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多情空遺恨「啊!來了,來了!」一個嬌柔甜美的話聲響起,十餘道目光齊往面前的黃泥大道射去;但見

大道上塵土飛揚,粼粼的車聲響起。突然,一道影子掠出,向著飛塵揚處奔去。

「這丫頭又在胡鬧了!」十餘人中,一個面貌清的高瘦中年漢子撫須笑道:「看這次是否有本事劫鏢。」

當這道影子向前飛奔數十丈之後,但見眼前飛塵中現出大約十餘輛的鏢車及數十名高矮不等的漢子;這些人一

見遠處而來的人影,為首的一名矮胖壯漢立即舉手比了個手勢,一隊人眾停了下來。這時,由數十人中跳出一名少

年,向著奔來的那道影子躍身飛去。

但見兩道影子互相逼近,瞬間白光一閃,「鏘」地一聲,兩道影子皆應聲停了下來,只見一男一女手中各持長

劍相對而立。

那女子約莫十七、八歲年紀,生個是一張小家碧玉的端麗面孔,皮膚雪白光潤,身裁婀娜多姿,尤其是那一對

靈動的大眼睛眨呀眨著,展露出無比嬌媚;而那少年看來也有二十歲了,劍眉入鬢,雙瞳似漆,相貌頗為英挺;只

見他似笑非笑的神情,直盯著少女的端麗面容。

那少女柳眉一蹙,嬌嚷道:「要命的滾開!姑奶奶劫鏢來了!」

「劫鏢?」那少年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又來劫鏢了?」

那少女咬唇頓足,「哼」的一聲:「討厭啦!你又來嘲笑我,看我不把你切了一塊一塊去喂狗!」劍隨身起,

直向那少年刺去。

那少年一聲:「來得好!」立即挺劍還擊。

那少女拔劍在先,接招時卻是一同出劍,劍花閃爍,響起金鐵之聲。兩人拆了數十招,似乎是你來我往,不相

上下;只是那少女此時紅潤的臉頰更漲得通紅,而那少年始終是笑著臉,輕輕鬆鬆地過招。

那少女心中一急,倏地轉了個圈,劍招突變,三道寒芒分向少年上、中、下三盤划去。

「好!天地人三才無量劍!」少年一聲輕叱,長劍抖動,長虹經天般朝刺來的三劍削去,只聽得「鏘鐺啷」聲

響,那少女的三劍立即被直削下來的一劍震開。少年得意地抬頭一望,卻見那少女嘟著嘴,蹙眉含怒地白了一眼,

不禁悚然一驚,立即收回長劍。

少女目光一亮,劍尖突而抖出兩道詭異的弧形,卷向少年手中的長劍。「鐺」的一聲,少年的長劍應聲落地。

少年不禁聳了聳肩膀,兩手一攤道:「好吧!算你嬴。」

少女銀鈴般笑道:「輸了就輸了,什麼算我嬴?心不甘情不願的,哼!」狡獪地扮了個鬼臉,蹦蹦跳跳地來到

那為首的矮胖壯漢面前,親膩地拉著他的臂膀,嬌聲道:「大叔,這次我總算嬴了吧?答應送我的東西呢?」

那矮胖漢子哈哈笑道:「好啊!小妮子,兩個月不見,真是越來越調皮了,連你大師哥都欺負?」

那少女待要分辯,背後忽而傳來中年男子的說話聲:「這丫頭,劍法沒半點長進,倒是練就了不少欺負人的把

戲。」轉身一看,卻見那先前在彼端的高瘦中年漢子,牽著那比劍少年的手,含笑地走了過來。

頓時,一干車隊的數十人眾紛紛轟叫:「總鏢頭好久不見了!」「幸不辱命!這趟鏢總算領回來了!」「嘿!

咱們『威遠鏢局』的招牌響亮,沒半個狗賊膽敢劫鏢。」

那中年漢子微微一笑,拍著那矮胖漢子的肩膀道:「賢弟,這一次可辛苦你們了。」

矮胖漢子笑應道:「大哥那裡的話,倒是諸位弟兄們一路上都戰戰兢兢地護著這趟鏢,好在各幫派門會也很承

咱們的情,一路上平平安安的,竟然一點事端也沒有。」

那中年漢子仰天大笑,朗聲道:「各位弟兄們當真辛苦得緊,老夫已命人殺雞宰羊,備妥陳年美酒,為各位洗

塵接風!」倏地眾人轟然稱好。

這高瘦中年漢子,正是「威遠鏢局」的總鏢頭陸德威,那矮胖漢子是他的胞弟,喚名陸德遠。兩人年輕時共創

「威遠鏢局」,十餘年來雖比不上大規模鏢局的分號遍布,卻也搞得小有名堂;再加上兄弟倆為人四海,樂於結交,

是已福建省一帶的保鏢生意,「威遠鏢局」就攬了一半以上。陸氏兄弟也以此自足,不想往外地發展,搶別的鏢局

的生意。

然而就在兩個月前,一個住在京師的富商巨賈,開出巨額的酬勞,指定要「威遠鏢局」接他的鏢。陸德威原本

不想打破原則,推辭不受,但實在拗不過所有鏢師的一致勸說,幾經思索之後,終於決定破例一次保這趟鏢,但陸

德威的心中卻大有隱憂;因為一來兩地相隔數千里,一路上不但會加倍勞頓,找碴的幫會也必定會暴增;二來所要

保的鏢,是一箱箱的奇珍異寶,價值連城,要「威遠鏢局」這種小號來保這大鏢,風險實在太大。是已這兩個月來,

陸德威每天無不愁眉深鎖,膽顫心驚。今日得見車隊歸來,人車平安,心上一塊石頭落了地,才終於笑逐顏開,一

掃多日來的陰霾。

此時陸德威見自己的寶貝女兒陸玄霜,也就是那美貌少女,纏著胞弟陸德遠不放,不禁搖頭笑道:「霜兒,當

時說好了憑真本領取勝,你大叔才會送你禮物,你這次分明是使詐耍賴,沒禮物可拿了。」

陸玄霜毫不遲疑地答道:「爹爹所言差矣!所謂『兵不厭詐』,施點小手法有何不可?如果是實際臨戰,你這

個寶貝徒弟,我最敬愛的大師哥,便是有十條命也沒了。大師哥,你說是不是?」說著向那少年眨眨眼,綻露出嫵

媚的笑容。

那少年正是陸玄霜的大師哥,喚名白少丁。他見到陸玄霜的俏皮模樣,心中一片酥軟,笑道:「小師妹怎麼說

怎麼是,大師哥我不敢有意見。」

陸玄霜啐道:「沒意見就沒意見,什麼『不敢』有意見?討厭啦!」說罷風情萬種地白了白少丁一眼,與白少

丁含情脈脈的眼神相觸,不禁心中一顫,羞答答地低著頭,兩頰紅得發燙。

這般郎情妾意的光景,陸氏兄弟自然看在眼裡;陸德遠哈哈笑道:「好啊!少丁,小霜還未娶過門,你就對她

唯命是從,日後只怕也是個懼內的丈夫了。」

白少丁無奈一笑:「唉,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話聲甫畢,眾人皆嘻嘻哈哈笑了起來;有人索性嚷道:「喂!未來的白夫人,倘若白少爺以後不老實,你就罰

他跪算盤好了。」

白少丁與陸玄霜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早已情投意合。而一年前陸德威更當眾宣布倆人的婚約,有了

