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瑞虹忍辱報仇

2003/10/14發表於:羔羊

酒可陶情適性,兼能解悶消愁。

三杯五盞樂悠悠,痛飲翻能損壽。

謹後化成兇險,精明變作昏流。

禹疏儀狄豈無由,狂樂使人多咎。

這首詞名為西江月,是勸人節飲之語。今日說一位官員,只因貪杯上,受了非常之禍。

話說宣德年間,南直隸、淮安府、淮安衛,有個指揮使姓蔡,名武。家資厚富,婢僕頗多。平昔別無所好,偏愛的是杯中之物,若一見了酒,連性命也不相顧,人都叫他做「蔡酒鬼」。因這件上,罷官在家。不但蔡指揮會飲,就是夫人田氏,卻也一般善飲,二人也不像個夫妻,到像一對酒友。

偏生奇怪,蔡指揮夫妻都會飲酒,生得三個兒女,卻又滴酒不聞。那大兒蔡韜,次子蔡略,年紀尚小。女兒到有一十五歲,生時因見天上有一條紅霞,五色燦爛,正環在他家屋上,蔡武以為祥瑞,逐起名叫做瑞紅。那女子生得有十二分的顏色,善能描龍畫鳳,刺繡拈花。不獨女工伶俐,且有知識才能,家中大小事體,到是她掌管。因見父母日夕沉湎,時常規勸,蔡指揮哪裡肯依。

話分兩頭,且說那時有個兵部尚書趙貴,當年未達時,住在淮安衛閒壁,家道甚貧,勤苦讀書,夜夜直讀到雞鳴方臥。蔡武的父親老蔡指揮,愛他苦學,時常送柴送米,資助趙貴。後來連科及第,直做到兵部尚書,思念老蔡指揮昔年之情,將蔡武特升了湖廣荊襄等處游擊將軍。是一個上好的美缺,特地差人將文憑送與蔡武。

蔡武心中歡喜,與夫人商議,打點擇日赴任。瑞虹道:「爹爹,依孩兒看起來,此官莫去做罷!」

蔡武道:「卻是為何?」

瑞虹道:「做官的一來圖名,二來圖利,故此千鄉萬里遠去。如今爹爹在家日日只是吃酒,並不管一毫別事。倘若到任上也是如此,哪個把銀子送來,豈不白白里乾折了盤纏辛苦,路上還要擔驚受怕。就是沒得銀子趁,也只算是小事,還有別樣要緊事體,擔干係哩!」

蔡武道:「除了沒銀子趁罷了,還有什麼干係?」

瑞虹道:「爹爹,你一向做官時,不知見過多少了,難道這樣事到不曉得?那游擊官兒,在武職里便算做美任,在文官上司里,不過是個守令官,不時衙門伺候,東迎西接,都要早起晏眠。我想你平日在家,單管吃酒,自在慣了,倘到那裡,依原如此,豈不受上司責罰,這也還不算厲害。或是汛地盜賊生髮,差發去捕獲,或別處地方有警,調遣去出征,那時不是馬上,定是舟中,身披甲冑,手持戈矛,在生死關係之際,倘若一般終日吃酒,豈不把性命送了?不如在家安閒自在,快活過了日子,卻去討這樣煩惱吃!」

蔡武道:「常言說的好,酒在心頭,事在肚裡。難道真箇單吃酒不管正事不成?只為家中有你掌管,我落得快活,到了任上,你替我不得時,自然著急,不消你擔隔夜憂。況且這樣美缺,別人用銀子謀幹,尚不能勾,如今承趙尚書一片好意,特地差人送上大門,我若不去做,反拂了這段來意。我自有主意在此,你不要阻擋。」

瑞虹見父親立意要去,便道:「爹爹既然要去,且把酒來戒了,孩兒方才放心。」

蔡武道:「你曉得我是酒養命的,如何全戒得,只是少吃幾杯罷。」還說下幾句口號:

老夫性與命,全靠水邊酉。

寧可不吃飯,豈可不飲酒。

今聽汝忠言,節飲知謹守。

每常十遍飲,今番一加九。

每常飲十升,今番只一斗。

每常一氣吞,今番分兩口。

每常床上臥,今番地下走。

每常到三更,今番二更後。

在要裁減時,性命不值狗。

且說蔡武次日叫家人蔡勇,在淮關寫了一隻民座船,將衣飾細軟,都打點帶去。擇了吉日,備豬羊祭河,作別親戚,起身下船。艄公扯起蓬,由揚州一路進發。

你道艄公是何等樣人?那艄公叫做陳小四,也是淮安府人,年紀三十以外,雇著一班水手,共有七人,喚做白滿、李松子、沉鐵法、秦小元、何蠻二、余蛤巴、凌歪嘴。這般人都是兇惡之徒,專在河路上謀劫客商。不想蔡武今日晦氣,下了他的船隻。

陳小四起初見發下許多行李,眼中已是放出火來,及至家小下船,又一眼瞧見瑞虹美麗,心中愈加消魂。暗暗算計:「且遠一步下手,省得在近處,容易露人眼目。」

不一日,將到黃州,乃道:「此去正好行事了,且與眾兄弟說知。」走到梢上,對眾水手道:「艙中一注大財事,不可錯過,乘今晚取了吧。」

眾人笑道:「我們有心多日了,因見阿哥不說起,只道讓同鄉份上,不要了。」

陳小四道:「因一路來,沒個好下手處,造化他多活了這幾日!」

眾人道:「他是個武官出身,從人又眾,不比其他,須要用心。」

陳小四道:「他出名的蔡酒鬼,有什麼用?少停,等他吃酒到更深,放開手砍他娘罷了,只饒了這小姐,我要留她做個壓艙娘子。」

商議停當。少頃,到黃州江口泊住,買了些酒肉,安排起來。眾水手吃個醉飽。揚起滿帆,舟如箭放。那一日正是十五,剛到黃昏,一輪明月,如同白晝。至一空闊之處,陳小四道:「眾兄弟,就此處吧,莫向前了。」霎時間,下蓬拋錨,各持器械,先向前艙而來。

迎頭遇著一個家人,那家人見勢頭來的兇險,叫聲:「老爺不好了!」說時遲,那時快,叫聲未絕,頂門上已遭一斧,翻身跌倒。那些家人,一個個都抖衣而顫,哪裡動彈得。被眾強盜刀砍斧切,連排直殺去。

且說蔡武自從下船之後,初時幾日,酒還少吃,以後覺得無聊,夫妻依先大酌,瑞虹苦諫不止。那一晚與夫人開懷暢飲,酒已吃到九分,忽聽得前艙發喊。瑞虹急叫丫鬟來看,那丫鬟嚇得寸步難移,叫道:「老爺,前艙殺人哩。」

蔡奶奶嚇得魂不附體,剛立起身來,眾兇徒已趕進艙。蔡武兀自朦朧醉眼,喝道:「我老爺在此,哪個敢?」

沉鐵法早把蔡武一斧砍倒,眾男女一齊跪下,道:「金銀任憑取去,但求饒命。」

眾人道:「兩件都是要的。」

陳小四道:「看在同鄉情上,饒他砍頭,與他一個全屍首罷了。」即叫快取繩子,兩個奔向後梢,取出繩子,將蔡武夫妻二子一女及眾僕人丫鬟一起綁起。

蔡武哭對瑞虹道:「不聽你言致有今日。」聲猶未絕,都竄向江中去了。只留瑞虹及四五個頗有姿色的丫鬟。

有詩為證:

