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滿四合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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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眼睛,都是色斑閃爍。
做了整天的簡報檔案,盯著螢幕的眼睛早就已經乾澀而漲痛了。想闔眼小憩一下,但是長時間暴露在鮮艷色彩的作業系統編輯畫面里,才剛將眼皮閉上輕揉,黑暗裡卻是繽紛的色般誇張地閃爍著,只好勉強眨著眼緩衝。
快九點了。
算了吧,今天就做到這裡了。剩下的帶回家做,三天連續假期總是可以搞定吧,下星期二再早點來把資料印一印,應該是沒有問題。把檔案存進隨身碟後,我站起來伸個懶腰提起背包,把辦公室的燈都關掉後關門離開。走到電梯的走廊間,張望了一下其他部門辦公室,零星還有其他拚命三郎正亮著桌燈繼續加班奮戰。
按了電梯按鈕時,手機響了。
『喂,伯母。』
「欸,小宇。還沒回家啊?」
『要回去了,才加完班呢!』
電梯門開,怕手機收訊不好,我走到電梯旁的樓層觀景窗繼續說話。
「明天回來吃午飯吧?」
『喔…好啊,沒問題。』我心裡嘆了一口氣。本來想明天睡到自然醒的,現在看來只好調鬧鐘了。
「晚上回家早點睡吧,明天要開車,睡飽點才有精神開車。」
『我知道了。』
「那開車回家小心。」
『好,謝謝伯母。』
「那,小宇再見。」
『伯母也早點睡,再見!』
掛上電話,重新走回電梯前。
「家裡人打來的呀?」人事部門的王小姐對我笑了笑。
『對啊。要我回老家掃墓別遲到。』我聳聳肩。
「你老家在哪裡?」
『苗梨。』
「嗯……做木工雕刻那裡?」
『呵,那裡也是苗梨縣啦,不過我老家在更郊區的地方,有點偏僻,小小的客家莊裡面。』
「喔。苗梨我不太熟啊!」王小姐親切地笑著。
『沒關係,我帶土產給你,說不定以後你會有興趣去那裡玩。』
「不用啦!」王小姐吃驚地搖手。電梯門緩緩打開。
我們走進電梯,我按了一樓,王小姐自己按了地下二樓。
『你開車呀?』
「對呀,比較方便。加班加太晚不用擔心沒車好搭。」王小姐頓了一下。「坐計程車我又不太放心。」
『說的也是。』
「你沒開車?」
『沒有。外面的停車位太難找,公司的停車位這麼少……又輪不到我停。還是搭捷運方便!』
「那回去小心!」電梯降到一樓,王小姐微笑叮嚀。
『我知道,你也是,晚上開車要小心。』
電梯門開,我走出電梯。
「治宇!」王小姐在背後叫了我一聲。
『嗯?』我回過頭。
「好好跟家裡人相處!」王小姐溫柔地笑著對我揮揮手。
我笑了,也跟她揮揮手。想說些什麼,不過電梯門就關起來了。走出大樓門口,夜風微涼,春天乍寒料峭,我拉拉外套的衣領擋風。
王小姐是公司裡面的名人,人長得漂亮,專業能力又強,雖然升職快不免惹人眼紅,但是她從不參加無謂的應酬,偶爾公司旅行時一定攜夫帶子,大家嚼嚼舌根之餘也造不出什麼謠言。
只是去年她先生得了絕症去逝,一個人要工作賺錢養家又要兼顧小孩子的生活,很不容易。聽說夫家和娘家都各自有打算,不過居間細節種種我不甚清楚,而且和王小姐不同部門僅有業務上的往來,也不好過分打聽什麼。只是有耳聞公司里已經有人開始垂涎,我也曾經在上廁所時聽見有男同事討論王小姐的衣著和身材,調笑間言詞露骨且粗鄙。
我也沒有怎麼瞧不起這樣的事情,只是覺得女人在職場上的形象和地位的確守成不易,尤其像王小姐那樣的條件和遭遇的。老公一死背後的閒言閒語就毫無顧忌地蔓延著,好像職級比不過她至少也要在言詞上狠狠貶低嘲弄她一番才能甘心。想到這就有些同情她,而且她對我頗親切,想想還是該好好買份伴手禮,聊表業務上的照顧和人情世故的關心寒暄吧。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
房間的燈還亮著,經過時裡面的人也沒有刻意回頭看我。
『我回來了。』我打了聲招唿,沒有聽到回應。
走到自己的房間脫襯衫換衣服,脫完西裝褲坐在床邊脫襪子。
「我媽傍晚有打電話來……」走到我房間門口的身影又退了幾步。「你換衣服幹嘛不開燈啊!」
『這我房間耶。』
「那你幹嘛不關門!」
『那你幹嘛不敲門才探頭進來?』