名正言順的關係,所以眾人並不忌諱開這對金童玉女的玩笑。

陸玄霜雖英氣不讓鬚眉,但畢竟是個黃花閨女,對於男女婚嫁之事,不免害羞。此時不禁「嚶嚀」一聲,佯叱

道:「討厭啦!你們都來欺負我一個女孩子家,我。。。我再也不理你們了!」往白少丁腳背上一踩,羞答答地逃

了開來。只聽到背後傳來的,是白少丁「唉唷」的唉叫聲及眾人的哄堂大笑聲。

陸玄霜羞紅著臉,一口氣跑回府城裡,過了城門,才逐漸以走代跑,氣喘噓噓,嬌靨泛紅,但依然掩不住心花

怒放而綻露臉上的笑容。想著方才的情景,心中一陣竊喜,不知不覺已回到「威遠鏢局」的大門前。

陸玄霜心頭一定,但見熙來攘往的人群之中,站著一名身穿藍衣的青年,摺扇輕搖,抬頭望著「威遠鏢局」四

個大字的匾額出神。陸玄霜心中起疑,便跨前兩步,問道:「你要找誰?」

那藍衫青年轉過頭來,陸玄霜定睛一看,不禁一呆,心想:「天下竟有如此俊俏的男人?便是大師哥也萬萬比

不上呢!」這人看來也有二十來歲年紀,皮膚極為白膩細緻,一張粉臉白裡透紅,俊俏異常,眉彎鼻挺,目射精光,

摺扇搖呀搖著,掩不住一副風流倜儻之氣。

陸玄霜見這美男子盯著自己,不禁雙頰緋紅,低頭想道:「這男子好生無禮,一見面就盯著人家不放。不過,

他長得真是英俊漂亮,令人不得不。。。」忍不住又偷瞄一眼。

這藍衫青年似笑非笑地說道:「小霜姑娘,許久不見,你真是。。。呵呵!越來越漂亮了。」

陸玄霜聽了藍衫青年動聽迷人的嗓音,渾身真有說不出的舒服,一時間失魂落魄般,不知方才他說了些什麼。

藍衫青年見她一臉迷惘之色,不禁微笑道:「看來小霜姑娘當真把我忘了,這也難怪,你我僅有一面之緣罷了。不

過。。。呵呵,我會讓你一輩子記住的,後會有期了。。。。。。」說罷轉身而去,漸漸消逝於人群之中。

陸玄霜見到他背影時,心裡隱約有種熟識的感覺,總覺得這人的背影似乎在那看過,若要仔細去想,卻又想不

起來。回想那藍衫青年俊美的相貌,陸玄霜心中一甜,尋思:「這人當真英俊瀟洒,令人喜歡,只可惜沒來得及問

他名字就走了。。。」若有所思地輕嘆一聲,又想:「連大師哥都給比下去了。。。啊!」

當她想到白少丁時,心頭一顫,心懷無比歉意:「我怎地見了這人就忘了大師哥?比較起來,還是。。。嘿!

還是大師哥較有男子氣概。」

夜晚,「威遠鏢局」席宴全場,眾人敬酒的敬酒,划拳的划拳,談天的談天,當真熱鬧非凡。然而卻有人離開

了熱鬧的宴席,來到幽靜的後花園中。

一個身裁窈窕的少女,蹲在蓮花池旁,擲著一片片的小石打水漂兒;一個相貌英俊的少年,也站在少女身旁,

面帶微笑地望著一片片的小石子彈起水面又落下。他們正是「威遠鏢局」的一對璧人──白少丁與陸玄霜。

當白少丁見到小石片在水面上彈起了五次才落入池中,不禁拍手笑道:「好啊!師妹,才兩個月不見,你這打

水漂兒的工夫已勝我一籌了,記得小時候還是我教你的呢!」陸玄霜站起身來,忽而「嚶嚀」一聲,抱著白少丁的

身軀,整個臉埋入他的懷裡。

白少丁先是一驚,繼而面色一弛,柔聲道:「這兩個月我不在你身邊陪伴你,我還以為你生氣,再也不理我了。」

陸玄霜緩緩抬起頭來,熱淚盈眶地望著白少丁那溫柔的雙眼,顫聲道:「你。。。你可知道你這一去,人家有

多擔心?我看爹爹每天愁眉深鎖,便猜出這趟鏢的危險不比以往,我每天燒香祈拜,祈求你一路上平安,不要出事。。。」

說著,淚珠猶如斷了線的珍珠般,沿著勻稱的面龐滾了下來。

白少丁捲起衣袖,憐惜地拭去她的淚水,柔聲道:「傻丫頭,我這不是平平安安地回來了嗎?長這麼大了還掉

眼淚,不害躁?」

陸玄霜嘟嘴道:「還說呢!也不想想人家有多想你,凈跟著他們胡鬧瞎起鬨,害得人家。。。哼!」

白少丁笑道:「反正咱們也快成親了,讓弟兄們開開玩笑,又有何妨?」

陸玄霜靦腆地說道:「人家。。。人家不好意思嘛!」說罷轉過身來,低頭不語。

白少丁從池中倒影,看到陸玄霜羞澀艷麗的嬌容,在月光的照映下,當真美而不可方物;鼻子聞到的,是閨房

處子沁人心脾的芳香,不覺心神蕩漾,忍不住抱住那纖細苗條的腰枝,在她的粉頰上輕輕一吻。

陸玄霜霎時羞得滿臉通紅,正當不知如何是好,白少丁一張俊臉緊貼著她那嬌柔滑膩而又溫香沁人的臉龐,柔

聲道:「師妹,你知道嗎?方才師父他老人家已當眾宣布,待這次的任務結束後,就要舉辦咱們的婚禮了,你。。。

高不高興?」

「嗯,我好高興,真希望這天趕快來臨。。。」陸玄霜閉上雙眼,盡情享受著甜蜜的感覺,臉上一副陶醉的神

情;許久之後,陸玄霜脫離了他的懷抱,坐在一塊石頭上,蹙眉不語。

白少丁雙手搭在她的細肩,柔聲道:「又怎麼了?」

陸玄霜吐了口氣,幽幽說道:「這次的任務如此重大,大師哥,我好擔心,如果路上有什麼閃失,那我。。。」

白少丁哈哈笑道:「師妹,你真是擔心過頭了,你想想看,咱們一路上由京城千里迢迢地運鏢回來,都是平平

安安的,什麼事也沒發生,現在要把鏢護送到目的地廣東的廣州府,這又何難之有?」

陸玄霜道:「可是,大師哥,你不覺得奇怪嗎?以往咱們保鏢,總會有幾個山寨盜匪找梁子;可是這次鏢物如

此貴重,怎麼反而會一路順暢呢?」

白少丁搔頭道:「這倒是有點反常,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或許是咱門保密工夫做得好,又或許是咱們『威遠

鏢局』的招牌,把那些盜匪嚇跑了,搞不好。 .。」白少丁不知想到了什麼,竟嘿嘿地笑了起來。

陸玄霜問道:「什麼事好笑?搞不好什麼?」

白少丁訕訕說道:「搞不好你天天為我燒香祈福,老天爺感動得要命,所以保佑了你相公,別讓你還沒嫁給我

就成了寡婦了。」

陸玄霜俏臉一紅,「呸」了一聲道:「誰要嫁給你了?你要是死了,我便嫁給更英俊瀟洒的貴公子,才不為你

守寡呢!」嘴中說著,心中不知不覺又浮現出那藍衫青年的影像。

白少丁促狹道:「哦?是嗎?既然你不守婦道,那我這寶貝也不必送你了。」說著從袖中取出一隻亮晃晃的物

件。

陸玄霜好奇道:「什麼東西?給我瞧瞧!」將那物件搶來一看,原來是一支金色的五鳳掛珠釵,那釵亮晶晶的,

十幾顆珍珠垂著線褂晃來晃去的,極為精巧可愛。

陸玄霜譏笑道:「只是一支金釵而已,什麼寶貝不寶貝的?要金釵我可多得是呢!」

白少丁道:「這可不是一支普通的金釵哦!你再仔細瞧瞧!」聽他這麼一說,陸玄霜又仔細瞧了一遍。

白少丁見她頻頻蹙眉,端的瞧不出其中端倪,不禁搖頭一笑,接過金釵道:「師妹,瞧清楚了,這裡有機關。」

說著便往金釵端上的第一隻鳳眼上一按,只見銀虹一閃,一柄亮晃晃的短劍從釵身抽了出來。

白少丁見陸玄霜拍手稱棒,嘴邊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說道:「可還不只如此呢!你瞧!」只見他往第二個鳳