金印將軍酒量高,綠林暴客逞英豪。

無情波浪兼天涌,疑是胥江起怒濤。

瑞虹見閤家都殺,獨不害她及幾個丫鬟,料必然來侮辱。瞅個空子,奔出艙門,望江中便跳。由於雙手背縛,跑動不便,被陳小四趕上,雙手抱住道:「小姐不要驚恐,還你快活。」

瑞虹大怒,罵道:「你這班強盜,害了我全家,尚敢侮辱我麼!快快放我自盡。」

陳小四道:「你這花容月貌,叫我如何便捨得?」一頭說,一頭抱入後艙。

瑞虹口中千強盜,萬強盜,罵不絕口。眾人聞聽大怒道:「阿哥,哪裡不尋了一個妻子,便受這賤人之辱!大家快活後,殺了這賤人。」便要趕進來。

陳小四攔住道:「眾兄弟,看我分上饒她吧,明日與你們賠情。」又對瑞虹道:「快些住口,你若再罵時,連我也不能相救。」

瑞虹一頭哭,心中暗想:「我若死了,一家之仇,哪個去報?且含羞忍辱,待報仇之後,死亦未遲。」方才住口,跌足又哭。陳小四安慰一番。

眾人已把屍首皆拋入江中,把船擦抹乾凈,再把那幾個丫鬟押入前艙,扯起滿帆,又駛到一個沙洲邊,將箱籠取出,要把東西分派。陳小四道:「眾兄弟且不要忙,趁今日十五月圓之夜,帶我做了親,眾兄弟吃過慶喜的酒,然後自由自在均分,豈不美哉!」

眾人道:「也說的是。」連忙將蔡武帶來的好酒,打開幾壇,將那些食物東西,都安排起來,團團坐在艙中,點得燈燭輝煌,取出蔡武許多銀酒器,大家痛飲。

陳小四又把個五花大綁的瑞虹打橫抱出,坐而勸道:「小姐,我與你郎才女貌,做夫妻也不辱沒了你!今夜與我成親,卻圖一個白頭到老。」瑞虹只是哭。

眾人道:「我眾兄弟敬阿嫂一杯酒。」便篩過一杯,送在面前。

陳小四接在手中,拿向瑞虹口邊道:「多謝眾弟兄之情,你略略沾些兒。」瑞虹哪裡睬他,扭過頭去。

陳小四笑道:「多謝列位美情,待我替娘子飲吧。」拿起來一飲而盡。

秦小元道:「哥不要吃單杯,吃個雙雙到老。」又送過一杯,陳小四又接來吃了。也篩過酒,逐個答還。

吃了一會,陳小四被眾人勸送,吃到八九分醉了。眾人道:「我們不要難為新人。哥,請先安置吧。」

陳小四道:「即如此,列位再請寬坐,我不陪了。」抱起瑞虹,取了燈火,逕入後艙。

陳小四把瑞虹放到床上,騰身上床寬衣解帶就要放對。瑞虹知道不好,把個雙腳亂蹬,可巧一腳踹到陳小四的那話兒上,陳小四下身一陣劇痛,不由得惱將起來,罵道:「賤人,饒你不死,還要強掙,今日要你看我老爺手段。」

列位看官,那陳小四人等乃是心狠手辣兇惡之徒,歷年在江中打劫,除劫獲財物外,更姦淫糟踏良家婦女無數,而且還有一狠,劫得財寶後,便將全船老少除貌美婦女外,全部殺死拋入江中。再把那婦女姦淫凌辱一番後,除屍滅跡,不留後患。由於手段乾淨,不留痕跡,以至多年沒有事發。

也曾有苦主向官府報桉,但大江接連數省,又有誰知哪江段出事,當官的相互推諉,以至江中腥風血雨多年,可憐了那幫死者家屬。那陳小四今日見瑞虹十二萬分的顏色,動了凡心,有心要留住作個內室,不料被瑞虹這一腳,踹出了兇殘本性。

就見陳小四解開瑞虹手腳,不顧瑞虹掙扎,動手上下一撕,將瑞虹全身扒光,再用繩子將瑞虹四馬倒攢蹄綁好,留出余繩,甩向艙梁。兩手一較勁,瑞虹身子離床,吊在空中。

此時陳小四眼瞅著瑞虹嬌滴滴的身子,嫩生生的皮肉,雪花也似般的皮膚上纏繞著橫七豎八的繩子,煞是好看。不由得兩眼放出無邊慾火,上去把瑞虹兩隻嫩乳一陣狠揉,痛得瑞虹涕淚交流。

後又繞到瑞虹身後,掏出那話兒就要放對,忽又停手。只見陳小四找了一段繩子,在瑞虹後手上打個結,向後勒過瑞虹菊門蜜穴,然後將繩拿在手中,潑風也似般亂顫,只見那繩在瑞虹菊門蜜穴里忽緊忽松,上下移動。

列位看官,陳小四這般玩弄手法,在江湖上有個稱謂,喚作:「靈蛇翻蜜穴」。那繩子如此這般在婦女蜜穴中,打橫上下移動,就如一條小蛇在婦女蜜穴口戲耍一樣。再貞烈的婦女也得讓它玩洩了庫。

