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髮晶竟然很平靜。從醫院出來,她告訴蜜蠟其實早就覺得自己懷孕了,蜜蠟有些冒火。
——怎麼不來醫院?
——沒錢。
——錢呢?
——去看武彬,總要住下吧。吃啊玩啊總要錢吧。武彬看上雙鞋,錢不夠,不能不買給他吧。他喜歡的我都喜歡,這叫愛屋及烏啊……
金髮晶為活用了成語自豪著,又說:「有了更好,武彬知道我懷了他兒子,肯定回來!」突然滿臉鄭重地咬蜜蠟耳朵:「蠟蠟,我想生下來,你當乾媽吧?」
蜜蠟狠狠瞪她:「武彬不知道甘苦好歹,你不知道輕重利害!你曠了多少課你知道麼,這都離開除不遠了,還生孩子!」
金髮晶不以為然:「得讓那傻逼娘們兒也嘗嘗被甩的滋味兒!我就得告訴武彬,我們要有孩子了!開除就開除,我早是大人了,誰也管不著。」
這未婚媽媽的夢明顯是異想天開,蜜蠟又生氣又好笑,只能穩穩神說:「下午我陪你回去找武彬,這會兒先回學校吃飯。」
碧璽睜開眼就跑去找羅硨磲,一上午不知所蹤,此刻羅硨磲卻守在寢室門口,一下巴青青的胡茬。
蜜蠟擔心碧璽回來——再加上一個金髮晶,非攪了粥不可——就引了羅硨磲到個背人的拐角說話。
羅硨磲想抱蜜蠟,被她躲開了,只好搓搓手說:「蠟蠟,你聽我解釋……」
但凡兩人相處,總是這樣:情勢已經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越是無法解釋,這五字經越是必說的,說出來不單于事無補反而雪上加霜——此情此景,羅硨磲的「你聽我解釋」自然是愈加面目可憎。
果然,蜜蠟不給他說,羅硨磲不甘心,又搶了一句:「蠟蠟,你是不是氣我不聯繫你?我打聽你電話,可碧璽她說你不讓告訴我,她說你不願理我,她說——」
「別說了。你和我是肯定要分開的。」羅硨磲又想說話,被堵個正好,張開的嘴忘了閉,蜜蠟呆滯地看著他漸漸熄滅的眼神,說話卻流暢得像熟練的導遊在講那已順了千百回的解說詞:「女孩子不管多生氣傷心,都是為了惹你來哄來勸,決不是真要跟你決裂;如果存了心要疏遠你,反而不會耍性子鬧脾氣了。昨天有一個瞬間,我是嫉妒的,可持續的時間太短了。自己都奇怪怎麼會是這麼淡然,夜裡反覆想了好多回,終於明白了:碧璽和你怎樣,是因為愛你,你的嘴唇你的身體都成了好的;在我這兒,你的嘴唇你的身體卻成了事故,碧璽做到的,我更是做不到——其實不是做不到,是和你做不到——原來我不愛你。」
蜜蠟和羅硨磲重逢後的獨處一共五分鐘,五分鐘結束,這兩人的生活就像斬斷了維繫的繩,兩隻船各自漂開,彼此漸漸遠成一個黑糰子——這之後很久很久,蜜蠟和羅硨磲都以為對方一定就照這樣永遠消失了。
【本文轉載自D哥新聞(dbro.n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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