眼上按,「鐺」的一聲,劍身倏地伸長,成了一柄三尺長劍。

陸玄霜好奇的目光凝望著長劍,驚喜道:「原來是一柄釵中劍,好棒啊!大師哥,你從那裡尋來的?」

白少丁把釵中劍恢復原形,說道:「我知道你一向喜歡稀奇新鮮的事物,一直想著這趟回來,要送你什麼才好。

這次咱們運鏢,順路拜訪了一位在河南開封府遠近馳名的老鐵匠,看到他打造一把把的好劍,我便有了靈感,要求

老先生為你設計打造這把『釵中劍』,它是很美的飾物,更可以趕跑喜歡在你身邊飛來飛去的蒼蠅,相信你會喜歡

的。」

陸玄霜心中一哂,知道白少丁口中的蒼蠅,指的是想要親近她的男人。陸玄霜從小長的標緻美麗,長大後更加

迷人,素有「福州府第一美人」之稱,兼之她個性活潑豪放,向來也不忌諱男女之別,許多男人都藉故親近她。白

少丁雖一向樂觀隨和,心裡多少會吃味,所以言語中略帶醋意,並不為奇。

陸玄霜點頭道:「嗯,我很喜歡,其實,便是一支普通的金釵,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歡得緊。」

白少丁心中一甜,把金釵插在她的髮髻上,撫著她嬌嫩的面頰,柔聲道:「師妹,你好美,希望你永遠戴著這

支金釵,不管日後它有多老舊,都不要換下來 .。。」

陸玄霜大為感動,滿懷柔情地注視著白少丁那溫柔的雙眼,道:「大師哥,你放心好了,我會好好珍惜它、愛

護它,即使它變得又老又舊,我也一樣不改初衷,死心塌地地。。。愛著它。」

白少丁摟著她的嬌軀,斬釘截鐵地說道:「師妹,我發誓,它一定會好好保護你、愛護你,不會讓你受到半點

委屈的。」兩人一語雙關的海誓山盟,道出了無限情意。

陸玄霜覺得好幸福,嬌軀慵懶地依偎在他的懷裡,柔聲問道:「大師哥,你沒騙我吧?」

白少丁毫不遲疑地回答:「若有絲毫謊言,你便用這支釵中劍將我腦袋砍了就是!」

陸玄霜搖頭道:「倘若你當真說謊,我也不殺你,只怕我會一改初衷,換一柄更好的金釵來戴。」

白少丁笑道:「你放心,我不會給你機會的。」

隱約地,陸玄霜腦海中竟浮現出那藍衫青年為自己戴上金釵的影像。陸玄霜心中大為不安,忙從白少丁的懷中

掙了開來,望著池中月影,心中一片惶然。

忽地,池中月影竟又浮現出那藍衫青年迷人的笑容;陸玄霜瞠目驚視,心中碰然有聲。正自出神之際,突然「

噗通」一聲,一塊石頭射向水中月影,泛起的漣漪將陸玄霜眼中藍衫青年的笑容弄得扭曲變形。

陸玄霜心頭一顫,「啊」的一聲驚叫,卻聽得白少丁哈哈笑道:「好久沒打水漂兒,居然不太靈光了。」

陸玄霜坐了起來,兩手抱腿,頭靠膝上,兩隻眼睛失神地望著池中一波波的漣漪,尋思:「大師哥一向真心待

我,更何況現在和他已有婚約,我怎可心中藏著一個陌生的男人,這樣太對不起大師哥了。。。」便道:「大師哥,

今天我遇見了一樁怪事。」

此時白少丁正玩得起勁,揮手一擲,小石片順著力道飛向水池,在水面上彈跳了六次才掉入水中。白少丁欣然

道:「哈,姜還是老的辣,師妹,我這功夫還是不輸給你。」

陸玄霜皺眉道:「你有沒有聽人家在說嘛?」白少丁道:「有啊!你遇到了什麼怪事?」陸玄霜便將遇到藍衫

青年的事全盤說出。

白少丁笑道:「哈哈,喜歡你的人果然很多。」

陸玄霜怒道:「人家跟你談正經事,你怎麼好像一點也不在乎?」

白少丁那想到她的大小姐脾氣說發就發,不禁訕訕地吐了吐舌頭,歉笑道:「你的事我怎會不在乎?可是我說

的沒錯啊!你經常出去玩,見過你這『福州第一美人』的男人不知有多少,想必那男的也仰慕你,向你說那些話,

不過是要引你注意罷了,何必為此耿耿於懷?莫非。。。你對那男的有興趣?」

陸玄霜聞言一愕,好像被說中心事般,滿臉通紅;但見白少丁一副不在乎的模樣,心中有氣,想說些話氣氣他,

便道:「如果我不否認呢?」

白少丁笑道:「那好極了,我就把他找來,讓你對他了解個夠。」

陸玄霜聞言,即刻變了臉色,嬌軀微微顫抖,沉聲道:「你。。。真的這麼想?」

白少丁滿懷柔情地握住她的雙手,柔聲道:「傻丫頭,你是福州第一美女,喜歡你的男人比天上的星星還要多,

身為你的未婚夫婿,如果遇著什麼事就爭風喝醋,日後你怎麼能過著像現在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呢?況且。。。

我對你有信心,我相信。。。你的心裡只有我一人。」

白少丁的一番話,深深打動了陸玄霜的心,她在他的唇上輕輕一吻,柔聲道:「大師哥,你真好;我發誓,我

會永遠只愛你一個人。」

「小師妹。。。」白少丁的吻亦貼上了她的櫻唇,熱切地搜索著每一絲的甜蜜;花前月下,兩人繾綣纏綿,也

不知過了多久,才雙雙攜手離去。

倏地,在蓮花池另一端假山之後,傳出「碰」的一聲,一株小樹立即從樹幹斷裂,倒了下來,一個人影緩緩從

假山後走出來。

那黑影背對著月光,是以看不見他的相貌,然而兩隻眼睛卻是亮晶晶的,射出兩道雄雄怒火。那人影重重地喘

著氣,從嘴角發出一絲聲音:「狗男女。。 .」。

「今。。。喝酒。。。過癮。。。」從遠處傳來片片斷斷的說話聲,那道人影倏地縮了回去。只見一高一矮兩

名漢子從一條布滿鵝卵石的小徑上踉踉蹌蹌地走到蓮花池旁,手中各拎了個酒瓶,像喝醉酒似的。

兩人東張西望了一會兒,確定附近沒人,對望一眼,便解開褲襠,將自己的那話兒掏出來,用手不斷搓揉著勃

起的肉棒;他們的面額泛著紅光,唿吸急促,胸膛一上一下地起伏著,那話兒也弄得既粗硬又亢奮。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高漢子一聲低吼,那話兒噴出大量濃稠的白色流體,射入蓮花池中,那矮漢子噴出的白色

流狀物也緊接著浮沉於池水之中。

這兩人皆是「威遠鏢局」的鏢師,較高的漢子叫史大,較矮的漢子叫陳忠。兩人滿足地噓了口氣,雙雙坐了下

來。史大道:「這會兒是真的過足了癮,就只差沒來真的。」

陳忠吃吃笑道:「咱們這種癩蛤蟆,焉能真的吃到天鵝肉?想玩真的?還是算了吧!咱們手上動,腦子想,也

不比真的差。」

史大啐道:「你又不知道我腦子裡想的是誰,怎知我是癩蛤蟆,吃不到天鵝肉?」

陳忠「嘿嘿」笑道:「我就是知道。」

史大白了陳忠一眼,望著陳忠射在池中的浮沉物,問道:「喂,老陳,你腦子裡想的是誰?怎能讓你泄出這麼

多?」

陳忠搖頭笑道:「不足為外人道也。」

史大噘嘴道:「啐!有什麼稀罕?你不說我也猜得出!」

陳忠道:「你倒說說看是誰。」

史大獰笑道:「說起這女人可乖乖不得了,美得像仙女那是不用說,身裁更是好得嚇死人,那對奶子既嬌嫩又

豐滿,顫動起來真叫人目眩神搖;那腰部又細又苗條,還有兩腿之間的那顆果實,哇賽!新鮮得可以掐出水來,只

消用舌頭舔它一舔,媽的,整個人比飛上了天還要舒暢快活哩!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咱們總鏢頭的寶貝女兒,福州