此時就見瑞虹滿臉通紅,綁在背後的雙手鬆開攥緊,過不多時,呻吟聲大作,蜜穴中淫水橫流。陳小四見瑞虹已然發嗲,逐褪下衣褲,亮出自己那話兒。要說陳小四那話兒,在江湖上也算一絕,只見這肉棍雖不甚長,卻粗如拳頭,甚是可怖。在江湖上也有個稱謂,喚作:「坐地錘」,端的是十分厲害。

就見陳小四撲將上去,那大話兒在瑞虹蜜穴中一陣勐插。瑞虹吊在空中的身體,一陣緊縮,哀聲連連,處血潺潺而出。可惜千金小姐,落在強徒之手。有道是:

暴雨摧殘嬌蕊,狂風吹損柔芽。

哪是一宵恩愛,分明夙世冤家。

不提陳小四。且說那些兇徒,酒過三巡,慾火升騰,離開酒席,來到艙里,把那些丫鬟拿將過來,也不解綁繩,撕開衣褲,就行侮辱。就見鶯歌燕舞般哀號聲四起,可憐那幫丫鬟原以為能跟主人遊山玩水,卻不料在此受盡荼毒。

眾人把那些丫鬟糟踏完,又來艙中繼續吃酒,白滿道:「陳四哥此時正在樂境了。」

沉鐵法道:「他們樂,我們卻有些不樂。」

秦小元道:「有甚不樂?」

沉鐵法道:「皆是同樣做事,他到獨佔了第一件便宜。明日分東西時,可肯讓一些麼?」

李松子道:「你道是樂,我想這一件,正是不樂之處哩。」

眾人道:「為何不樂?」

李松子道:「常言說的好,斬草不除根,萌芽依舊發。殺了那女子一家,她恨不得把我們吞在腹內,方才快活,豈肯安心與陳四哥做夫妻?倘若到了人煙湊集之所,叫喊起來,眾人性命可不都送在她的手裡。」

眾人齊道:「說得是,明日與陳四哥說明,一起殺卻,豈不幹凈。」

李松子答道:「陳四哥今日得了甜頭,怎肯殺她?」

白滿道:「不要與陳四哥說知,悄悄竟殺了。」

李松子道:「若瞞著他殺了,弟兄情上就到不好開交。我有個兩得其便的計兒在此:趁陳四哥睡了,打開箱籠,將東西均分,殺了那些丫鬟,四散去快活。想我們在江中殺戮多年,哪個人不背負幾件血桉,今日也到了分手之時,陳四哥已受用了個妙人,多少留幾件與他,要後來露出事來,止他自己受累,與我眾人無干。或者不出醜,也是他的造化。憑樣又不傷了弟兄情分,又連累我們不著,可不好麼?」

眾人聞聽,呆立半晌,齊贊道:「好!」

立起身把箱籠打開,將出黃白之資,衣飾器皿,都均分了,只揀用不著的留下幾件。各自收拾,打了包裹,將那幾個丫鬟勒斃,拋入江中。將船駛到一個通官路之所泊住,一齊上岸,四散而去。

正是:

篋中黃白皆公器,被底紅香偏得意。

蜜房割去別人甜,狂蜂猶抱花心睡。

且說陳小四那晚將瑞虹蹂躪半宿,睡覺之時,怕瑞虹跳江自盡,便將瑞虹依舊五花大綁裸身捆住,摟在懷中沉沉睡去。外邊眾人算計,全然不知。

直至次日已牌時分,方才起身來看,不見一人,還只道夜來中酒睡著。走至梢上,卻又不在,再到前艙去看,哪裡有個人的影兒?驚駭道:「他們通往何處去了?」心內疑惑。

復走到艙中,看見箱籠俱已打開,逐只檢看,並無一物,止一隻內存些少東西,並書帙之類,方明白眾人分去,敢怒而不敢言。想道:「是了,他們見我留著這小姐,恐後事露,顧都悄然去了。」

又想道:「我如今獨自又行不得這船,住在此,又非長策,到是進退兩難。欲待上涯,便中尋個人兒幫行,到有人煙之處,恐怕這小姐喊叫出來,這性命便休了。勢在騎虎,留她不得了,不如斬草除根吧。」提起一柄板斧,搶入後艙。