「我換衣服都嘛有關門!」
『謝謝喔。你也可以不關啊!』我摸黑穿家居衣褲。
門外哼了一聲,腳步離開。我換好衣服跟著走出房間繞到廚房,嘴饞想找點什麼可以吃的,已經聽見起鍋弄鏟的聲音了,我開冰箱拿鮮乳出來。
『你要吃宵夜喔?』換來一記白眼。
「我媽傍晚有打電話來,問說明天什麼時後回去。」
『嗯,我加班的時候也有接到伯母的電話。她叫我們回去吃午餐。』
「那你不要又起不來遲到了。」一碗炒飯和一碟高麗菜拌培根甩在餐桌上。
『你要不要喝鮮奶?』我拿著鮮乳問。
「吃完自己收碗筷去洗。」只剩窈窕的背影閃進房間。
彆扭。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欠她多少錢得罪她,講話老是沒什麼禮貌分寸,應對也亂七八糟,都不知道她在跩什麼。還好我早就習慣了,反正她就是這付彆扭樣,也沒有真的在氣什麼,就只是沒有辦法好好跟人溝通互動而已。
李湘如是我的外甥女,說清楚一點應該是堂外甥女。
李湘如的媽媽是我的堂姐。聽堂姐說她在懷裡湘如的時候很迷羅曼史小說,其中有一本很感人的女主角就叫做湘如,而且湘如這名字好聽又典雅,所以李湘如的名字就這樣被定下來。不過可能很多人也都喜歡湘如這個名字,就我這年紀看來,這名字其實也算是被用得通俗到太泛濫的程度。
李湘如本來應該姓什麼我已經忘了,總之堂姐離婚以後就帶女兒搬回娘家住,然後讓女兒跟母姓。反正我小時後第一次看到她就是叫她李湘如,倒是她從來也沒叫過我舅舅,反正叫我都不喊名字不加稱唿,老是隨便就唿攏過去,一定要叫也只有『喂』了。
我以前也以為我是哪裡惹李湘如生氣,不然為什麼她老是擺這種欠她錢的嘴臉,後來才知道她天生就是這副彆扭樣,不要理她這種態度反而也可以跟她稍微相處。反正我也大李湘如沒有太多歲,硬是照輩份叫我可能彼此也尷尬,不如打馬虎眼當平輩看待。
雖然李湘如的態度不很好,她媽媽我堂姐看起來生活也有點隨便,不過李湘如畢竟是我們家族難得會讀書的女生,她國小畢業的時候她的班導師一直拜託我堂姐一定要給她去都市裡的好學校念書,說李湘如有念書的天份千萬不要埋沒她。
堂姐當時是不可置否,堂姐以前沒有好好念書,李湘如又是堂姐年少輕狂的孽緣結果,所以堂姐好像也沒有很怎麼當一回事,總之李湘如可以好手好腳長大也就不算太辜負了,至於李湘如有什麼發展堂姐看起來也不是太花心思關心過。
是堂姐的媽媽也就是我伯母有在操心,幾經奔走拜託,最後是我爸爸將李湘如戶籍入到我們家讓她可以在北邑市念18歲,北邑離苗梨跨了兩個縣市,所以爸爸也同時應承照顧李湘如起居的責任。
雖然爸媽負責了李湘如的食衣住行,但是李湘如的課業有甚麼問題則是都推給我去幫忙處理。總之李湘如是繼我之後李家第二個有希望念國立大學的人,雖說我們家族也不是什麼豪門望族,不過望子成龍望子成鳳倒是兩邊家長一致的期望,所以雖然李湘如住我家念18歲時我因為當兵大多不在家,也還是在放假時都被留在家裡充當李湘如的家教老師。
李湘如去年夏天考到北邑第一女中時,伯母在苗梨老家擺了幾桌宴請鄉里鄰居慶祝,那時我也被邀去共賀,伯母和堂姐灌了我好幾瓶威士忌,我醉到第二天才醒來。
有時候回想起來,跟家族有關的快樂回憶似乎就到那裡為止了。
去年夏末爸媽開車出門發生車禍離世。事情發生的突然,很多事情我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我才剛踏入社會工作一年,很多人生的經驗根本就是空白。
家族裡最親的就是伯母家,伯母從苗梨到北邑這裡住在我們家協助處理喪治事宜,家裡就我一個獨子,伯母同時也把產權繼承的事情都幫我一一打理清楚。
伯母在北邑住了好一陣子,確定我生活穩定了才搬回苗梨。我問過伯母李湘如的去留,伯母說李湘如已經可以照顧自己獨立生活了,如果我介意就讓李湘如搬出去租房子住。我搖頭說我不介意,只要李湘如自己也不介意,那麼繼續住在家裡並沒有什麼問題,而且多一個人住也多些人氣。
我請完喪假回歸工作之後,就藉著忙碌的工作來讓我可以逃避一些日常生活習慣的作息,經常加班到三更半夜才回家。不知道北邑一女中的課業是否很繁忙,總之我每次回家李湘如房間的燈都還沒有關過,人就靜靜坐在書桌前念書。
