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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瑪麗亞
第二章向洞窟出發
第三章娜蕾特
第四章邪教
第五章蘇菲雅
第六章瑪麗亞Ⅱ
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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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瑪麗亞
「你知道『賽非洛特』這個字的意思嗎?」形狀詭異的玻璃管對面,出現了露彩所長的臉。
她的一頭長髮輝映著雪白的肌膚,散發出成熟的氣息。但是那充滿知性美的臉龐,映照在玻璃管上卻成了扭曲的有趣形狀。
(如果拍下從這邊看過去的照片。所長會生氣吧?)
叫做瓦特的青年一邊想著無聊的事,一邊回應她。
「賽非洛特,就是指這個玻璃管吧?」
「當然!」露彩笑著點頭。
瓦特會覺得在那微笑之下抬不起頭,多半是因為自己單方面承受著壓力吧。
「嗯——」瓦特叉著手臂深思。平凡但爽朗的青年臉龐上,眉頭深鎖。
但是這不像是英語的單字,對他來說是完全沒聽過的語彙,結果只能向露彩請教。
「我投降!所長,到底是什麼意思?」
「是『生命之木』的意思。」露彩說道。
「隱藏著神創造世界的一切秘密的『生命之樹』……那是賽非洛特本來的意義。」
「原來如此!」看到瓦特略為痴呆的表情,露彩只能露出「多讀點聖經吧」的苦笑。
「舊約聖經中,寫有許多非常重要的事。若你立志要認真做研究,就得花點時間讀一讀。」
「可是,要我讀聖經,好像是教會的主教才會做的事哪!」瓦特一邊在燒杯內加入各種藥物一邊說。
露彩披上白衣,對他說道。「不!研究聖經,對我們鍊金術師來說是非常有必要的。這點我深信不移。」
鍊金術——原本是為了以人工創造出純金為目的,所被研究出的一種禁忌的秘術。
不是去採掘金礦,而是以自己的手無中生有——發現這種方法的話,就等於得到了無窮盡的財富。鍊金術的完成,是人類長久以來的夢想。
無數的鍊金術師,經過了數百年,使用過各種方法,只求提煉出黃金。
其過程中,諸如「賽非洛特」或「萬能溶媒」等器具或藥品被發明出,不存在自然界的物質和成品也不知產生了多少。
然而,只有生成黃金的方法,始終未被發現。
然後……時代不斷演進。
出現了蒸氣機關車,產業革命開始。
以英國為中心,歐洲各地紛紛建立起工廠。
「工學」領域學問蓬勃發展,操縱機械的技師需求暴增。
在此種世界的趨勢之中,鍊金術被視為過去的學問,逐漸變得沒落。
數年前進入了二十世紀的現在,英國國內自稱鍊金術師的人,已變得少之又少。
而且他們多半躲進威爾斯或蘇格蘭的深山內,過著隱者的生活。開設鍊金術研究所的「好事者」,可以說完全沒有了。
現在,存在於倫敦近郊的鍊金術研究所……只剩下露彩所長所經營的「戴爾梭爾」研究所。
「雖說如此,這裡的所員只有我一個人哪?所長一個,所員一個,真的能稱為研究所嗎?」
「瓦特,你在和誰說話?」
「曖?啊,沒有,是有讀者問起……」
「光說一些聽不懂的話。」
露彩懷疑地看著唯一所員——瓦特,一邊對他下了指示。
「總之,賽非洛特已經準備好了。首先,製作一些恢復體力的藥品看看。」
「只要能夠恢復體力,什麼樣的東西都行嗎?」
「當然,越有效的藥品分數會越高。這是測驗你的能力,要盡力而為。」
「是,我會加油!」
瓦特的回答,讓人感覺到比平日更有氣魄。
因為,今天是他每月一次的測驗日。
(要是今天能及格,就能請露彩所長讓我使用比以前更高價的。「Jewel」。加油,一定要成功!)