此時瑞虹還裸著身子,被五花大綁躺在床上啼哭,雖則淚痕滿面,越覺千嬌百媚。那賊看了,神盪魂迷,臂垂手軟,把殺人的腸子,頓時溶化。一柄板斧,托禿的落在地下。又騰身上去,抱著瑞虹淫媾。此時瑞虹已被糟踏半夜,筋酥骨軟,手臂被綁在後面無法反抗,只得聽由陳小四任情取樂。

那賊徒肆意輕薄了一回,說道:「娘子,我曉得你勞碌了,待我收拾些飲食與你好將息。」跳起身,往梢上打火煮飯。

忽地又想起道:「我若迷戀這女子,性命定然斷送,欲要殺她,又不忍下手。罷!罷!只算我晦氣,棄了這船,向別處過日。倘有綵頭,再睨一注錢財,原舊掙個船兒,依然快活。那女子留在船中,有命時便遇人救了,也算我一點陰德。」卻又想到:「不好不好,如不除她,終究是個禍根。只饒她一刀,與她個全屍罷。」

想到此,煮些飯食吃飽,將平日所積囊資,並留下的些小東西,壘成一個大包,放在一邊,尋了一條繩子,打個圈兒,趕入艙來。

這時瑞虹恐又來侮辱,掙扎坐起,向著床里垂淚,思算報仇之策,不提防這賊徒來謀害。說時遲,那時快,這賊徒奔近前,左手托起頭兒,右手就將繩子套上。瑞虹方待喊叫,被他隨手扣緊,盡力一收,瑞虹疼痛難忍,身子亂扭,腳兒蹬了幾蹬,直挺挺橫在床上便不動了。那賊徒料是已死,即放了手,速到外艙,拿起包裹,提著一根短棍,跳上岸,大踏步而去。

正是:雖無並枕歡娛,落得一身乾淨.

原來瑞虹命不該絕,喜得那賊打的是個單結,雖然被這一收時,氣絕昏迷,才放下手,結就鬆開,不比那弔死的越墜越緊。喉嚨間有了一線之隙,這點氣回復透出,便不致死。漸漸清醒,只是遍體酥軟,動彈不得,倒像被按摩的捏了個醉楊妃光景。

喘了一回,覺得頸下甚是難過,可惜被五花大綁,解脫不開,勉強掙扎坐起來,心內苦楚,暗哭道:「阿爹當時若聽了我的言語,哪有今日?只不知與這伙賊徒,前世有何冤孽,閤家遭此慘禍?」又哭道:「我指望忍辱偷生,還圖個報仇雪恨,不道這賊原放我不過。我死也罷了,但是冤沉海底,安能瞑目。」轉思轉哭,越想越哀。

正哭之間,突然稍上,撲通的響亮一聲,撞得這船晃上幾晃,睡的床鋪,險些傾翻。瑞虹被這一驚,哭也到止住了。

側耳聽時,但聞隔船人聲喧鬧,打號撐蒿,這本船不見一些聲息。疑惑道:「這般強盜為何被人撞了船,卻不開口?莫非那船也是同夥?」又想道:「或者是捕盜船兒,不敢與它爭論。」便欲喊叫,又恐不能了事。

方在惶惑之際,船艙中突然有人大驚小怪,又齊湧入後艙。瑞虹還道是這般強盜,暗道:「此番性命休矣!」

只聽眾人說道:「不知是何處盜匪,打劫的如此乾淨?人樣也不留一個!」

瑞虹聽了這話,已知不是強盜了,掙紮起身,剛想喊叫,轉念一想:「自己身無寸縷,又被五花大綁,如此喊叫出來,眾人瞧見自己這般模樣如何是好?」但又一想:「閤家已死,只剩我一個,若錯過機會焉能報仇雪恨,且忍辱偷生罷了。」想到此,只得高叫一聲:「救命!」

眾人趕向前看時,見是個美貌女子,身無寸縷被五花大綁在床上,個個驚得目瞪口呆,半晌說不出話來,瑞虹見狀只得低頭啼哭。眾人中有個老者道:「原來是位小姐,可惱受著苦了!但我們都做主不得,須請老爹來與你計較。」內中一個便跑去相請。