晚餐都是她自己打理,不論是外買或是自烹,有多的吃不完她就會冰在冰箱,我晚回家肚子餓就會自己拿來加熱;偶爾我早下班回家,我們也會約一起出去吃飯或是多買些菜讓她下廚。我以為我大學在外面念書四年很獨立,即使一個人過也不是什麼問題,可是我發現原來家裡有人一起居住,有開關燈聲、上完廁所的馬桶沖水聲、浴室洗澡的蓮蓬頭水聲、廚房裡做菜起鍋弄鏟響聲,這一切以前都沒有留意過的聲響,或是覺得煩躁吵鬧的聲響,現在聽起來都可以感覺到這是人活著的證明。
有時摸著還有溫度的蓮蓬頭或是踩在濕漉漉的浴室地板上面,我的眼眶都會有點濕氣。
所以我有時候下班就會走進李湘如的房間摸摸她的頭說我回來了,她心情好的時候會哼一聲回應,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嘮叨我沒有敲房間門就進去。不論如何,我變得可以習慣李湘如的彆扭了。好像她的彆扭是一種保持的距離,卻也是蠻橫的關心,任性的存在。
李湘如叫我起床的方式很蠻橫,我睜開迷煳的眼睛,看見她的嘴臉很任性。
撐起身體虛應她一下,看她轉身離開,我倒身繼續賴床。
『哇啊!』什麼冰冰的東西蓋在我的臉上,我立刻驚醒。
「別賴床了,開回去會遲到。」李湘如的聲音也是冰冰的。
『這也太狠了吧。』我扯下臉上的冰毛巾。『我說啊,你這麼有心思搞冰毛巾這樣的玩意,怎麼不去弄弄早餐,幫我打盆洗臉水服侍一下少爺我?』
「早餐我弄好了,刷牙洗臉嘛,少爺你又不缺手缺腳,不用人服侍了吧?」
李湘如斜倚在我的房間門口,早就換好衣服了。薄毛衣外套罩著粉色休閒短袖襯衫,牛仔褲看起來繃了點,不知道現在的年輕人是太喜歡這麼緊身的褲子還是她的發育太好?我回去要叫她媽媽多撥點治裝費給小孩子,別老是用在自己身上搞的一副風騷待嫁娘的模樣。
簡單收拾了幾件衣物,提了筆電,就開車和李湘如一起回苗梨老家了。車上放英文老歌,李湘如也沒有表示什麼意見,我就當她可以順便練習英文聽力,沒有要換流行音樂。
高速公路接近苗梨時開始染著霧氣,下交流道時已經算濃霧了,開了霧燈慢慢穿梭在鄉間小路。安迪威廉斯正在唱「溫柔地殺死我」,李湘如側著頭聽,突然說了:「這首歌是休葛蘭演的非關男孩裡面那首嗎?」
『對啊!』我笑了。『你蠻厲害的嘛!』
「英聽課老師有放過電影。那是老片了吧?」
『……』也沒有那麼老啦,當初我還是去電影院裡面看院線的咧。
然後就到了老家。
老家是很傳統的建築,典型的三合院圍著一塊廣場,唯一變型的是對外的圍牆因為以前農忙需要堆置許多農具或是肥料等等,所以擴建成簡易的儲物間。小時候我們都叫四合院,然後老是被大人們指正是三合院,我們不懂明明是圍起來的,儲物間要躲起來睡覺也不是不行,這樣怎麼是三合院?所以我們還是四合院胡亂稱唿,沒想到叫久了,反而是大人們被我們影響而經常口誤了。
時過境遷,現在我們家族已經不務農,昔日堆放著農具而擁擠的四合院如今看起來反而有點冷清。繞著四合院是高聳的羊蹄甲,正值季節當令,羊蹄狀的葉子青翠鮮綠,粉紅的花瓣錦簇怒放,爭妍的姿態幾乎把綠葉都淹沒了。我小時後一直以為那是桃花,指著亂叫被堂姐堂哥笑了很久。
院內廣場在正廳檐前下種了兩株櫻樹,農曆新年前後都是花季,連樹到地都是細瑣繽紛的櫻花碎瓣;不過現在已經過了時,兩株櫻樹只剩碧點綴滿杈枒了。
左右護龍和圍牆夾角處都置著大水缸靜接雨水,以前小時候上面都飄著浮萍,現在伯母或堂姐隨意養著簡單的水生植物,水面盪著簡單的綠意一直都讓我覺得很舒服。
「回來啦?」伯母從正廳裡面走出來跟我們招手。「菜都煮好了就等你們啦!」
『高速公路有點塞車!』
「李治宇又睡過頭了!」
我掛著堆起來的笑容斜眼瞪了李湘如一眼,她蠻不在乎的逕自走進正廳。伯母笑一笑,表情沒有責備的意思。我們把行李先放在客廳的沙發椅上,就到旁邊的餐廳準備吃飯。堂嫂在添飯,我們魚貫坐下。
『治剛在上班喔?』餐桌其實有點冷清,只有伯母、堂嫂,我和李湘如。
「對啊,治剛和治慧都在顧店,習慣在店裡面吃午飯了。」伯母一面遞過飯碗,一面示意我不用站起來拿碗。
「小叔你吃吃看香腸,這是我自己灌的,有加一點酒調味。」堂嫂殷勤地招唿著我。「你今年過年沒有回來吃飯,媽特地交代我留一串凍著等你回來吃。」
『喔,謝謝,謝謝。』我紅著臉夾幾片香腸放進碗里扒飯。
午餐邊吃邊聊,吃完後伯母去客廳看電視,我叫李湘如去幫忙洗碗,堂嫂把我們趕出廚房叫我們去客房休息。我和李湘如都住在四合院西側,我的房間是堂姐李治慧以前住過的房間,她離婚又搬回來住之後就住在東側,堂哥李治剛也住東側。李湘如還沒有來北邑市念書時就已經在西側有自己的房間了,所以我們兩個默默地各自認領自己的房間入內休息。