府第一美人,我的小霜霜是也!」

史大話才說完,陳忠就迫不急待地跳了起來,大姆指一翹,稱讚道:「厲害,一猜便中,正是我道中人。只是,

你怎麼知道大小姐身裁這麼好?你看過是不是?」

史大聳肩道:「這。。。看是沒看過,只是方才我腦子裡想的,正是這番光景;姓史的我沒別的長處,就是看

人極准,如果不信的話,那天你把她身上衣服剝下來看就知道了。」

陳忠啐道:「什麼嘛,說了半天也不是親眼目睹,還誇口說大話!」失望地坐了下來,望著皎潔的明月,嘆道

:「若比起來,白少爺可比咱們幸運多了。 .。」

史大道:「人家從小就和大小姐一起長大,現在又成了她的未婚夫婿,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你拿什麼跟人家

比?別比了,越比越氣人!」

陳忠道:「這話也有幾番道理,不過比上不足,比下有餘,至少大小姐還常常和咱們說說笑笑的,總比謝鏢頭

被大小姐冷落好得多了。」

史大點頭道:「對,咱們還是識相點,在太虛幻境和我的小霜霜親熱就夠了,可別像謝鏢頭把這份奢念帶到現

實中,結果被人家落個不理不睬,臉都丟光了。」

陳忠奇道:「聽你口氣,你好像知道謝鏢頭被大小姐冷落的原因;喂,說來聽聽。」

史大得意笑道:「這你就找對人了。還記得一年前咱們保德化縣趙員外的那趟鏢嗎?那時候咱們流年不利,算

錯了路子,被『紫光寨』那群兔崽子們給堵上了,好在白少爺接到了咱們的求救信鴿,便率眾趕來救援,把那群土

匪打了個落花流水,保鏢的任務也圓滿達成。總鏢頭大為高興,當晚慶功宴上,便當眾宣布了兩人的婚約,結果大

家表面上雖然笑著臉恭喜他們,實際上大家心都碎了,酒菜一上座,十之八九的弟兄們竟都猛喝悶酒。那時你也喝

醉了酒,我扶你回家時,你還直嚷著既然得不到大小姐,就不如自殺算了,你還記得嗎?」

陳忠臉上一紅,靦腆一笑道:「酒醉時的胡言亂語,我那記得?這跟謝鏢頭有什麼關係?」

史大道:「關係可大了!就是因為你胡言亂語,害我不敢扶你走大門回去,所以繞到這後花園中,打算走後門

回去,豈知竟在這瞧見了大小姐和謝鏢頭兩人。」

陳忠奇道:「我怎麼沒印象?」

史大道:「當時你醉死了,才扶你到這裡,你就醉得不醒人事,當然沒印象。我見他二人在此,一時好奇,就

躲起來看。」

陳忠急問:「他們說了些什麼?」

史大道:「你也知道謝鏢頭是出了名的順風耳,我那敢躲在近處?他們說了些什麼,我自然聽不見。不過他們

的一舉一動,我倒是看得很清楚。」

陳忠忙扯著史大的衣袖,急道:「快說快說!」

史大得意一笑,繼續說道:「我看見謝鏢頭叨叨切切地不知對大小姐說些什麼,可是大小姐卻猛搖頭,後來謝

鏢頭跪了下來,對著大小姐直磕頭,可是大小姐卻別過頭去,不加理會。我看謝鏢頭是吃了狗膽,你猜怎麼著?他

居然撲了上去,抱住大小姐又親又吻的。」

陳忠跳了起來,哇地叫道:「這還得了!他。。。到手了?」

史大搖頭笑道:「沒有,大小姐又叫又,謝鏢頭趕緊放了她,還挨了一記好大的耳光呢!嘿嘿!」

陳忠怫然道:「打得好!居然敢非禮大小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史大附和道:「就是嘛,也不撒泡尿瞧瞧自己的尊容,醜八怪一個,咱兄弟倆都輪不到了,那輪得到他?」

陳忠道:「難怪大小姐都不理她,真是天理昭彰,報應不爽,謝鏢頭他這是活該自作孽。咦?史大,這麼重大

的事,你這張闊嘴怎麼現在才說出來?別人知不知道?」

史大惶然道:「拜託!我躲著偷聽,你覺不好好睡,居然給我打起鼾來,被謝鏢頭髮現了,他威脅我不可張揚

出去,否則要給我白刀進紅刀出;你也知道他發起狠來比什麼都嚇人,我自然守口如瓶,不敢泄漏隻字。今著竟失

了分寸,泄漏與你;你可別說出去,害得我不明不白進了棺材。」

陳忠道:「你我過命的交情,我怎會陷害你?只是這謝鏢頭堵住你的嘴,別人卻未必不知道;難道大小姐就沒

有嘴,不會告訴總鏢頭或白少爺嗎?」

史大道:「我也這麼跟謝鏢頭說過,你猜他怎麼說?他說,這種丟臉的事,依大小姐的脾氣,絕對不會告訴總

鏢頭;而白少爺也一向寬大為懷,知道了這件事,也不會放在心上。」

陳忠搖頭道:「嘖嘖,謝鏢頭打的算盤可真精,又摟抱又親吻,嘿!便宜都被他占盡了。」

史大舔舔嘴唇,貪婪地說道:「他媽的!如果也能給我這個機會,老子非要好好弄她一次不可。」

陳忠雙手互抱,兩眼望著明月,痴痴地說道:「我並不貪心,只要能夠摸摸她的身子,親親嘴,說幾句情話,

便是死了我也甘心。」兩人瘋言瘋語地說了一頓,酒性又發,將空酒瓶扔掉,一高一矮又踉踉蹌蹌地離開了。

躲在假山之後的人影這時移了出來,此時他面向明月,在月光的照映下,形貌一覽無遺:稀眉、細眼、塌鼻、

尖嘴猴腮,長得又丑又怪。只見他拳頭握得緊緊的,一股怒氣油然而生。

這人正是史、陳二人所提起的謝鏢頭,單名一個鋒字,今年二十五歲,原是福州土生土長的人,自小拜師,練

就了一身不賴的武藝。自從三年前在街上不經意見到了陸玄霜,驚為天人,為求近水樓台之便,遂投入「威遠鏢局」

的行列。由於武功不凡,不出二年即升任為鏢頭之職。

謝鋒脾氣乖戾,孤癖冷漠,許多鏢師、趟子手都對他近鬼神而遠之。一年前陸德威宣布了白、陸兩人的婚事後,

謝鋒頓時心痛如絞,遂藉著酒膽,向陸玄霜表達二年來的愛慕之情,不料竟至功敗垂成,從此陸玄霜對他不理不睬,

避而遠之,迄今依然如此。

第二天,陸氏兄弟召集各位鏢頭,商議三日後押鏢起程,前往目的地──廣州府。這一來,陸玄霜可樂壞了,

直纏著白少丁陪她打獵玩耍,白少丁拗不過師妹的要求,只好遵命了。

兩人高高興興地並騎出了城門,頃刻間已然縱馬上了山坡,進入叢林之中。這林子葉茂枝繁,藏了不少鳥獸,

白少丁彎弓射箭,「刷」地一聲,一頭山兔應聲倒地,陸玄霜高興得拍手叫好。

白少丁心想:「師妹從小就愛看我打獵,每次打到野雞山兔一類的小獸就會高興半天;今個兒索性獵些獐子或

野豬類的大獸,讓師妹開開眼界。」

舉目四顧,但見西首草叢沙沙作響;白少丁刷的一箭,射入草叢之中,只見一隻山狐跳了起來,疾往西首林中

竄入。白少丁叫道:「師妹在此等我,待我活捉這野狐給你玩!」馬鞭虛擊,胯下白馬昂首長嘶,追了上去。

陸玄霜見白少丁走遠,便也搭著弓箭,留心著四下的動態。這時,東首的草叢顫顫搖動,發出沙沙之聲;陸玄

霜「刷」的一箭射去,草叢立即停止了搖動。

陸玄霜高興地縱下馬來,心想:「這回不知射中了什麼野獸,待會兒可要讓大師兄誇獎一番了。」

一步步走向草叢,待要伸手撥開觀看,忽地一道黑影猛然跳了起來。陸玄霜驚叫一聲,重心不穩,整個身子便

向後倒;忽地一隻手伸了過來,握住陸玄霜的左手,陸玄霜藉力一撐,整個身子站了起來,驚目一看,不由得更加

吃驚;眼前之人,不正是謝鋒卻又是誰?