約十五平方公尺的研究所,中央放置著實驗用的桌子和賽洛非特,沒有窗戶的壁面擁擠地陳設著書架和櫥櫃,以及實驗用的大鍋等等。
瓦特走向其中最老舊的櫥櫃——有許多小抽屜的藥劑用柜子,拉出了許多個小抽屜。
裡頭放置的,是綠色、淡青色、乳白色等各種顏色的寶石原石,還有搗碎的寶石粉末。
這就是「Jewel」——鍊金術必用的最基本材料。
瓦特從寶石當中,取出了許多顆紫水晶原石。
紫水晶尚未被切割所以並無明亮的光澤,但原石的濃紫色調已美得驚人。
他的手上另外拿起幾支小瓶的藥品,站在賽洛非特之前。
賽洛非特依玻璃管的形狀不同,各被取名為《智慧》與《勝利》不等。
瓦特將手伸向《神聖》的賽洛非特。黃金色的「萬能溶媒」在其中翻攪沸騰著。
「我要把紫水晶放入《神聖》的賽洛非特。」
他對露彩說完後,慎重地把紫水晶一個個放入賽洛非特細長的入口中。
紫水晶發出噗通的聲音,沉入萬能溶媒之中,然後配合著溶媒的對流,激烈地起伏。
不久,紫水晶表面的鈍角被磨光,慢慢變得又圓又小。
儘管不是真的「萬能」,但能融化各種礦物質的萬能溶媒——其金色液體,突然變威濃濁的綠色。最後,塊狀的紫水晶完全融解了。
製成了紫水晶溶液。
(好戲要開始了……!)
瓦特浮現緊張的表情,將茶色的藥品及粉紅色藥品一點點注入賽洛非特當中。
咕嚕!
這時,紫水晶溶液與兩種藥品產生激烈的反應,使賽洛非特之中冒起了白煙。
「唔……」
露彩以右手蓋住嘴邊,發出深思般的聲音。這對測驗中的瓦特而言,是令他更加不安的舉動。
賽非洛特持續噴出白煙約莫一分鐘後,終於靜止了下來。確認過後,瓦特捻熄了下方酒精燈的火焰。
過了數分鐘,溶液的溫度逐漸下降。
「溫度就此繼續下降,應該能產生砂礫般的結晶……」
「產生的結晶,就是你所要的藥品吧!」
在兩人的注視當中,溶液慢慢持續著對流。
終於,在其中見到了像是固體般的物質。
「太棒了!成功了!」
一瞬間,瓦特喜形於色。
可是……樣子很奇怪。
在他的計算中,應該會生成砂礫般的東西,但在賽洛非特中所見到的,卻有著玫瑰花瓣的形狀。
「奇怪?怎麼會這樣?」
對著百思不解的他,露彩說道。
「拿出來看看。」
被她一說後,瓦特從賽洛非特中取出數枚花瓣,慎重地洗凈。
然後放在手掌上,仔細觀察。
「好奇怪,應該不會是這種形狀的。」
「聞一聞味道大概就會曉得。」
「是嗎?」
於是瓦特將它拿近鼻子,聞它的味道。
他的膝蓋……出乎意料地跪了下去。
「咦?」
一發出聲音,緊接著無力地倒在地上。
「身、身體使不出力量……!」
「花瓣的味道,有麻痹身體的作用喔!」露彩說道。
臉上浮現出的是沉穩的笑容,但瞳孔中閃著的是對學生的失敗感到失望的光芒。
「把那粉紅色藥品放入《神聖》的賽洛非特的話,會增強在生物腦部中直接作用的效果。雖然你曉得這點,為了加強藥效才使用它,卻好像忘了計算它和紫水晶的配合度。」
露彩靜靜地對他說教。
但是,對現在的瓦特而言,根本沒有聽她說明的力氣。
「好冷,好冷喔,所長……!」
「放心。只是聞聞花瓣味道的程度而已,麻痹現象很快會解除……怎麼回事?瓦特?」
一臉得意說著的露彩,表情頓變。
瓦特的臉色變得蒼白,如嬰兒般縮成一團蹲在地上。
「意料外的反應……」
倫敦近郊數一數二的鍊金術師,略為驚訝地輕聲一言。
「紫水晶內該不會有雜質吧?」
*** *** *** ***
恢復意識的瓦特最初體會出的感覺——是壓在唇上的柔軟感觸,與流入口中的液體的苦味。
(這、這是什麼感覺?)