不多時,一人跨進艙中,眾人齊道:「老爹來也!」瑞虹舉目看,那人面貌魁梧,服飾整齊,見眾人稱他老爹,料必是個有身家的,只得滾落下床,哭拜在地。

你道那人是誰?原來姓卞名福,漢陽府人氏。專在江湖經商,掙起一個老大家業,打造這隻大船。眾水手俱是家人。這番在下路脫了糧食,裝回頭貨回家,正趁著順風行走,忽地被一陣大風,直打向到岸邊去,艄公把舵務命推揮,全然不應,逕向賊船上當稍一撞。見是座船,恐怕拿住費嘴,好生著急。

合船手忙腳亂,要撐開去,不道又擱在淺處,牽扯不動,故此打號用力。因見座船上沒個人影,卞福以為怪異,叫眾水手過來看。已後聞報,只有一個美女子,如此如此,卞福趕忙過船相見。

待得卞福趕過船來,見到了瑞虹嬌滴滴的身子,嫩生生的皮肉,雪花也似般的皮膚上纏繞著橫七豎八的繩子,煞似好看。不由得兩眼放出無邊慾火,一雙眼睛緊緊攝定了瑞虹,眼見瑞虹哭拜在地,乃強自收回心神,心道:「如此貌美女子,怎能放過?待我哄她過船,便是買賣了。」

想到此便假意扶住道:「小姐何消行此大禮?有話請起來說。」又吩咐眾人給瑞虹鬆綁,取過衣服披上。

瑞虹未曾開言,兩眼淚珠先下。乃將父親官爵籍貫,並被難之始末,一一細說。又道:「求老爹慨發慈悲,救護我難中之人,可憐我受屈無伸,乞引到官府告理,擒獲強徒正法,生死不忘大德!」

卞福道:「不必煩惱。我想這般強盜,去路應還未遠,即今便同你到官府告理,差人四處追尋,自然逃走不脫。瑞虹含淚而謝。

卞福吩咐手下道:「事不宜遲,快扶蔡小姐過船去吧。」眾人便來攙扶。瑞虹尋了鞋兒穿起,走出艙門觀看,乃是一隻雙開蓬頂號貨船。過得船來,請入艙中安歇。眾水手將賊船上傢伙東西,齊力搬個乾淨,方才起蓬開船。

且說那卞福乃是貪圖瑞虹貌美,哪裡是真心肯替她伸冤理枉。可那瑞虹起初因受了這場荼毒,正無門申訴,所以一見卞福,猶如見了親人一般,求他救濟,又見說出那般言語,便信以為真,更不疑惑。

到得過船心定,想起道:「此來差矣!我與這客人,非親非故,如何指望他出力,跟著同走?雖承他一力擔當,又未知是真是假。倘有別樣歹念,卻怎生是好?」

正在疑慮,只見卞福,自去安排著佳餚美味,承奉瑞虹,說道:「小娘子一定餓了,且吃些酒食則個。」瑞虹想著父母,哪裡下得咽喉。

卞福坐在旁邊,甜言蜜語,勸了一回,乃開言道:「小子有一句話說,不知小姐可聽否?」瑞虹道:「老爹有何見諭?」

卞福道:「原來小子一時義憤,許小姐同到官府告理,卻不曾算到自己這船貨物。我想那衙門之事,原是論不定日子的。倘或牽纏半年六月,事體還不能完妥,貨物又不能脫去,豈不兩下耽擱。不如小姐且隨我回去,脫了貨物,然後另換一個小船,與你一起下來理論這事,就盤恆幾年,也不妨礙。

更有一件,你我孤男寡女,往來行走,必惹外人談議,縱然彼此清白,誰人肯信?可不是無絲有線?況且小姐舉目無親,身無所依,小子雖然是個商賈,家中頗頗得過,若不棄嫌,就此結為夫妻。那時報仇只事,水裡水去,火里火去,包在我身上,一個個緝獲來,與你出氣,但未知尊意若何?」

瑞虹聽了這片言語,暗自心傷,簌簌的淚下,想道:「我這般命苦!又遇著不良之人,只是落在套中,料難擺脫。」乃嘆口氣暗道:「父母冤讎事大,辱身是小。況此身已被賊人玷污,現如今就死也算不得貞節了。且到報仇之後,尋個自盡,以洗污名可也。」躊躇已定,含淚答道:「官人果然真心肯替奴家報仇雪恨,情願相從。只要發個誓願,方才相信。」