謝鋒右手握著陸玄霜的左手,左手握著一支箭,囁嚅道:「小。。。霜。。 .姑娘。。。」臉上露出僵硬的笑

容。

陸玄霜左手掙了開來,退後兩步,驚魂未定地顫聲道:「怎。。。怎麼是你?」

謝鋒不禁興奮地喘著氣,顫聲道:「小。。。霜姑娘,你終於。。。和我說話了,終於。。。開口和我說話了,

我。。。我。。。」

陸玄霜轉過身去,冷冷道:「是你自己小家子氣,不先來找我說話,我又何必理你?哼!」嘴角一撇,露出了

不屑的神情。

謝鋒惶然謝罪道:「是!是!是我不對,以後我再也不敢了,請你原諒我!」一臉既緊張又興奮的神情。

陸玄霜白了他一眼,冷然道:「你來這裡幹嘛?是向我炫耀你的武功好,還是想拿那支箭去向我爹告狀,說我

用箭射你?」哼的一聲,冷冷地盯著謝鋒手上的那支箭。

謝鋒忙搖頭道:「不不!你不要誤會,我是想告訴你一件事,可是又不敢打擾你們,所以一直躲在附近,等到

你一個人時才敢出來,豈料被你發現了,所以。。。」小心翼翼地捧著那支箭遞上前去,唯恐招惹了陸玄霜不高興。

可是陸玄霜竟伸掌將箭拍在地上,怒道:「你好無恥!居然偷偷跟在我和大師哥的背後監視我們,究竟是何居

心?」

謝鋒急道:「沒。。。沒有,我只是來告訴你一件事。。。」

「我不想聽!」陸玄霜沉聲叱道:「我也不想再見到你,你快滾你的蛋,別站在這裡礙眼!」

短短的幾句話,卻深深刺傷了謝鋒的心;他全身顫抖,雙拳緊握,兩道傷心憤怒的目光,向陸玄霜無情的臉上

一掃,顫聲道:「我真的。。。真的讓你。。。如此厭惡?」

陸玄霜噘嘴冷笑道:「對!我討厭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這副德性,也敢動本姑娘的歪腦筋?呸!我老

實告訴你,我寧可和全天下喜歡我的男人好,也不會正眼瞧你一眼。你呀!最好走得遠遠的,我永遠永遠也不願再

見到你。」誰也不會想到,陸玄霜衝口而出的怒言,日後居然應驗了。

此時謝鋒氣得咬緊牙關,喘著怒氣,一雙細目睜得大大的,眼中充滿了血絲,瞪著一臉毫不在乎的陸玄霜。

忽然西首遠處傳來白少丁的唿喊聲:「師妹快來,我捉住它了!」陸玄霜聞言一喜,縱身跳上馬背,頭也不回

地策馬奔去。

只聽得陸玄霜道:「哇!這隻狐狸可真大,大師哥你太棒了!」

白少丁哈哈一笑,問道:「那你呢?有沒有發現獵物?」

陸玄霜微一遲疑,脫口說道:「沒什麼,只看見了一隻瘋狗。」

白少丁問道:「瘋狗?瘋狗在那裡?」

陸玄霜道:「唉呀!別管瘋狗了,咱們到那邊去看看!」只聽得兩人的說笑聲伴隨著馬蹄聲逐漸變小、消失。

這時謝鋒再也按納不住,盈眶的淚水如洪水般滾滾流出。他一聲長嘯,沒命似地發足狂奔,心中不斷吶喊:「

我恨!我恨!我恨。。。」

也不知跑了多久,向著前面路旁挑出的一個酒招子闖了進去,淚眼左顧右盼,看見東首角落桌上的一隻酒壺,

便一把抓起,咕嚕咕嚕地張嘴把酒往肚子裡猛灌。

這桌的客倌哇哇叫道:「反了反了!這酒是老子花錢買來的,你憑什麼。。 .」話未說完,謝鋒唿的一拳擊在

他的胸口上,那人立即飛射出去,撞牆倒地,頓時沒了氣息。

酒店掌柜不禁大叫:「哇!殺人啦!出人命啦!」店內客人頓時嚇得亂叫一通,東躲西竄。

謝鋒也不顧自己闖了大禍,只一昧地傾酒猛灌。待瓶口滴下最後一滴酒,謝鋒往地上一擲,將酒壺砸個粉碎,

整個臉伏在案上,緊握著拳頭,傷心吶喊著:「不如死了算了!不如死了算了。。。」

「呵呵,得不到小霜姑娘的心,得到肉體也不錯呀!何必尋死呢?」謝鋒聽到身旁的說話聲,緩緩地抬頭一看,

朦朧的淚眼中,是一個搖著摺扇的藍衫青年。

謝鋒心中一片茫然,道:「我不認識你。。。」藍衫青年不禁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二、慘事孰可忍日薄西山,白少丁與陸玄霜縱馬回城。

兩人並騎,有說有笑地漫行在大街上時,突然有一名花甲之年的相士攔於雙騎之前,雙目圓睜,驚惶嚷道:「

公子小姐請留步!請留步!」白、陸兩人皆被這相士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趕緊勒馬停行。

白少丁才剛躍身下馬,那相士立即抓著他的雙腕,面色凝重地盯著他的臉,嘆了口氣道:「果然不是我眼花,

我沒看錯,唉!」

白少丁感到莫名其妙地問道:「老先生,你怎麼了?有何指教呢?」這時陸玄霜也下了馬背,疑惑地站在白少

丁身邊。

老相士瞟了陸玄霜一眼,向白少丁問道:「你們是夫妻嗎?」

白少丁笑道:「她是我的師妹,不過我們也快要成親了!」與陸玄霜甜蜜地對望一眼。

老相士搖頭嘆道:「年青人美色當前,大禍臨頭了而不自知。這位公子,老夫有些話,聽起來可能很不受用,

但事關公子你的生死,老夫不可見死不救。忠言逆耳,希望你聽得進去。」

白少丁見他語氣凝重,抱拳道:「還請老先生賜教。」

那相士道:「老夫窮究相術數十年,向來是鐵口直斷,從不虛言;方才我見你天庭起烏雲,印堂又發黑,照我

推算,不出三日,公子你必有血光之災,恐有死於非命之虞!」

陸玄霜聞言,不禁怒從心生,叱道:「你這江湖郎中,信口雌黃,胡說八道什麼!」拉著白少丁便走。

那相士急道:「兩位且慢走!老夫絕非虛言!公子,這三日內切記留在家中,不可出門,或可躲過一劫!」

白少丁淡淡笑道:「多謝老先生關心,我自然體會得。」

那相士旋而望著陸玄霜,神色異常地嘟噥道:「這位小姐的劫難,要化解也不難,就只怕小姐不肯聽從。」

陸玄霜怒道:「你還胡說!」

白少丁心中頗為不安,問道:「敢問老先生,我師妹有何劫難?還請指點一二。」

老相士瞧了瞧陸玄霜怒目相視的模樣,低聲道:「我不敢說,免得這位小姐又出言謾罵。」

白少丁笑道:「我師妹她絕無惡意,方才若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那相士見白少丁謙恭有禮,心中大為受用,說道:「好吧,我這就說出來,你們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天命