感到不可思議而張開眼睛的他,幾乎要暈過去。
「唔、唔唔!?」
映在他眼中的,是露彩如白磁般美麗臉龐的特寫。
露彩似乎以她的嘴巴,令瓦特不知喝了什麼東西下去。
知道嘴唇上接觸的是露彩的唇後,瓦特頓時恐慌不安。
「露、露彩所長和我接、接吻……」
微妙的誤解,在喝下口中液體時即刻消除。
(曖?這是藥品的味道嗎?)
液體通過食道到達胃中後,全身的麻痹突然間就消失了。露彩大慨是讓他喝下解毒劑了吧。
「……藥水似乎生效了。」
她察覺後,微笑著離開瓦特的身上。
一旁的瓦特,和剛才全然不同,連耳朵都紅透了。
「對、對、對不起!」
舌頭打結的他,用手拭凈嘴角流出的解毒劑。
手掌沾上了露彩所擦的口紅,又令他嚇了一大跳。
看著直翻白眼的他,露彩忍不住輕嘆了口氣。
「雖然沒釀成大禍,但連這種程度的測驗都沒法通過,真傷腦筋哪!」
「對不起……」
瓦特無話可說。他根本想像不到紫水晶竟會摻有雜質。
(藉此良機?),露彩手叉著腰,取笑了他一番。
「而且你還中了自製物品的毒,還昏迷不醒。真是的,非要我每樣事情都親自教你一遍,你才會做嗎?」
(啪嚓!)瓦特生起氣來,表情變得像少年一樣。
「所長,你別把我當小孩子好不好?」
「呵呵,為什麼呢?」
露彩掩嘴而笑,更刺激瓦特的神經。
杆著搖搖晃晃的雙腿勉強站起,瓦特虛張聲勢。
「我確實對於鍊金術的知識與技術還不熟練,可是我負責研究所的所有雜事,研究的時間本來就少……」
「戴爾梭爾研究所」雖只有露彩和瓦特兩人,但由於露彩除了研究以外的事一概不管,全部的雜事都是瓦特的工作。從整理收拾道具及研究資料,到買材料、帳簿及財務管理、飲食準備與調理、掃除、洗衣等……
總之,瓦特是一邊負擔所有的瑣碎雜事,再從其中擠出少得可憐的空閒時間來研究鍊金術。如此當然沒辦法做出讓他感到滿足的研究。
想到這兒,他又忍不住再反駁一次。
「可是,我總算學會了JEWEL的使用方法,可以用鍊金術來製作出簡單的東西了!該做的事我都好好去做了,但因為實驗失敗就被當成小孩子般看待,我實在不能接受!」
聽完學生的主張後,露彩站在他的正面,雙手搭在他的肩上。
這動作讓瓦特感受到奇妙的壓力。或許是頂撞了露彩令他有些退縮吧。
「對不起,我沒那種意思。可是,看到你,好像引發了我的毋性本能挪。呵呵呵……」
「……反正,我是小孩子。」
瓦特板起臉孔。露彩一臉意外的表情,卻像是故意裝出來的。
「唉呀呀,在撒嬌啊?」
「才沒撒嬌。」
「這是你最可愛的地方,我怎麼會討厭呢?」
「所以,請別把我當小孩子看待!」
就在他說的話變得支離破碎的這時候。
「才沒這種事呢,你看,這是證據。」
噗熘。
「唔嗯……」
突然間,瓦特喘不過氣來。
他的整個臉被不知什麼東西壓住,沒法用鼻子唿吸。
(這個軟軟的東西是什麼?好像比剛才所長的嘴唇,更有彈力……)
對了,好像頭也被緊緊抱住。
瓦特疑惑地凝聚視線……然後渾身僵直。
映入視界的,是兩團飽滿的乳房,以及微微發汗的乳溝。
(這這這,這難道是,所長的胸部……!?)
