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她姐妹老屋情- 第07章 脆弱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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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最近一個不小心……在體育活動中撕裂了膝蓋的韌帶……不過不論身體如何……我依然會努力筆耕不輟的。

本章結束後，姐妹倆的感情線路基本就鋪墊完成了。如果想看肉戲的朋友，應該很快就可以見到想看的內容了。當然，如同有朋友覺得進展仍然過快，也可以隨時通知我。畢竟後面的文章還沒有定稿，也就存在著無窮的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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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九月的最後一天，也是臨近國慶節的最後一天。按理說，在這一天，所有人都應該期盼著即將來臨的國慶長假。可惜的是，因為今天也是決定新部門人選的最後一天，所以整個部門裡沉澱著一份足以令人窒息的壓抑氣氛。

大多數的同事，估計很明白自己的業績，根本無法躋身那薪酬三倍的新部門，因此在國慶節前的最後一天，都顯得十分懈怠。而還有幾個人，包括田亞維在內，直到今天也絲毫沒有鬆懈，仍然在努力奮戰。似乎在他們看來，只要有一線希望，也要削尖了腦袋擠進新部門裡去。

如果說，還有希望的同事們拚命努力還算正常。那麼，即使是那些注視和新部門無緣的同事，也一個個表情木然，完全沒有即將放假的喜悅感覺，這又是什麼原因呢？

這幾個月來，經歷了生活和工作上很多歷練的我，這次終於不用再求助於見多識廣無所不知的周文川了。靜靜地坐在座位上，看著辦公室里一派死氣沉沉的樣子，我心裡其實明白。恐怕目送著一些，過去看起來和自己同一水平線的同事們，跨過自己的屍體進入新部門，應該也不是什麼舒服的事情吧。

在這一刻，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似乎顯得是那麼脆弱。無論之前多麼親密，無論之前多少次稱兄道弟。在這個敏感的時刻，似乎一切都不再重要。

從小到大，老師們教導我們的，應該力爭上遊的思想，現在在這個擁擠的部門內被表現得淋漓盡致到，人們可以忽略曾經的情感，可以撕下過去的面具，曾經天天泡在一起的兄弟，也可以瞬間分道揚鑣。不得不說，在利益的面前，人情、人心、人緣都是那樣的脆弱。

是啊，我們所處在的這個社會，本就是個脆弱的世界對嗎？

現在的我，只是沉寂地坐在電腦前，無聊地瀏覽著體育版網頁。從八月開始拼搏至今，在經歷了大大小小不下二十個酒席後，我也終於感到了疲倦，沒有再去拚命的幹勁，心中那股火焰般的激情，似乎也終於被撲滅下來。

無論結果如何……就這樣吧……至少……我已經努力了不是麼？

不過，儘管我只是想在最後一天偷偷懶，但似乎依然讓有些人看起來，誤以為我在故作清高。這其中的代表，就非田亞維莫屬了。

今天早上，已經好幾天沒有搭理過我的田亞維，在出去銷售之前，當她即將走出辦公室前，突然停住了腳步，然後轉過臉來，一臉質疑地對我說。

「喲……楊勇，今天你不出去了麼……」

「不了……我今天有點累……想休息休息了……」

「哦……這樣啊……看來不愧是已經手拿板攥的人物呢……最後一天果然過得好清閒啊……」

從田亞維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以及她那雙眯起來後精光四射的雙眼，我能看出，她似乎對我這個晉級道路上的直接對手，心中充滿了各種敵對情緒。

也難怪……就在上次她劫胡客戶，又向我假惺惺地示好後，我將她的話完全當做耳旁風，此後每次面對著她諂媚的笑容，我都選擇了裝傻充愣，甚至還反過來恭維她。

因為就坐在田亞維的身邊，我可以很清楚地注意到，她每天偷看我時，臉部表情逐漸在變化。終於，在始終被冷落了一個禮拜左右，她終於不再理我，每次偷看我的時候，眼中也流露著明顯的怨毒。

其實，如果換做過去的我，即使不被田亞維的笑容所迷惑，恐怕也會因為心軟而多少幫她一把吧。但是……現在的我，卻不得不控制住自己的善良，強迫自己學會心狠手辣。

在這個職場中，尤其是這兩個月的敏感時期，我深知比起和同事保持嘻嘻哈哈的姿態，能夠掙到真金白銀才更為重要。因為我心中始終貫徹著一個信念，那就是要為了心愛的人去奮鬥。