我其實還沒有很累,把於是拿了筆電把昨天晚上沒做完的工作繼續進行。不知道做了多久,堂嫂站在房間門口敲敲門。
「治宇,吃點水果吧!」堂嫂笑吟吟地端了盤水果進來。其實我和堂嫂同年,而且堂嫂還大了我幾個月,所以私下我們都直接叫對方名字,感覺比較不尷尬奇怪。「你在工作喔?」
『對啊,最近比較忙,尤其這個禮拜連假,很多東西星期二上班就要交。』
「那我不打擾你工作啦。」
『不會啊,我剛好吃點水果休息一下。』我把電腦闔上。『你老公最近還好吧?還有沒有惹事生非啊?』
「哈哈,還好啦!」堂嫂每次聽我不叫堂哥的名字而稱唿「你老公」時都會被逗笑。
堂哥大我兩歲而已,小時候我們是最佳玩伴,什麼好事壞事都有我們聯手在攪和。不過我國小四年級就搬到北邑市去住了,而堂哥不愛念書,高中時轉了好幾所私立高中,什麼打架翹課都是家常便飯,後來念不下去就去當兵,當兵時也是風風雨雨;退伍後越玩越瘋,混酒家簽賭也就算了,後來還牽扯到吸毒。堂哥在勒戒所時,伯父去世,伯母默默扛起家族的使命,把堂哥胡混欠的賭債逐一償還,把原本就半歇的農務停手,而將在苗梨市區有間賣肥料和農具租賃的小店面轉型成雜貨鋪,跟堂姐一起打理。
堂哥出勒戒所後收斂很多,讓伯母在家休息,由他和堂姐一起撐著那個小雜貨鋪,早上批些蔬果肉品販賣,下午就是閒守店面賣些什貨。堂嫂是堂哥在酒店胡混時勾搭上的小姐,伯父伯母很不喜歡,但是堂哥的德性要相親也沒人敢托說,而且他又把堂嫂的肚子搞大了,所以也只好勉強讓他們結婚。
不知道是生活環境不適應還是婆媳間互動不良有壓力,堂嫂剛辦完婚禮不久後就流產了。之後一直到現在肚皮再也沒有消息,期間歷經家裡這麼多事情,婆媳之間更是氣氛低迷。
初知道堂嫂婚前的職業我也不免用有色眼光看待她,不過堂嫂外柔內剛,即使是家庭主婦她也咬著牙要做到沒得挑剔,而和她互動時她又總是輕鬆幽默能言善道,所以我很快就沒有放在心上了。
有一次我把分手的女朋友留在我這兒的指甲油送給堂嫂,她笑得嘴合不攏。
「我每天都在做家事,擦指甲油會刮花掉啦!」
『沒關係呀,你就當是幫指甲化妝,有塗有卸,不用省這一點心思啦,你心疼的話頂多你用完這瓶我再幫你買其他的花樣吧!』
我們那一次打開話匣子聊了很多,可能是同年齡的關係,所以話題和價值觀其實都很接近,感覺就開始很親近。堂嫂叫林文惠,因為和堂姐的名字尾字發音一樣,所以伯母習慣叫堂姐小慧,叫堂嫂則是名字文惠。我起初叫她阿嫂,後來因為熟稔了,也是直接叫文惠。
也許不孕的因素有影響,堂哥雖然沒有再碰賭碰毒,可是還是喜歡去拈花惹草,只是從比較富麗堂皇的酒店換成了街尾巷弄里的小店。堂哥有問過我要不要帶我去開葷,我打哈哈說下次再說吧,結果下次就聽到警察掃蕩私娼寮的外來人口而順便把遮著臉的堂哥掃出來了,想想真是好險。
那陣子家裡氣氛低迷,可是堂哥也就憋了一會兒又故態萌發,也許是文惠的肚皮不爭氣,全家人似乎都很有默契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一年農曆春節在老家住了幾天,堂哥照例只有在飯有露臉,其餘時間又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年菜每頓都是大桌飯菜,初二那天文惠沒有回娘家,午餐過後大家都各自回房休息,我悶得發慌,走到廚房看到文惠一個人默默地刷洗鍋碗瓢盆。
我開了冰箱摸一顆蘋果出來,和文惠並肩站在水槽旁,一面削皮一面有一搭沒一搭聊天。削完後去核分片,裝在小碟子裡遞給文惠。
『我沒有灑鹽水,蘋果很快會黑掉,趁漂亮的時候吃。』
文惠愣了一下,「啊?沒關係,不用了啦……」低著頭繼續洗碗。
『喔,可是你的臉都黃黃的耶,眼袋又腫腫的,很醜。』
「喂!」文惠瞪了我一眼。
『你看,這個進口富士蘋果一看就是好東西,你吃了不但可以補充維他命,而且臉還會白白嫩嫩又發光喔,像電視新聞的主播那樣!』
文惠咧嘴笑了起來,把蘋果接過小口小口吃著。
『不過那個眼袋嘛……吃蘋果就沒用了,要多休息才行。』趁著文惠吃蘋果的時候,我接續她的清潔工作。
文惠吃得很慢,我把流理台清乾淨了她還沒吃完。
『反正……反正你老公下午大概也都不會回來了,不如你就去睡個午覺吧?