而且,應該剛剛還緊緊包在衣服中的,不知何時酥胸已露出在外。霹彩毫無隱藏的乳房,直接塞住了瓦特的鼻子。
「所、所長!」
他終於忍不住,發出難堪的哀號。
然後露彩以一如往常般沉著,但意外地帶著性感的聲音問他。
「柔軟嗎?」
「咦?」
「我的胸部,柔軟嗎?」
「啊,是的……」
瓦特的聲音自然地變調。
藥品的味道與露彩甜美的體香互相混合,刺激著他的鼻孔。
臉上泛起紅潮,胸中噗通跳動。終於,雙腿間不可抵抗地變得燙熱。
「啊,感覺到瓦特胸中的悸動了。心跳不已對吧?」露彩說道。
「是……」
「如果你是小孩的話,不會像這樣心跳個不停吧?所以,你已經是個成熟的大人了。」
露彩再次緊抱著瓦特的頭。
可是,瓦特根本沒多餘的空閒聽她說話。
「露、露彩所長的乳頭,就在我的眼前!」
顏色略為深濃的乳頭就正對著瓦特的眼睛,使他完全沒辦法冷靜下來。而且乳頭正慢慢的勃起之中。他的喉嚨深處,不由得變得乾涸。
「那那那個,露彩所長……」
「怎麼了?」
「那個,所長的……漲起來了!」
「可能是被你看著,所以有點興奮了吧!」
露彩邊回答邊微笑,輕輕敲了敲瓦特的頭。
她八成是一半真的感到興奮,而另一半是在戲弄自己的學生,覺得好玩吧。
瓦特可能察覺到了她的內心,有些憤憤不平。
然而,他說不出「請不要再戲弄我了!」是因為想要將臉繼續埋在露彩胸部之中的欲求太強烈了。
(所長的胸部……好軟,好舒服!)
軟綿綿的舒適感大棒了,瓦特不自覺間想要擁抱及撫摸她。
(不,不行,我們是師生關係……可是,只是一下下的話,應該沒關係……)
瓦特從動彈不得的狀態離開,伸出手想觸摸露彩豐滿的乳房。
敲玄關門的聲音,迴響在研究所之中。
叩叩、叩叩、叩叩。
敲玄關門的聲音,迴響在研究所之中。
(唔哇!)嚇了一大跳的瓦特,被彈開似的離開露彩身邊。冷汗一口氣由全身竄出,脈搏暴漲到平常一倍的速度。
露彩像什麼事也沒發生般穿好衣服後,對著瓦特說。
「你剛才說『我負責研究所全部的雜事,可以研究的時間很少』是嗎?」
「啊,是,我太任性了,對不起!」
剛才的氣勢已不復見,瓦特不自覺說出道歉的詞語。
滿臉通紅的他,被露彩告知了個好消息。
「其實,我找了一個朋友的女兒,從今天開始要到研究所中來幫忙。」
「……咦?」
「敲門的大概就是她吧,快去開門吧。」
瓦特花了數秒的時間,才了解她說的話的意思。
「那麼、那麼,從今天開始,我……」
「你不必再做雜事,取而代之的是擔任教育她的工作。為了讓她勝任你的職務,你要使出渾身解數教導她喔!」
朝著幹勁十足的他,露彩所長微微一笑。
*** *** *** ***
「哇,好古老喔!」
瓦特慌慌張張的跑到玄關旁,聽到少女感慨的說話聲。
「可是沉甸甸的,好有質感。」
加春風般清爽,又帶著一點嬌甜的聲音。
(是可愛的女孩吧!)
光聽見聲音,瓦特就開始任意的想像。
但是門一打開的瞬間,他一下子說不出話。
年齡大概比瓦特還小三、四歲吧。小巧玲瓏,讓人連想到松鼠的身材,骨碌碌轉動的水藍色大眼,忍不住想輕撫的圓臉頰,以及從可愛唇間稍微露出的虎牙……站在門前的是正如想像,不,比想像中更可愛的女孩子。
「啊,你好!」
少女看到瓦特以後,臉上浮現緊張的神色,馬上恭敬地鞠了一個躬。
頭上兩團可愛的髮髻,隨之略微搖晃。
(哇,好可愛……)
瓦特心花怒放得像出了神。少女覺得怪異,向他開口。
「那個,您是『戴爾梭爾研究所』的人嗎?」
「曖?……啊,是、是啊!」
瓦特有點驚慌失措,不過總算以笑臉迎人。
「歡迎來到『戴爾梭爾研究所』,研究員們都期待你的到來。」
少女天真無邪的臉龐上,浮現了帶著少許害羞的笑容。
「我叫做瑪麗亞,今後要受你們的照顧,請多指教!」
然後,再度深深鞠了個躬。
這時,一陣溫柔的微風自兩人之間吹過。
仿佛有什麼預感,爬上了瓦特的心頭——
(……這一切太順利了吧?)