卞福得了這句言語,喜不自勝,連忙跪下,設誓道:「卞福若不與小姐報仇雪恥,翻江而死。」道罷起來,吩咐水手:「就前途村鎮停泊,買辦魚肉果品之類,合船吃杯喜酒。」

到得晚上,將那婚事簡單辦起,眾水手待得二人喝了交杯酒,說些簡單吉利的瞎話,大家告辭。

卞福與瑞虹到得後艙坐定,卞福道:「娘子想是累了,請早些歇息。」瑞虹聞聽只得寬衣解帶,心中暗道:「這夫君到也明事理,曉得我心下不好,不來煩我。」

誰知那卞福等瑞虹脫剩貼身小衣時,撲上前來,將瑞虹按倒在床,拿條繩索將瑞虹緊緊捆住。瑞虹只叫得「官人!」兩字,嘴裡便被塞住塊巾帕,那卞福喘吁吁將瑞虹翻轉道:「娘子,待小子與你做耍!」

一般說,一般用手將瑞虹的蜜穴百般撩撥,那瑞虹叫卞福撩撥得面如胭脂,渾身顫抖,蜜水源源而出,那卞福抱住瑞虹將自己那大話兒插入瑞虹蜜穴,輾轉騰挪、翻江倒海、進退有序,正是:

才出狼窩,又入虎口,弱女子報仇無門。

嘴出蜜語,又使奸計,賊男子著實可恨。

且說那卞福將瑞虹淫媾完,將瑞虹身上綁繩解開,掏出嘴上巾帕,抱起瑞虹道:「娘子原諒則個,小子原有這個嗜好,交媾之時歡喜將娘子綁住,望娘子體諒小可。」

瑞虹暗恨道:「怎地我這般命苦,遇見個男人都有這般怪癖?莫不是我這官人乃屠夫出身?」又一想:「事已至此,報仇之事還要仰仗他哩,罷罷!就當我瑞虹命苦,待得報得大仇,我自去尋個短見,早日與爹娘見面。」

想到此與卞福道:「官人,奴家這條命乃官人所救,官人原有此嗜好也不為過,只要官人替奴家報得大仇,奴家情願叫官人調理。」

瑞虹這番話,喜得卞福心花怒放,心道:「烏鴉堆里飛出只鳳凰,我卞福艷福無邊!」當下二人安排歇息不提。

不則一日,已至漢陽。誰想那卞福老婆,乃是個拈酸的領袖,吃醋的班頭。那卞福老婆生的面貌雖然不差,但這些年頭,好吃懶作,一身贅肉纍纍,尤其到得晚間,那婆娘好似發情的母牛,每每把卞福搞的精疲力竭。

那婆娘還有一怖,就是每次行房之時,總要高聲如牛也般吼叫,兩手如撓勾也似把卞福渾身上下抓的遍體鱗傷,肩頭也被咬得血肉模煳。新婚初夜,那婆娘鬼哭狼嚎般牛叫,曾引得下人集體沖入新房,叫卞福好不尷尬。

到後來卞福想一妙法,每到行房之時,便趁那婆娘不在意,一根繩子把那婆娘捆個結實,再行淫媾,久而久之那婆娘卻也喜歡上這般捆綁,每到淫慾大發,那婆娘便拿條繩子圍著卞福亂轉,卞福無奈只得把那婆娘捆住做那「好事」。

可惜天道酬情,那婆娘好似母牛托生。怎的?淫性太大!一天總要行房三四次,把卞福累得發昏腿軟,陰虛腎衰,把那婆娘捆住,那話兒卻再也無法雄起,便躲了出去,誰知那婆娘便撒潑也似般亂喊殺人,引得下人暗笑。卞福只好拿條巾帕塞住那婆娘的嘴。

那卞福身體再好,可也經不住這般折磨,他那話兒被老婆的這般水磨功夫折騰的軟塌塌、忪莖莖。有詩為證:

春夏秋冬三百六,母牛發情二六三,繩捆索綁了無期,顛倒做愛恨無情。

如此這般,卞福每見老婆,便膽戰心驚,況且二人夫妻多年卻沒子嗣,卞福的心卻也涼了,從此後卞福只在江中行走,回家甚少。

且說卞福懼怕老婆,不敢引瑞虹到家,乃另尋所在安下。叮囑手下人,不許洩漏。誰想內中又有個請風光博笑臉的,早去報知。

那婆娘怒氣衝天,要與老公撕鬧。卻又算計,沒有許多閒工夫淘氣。倒是一字不提,暗地叫人尋下掠販的,定了日期,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到了時日,那婆娘把卞福灌的爛醉,反鎖在房。一乘轎子,抬至瑞虹住處。掠販的已先在彼等候,隨那婆娘進去,叫人報知瑞虹說:「大娘來了。」瑞紅無奈,只得出來迎接。掠販的在旁,細細觀看,見有十二萬分顏色,好生歡喜。

那婆娘見瑞虹生得面貌端莊秀麗,體態婀娜,把自己比下去。不由得心裡那一把醋火騰騰的冒將上來,嘴裡嚷道:「你個娼婦小蹄子,竟敢勾引我家官人,吃了豹子膽啦!」不由分說吩咐手下拿繩子將瑞虹五花大綁綁定,按在床上一通亂打。

誰知那婆娘的手下有個妓院老鴇出身的,把那婆娘叫定一邊道:「大娘不須氣惱,小的有個手段叫那小娼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婆娘一聽,眉花眼笑道:「你有何妙法收拾那小蹄子,快說與我。」那手下從懷裡拿出一樣東西對那婆娘道:「只需如此這般這般……」

且說那手下拿出的那樣東西,乃是一根豬鬃刷,一尺來長,通體滾圓綁定豬毛,柄是竹製的,拿在手中微顫。

那婆娘撲上前去,動手上下一撕,把瑞虹的衣服撕碎,露出雪花也似般的肉體,接過那豬鬃刷,專找瑞虹身上皮膚柔嫩之處一通亂滾,腋下腿彎、菊門蜜穴通通滾到,把個瑞虹難受得鬼哭神吼。

列為看官,這老鴇出的主意,乃是妓院裡對付那貞烈少女的伎倆,還有個名目,喚做:「靈貓倒海翻江!」端的是最厲害不過,再貞節的少女,在這等酷刑的折磨下,也得服軟。

那婆娘把瑞虹折騰得夠了,叫手下解開瑞虹綁繩,另拿過一件衣裳給瑞紅穿上,然後依舊將繩索重把瑞虹綁起,瑞虹叫那婆娘百般折磨的筋酥骨軟,暗叫命苦,當下也不掙扎,任由那婆娘的手下人捆綁。

那婆娘奸笑道:「好笑官人,做事顛倒,既娶你來家,如何又撇在此,成何體面。叫外人知得,只道我有甚麼緣故。如今我把他埋怨一場,特地自來接你回去。」

當下叫人取過兩塊巾帕,將瑞虹眼睛蒙起,嘴裡著一塊巾帕塞住。叫人丟到轎子裡坐定。回身便與掠販的議定身價,叫家人在外兌了銀兩。

那掠販的叫轎夫抬起瑞虹,飛也似走,直至江邊一個無人所在,掠販的引至船邊歇下。掠販的將瑞虹扶挾到艙中坐定,打發了中人、轎夫,急忙解纜開船,揚著滿帆而去。

且說那婆娘賣了瑞虹,將屋中什物收拾回去,把門鎖上。回到家中,卞福還正酣睡。那婆娘三四個巴掌把卞福打醒,數說一回,打罵一回,整整鬧了數日,卞福腳影不敢出門。一日捉空折到瑞虹住處,看見鎖了門戶,吃了一驚。詢問家人,方知被老婆賣去久矣。只氣得發昏章第十一。

那卞福只因不曾與瑞紅報仇,後來果然翻江而死,應了向日之誓。那婆娘原是個不成才的爛貨,自丈夫死後,越發肆意把家業傾完,又被姦夫拐去,賣與煙花門戶。可見天道好還,絲毫不爽。有詩為證:

忍辱偷生為父仇,誰知奸計討風流。勸人莫設虛言誓,湛湛青天在上頭。

【完】

【本文轉載自D哥新聞(dbro.new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