『
文惠拿著最後一片蘋果含在嘴裡望著我,眼神飄過一絲水氣,「好欸. 」然後把蘋果放回碟里。「吃不下啦,我慢點再吃。」
我望著她走出廚房,忽然聯想不起來,這樣一個天地只剩四合院和廚房的小媳婦,以前到底是用什麼樣的姿態搖曳在酒店的紅男綠女里閃閃發亮叱吒風雲?
低頭望著碟里的一片蘋果孤伶伶,不想再放進冰箱占空間了,捏起來想吃掉,卻忍不住把文惠剛才用嘴含過的地方湊在鼻子前嗅,蘋果香混和著唾液而讓味道變得黏膩,我心裡咚了一聲,張口吃掉。
在日本漫畫,這個叫做間接接吻。我一面走回房間一面胡思亂想。
推門進房卻發現文惠裹著棉被就睡在我床上,鼻息已經微鼾。我有點嚇一跳,轉眼瞥見桌上壓著一張字條寫著:四點半叫我起來,我要準備晚餐,惠2。那個2寫的小小在惠字的右上方,是平方的符號,以前上課傳紙條時疊字懶得多寫就都會這樣取巧。
我坐在床邊看著文惠的睡臉,細長的眉毛,翹而密的睫毛,雙眼皮的摺痕即使在閉著眼睛的狀態下仍然是深刻,鼻子小巧而晶瑩,嘴唇微開唿吸著,雖然有點冬天的龜裂,卻還是紅潤自然。
即使素顏沒有化妝,還是很漂亮啊。不知道堂哥當年在酒店第一眼見到艷妝的文惠時,是否比現在還更動人?還是現在天天見面,又素著一張臉,已經再也不能讓堂哥覺得有吸引力了?
我看了一會,壯著膽彎下腰湊近文惠的頭髮,輕輕聞了一下,都是油煙的味道。還是家庭主婦了呀,我想。發愣的時候文惠一個轉身,嘴唇和嘴唇輕巧而快速地交錯而過。
我嚇得立刻坐直,但是文惠繼續發出微鼾聲。
雖然和前女友連做愛都做過了,但是畢竟分手之後就沒有再交過新的女朋友,不要說陰道裡面溫暖而濕滑的溫存,連牽手也沒有過,何況是接吻?
那個晚上我夢見和文惠做愛而夢遺了。雖然有帶換洗的內褲,不過住在外面夢遺,老實說既麻煩又尷尬。幸好床墊和棉被乾了就看不出什麼痕跡,不貼近聞味道應該也沒有人發現吧。
後來我偶爾會把文惠當作自慰的想像對象,想像染上禁忌就變得刺激,我竟然會比對著AV自慰得到更強烈的快感。
在那之後,我有回老家時私下遇見文惠聊天時,都會假裝不經意叫她惠惠,像是那張字條的簽名那樣。文惠一開始眉毛都會揚一下顯露情緒的波動,後來習慣了就很自然,每次叫惠惠她都會彎起眼笑得很甜,好像那是我們的小秘密。
「你呢,最近還是忙吧?」我指指文惠的眼袋。
「欸,家庭主婦嘛,就是這樣啦!沒有幹什麼大事業,整天打掃洗衣煮飯燒菜,伺候大家溫飽,一天莫名其妙就這樣過掉了。」文惠聳聳肩。「倒是你……
你還好吧?「文惠眯著眼睛淡淡地笑。
『嗯,習慣多了。』我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你過年沒有回來,我好擔心喔。」
『公司剛好要出差……』我頓了頓。『那時候的確也想要逃避,尤其回來吃飯,我怕我會忍不住哭出來。看到你們全住在一起,我也怕我會忌妒。』
「傻瓜,都是一家人,哪有甚麼忌妒不忌妒的?」文惠伸手過來摸摸我的頭,像是我常常對李湘如做的那樣。
我們閒聊了一下,文惠聲音柔柔的一直在找話題安慰我鼓勵我。後來她打了一個呵欠,我就催她去睡個午覺,她賴皮睡在我的床上叫我四點半喚她起床去準備晚餐。
我重新打開電腦繼續工作,沒打幾行字就聽見文惠的鼾聲了。天氣開始有點熱,文惠穿的是七分袖薄衫,因為工作的關係,袖口已經被拉到上臂;床上疊著一套薄棉被,但是文惠貪涼只蓋著一件薄毯子,薄毯僅僅蓋住短短的熱褲。
文惠白晰而渾圓的雙腿捲曲交錯分疊,大腿豐腴而有肉感,小腿的肌肉則是輕盈地畫出美麗的弧線。我痴痴地望著她的肌體,心跳開始加快。把檔案存檔後闔上電腦螢幕,乾脆把工作停下來了。
文惠鼾息乍停,輕哼一聲,接著翻身仰躺,眉頭微皺不耐煩地把薄毯推開,然後才表情略緩地開始繼續輕鼾。她一隻腳斜斜曲撐起,另一隻腳則是彎彎臥卷,兩腿之間敞開面對著我的視線;一隻手捏著推開的薄毯一角,另一隻手無意識地拉開衣服輕抓幾下肚皮又癱軟在旁,雪白的肚皮微微起伏,肚臍像是神秘的小孔隨之升落。