努力抑制苦笑前的表情,他招唿瑪麗亞進入研究所中。
「進來吧,露彩所長正在等著呢。」
*** *** *** ***
翌日。
「好吧,今天也要提起精神做早飯才行……哈……啊……」
大大打了個哈欠後,瓦特慢慢走下階梯。
他的鼻孔,聞到了烤麵包的濃郁香味。
「咦?露彩所長是不可能做飯的,怎麼回事?」
他一瞬間想不透,但謎底馬上就揭曉了。
「啊,瓦特先生!早安!」
因為,瑪麗亞正在廚房準備早點。
(對了,昨天開始她就已經在研究所工作了。)
想起前一天的初次見面,瓦特自然地笑顏逐開。當然也因為雜事的負擔減輕而高興,不過最喜悅的是因為他首次有了學妹。
「早安,睡得好嗎?」
他邊走進廚房邊問。
「嗯,睡得很好!」
瑪麗亞以燦爛的笑臉回答他。
「而且,這裡真是個很棒的廚房耶。調味料都在伸手可及的範圍內,我好喜歡喔!」
「你能這麼說我也很高興。」
不知為何害燥的瓦特,注視著瑪麗亞的模樣。
她穿著深紫色的裙子,寬幅的紫色弔帶,以及配上紅色蝴蝶結的白色罩衫。
……她穿的衣服,和露彩平常穿的好像。
「那件衣服是?不大像是便服哪……」
「這個嗎?是露彩所長幫我準備的。」
瓦特的疑問,令瑪麗亞有點臉紅地回答。
這時瓦特不由得自言自語。
「真適合你……」
等到瑪麗亞發出「噯?」的聲音時,他才意識到自己所說的話。
「不,那個……謝謝你。」
看到她的臉變得更紅,瓦特慌張得不知所措。
(喂喂!我怎麼對昨天才見面的女孩子說這種話!?)
其實根本不是讓他這麼狼狽的事,只不過從他進入研究所後就幾乎沒有和同年紀的女孩子說話的機會,看到眼前的害羞少女,令他更加手足無措。
(因此,他才興奮得像飛上天了「本人會矢口否認吧」。)
「啊,不,我們快來做早餐吧!我也來幫忙!」
瓦特為了掩飾自己的靦腆,特地以開朗的聲音提議。
「今天很忙喔!你要先習慣實驗器具的操作使用,然後要記住買東西的店與路線。其他還有不少事要做,在那之前要先吃頓豐盛的早餐,才能儲備一天的活力!」
「是,是的!」
瑪麗亞一改之前的表情,一本正經地向他點頭。
實際上,正如瓦特所說,瑪麗亞必須學會的事情多得數不清。
研究所的家事當然不用說,就連事務處理、來客應對、訂購研究材料等,以前瓦特一手包辦的業務她都得全部熟悉才成。
再加上,為了要令瑪麗亞毫不出錯地完成維護研究器具以及訂購材料等,與鍊金術研究有直接關係的工作,有必要將關於鍊金術的基礎知識教給她。
因此,不學不行的瑪麗亞,與不教不行的瓦特,連日展開了苦戰惡鬥。
*** *** *** ***
「端給所長喝的紅茶,一定要濃得到達苦澀的程度才行。」
「這樣可以嗎?」
「我試試看……好苦!這,這不是紅茶!這是東洋的綠茶嘛!」
*** *** *** ***
「瓦特先生,我照您說的將藥品放進『賽洛非特』後,有煙冒出來了,沒關係嗎?」
「不是『賽洛非特』,是『賽非洛特』。那個煙不過是水蒸氣而已,沒問題的。只不過要小心,不要被燙到。」
「可是,煙好像有顏色耶……」
「……唔哇,產生瓦斯了!趕緊閉氣!不要吸入瓦斯!」
「是,是的……!」
*** *** *** ***
——全都是這種狀況。
瓦特與瑪麗亞,嘗試摸索出彼此最適合的方法。教導的一方與被教的一方,都在不斷重覆的失敗中,慢慢學會了知識與指導法。