循環,自有定數。」

曖昧地瞧了陸玄霜一眼,說道:「這位小姐年紀雖輕,卻長得醉眼如媚,面泛桃花,胴體若酥,姿態撩人,依

老夫之見,將來終必落紅塵,假饒不是娼門女,也是屏風後立人。若要躲過此風塵之劫,三年之內絕不可破了處子

之身,否則神仙難解。。。」

陸玄霜聞言,更是火冒三千丈。自己堂堂「威遠鏢局」的大小姐,竟被路上的江湖術士指為賣笑賣身的娼妓,

忿怒難消之下,揮掌重重摑了那相士一記耳光。

路上的行人見狀,皆圍了過來看熱鬧。

那相士著痛頰,怒道:「你這潑辣的丫頭,老夫的話,你不信就算了,幹麼打人呢?唉唷。。。」

陸玄霜咬牙道:「我不但打你,我還要砸了你的招牌!」說罷,氣沖沖地走到街旁那相士的命相攤子,將攤子

砸毀,也將寫著「鐵口直斷」四個大字的白色布幔撕成碎布。

老相士在一旁急得直跳腳,白少丁拉住發瘋似的陸玄霜,向那相士不悅地說道:「你說我劫難臨身也就罷了,

怎可信口胡言,污辱我家師妹?砸了你的招牌,也算便宜你了!」轉頭向陸玄霜道:「師妹,別理他!咱們走!」

兩人縱馬奔馳,頭也不回地離開現場。

老相士恨恨道:「年輕人血氣方剛,難容逆耳忠言,將來必定後悔莫及!」

一名看熱鬧的婦人道:「你知道他們是誰嗎?他們可是『威遠鏢局』的白少丁少爺及陸玄霜小姐哩,你居然敢

得罪他們?只砸了你的招牌,已算對你很仁慈了!」

那相士道:「天命定數,便是天皇老子也躲不掉,區區鏢局的少爺小姐又如何?哼!陸玄霜你這丫頭,看你還

能神氣到幾時?」

白少丁與陸玄霜受到老相士一番話的影響,心情大為不悅;尤其是陸玄霜,更加怒氣難遏,即便是白少丁如何

地溫言相勸,也難令她轉怒為喜;兩人快馬加鞭,一路往「威遠鏢局」奔馳。

兩騎將到鏢局,卻遠遠望見大門外聚集著許多人。兩人對望一眼,均想:「鏢局裡出了什麼事?」立即催馬上

前。

認識白少丁與陸玄霜的路人紛紛叫道:「陸大小姐,你們鏢局出事了!」

「不得了!衙門的捕快都來了!」

「我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大小姐,讓我告訴你!」

陸玄霜感到不祥,即刻縱下馬來,奔跑進去,白少丁緊跟在後,眾人急忙讓出一條路來。

兩人才進大廳,便看到陸氏兄弟、眾鏢頭、數名鏢師及一位戴著紅纓帽的官差,正是福州衙門當差的鄭捕頭。

白、陸兩人見眾人一臉難看的表情,大感不安,正欲出言詢問時,只見一干捕快陸續由廳道內走出來,向鄭捕

頭道:「稟捕頭,查無謝鋒形跡。」

鄭捕頭點點頭,向陸德威抱拳道:「陸總鏢頭,貴鏢局謝鋒謝鏢頭今個兒在北門老街的『如意酒坊』中無端殺

人,經仵作詳驗,確是一拳斃命;如今城門已設關卡,諒想謝鋒還在城中,但望總鏢頭若發現謝鋒形跡,請立即通

報,以匡大法。」

陸德威沒力地說道:「鄭捕頭放心,老夫必定盡力與官府配合,親自帶著謝鏢頭到衙門自首投案的。」鄭捕頭

謝了擾,便領了一干捕快離開。

白少丁蹙眉道:「謝鏢頭怎麼可能無端殺人?官爺們是不是搞錯了?」

陸德遠嘆道:「當時在場眾人都親眼目睹謝鏢頭髮狂殺人,還假得了嗎?」向陸德威問道:「大哥,這事要如

何處理?」

陸德威一臉哀傷地搖頭道:「謝鏢頭雖然脾氣本就不好,但也不致無端殺人,此事頗有蹊蹺,我一定要查個水

落石出不可。有勞諸位弟兄們出外尋找,務必要把他帶回來,押鏢之日,暫時延後!」

眾人應諾,盡皆出外找尋;白少丁道:「師妹,我也去幫忙,你留在家裡吧!」卻早已不見陸玄霜蹤影。白少

丁心想:「難道師妹回房去了?」

白少丁猜得沒錯,當官差一走,陸玄霜也回房去了。

此時她躺在床上,抱著繡花枕,雙眼黯然,一臉鬱郁之色。謝鋒為何無端殺人,陸玄霜再清楚也不過了;若非

自己一時口沒遮攔,大大羞辱了謝峰,也不會釀成了今日的悲劇。

陸玄霜的心中,充滿了罪惡感,覺得無顏面對大家。她擔心,倘若大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必定都會怪罪於她,

尤其是白少丁,更不會原諒她。想到這裡,陸玄霜頓時雙膝下跪,合十默祈,保佑謝鋒能遠避他鄉,永遠不要落網。

經過整整一天的搜尋,眾鏢頭、鏢師、趟子手們,也都陸陸續續回到鏢局中,也帶回了不少小道消息。有人說

謝鋒化裝成江湖郎中,通過關卡,逃往大漠去了;有人說謝鋒畏罪自殺了;更有人說謝鋒逃入深山躲起來了。各種

消息眾說紛紜,卻沒有任何的證據足以證明。

無論如何,找不到謝鋒,陸玄霜暫時鬆了一口氣;可是鏢局人眾皆已會齊,唯獨白少丁已整整離開一日夜,卻

依然不見形蹤,眾人卻又不得不擔心起來;尤其是陸玄霜,更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想起前日那老相士的警告,

更是心急如焚。

正當大伙兒決定再分批出去尋找謝鋒及白少丁兩人時,一名家丁忽由門外闖了進來,氣急敗壞地嚷道:「不得

了不得了!白少爺回來了,抱。。。抱著謝鏢頭的屍體回來了!」

眾人聞言大驚,數十道目光一起射向大門口。只見白少丁果真抱著謝鋒的身體跨門而入,謝鋒的腹中插了一柄

匕首,兩眼翻白,已然氣絕多時。

眾人無不駭然,紛紛七嘴八舌地問道:「白少爺,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謝鋒怎麼死的?誰殺了他?」

「白少爺,你在那裡找到他的?」

白少丁總算平安回來了,陸玄霜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她見白少丁的下鄂處隱約有一道小小的傷痕,不禁

興起憐惜之情,輕撫他的傷處,幽幽說道:「一整天你到那裡去了?可知人家有多擔心你?這兒怎麼受傷了?」

豈料白少丁竟一把撥開她的手,怒眼相向;瞬間眼神又趨於平和,冷然道:「被劍割傷的,不礙事。」

眾人聽了,不禁又紛紛問道:「割傷的?是被誰割傷的?」

「難道是謝鋒乾的?」

「白少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廳堂里又響起了此起彼落的嘈雜聲。

究竟吵些什麼,陸玄霜一點也不知道,因為她已被白少丁方才的舉動嚇傻了。從小到大,白少丁一直呵護討好

著她,從未對她說過一句重話,更不用說一手撥開她,又用這麼兇惡的眼神瞪著她,雖然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卻使