如果說，幾周之前，我要為之奮鬥的人，還只有沐羽燕一人的話。那麼現在，似乎我要為之奮鬥的人，已經多了沐羽晴的位置。

老實說，我到現在，也不清楚到底該如何解決沐羽燕和沐羽晴這對姐妹的事情。我承認，那天晚上在賓館裡，我的手臂碰觸著沐羽晴溫暖柔滑的軀體，腳踝被她的一雙小腳夾著，男人的本能確實在被喚醒。但我也深知，自己的心還是屬於沐羽燕的，我也時刻警告著自己，絕對不能做出傷害沐羽燕的事情，絕對不能放任自己的情緒，最終讓姐妹倆雙雙受到傷害。

一想到沐羽燕和沐羽晴，我又開始如同過去幾天一樣頭疼不已。

那天，從賓館出來後，我第一時間就給羽晴播了電話。但是聽到的卻是「您撥打的用戶已經關機」……

當晚回家後，我生平第一次和沐羽燕吵架了……

「羽燕……你昨天到底和羽晴說了什麼？她告訴我，你想將我過度給羽晴！你拿我當貨物嗎！你不珍惜我們的感情嗎！」

「還有……七位數的存款和那個法國男人都是真的嗎……如果是這樣……我想不通……為何你會選擇我這個一無是處的男人！……」

「昨天在賓館裡……羽晴告訴我……你知道我們睡在一個房間！我不能理解……羽晴她大好年華，絕對不應該和我有什麼瓜葛！你這個做姐姐的想不清嗎！……更何況，我還是你的男朋友啊！你就那麼討厭我嗎！你就那麼想把我送人嗎！」

當天，在我一番咆哮之後，沐羽燕沒有多說什麼，而是靜靜地等待著我逐漸平復下來。而當我平靜下來，開始對自己剛才一番不理智的行為感到有些懊悔時，沐羽燕才緩緩開口。

「勇……我對你的感情……請你永遠也不要懷疑……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除了羽晴還有什麼值得我珍惜的事物……那就一定是你……而並非我自己……」

「七位數的存款和法國男人都是真的……羽晴沒有說謊……但是……我現在整個人都是你的……這些身外之物你還有何可計較的……而且……我最近始終在思索……應該拿出一部分存款，幫你裝修一下這套老屋……或許也應該再拿出一部分存款……幫你買輛車……」

「對不起……勇……其實……我自己也不知到底該如何是好……我承認……我想成全羽晴……因為我們這樣的身體……很難得找到你這樣的男人……因為羽晴她過去受過傷害……我不敢再讓她在其他男人那裡經歷風雨……但是……其實我自己……也很矛盾……因為我同樣不想失去你……」

當羽燕說完後，我便張開雙臂，緊緊將她擁摟入懷中。胸口感受到羽燕流出的眼淚上熱乎乎的溫度，手掌感受著她的肩膀在不住顫抖。

那一晚，我終於圓了自己幾天的夢想，再度和羽燕睡在她的房間裡。不過那次，我們都沒有任何的慾望，只是互相擁摟著慢慢入睡。

從那天開始，我突然意識到，我們生活的世界好像真的很脆弱。此後幾天內，雖然我依然能擁摟著沐羽燕滑嫩的肩膀，和她相依相伴進入夢鄉。但我們沒有再做任何肉體上的交歡，甚至一起依偎的時候，話也不像從前那樣多了。

我明白，對於沐羽燕來講，現在的她，肯定在經歷內心中劇烈地掙扎吧。而對於我來說，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看似牢固的情感，在一件小事面前就變得風雨飄搖……曾經海誓山盟的愛人，互相之間的關係也可能忽然冷卻下來。

是啊……就連父母和子女這層關係，都可以隨著不負責任的父母，而變得支離破碎。就連最美好的初戀，在現實面前都不得不低頭。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確確實實真的很脆弱吧。

出神的思緒，隨著MSN對話框的閃動而回到了現實。當我點開對話框，卻不像過去一樣看到周文川的嘻嘻哈哈。今天，唐敏竟然出人意料地問我，「有空嗎？」

「有空……」

我稍微思索了一下，心知唐敏肯定會和我說關於新部門的事情，因此便如此回答。

「那你來一下辦公室吧……」

嚴格來講，從我來了公司以後，我並沒有太多次走進唐敏的辦公室。比起那些即使冒著碰釘子的風險，也願意經常往唐敏辦公室跑的同事們，我進去的機會實在少之又少。

但是，當我從自己的座位，起身走向唐敏辦公室之時，我的餘光之中，依然能看到很多同事異樣的目光。

事實上，自從那次唐敏幫我保護客戶，因此怒罵了田亞維後，這種目光就經常招唿在我的身上。聽周文川說，事後田亞維迅速將此事以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方式，傳遍了整個公司。