尤其,露彩所長几乎對兩人都采放任的作法。因為她不但原本就是稱不上嚴格的個性,而且對研究以外的事全然沒興趣。即使瓦特他們在實驗室失敗,她也只以旁觀者的身份說「失敗了再安靜的做一次就是了」而已。不會溫柔的指導學生,也不曾反過來嚴厲地斥責他們。
她這種說好聽點是放任主義,說難聽點是不負責任的方針,對瓦特而言是求之不得的。因此他能夠邊教瑪麗亞各種研究所的雜事邊幫忙她,又可以仔細地教育她。
結果,雖然最初兩個人忙得不可開交,但不到一屋期他們就能遊刃有餘的處理每日的業務。
看著瑪麗亞井然有序地準備著實驗器材,露彩所長也說「真是令人意外,瓦特你滿有教師素質的嘛!」
另一方面……既然瑪麗亞已學會了最基本的知識,瓦特就逐步開始教她工作與研究以外的事。
「至少在休假的日子,要儘量讓自己放鬆一點。」
因此,每逢假日,他都帶瑪麗亞到研究所近郊的湖邊,或訂貨的寶石店附近的劇場和書店等場所去玩。
「所以,今天我們來到訂購藥物的藥房附近來了。」
「瓦特先生……你在跟誰說話?」
「啊,不、只是向讀者說明,啊哈哈……」
「瓦特先生好奇怪喔!」
意思不明的話,令瑪麗亞歪著頭想不通。
——車站前的馬路上滿是各種商店,除了藥房外,還有飄著麵包香的麵包店,農家帶來各式蔬菜肉類販賣的果菜市場,本身存在即為一種骨董品的書店,任何事均能接受下注的投注站,庶民們經常小酌一番的酒吧等等……人來人住,好不熱鬧。
瑪麗亞幾乎沒有來過車站附近,對她來說這是極為珍奇的景象,不斷四處東張西望。
「很有趣吧!」瓦特一開口,瑪麗亞就高興地回答他。
「嗯,好好玩喔!我幾乎沒來過這麼大的街道,不管看到什麼都覺得有趣極了……啊!那個男人,皮膚好黑喔!而且還搬得動那麼大件的行李,好有力氣!」
「哈哈哈,那是印度人。瑪麗亞第一次見到嗎?」
不久,瓦特找到了目的地的場所。
「啊,就是那裡,我今天想帶你來的地方。」
「……哇啊!」
瑪麗亞看著他所指的地方,不禁瞪大了雙眼。
瓦特引領她進入的,是叫做OPENCAFE的店。這是一家不只在店內,連外面的陽台都擺設著桌椅的咖啡廳。
整店一致的淺咖啡色調,能夠讓顧客的心沉穩下來。原木桌椅似乎都是英國制,既樸素又堅實。
相對的,談笑風生的客人們所使用的杯皿,多半都小巧而精緻,設計成可愛的模樣。卻與粗獷的裝潢和衷具意外地搭調。
「怎麼樣?不過以都市來說,這家店說不定有點土氣。」
口中雖這麼說,但瓦特的臉上充滿了自信。他深信瑪麗亞一定會喜歡。
果然,瑪麗亞用力的點頭。
「才不會呢!這裡給我又幽雅又可愛的感覺,是間氣氛非常棒的店!」
她和以前身為新人研究員的瓦特,被露彩所長帶來時有幾乎相同的反應。
「這家店的菜單很豐富。不過晚上會變成酒吧,對瑪麗亞來說可能還嫌太早。」
瓦特走入店內讓瑪麗亞坐下後,向她介紹這兒。
「可是,白天的菜單上有很多種蛋糕喔。我想,一定也有瑪麗亞喜歡的糕點。」
「哇!好高興!」
瑪麗亞自服務生接過菜單,傷腦飭了一會兒後點了奶油餅和紅茶。瓦特也點了烤三明治與法式咖啡。由於客人很多,料理的到來需要花一點時間,瓦特就趁這時發問。
「對了,你為什麼想到研究所來工作?」
「我嗎?」
瑪麗亞認真的回答他。
「我對鍊金術很有興趣,因為,覺得中世紀的魔法這類的是很酷的東西。而且剛好我父親和露彩所長是朋友,所以就介紹我過來了。」
「和所長是朋友啊,那麼你父親應該也是個怪人。」
就在瓦特說著對雙方都失禮的話時,侍者將料理端過來了。
「哇!看起來好好吃!我要吃了!」