好一會兒文惠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姿勢。
於是我悄悄移身到床邊,文惠側著頭熟睡。該是衣服太合身,文惠其實不算很大的乳房被包裝得飽滿,像是兩隻圓碗倒覆在胸上。胸上卻有兩點微凸物,本來以為是衣服摺皺凸起,但是整個胸型將衣服撐飽,光滑而毫無皺痕。那……文惠沒有穿內衣?我突然也覺得熱了,想像力快速奔馳,陰莖開始硬起來。
視線往下,熱褲也是合身而緊密地包覆著文惠的臀部和私處。由於兩腿張開,整個小腹連著陰阜都是肉感的渾圓。熱褲褲緣外敞著,可以看見白色絲質內褲滾著繡工繁複的蕾絲邊,曲撐起的那隻腳大腿根部連著恥骨形成了一道很美麗的凹弧。
文惠還在熟睡。
我俯身趴在文惠的陰阜面前。會不會太大膽了?我一面這樣想著,一面已經輕輕將鼻子在陰阜外圍游移,用力唿吸著。那是文惠身體的味道。浮躁的薄汗透著淺而濁的鹹味和飄忽的酸味,逐漸累積的淡淡尿味很騷地攪和著汗酸味,糾纏出一股無法解釋的甜膩體味;不知道是我的鼻息唿吸還是文惠陰道里的體液,那股體味竟然逐漸變得潮濕而潤膩,味道好像變成真實而可以接觸的顆粒不斷地鑽進我的鼻孔里填充著,逐漸我的唿吸變得急促而有點困難。
我撐起身坐在床邊,才重新覺得可以順利唿吸。轉頭再望著文惠的身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陰阜中央有一道淡淡的影子,是熱褲的摺痕影還是文惠現在其實已經濕到浸透過褲子了?我不能再想下去,陰莖硬漲到微微的痛,我趕緊離開房間。
橫越過四合院包圍的廣場,我走到東側角落的浴室兼廁所,打開洗手槽的水龍頭用力地洗臉。冰涼的水來回衝著臉好幾回之後,腦海裡面的慾念才勉強壓抑下來。陰莖雖然還是硬漲著,但是已經沒有剛才那麼用力而微痛了。我對著鏡子發獃了好一下,才回神過來。
走出浴室,下午的太陽突然有點強,亮晶晶的陽光灑滿廣場,雖然還不像夏天那麼炎熱逼人,但是空氣裡面已經開始飄浮著浮躁的氣氛了。於是我想繞著東側內廊經過大廳再回房,那個充滿誘惑力的房間。自己有好好的房間不睡跑來我房間湊什麼熱鬧?我忍不住在心裡埋怨著文惠。
走到大廳旁挨著東側轉角伯母的房間時,聽見伯母的聲音。本來以為伯母在講電話,就不以為意經過。正要踏進大廳時,突然聽見伯母大聲地唉了一聲。我嚇了一跳,轉身回頭正準備敲門,又接著聽見房內長哼了一聲,那聲音不像是受驚,而是尾音慵懶地拖拉綿長。
不會吧?我忍不住又開始胡思亂想。
但是站在門外側著耳聽,竟然開始聽見連續的呻吟聲。我第一個念頭是伯母有外遇?想到伯母和伯父年齡差距甚大,伯父去世時伯母才四十歲整,現今也才四十出頭,放眼公司裡面四十來歲的熟女大姐們也比比皆是,稍微化妝打扮再加上保養,其實一點都不顯老態,有些不說年齡還以為是俏麗的都會粉領新貴呢。
由於平時伯母總是和伯父還有爸媽一起聊天互動,伯母說起話一向穩重而端莊,雖然少有嚴厲,但是不急不徐的語調裡面自然散發著家族裡最高輩份執事的成熟,表情也是淡定而鮮有波瀾激動,現在想起來還真的忽略了伯母其實也還是正值壯年啊。而且這年齡不是人家說的狼虎之年嗎?可是伯母平常是這麼堅毅正直,而且爸媽的喪事還是伯母不辭辛勞地處理,實在沒有辦法聯想到伯母偷歡的模樣。
心裡一面驚疑地揣測著,同時繼續聆聽著。如果真的是外遇,那個男的也未免太壓抑了吧,竟然連悶哼都聽不到!再細聽下去,那呻吟聲有著伯母自成的旋律起伏,時而壓抑時而忘情,並不像兩個人做愛的激突猛烈,而是自己一個人的陶醉。
所以……是自慰?
一開始這樣想,腦海里的畫面勾勒出裸體的伯母用手不斷地撫摸探掘那隱密的私處,可是怎麼也想不出伯母的面容要怎麼妖艷淫蕩去呻吟。突然間文惠的表情卻正好嵌入這個想像,然後文惠就像剛才那樣仰躺的姿勢開始自慰著,手越動越快,全身綴著薄汗的珠滴,肌膚隱隱透著潮紅似粉,那潮濕而濁重的騷味像是麝香迷幻燃燻.