在她的描述中，她只是見我在忙，因此好心地去幫我接待客戶。結果，卻被刻意等在接待室里的唐敏撞見，對方不由分說就噼頭蓋臉一頓痛罵，讓田亞維事後覺得十分的「委屈」通過她的描述，所有聽到的同事都得出了兩個結論。第一，楊勇和唐敏關係不一般，因此唐敏才全力維護楊勇，生怕他出現哪怕一點瑕疵。

第二，楊勇這個過去藏得很深的關係戶，看來新部門是進定了。

有些時候，在辦公室這個狹小的環境里，真相到底是如何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每一個傳聞，傳聞里的人，與其他聽傳聞的人關係到底如何。

用周文川的話來講，當你成為別人晉升道路上的絆腳石後，無論你是對是錯，別人都更願意看到你錯的那一面。也因此，當田亞維繪聲繪色地扭曲事實時，沒有多少人會深究這件事情的真相，而更願意相信，我這個突然撅起的小屁孩，就是一個有後台有背景的，值得所有「善良」大眾痛恨的對象。

不過，即便所有人都看我不順眼，我也根本不打算去爭辯，也不打算去改變什麼。對於如今的我來講，能夠進入新部門就是我唯一看重的東西。而且，反正他們也不可能接受我這個異軍突起的新人，我又何必多此一舉去討好他們呢？

有些時候，恐懼的力量永遠大於敬愛。從古至今，至親致信之人背叛的故事比比皆是。但相比起來，暴君們被推翻的例子雖不能說沒有，但卻少之又少。原因就是，當恐懼已經成為一種習慣，人們往往就不再介意這份恐懼，甚至有些習以為常。但是，在這個脆弱的世界裡，敬愛在利益的面前，卻永遠無法永久存在。

走進唐敏的辦公室後，我看到素來嚴肅的她，竟然在那俏麗的眉宇間閃爍出一絲笑意。看到那份若有若無的笑，我似乎明白了，自己兩個月來的廢寢忘食，似乎終於到了該得到回報的時刻。

「楊勇，坐吧……」

唐敏禮貌地用手掌示意讓我坐在她面前的椅子上。

「唐姐，找我有事麼……」

儘管心跳在加速，但我仍然儘量克制著興奮感，努力保持平靜。

「楊勇，這兩個月來你辛苦了。」

唐敏說著，將一張列印出來的EXCEL表格推到了我的面前，「你看看吧……這是初步統計出來的，截止這個月，咱們部門的總成績單。」

當我拿起這份EXCEL表格，只見排名第一的，仍然毫無懸念的是周文川。而我的名字，赫然排在他的後面，竟然排在了全部門的第二位。

又看了兩個名字後，在第五名的位置，寫著田亞維三個字。

「唐姐……我……」

想要說些什麼，但又不知該怎麼說的我，只好欲言又止。

「呵呵……雖然我平時大多比較嚴厲，但我還是要恭喜你，你可以進入新部門了。」

唐敏繼續露出著很少見的微笑，「你……不會不願意吧……」

「怎麼可能！我當然願意了！」

我不禁脫口而出。

「願意就好……但是，我現在可要說點不好聽的了……」

見我興奮的樣子，唐敏先是微微一笑，但隨即突然收起笑容，又變回了往日嚴肅的樣子，「是這樣……你知道……新部門並不再以銷售為主，而是作為支援型部門，對其他各部門提供管理和服務……」