興奮的瑪麗亞,切了一片奶油餅放入口中。
然後,睜大了雙眼。
「……唔唔——」
「喂喂!你還好嗎?噎住了嗎?」
她的回答完全出乎意料之外。
「這個,這種在口中擴散開的鬆軟感覺!奶油也一下就溶開,好像連舌尖都要化掉了……我沒吃過這麼好吃的奶油餅!」
她將雙手捂住臉頰,該不會是怕下巴掉下來吧。
「不,不用那麼高興,沒關係啦!」
瓦特微笑著。瑪麗亞的臉上,浮現出自從來到研究所俊最幸福的表情。
*** *** *** ***
這天的夜晚。
「宵夜,我放在這裡了。」
以托盤端著宵夜進入露彩的研究室中的瓦特,小心翼翼地輕聲說道。
而露彩只對他回了一句「謝謝」,毫不打算從寫著複雜數學式的計算紙上抬起臉。
埋頭在研究中時的露彩,總是這個樣子。像上次把瓦特的頭壓在自己胸前時那樣淘氣的舉動雖然也不少,但像現在這樣熱中於思索的時候,她什麼事也不管。
知道種情形的瓦特,當然不會想待在研究室太久。
「那麼,請早點休息。」
說完後,他不待所長回應就走出房間。
「差不多該睡了。」
邊伸懶腰放鬆身體,他慢慢爬上通住二樓的樓梯。
這時候。
咚、咚、咚、咚。
聽到了輕巧的下樓足音。
瓦特覺得驚訝,對二樓發問。
「瑪麗亞,怎麼了?」
「啊,瓦特先生!時機剛好!」
停在他上方五格階梯的瑪麗亞,看到學長的身影后洋溢出滿臉笑容。
「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
「帶我去一個地方?」
瓦特更訝異了。時間這麼晚了,要去哪裡呢?
「為什麼在這種時間?」
「要去看天空啦!」
瑪麗亞回答他。
「我房間的窗戶,剛好在玄關屋頂的上方。從那裡爬上二樓屋頂的話,可以看到夜空。」
「屋,屋頂上!?」
看著她笑咪咪的臉蛋,瓦特睜大了雙眼。
「不要緊嗎!?你爬得上去嗎?」
「嘿嘿,我的身體可是很輕巧的。」
瑪麗亞得意地挺起胸,拉起瓦特的手。
「快一點!慢吞吞的話,天空被雲遮住後就看不見了!」
「喂喂,這樣拉我會在樓梯上跌倒啦!」
——兩人爬出窗外後,總算來到玄關屋頂上,攀向二樓屋頂。
「哇!一片雲也沒有!」
先爬上去的瑪麗亞高聲歡唿。
隨著她的聲音,瓦特抬頭望向屋頂頂端……看到了短裙的裡頭。
光源只有用光的緣故,內褲並看得不大清楚。不過,對看到小褲褲會心跳不已的正常男子瓦特而言,已忍不住要大叫(瑪麗亞,你太沒防備了……)。
「我真是服了你了。」
包含著望見底褲的心情,瓦特坦率地說出他的感嘆。
但是瑪麗亞的反應卻出他意料之外。
「你是說因為我是女孩子嗎?」
「呃……?」
「有什麼關係嘛,又不比爬樹危險。」
令瓦特一瞬間心驚後,瑪麗亞惡作劇般「嘿嘿」地笑了。
對她來說或許爬樹是很平常的事吧。
搞不好,她是比外表看來更淘氣的女孩子。
「即,即使是男生也很危險……」
瓦特雖然嘴中念個不停,還是爬了上去,坐在瑪麗亞的旁邊。
瑪麗亞馬上用手指著天空。
「你看,很漂亮吧!」
「真是的……哇!是銀河耶——!」
仿佛像潑撒在天際的牛奶河流,橫越過無盡的夜空。
壯觀的景象,讓兩人看得目不轉睛。
一時間,瓦特和瑪麗亞無言地注視這星空的藝術。
過了許久,凝望星空的瑪麗亞,轉頭望向瓦特。
「瓦特先生……我說了謊。」
「噯?不會吧?」
「在OPENCAFE中說的話,有一些是謊話。」
「真的嗎?」
瓦特不記得她曾撒過什麼謊。當時兩人始終熱絡地交談,到底那些地方不是真實的呢?