可是耳邊卻清楚是伯母的呻吟聲,原來端莊而穩重的聲音一旦拋下轉換成嬌媚纏綿時竟然是這麼溫柔而有魅力。終於從呻吟而到了急促的嗯哼連綴,然後是貓叫般的噫聲黏膩而綿長地把一切都融化掉了,最後才是帶著哭音的喘息聲時而短喝時而哽咽,終於一切聲響慢慢淡去停歇。
我忍著快要爆炸的陰莖躡手躡腳轉走回浴室,鎖上門用最快的速度脫下褲子,正想對著洗澡處用力套弄陰莖射出,卻突然聽見敲門聲。
「有,人,嗎?」門外是李湘如一字一字頓著說的冷調。
一瞬間所有的念頭都被切斷。『是我啦!』我壓著喘氣聲說話。
「你在幹嘛?」
『我在幹嘛?』我有點莫名其妙。『難道大便還要跟你報備喔?』
「哼!」
『你去我們住的那一邊廁所上啦!』
「那邊的廁所平常又沒什麼人在用,髒髒臭臭又暗暗的!」
『那沒辦法,你要上廁所就只好等我大完便了。』
門外安靜了半?。「哼,我才不要接著你用過的馬桶咧!」然後就是腳步聲離去的聲音。
結束了這一段亂七八糟的對話,剛才快要爆發的陰莖已經開始變軟,雖然還沒縮下來,卻已經垂著頭了。我無奈穿回褲子,走出浴室不敢再經過伯母房間,只好從廣場走回西側。
踏進西側內廊,李湘如剛好上完廁所走出來,用手往屁股的牛仔褲擦拭,看到我又哼了一聲走回自己的房間。西側的廁所原本是置物空間,以前堆滿農具和其餘瑣碎用具物品,後來外牆加蓋成新的置物間,才將大件的物品堆放過去,原先的置物間騰出一個小空間,就用木板隔出一間廁所。因為是加蓋的,所以整個廁所就是很簡陋的設備,而排泄渠道應該是挖得敷衍,所以經常阻塞,雨天后一放晴那滯塞在渠道的排泄物就會不客氣地散發出臭味。
正因如此,大家就儘量避免使用那間廁所,除非遇到浴室打架時,忍不住的人才會來用這間廁所。雖然伯父當時是為了農忙方便有個簡易的廁所可以使用,而且偶爾雇來幫忙的工人可以跟家人的廁所做出區隔,不過確實這廁所是太陽春了,頂頭上也只是隨意拉條電線裝了個燈泡而已,所以家裡的女眷又特別不喜歡來這間陰暗又骯髒的廁所。
我走回房間,文惠已經坐起身,眼神還有點惺忪,不過大致上是不會再轉回身睡了。她隨意和我碎嘴幾句,就跑去準備晚餐了。我整個人放鬆下來,忍不住就癱在床上昏沉睡去。
一陣搖晃把我弄醒,我迷煳睜開眼睛,剛用手撐起身體,一道手勁就往我胯下撈了一把。
「李治宇!還在睡懶覺!」
我睜大眼定神看。『靠……你才懶覺咧!』我兩手護住胯下,不讓堂哥再次得逞。『李治剛,你幾歲了,還在玩這種小孩子摸懶覺的把戲喔!』
「哪有,我是幫你量尺寸,看你有沒有發育!」李治剛露齒大笑,黃齒間隔著紅縫,真的是戒了毒癮卻戒不了煙和檳榔啊。
『早就過了發育期了好不好!』我揉揉眼睛,把眼屎撥掉。
「嚇!那你的尺寸為什麼跟我國小的時候一樣?」
『因為你的發育期在國小就結束了啊!』
「哈哈哈!真的是占不到你便宜耶!」李治剛搖著我的肩膀。
『好說好說。』
「怎麼樣,老哥我今天晚上幫你接風,晚上吃完飯帶你去續攤……」
『欸,這就不好說了。我可不想被警察臨檢還要用牛皮紙袋遮臉!』
「喔,你想到哪邊去了啊?我是帶你去按摩好不好!身體保養,是保養,不是你想的那種不三不四玩意兒!」李治剛笑得很得意。
『那些推骨還是腳底按摩那種痛得要死的就免了吧?』
「你看我像是這麼俗的人嗎?那些都過時了好不好!」
『所以你說的劃時代新式按摩療法是有多神奇啊?』
「攝護腺按摩保養!這個厲害了吧!」李治剛笑到完全無法停止。
『干……攝護腺保養……』我無力地看著李治剛,我怎麼會跟他是堂兄弟呢?
『你自己去算了吧……呃,不是,叫你老婆幫你保養,你不要整天都出去亂搞!
『
提到文惠,李治剛就沒了說笑話的興致。「好啦,睡很久了,吃晚餐了吧!