她覺得和眼前這位大師哥的距離變得好遠好遠,幾乎不認識這個人了。

陸德威一道聲音划過廳中的嘈雜聲:「少丁,你就把事情的來籠去脈告訴大家吧!」

「是。」白少丁應了一聲,微微轉頭望著身後的一名藍衫青年。這時眾人才注意到整個大廳之中,還有一個外

人存在。

陸德威道:「咦?這位公子是誰?少丁,怎麼不引見引見?」

白少丁囁嚅道:「哦,他。。。他是。。。」

「。。。」藍衫青年笑道:「白少爺遽失朋友,一時之間心亂如麻,所以事情的始末,還是由在下來說吧!」

「啊!是他!」當陸玄霜看到這名藍衫青年時,一眼便認出他,正是當日在鏢局門口巧遇的那位俊美男子。

只聽得藍衫青年道:「在下姓花名弄蝶,廣東廣州人士,昨日巧遇白兄與這名死者發生爭執,事情的來籠去脈,

在下都看在眼裡,是以受白兄請託,做個目擊證人,證明死者是自殺身亡的,以脫白兄殺人之嫌。」

眾人一聽謝峰乃自殺而死,不禁譁然。

陸德威急道:「謝鏢頭自殺身亡?這。。。怎麼可能?花公子,還請指教一二。」

花弄蝶笑道:「陸英雄言重了,在下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花弄蝶的一番詳述,終於解除了眾人心中的

大問號。

原來西街有一幢破舊的古屋,盛傳鬧鬼,所以荒廢多年,無人敢入。花弄蝶尋幽探訪,興之所至,便進入一觀

究竟,豈料竟撞見了藏匿其中的謝鋒。謝鋒為避免形跡敗漏,動了殺機,欲取花弄蝶的性命;花弄蝶大喊救命,正

值危急之際,白少丁正巧過往,聽到求救聲,立即闖了進去,遂與謝鋒纏鬥了起來。幾經久戰,謝鋒終於不敵而敗,

遂立即掏出匕首,往自己腹中一捅,頓時氣絕身亡。

謝鋒死了,陸玄霜又是放心,又是傷心,再加上方才白少丁反常的舉動,使得她心情極為低沉,聽完了花弄蝶

的敘述後,也就先行離開了廳堂,黯然地回房去了。

深夜,陸玄霜靜靜地躺在床上,腦子裡空空的,什麼也沒想,可是兩道淚水,卻沿著勻稱的面龐滑了下來。也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外「叩叩」的敲門聲劃破了寂靜。

陸玄霜驚而坐起,低聲道:「什。。。什麼人?這麼晚了。。。」

「我。。。我是白少丁,開門。」

陸玄霜吃了一驚,心想莫非白少丁是為對她的不禮貌前來道歉?想到這裡,心中又是欣喜,又是生氣,拭去了

臉上的淚水,強聲道:「你走啦!誰稀罕你道歉?這麼晚了,少打擾我的睡眠。」

卻聽得「碰」的一聲,房門被撞開,白少丁闖了進來。

陸玄霜吃驚不已,抱著被褥一縮,顫聲道:「你。。。你怎麼可以。。。」白少丁反常的舉動,確實把陸玄霜

嚇著了。

白少丁哀怨地望了陸玄霜一眼,冷然道:「我有話要跟你說,隨我來!」說罷迅速走出了房門。

陸玄霜略一遲疑,便也跳下床來,低聲道:「大師哥,等我!」也倏地跟了出去。

兩人從後門出了鏢局後,便一路往西疾馳。陸玄霜跟在白少丁之後,見他一路上既不回頭看看他,也不說一句

話,心中極為納悶,不知大師哥葫蘆里賣什麼藥;若在平時,一定要叫住他問個清楚,如今她覺得與這位大師哥心

中的距離變得好遠好遠,也就不便問些什麼,只得緊緊跟在後頭。

兩人就這樣一路西馳,約莫過了一刻鐘,已飛馳在西街之上。此時正值深夜,四周一片黑暗,大地一片寂靜,

陸玄霜覺得幢幢屋影越來越少,端的快到西街盡頭,心中甚感不安,忍不住問道:「大師哥,你究竟要帶我去那裡?」

但見白少丁的形影往右一彎,進了一棟宅子。陸玄霜忙緩住去勢,放眼一眺,但見四下雜草叢生,高出人頂;

宅子看來頂漏窗裂,破損不堪。

陸玄霜心頭一顫:「這不是城西鬼屋嗎?大師哥怎麼。。。帶我來這裡?」她雖然膽大過人,但平時若要她深

夜進入這種盛傳鬧鬼的破宅,說什麼也不會願意。可是既然大師哥進去了,不禁打了個寒顫,也只好硬著頭皮跟著

進去。

當陸玄霜躡手躡腳地走進了破宅大廳中時,白少丁正蹲在廳角點著火摺。

陸玄霜皺眉道:「大師哥,這是鬼屋耶,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白少丁點著了火,才緩緩轉過頭來,冷然道:「這是謝鋒自盡的地方,你不覺得應該表示哀悼之意嗎?」

陸玄霜嘟嘴道:「我相信爹爹早已備妥了謝鋒的靈堂,要哀悼在靈堂就可以了,何必跑來這種陰森森的地方?

人家會害怕耶!」

白少丁面色一寒,恨恨道:「謝鋒死了,你真的有心哀悼嗎?當時我把他的屍體抱回鏢局時,我看你連他的屍

體瞧也不瞧一眼,他是因你而死,你卻毫不在乎,你。。。你當真如此絕情嗎?」

陸玄霜心頭大驚道:「大。。。大師哥,你都知道了?是謝鋒。。。告訴你的嗎?」

白少丁不答,反而自言自語道:「可憐的謝鋒,真心誠意地愛著她,卻得到這種悲慘的下場;可笑的謝鋒,臨

死之前,還妄想著她會稍微在乎你一點;謝鋒啊謝鋒!你死得太不值得了!」

陸玄霜聽了,終於明白為何他自從回到鏢局後,便開始透著古怪。想必是謝鋒在自盡之前,已把事情的始末全

盤告訴了白少丁。她知白少丁心地善良,謝鋒為自己的未婚妻終於導致自盡而亡的下場,而自己當時卻來不及相救,

依他的個性,自然會感到十分歉咎,也自然會影響了對自己未婚妻的態度。

想通了這點,陸玄霜頓時釋懷,她反手輕握他的手掌,柔聲道:「大師哥,是我不好,我不該任性的,你切莫

難過。謝鋒之死,我真的也很難過,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難過也無法挽救了,不是嗎?」

白少丁咬牙道:「這麼說,謝鋒之死,是他自己活該倒楣了?」言語中帶著責備的語氣。

陸玄霜知他心情不好,也就不便計較,忙搖首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認為生死有命,並非勉強可得。若

命中注定謝鋒今日非死不可,就算不是因為我的緣故,也必定會為了其他事情。謝鋒今日畏罪自殺,也只能說是天

數使然,是他的命了。」

「哦?」白少丁冷笑道:「你倒是推得乾乾淨淨,一付事不關己的樣子。那麼如果當時我和謝鋒在此纏鬥時,

不慎被他所殺,那也是我的命,也是天數羅?」

陸玄霜忙伸出食、中二指抿住白少丁的唇,柔聲道:「不許胡說,你這麼善良,武功又這麼好,老天爺是不會

瞎了眼的;如果。。。如果你當真有了萬一,我。。。我也不想活了,我同你一起死。」一張酡紅的俏臉依偎在白

少丁堅實的胸膛上;在火光的照耀下,更顯得艷麗動人。

白少丁全身一顫,滿臉通紅,一付驚喜之色,嘴裡嘟啷道:「這是夢嗎?這 .。。這是真的嗎?」聲音細若蚊

蠅,幾不可聞。

陸玄霜膩聲道:「大師哥,你說什麼?」

白少丁突而面露狂喜之色,自言自語道:「對呀!我是白少丁,是她的未婚夫婿呀!我還在怕什麼?」忙伸出

雙臂將她緊緊摟在懷裡。

白少丁見陸玄霜不但不反抗,反而以身相受,不禁俊臉漲紅,鼻孔噴出熱氣,左掌隔著衣衫,在陸玄霜纖細的

腰肢上遊動著;抖動的右掌,也不疾不徐地往下移,漸漸地觸及了她豐盈的臀部。

陸玄霜「嚶嚀」一聲,嬌媚無比地白了白少丁一眼,佯嗔道:「討厭,大師哥,你使壞。」話才說完,白少丁

的吻立即印在她的櫻唇上。

陸玄霜先是一驚,繼而輕「嚶」一聲,仰唇相就。白少丁隨即吐出舌頭,舌尖抵住陸玄霜的牙齦上。

陸玄霜吃了一驚,伸手想把他推開,可是卻使不出半點力量,反而不自覺地張開了嘴。

私底下,兩人是濃情蜜意的情侶,接吻般的肌膚之親,並不為奇,但也僅限於唇唇相貼罷了。用舌頭引逗,卻

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是以陸玄霜對他這種破天荒的舉止,感到驚慌無措,若說不喜歡,卻又不然。

