道:「死老頭!咳什麼咳,想現寶就快,難道還要我求你不成?」

老人正是鐵齒道人,聞言老臉一紅,連忙接手卜起卦。

「咦!原來如此,太好了,哈哈……」

林翠英見狀,忙問道:「爹,卦象說些什麼?」

鐵齒道人哈哈笑道:「卦象顯示親人重逢之日不遠,而且喜事連連,大吉大利之象。」

「爹,親人重逢該算一喜,你倆說喜事連連,不知喜從何來?」

「這卦象不是很詳細,不過,應該是指陰人,而陰人大多是指女人小人。既然是大吉之卦,便無小人之慮,也就是說近期內我們會添加許多女性的親人。」話才說完,心中不禁後悔起來。

果見林翠英強忍淚水,低頭不語。

老太君可沒好修養,忍不住罵了起來:「你們男人果然不是東西,撇下糟糠之妻不管,還敢在外面拈花惹草。」

鐵齒道人看著妻女神情,忙安慰道:「也許我算得不准,你們別多心。」 老太君聽他這一說又罵:「不准你就該死。擔心事小,找不到生兒事大。你連事情的輕重都不分,真是白糟蹋這些年的米飯。」

鐵齒道人不禁滿腹委屈,一時無言以對。

林國棟忙道:「這是以後的事,誰也無法預測得准,爺爺還是快告訴我們,怎麼找人要緊。」

正好趁此下台階,鐵齒道人大喜道:「既遠在天邊,又近在眼前。」

老太君不禁有氣道:「死老頭,你骨頭生得賤,找挨罵。什麼天邊眼前?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閒工夫打啞謎,快把話講清楚,小心老身拳頭不饒你。」 見到家人焦急神情,心知老太君的話不假,再拖下去很可能引起公憤,卻不甘就此認輸,忙急辨道:「我話還沒講完,是你一直插嘴搗蛋,怎麼全怪起我來了?」

老太君見狀,知道多說無益,畢竟自己是一家之主,有一定的處事原則,臉色乍沉道:「好了,你有話就快說。」

見老伴翻臉,鐵齒道人忙正色道:「天邊的意思,就是天子的腳邊,換句話說,他們就在京城郊外。」

林翠英怔道:「他們沒有離開京城?」

「沒有,卦象顯示,東方有阻礙之因,所以,就算他們有心要走,一時之間也走不了。」

「太好了,我們現在立刻加派人手去找。」

「不可,阻礙之因屬陰,人多反而適得其反,必須少數人以暗訪方式進行,不得明查,而且暗訪之人以陰人為宜。」

林翠英忐忑不安道:「爹指阻礙屬陰,意指女人吧!」

鐵齒道人正色道:「女兒!當初美人入贅時,為父曾端詳美人面相,並無桃花之慮。但相由心生,人的氣色會隨時間、環境、人際等外力而改變,這就是後天的改變。但是先天卻是不會變的,美人依然是美人,你明白為父的意思嗎?」 林翠英似鬆了口氣,平靜道:「謝謝爹的開導,女兒明白,爹的意思是說,後天的變化,非人力所能抵抗,只宜因勢利導。而先天的本質,卻是盡其在我,完全不受外力影響。所以,就算美人娶了三妻四妾,只要他心中有我,就不必計較其他,是不是?」

鐵齒道人讚賞道:「不錯!不愧是我的女兒,聰明絕頂一點就通,為父正是這個意思。」

「不可以,我不答應,美人敢娶妾的話,我絕不饒他。」老太君氣惱拍案叫道。

鐵齒道人見狀,不敢惹她,便對林翠英道:「你別管你娘怎麼說,你的意思怎樣?說出來讓大家聽聽吧!」

「我……我會閹了他。」

鐵齒道人登時傻了眼,萬沒料到答覆竟是如此。

「好,花美人入贅我家,還敢花心,為娘贊成閹了他,免得四處麻煩。」老太君斬釘截鐵道。

「你……你怎麼跟著胡鬧?萬一假戲真做,豈不將來後悔?」

「你少來,你們男人哪一個不花心?放眼京城的男人,全都是一個樣,個個三妻四妾,還到處拈花惹草,一旦美人開了先例,你就可以來個有樣學樣,是不是?」

「你說的是什麼話?都老夫老妻了,還這樣。」

「什麼這樣?你把話說清楚。」

鐵齒道人心知女人一旦吃起醋來,連城牆也擋不住,強忍一口悶氣,轉身便要離開。老太君卻不肯放過他,一路跟著他罵了出去。

從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最後林翠英嘆了口氣道:「總管立刻通知提督大人撤退人員,夢華跟我一起出去找人。」

事情交代清楚,便各自忙開,一場鬧戲也就此結束。

【本文轉載自D哥新聞(dbro.new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