大家都等你了。「
『那你還跟我在這邊抬槓?』我穿了拖鞋,跟在堂哥身後走出房間。
李治剛回過頭來,壞壞地笑,那樣子看起來還真是有點像梁朝偉在無間道裡面臥底的感覺,難怪混歡場這麼受歡迎。
走進餐廳依序就坐,伯母和李湘如中間還空一個位置。
『阿姐咧?』
「誰,叫,我?」身後一陣濃郁的香水襲來,猛然一隻手勒住我的脖子,然後我的頭頂一記鑽痛。抬頭看是堂姐李治慧用下巴鑽著我的頭頂,我微微要掙脫,卻被李治慧勒著的手出力還往後仰和她的胸部撞個滿懷,後腦像是躺在很有彈性的肉感枕頭。
「好啦,別玩啦,都多大的人了啊?」伯母出聲制止,李治慧吐吐舌頭,聳聳肩若無其事走向她的座位。我望著伯母,和她現在端莊而穩重的聲音。
李治慧要坐下時,突然伸出手撥了李湘如的頭髮。
「做,什,麼,啦!」李湘如斜眼瞪了李治慧一眼,想生氣卻又不敢發作,只能咬著牙一字一字頓著說。
「你,的,頭,發,干,嘛,剪,這,麼,短?」李治慧笑嘻嘻地學李湘如說話。
「哪有很短,還好啊!」李湘如把即肩的亂髮用手撥回原先的髮型。
「你們學校現在是有髮禁嗎?」李治慧好奇地問。
「沒有啊!」
「那你幹嘛不跟我一樣把頭髮留長,這樣多好看!」李治慧把一頭大波浪卷的長髮甩了甩。
「都是李治宇啊!他說頭髮留太長要花很多時間整理,像他念書的時候女學生都是短頭髮,好整理才有時間念書。」李湘如很不耐煩地抱怨著,其實她沒說的是她如果不把頭髮剪短,我就不當她的家教老師了。
「天啊!李治宇,你是古代人嗎?髮禁都幾百年前的事情了啊?」李治慧大驚小怪叫著。「你把我女兒弄得像尼姑是要幹嘛?」
『唉喔,她已經很漂亮了啦,不用花這麼多時間打扮吧?』我一面扒飯夾菜一面說話。『對了,你偶爾塞一點零用錢給你女兒吧?』
「喔,她錢不夠用嗎?」
我想了一下。『我看她衣服褲子穿來穿去都那幾件,發育期的女生一直在長,衣服小很快啦!』
「是……哪裡在長?」李治慧問完和李治剛一起笑成一團。
『阿姐……你是李湘如的媽耶!不能正經一點嗎?』唉,李治慧跟李治剛真的是姐弟,都是一樣沒有正經。倒是李湘如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大概是怪我讓她變成笑話的箭靶。文惠靜靜地吃飯,偶爾嘴角牽動一下陪笑;伯母倒是習慣兒子女兒都是這副模樣,表情淡定地吃著飯。
我們嘻嘻哈哈地吃著飯,席間李治剛拿了一手啤酒出來,我們大家很痛快地就喝完,李治剛再拿第二手的時候,伯母就紅著臉說不喝了。把第二手喝完後,伯母和李湘如都吃飽離席了,李治剛開了洋酒,文惠則起身再去炒幾個小菜佐酒。
我和堂哥堂姐整整喝了兩瓶威士忌才罷休。我們三人腳步虛浮各自回房休息,留文惠一個人整理廚房。我回到房間倒頭就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朦朧中喉頭一陣翻湧,於是起身想要嘔吐出來。
我踉蹌越過廣場,想進浴室好好吐個過癮,結果浴室門緊緊關著,裡面有流水聲,不知道是誰在洗澡。如果是李湘如,那算她報了我下午那一箭之仇了。來不及走回儲物間裡的廁所,就在東側牆角吐了出來,稀哩嘩啦地吐了一大堆晚餐,歇了一口氣又再吐了一次,這次搞不好連午餐都吐了出來。
吐乾淨後整個人稍微覺得清醒一些了。想進浴室漱口,可是浴室的門還是關著。不知道現在是幾點?我想繞過東側去大廳看時間,才剛經過李治剛的房間,就聽見裡面很狂亂的人聲。如果下午伯母的自慰是獨奏,現在這場表演當然就是精彩的合奏了!
完全沒有任何調情的語言,只有喘息的男聲和呻吟的女聲,可是雙方聲響完全不掩飾地釋放出來,男聲女聲交疊錯亂,再伴隨著肌膚相碰的清脆交擊聲,光聽聲音就可以想像出房間裡面激烈的肉搏戰況!
還以為李治剛和文惠的感情很淡薄,現在這樣聽起來,似乎兩人的性生活還算合拍吧。不過,這麼熱情奔放的做法,不怕影響到隔壁房的李治慧嗎?或者是伯母要是起床上廁所經過,即使連孫女都有了的程度也還是會臉紅吧?不論如何,他們平常的生活要怎麼妥協我是不知道,不過再站著聽下去,我要怎麼跟我的兄弟妥協我就不知道了。這個四合院真的很要命,老是要我隔牆鑽耳,然後在腦內補完,這樣精神狀態交代過去,物質狀態可沒辦法滿足啊!只好放棄了走回房間。
走著走著把硬頂著褲檔的陰莖不斷摩擦,越摩擦就越漲,越漲又越強力的摩擦,簡直是無法收拾的矛盾。雖然還沒有要爆發,不過喝了這麼多酒的後遺症倒是現在才隨著勃起引發出來了,那就是我現在非常的想要尿尿!陰莖還沒爆發,我的膀胱卻快要爆炸了,我忍耐著以不過度刺激陰莖的狀態下儘快走到儲物間的廁所。
儲物間現在只剩廁所正上方懸吊著的那盞手動按扭燈泡了,不開燈整個儲物間烏漆摸黑簡直什麼都看不到,難怪李湘如這麼嫌惡這間廁所,想必怕黑或甚至聯想到怕鬼是小女生的罩門吧。
我憑著微薄的記憶摸索走向廁所,中間膝蓋有碰撞到什麼東西,腳底也踢到幾次硬物,跟喜劇電影裡面的笨賊一樣狼狽。我忍著痛沒有咒罵出聲,一路摸到廁所,卻發現廁所的門是關著的。
不會吧?都走到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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