答案令他十分意外。
「我說對鍊金術很感興趣……其實,我並不那麼有興趣。」
「對鍊金術?」
那麼,為何要來到「戴爾梭爾研究所」呢?
「可以的話,告訴我真正的理由好嗎?」
對著一臉不敢置信的瓦特,瑪麗亞慚愧似的苦笑。
「是父親要我來的,他說我必須接受『社會學習』。」
「……只是這樣?」
「很消極吧?所以我非常難以啟齒,以致於對瓦特先生說出了騙人的理由。」
「又沒什麼好害燥的。」
瓦特稍稍露出了無奈的表情。
然後,瑪麗亞再度凝望夜空。
「可是,我想如果我能對鍊金術產生與趣並且熱中此道,好像也是很不錯的事。」
「這又為什麼?」
「我正在尋我想做的事。」
「想做的事……」
瓦特神情一改,接著喃喃自語。
瑪麗亞仿佛思索著自己方才所說的話。
「我從以前,並沒有什麼特別想要做的事。或許是因為活得太無憂無慮了吧。
可是,朋友說『現在是女性獨立自主的時代』,大家都去找各種工作。例如雜誌編輯或合唱團的一員,在各階層努力著。」
時序是二十世紀——這是歐洲的君主專政步向崩潰,以新興國家美國為首,女性也接連登上主流社會舞台的新世紀。
「看到我的那些朋友,心中難免會覺得『好羨慕哪』。可是……我沒辦法採取任何行動,因為不知道自己該去做什麼,有什麼能讓我廢寢忘食。」
「因此,你希望鍊金術能成為你所尋找的那種事,才來到研究所。」
瓦特看著瑪麗亞的側臉,托著腮深思。
對於當初意志堅決來到研究所,說「拜託,請務必讓我當研究員!」的他來說,瑪麗亞找尋不到目標的苦惱,令他十分難以理解。
可是,她能夠如此坦率地闡明自己心中的煩惱,這點使瓦特產生了好感。
多少有點不負責任,不過他決定勉勵身旁的少女。
「……可是,不管有什麼原因,你現在已來到了研究所,這不就代表你採取了行動嗎?」
「不,不是這樣的!」
瑪麗亞用力地搖著頭。
「因為,假如露彩所長沒有說想找人來這裡工作的話,我想我一定還是毫無意義地在家中廝混。」
「但是,你現在已坐在我身邊。」瓦特說。
「如果你不想在此工作,現在就不會在這裡吧?也就是說,即使沒有來此任職的契機,你還是會自己採取行動的,對吧?」
「可是……」
說到一半,少女的臉突然紅了起來。
「……仔細想想,我怎麼會對才認識不久的瓦特先生說這種話呢?」
然後,浮現了害羞的嫣然一笑。
氏特也對她微微笑著。
「總之,輕鬆一點吧。有一天你一定會找到你的生命意義的……可能的話,希望那是鍊金術。」
最俊的話帶點玩笑成份的他,耳中傳進了學妹的輕聲呢喃。
「瓦特先生,謝謝你……」
「嗯?你說什麼?」
「啊,不,沒什麼!」
瑪麗亞慌慌張張的背過臉。
羞得連耳根都紅透了。
她的秀髮,靜靜地被拂面而來的清爽夜風所搖曳著。
【本文轉載自D哥新聞(dbro.n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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