兩人的嘴唇緊緊地貼在一起,白少丁那火辣辣的舌尖,在陸玄霜的嘴內遊動著,激起了她一股難以抑制的情慾,

也吐出了舌頭,和他的廝纏在一起;就這樣你來我往,互相引逗,激起了彼此一陣陣的情慾。

白少丁再也等不及了,那只在陸玄霜豐臀上遊走的右掌,很快地滑入了她的裙腰裡,撫摸著兩腿之間的果實;

左掌也解開了她的衣襟,探入了肚兜之中,在她豐隆的乳峰上前後推移。

陸玄霜本能的扭動,想推開他,但他卻摟得更緊;她一陣又一陣地顫動,嘴裡不停地發出嬌喘,軟綿綿的嬌軀,

已被他按在地上,他的雙掌,也動得更加激烈了。

陸玄霜的衣衫被他襯去了,露出了蔥綠抹胸,一痕雪脯。白少丁愛得發狂,在她那白嫩光澤的酥胸上,用唇慢

慢地吻著,用舌細細地舔著。

陸玄霜又愛又怕,低吟道:「大師哥,不要。。。」白少丁那裡肯聽?立即扯下了陸玄霜的抹胸,露出了她那

白膩豐滿的乳房。

白少丁慾火中燒,再也按納不住,低頭舔著她暈紅色的乳頭,又迅速卸去了彼此的衣衫。在一番愛撫之後,陸

玄霜一陣頭昏眼花,下體產生了一陣刺痛,低叫一聲「哎呦」,隨即把白少丁抱得緊緊的;在火光的照映下,只見

牆上投映的,是兩道合而為一的影子。

三、枉得不潔身晨雞初唱,東方天際,已現出魚肚白色的朝曦。夜裡負責看守鏢物的史、陳二鏢師,卻雙雙倚

在庫房門上打著盹,任憑晨曦越漸耀眼,卻也無法將二人從好夢中照醒。

只聽得史大口中喃喃有辭:「再摸一下。。。我的。。。小霜霜。。。再摸一下。。。就好了。。。」原來史

大說起夢囈了。睡夢中,陸玄霜赤身露體,風情萬種地倚偎在史大結實的胸膛上,史大一手揉著陸玄霜的乳房,另

一手在她翹起的豐臀上盡情地摸索,大享艷福。

正值忘我之際,只聽得耳邊一個聲音說道:「這位兄台,天亮了,你也該醒了。。。」史大眼睛一亮,只見花

弄蝶笑著臉站在面前,卻哪還有陸玄霜的蹤影呢?

史大揉揉眼,一定神,才知方才是在太虛夢境中,頓時一股怒氣襲上心頭,道:「你他媽的臭書生,叫你奶奶

的熊。。。」

陳忠頓時由睡夢中驚醒過來:「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花弄蝶先是吃了一驚,繼而躬身道:「失敬失敬,打擾了兄台的好夢;想必夢中的那位姑娘,定是十分嬌美的

羅?」

史大驚駭道:「你。。。你怎麼知道我作啥子夢?」

花弄蝶道:「你口中直嚷著什麼。。。小霜霜,小霜霜?這是誰呀?」

陳忠抬頭白了史大一眼,心中哼道:「史大這傢伙,平時私底下嘴巴不幹凈,居然在夢中也敢亂來!」

史大臉上一陣羞紅,心想:「不得了!這事若是傳了出去,『威遠鏢局』我還待得下嗎?不堵住這書生的嘴可

不行!」於是哈哈笑道:「公子見笑了,夢中事豈可當真?方才頭腦混沌失了禮數,還請公子別和我們這種粗漢子

一般見識。」說著向花弄蝶深深一揖,面露歉疚之色。

花弄蝶還禮道:「兄台你太客氣了,打擾你的美夢,小弟原也有錯。不知二位尊姓大名,小弟也好賠禮。」

陳忠見花弄蝶極為客氣有禮,心中甚喜,遂搶先道:「我叫『陳忠』,也有人叫我『胖子陳』,你瞧瞧我的身

裁,這外號不虛吧?」挺挺自己肥胖的肚子,指著史大道:「這傢伙叫『史大』,酒色財氣樣樣精通,所以把身子

弄得向皮包骨似的,你瞧,一點油水也沒有。。。」說著說著,便伸手掐住了史大消瘦的面頰。史大「唿」的一拳,

擊在陳忠的腦袋瓜子道:「啐!要你多事!」

花弄蝶笑道:「原來是史兄和陳兄。」

史大腦筋一轉,道:「胖子陳沒半點義氣,老愛泄我的底。方才我所夢到的,是前些日子到妓院去風流的醜態,

沒讓公子見笑了。」

陳忠插嘴道:「才不呢!他方才夢到的小霜霜,正是。。。」史大急道:「閉嘴!」

花弄蝶「刷」地一聲,敞開摺扇輕搖道:「陸玄霜姑娘秀麗清新,貌美動人,乃是絕世美女,在下見她一次後,

便難以忘懷;史兄與陸姑娘朝夕相處,自然更加迷戀愛慕,也是意料中事。現下只有咱們三人,史兄也不需有太多

忌諱;大伙兒只要不擺在檯面上說,自然不會惹出事端,況且在下也不是多嘴之人,史兄大可放寬心。」

史大笑道:「花兄所言甚是。」但心中卻仍感不安。

花弄蝶笑道:「史兄迷戀陸姑娘,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在下自能體會,但所謂『各有姻緣莫羨人』,在下略通

面相,方才趁兩位熟睡之際,為兩位看了看面相五官,發現二位天庭紅潤,面帶桃花,相信三日之內,二位皆能娶

到嬌妻。」

史、陳二鏢師聞言一愕,不禁衝口問道:「是真的嗎?」

花弄蝶摺扇輕搖,神秘笑道:「是真是假,三日之內必見分曉。」向二人躬身一揖,告辭而去。

史、陳二人呆了半晌,皆不作聲。過了一會兒,才由陳忠打破了寂靜:「他說咱們要討老婆了,是真的嗎,」

史大皺眉道:「咱們活了三十幾個年頭了,一直討不到老婆,短短三日之內可得嬌妻?這太玄了,我不信!」

陳忠道:「如果上天當真賞給你一個老婆,你要是不要?」

史大邪笑道:「倘若有像咱們小霜霜那樣美,便是只能玩她一天,我死也甘心。」

陳忠哈哈笑道:「好兄弟,咱們可真是臭味相投啊!」說罷兩人相視大笑。

這時,另兩名前來換班的鏢師見了,不禁好奇問道:「什麼事情這麼高興啊?」

史、陳二人對望一眼,神秘笑道:「不告訴你們!」說罷哼著歌相偕離開。

當日,陸氏兄弟把謝鋒的案子在官府做了斷後,便決定在將謝鋒擇日安葬後,繼續完成押鏢的任務。鏢局裡上

上下下得了消息,精神皆為之一振,一掃往日的陰霾。

三日後的夜晚,大地一片寂靜。陸玄霜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毫無睡意。但聞街道上更夫敲了三響,陸玄霜不

由起了身,蹙眉道:「都已經三更天了,大師哥怎還不來

【本文轉載自D哥新聞(dbro.n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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