「……」

我沒有說話，而是輕輕點頭。

「但是，因為我們的很多分支機構遍布全國各地……因此到時候還是需要一些人老滿世界亂跑的……」

「唐姐，你說的是我未來的崗位嗎……」

「沒錯……雖然我明白……這份榜單里的每一個人，應該都不願意再過那種風裡來雨里去的奔波日子……但是……」

「唐姐……你不用費勁了……我明白的……只要組織需要我……我願意做任何工作。」

在我大聲說出這幾句話的同時，唐敏似乎在一瞬間眯起雙眼，仔細打量著我。但這種打量只持續了不到一秒，她隨即又展開了職場上官方性質的笑顏。

「放心吧……楊勇，無論做什麼崗位，你和其他人的待遇都一樣……甚至，年底的時候，我會向公司建議，給你多發獎金的……」

「唐姐……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沒等唐敏說完，我就開口打斷了她。

「你但說無妨……」

「其實唐姐你不用和我這麼客氣……現在和未來，你都是我的領導……不……不僅僅是領導，你還是讓我很尊敬和信任的人。」

雖然沒說信任的原因，但我知道唐敏心裡很清楚，是因為上次田亞維劫胡的事件。

「我剛才看了看榜單，前五名里，除了我和田亞維，應該都是這個公司里有頭有臉，而且背景不淺的人物……我明白……公司不僅僅要仰仗他們，也應該給他們一些照顧……而我這樣沒背景的傻小子，本就不應該去追求太多……」

「實話實說……如果我這樣的窮小子還有什麼優點，那就是容易知足……現在能進入新部門，還能和這樣一群精英在一起工作……就已經是我過去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了。所以……唐姐……你不用說那麼多……今後在新部門裡，只要有你用得著我的地方，就請但說無妨……我沒有什麼其他能力，但至少年輕，有體力……」

當我一字一句地說完後，我看到唐敏的眼神中似乎閃過一些不可名狀的哀傷，但那份哀傷也同樣一閃即逝。

不過，這次唐敏卻沒有再展露笑顏，而是一臉嚴肅地看著我。

「你能有這樣的想法我很欣慰……但是……楊勇……作為你未來的領導，也因為你很信任我，所以我要告訴一點職場上必須具備的素質……」

「……」

看著唐敏的樣子，我似乎明白了，自己剛才貌似合情合理，又知書達理的表態似乎有了一絲不妥。

「今後在新部門裡，接觸到高層領導的機會應該很多……今後在他們面前，你可千萬別再說這樣的話了……你要知道，在職場裡，有些東西都只可意會，卻絕對不能言傳的……而且……永遠不要讓領導知道你其實懂得很多……因為沒有一個領導，喜歡太聰明的員工……」

「唐姐……」

被唐敏這麼一說，我原本還算平靜的心頓時緊了起來。一股驚愕也不自禁地寫在了我的臉上。

「呵呵……不過……既然你是我帶過去的人……在我面前倒還不用太拘束……反正我也不喜歡拘束的人……」

或許是看到我錯愕的樣子，唐敏終於露出了笑容，「行了，雖然我的話不算好聽，但應該對你是有用的……也算我給你的一點禮物吧……你只要記得，這個世界可是十分脆弱的……因此大家才想方設法去保護自己……所以……你也不要因此有什麼想法……」

「我明白……唐姐你放心吧……」

從唐敏的語氣中，我聽出了她有結束這段對話的意思。而聽到她說出「脆弱世界」這四個字時，我的內心中似乎有一絲絲地異動。

「好，那你去忙吧……等到國慶節後，最終結果就會出來了……到時候我們再聊吧。」

整整一天的時間裡，唐敏都似乎在和那些即將進入新部門的人進行面談。周文川，以及剩下那兩個關係戶，都先後被唐敏叫進了辦公室。但是，出人意料的是，當田亞維回來後，原本應該排在第五位的她，卻始終沒有得到唐敏的召喚。

看著田亞維又開始和一些「同仇敵愾」的老員工親密交談，我曾經思考過，是否要告訴她這個可以讓我們的關係瞬間變好的喜訊。但是思索一番後，我最終還是沒有這樣做。因為，一股冥冥中的力量，似乎在提醒我，田亞維能否進入新部門，似乎到現在也是個未知數。

下午，就在我即將下班之前，我的手機如期而至地響起了簡訊的聲音。我拿起手機，看到了署名是沐羽晴的字樣。

「今天工作得如何了……」

看著沐羽晴發過來的簡訊，我似乎都能想像出她調皮可愛的模樣。

「恩……今天公司確定……我可以進入新部門了。」

稍作思索後，我回了這樣的簡訊。

「哈哈……恭喜你哈……你又向著自己的目標前進了呢……姐姐知道你為了她而拼搏出成果，肯定也會開心吧……」

「呵呵……希望如此吧……你姐姐到了今天還不怎麼理我……」

「誰讓你那天和姐姐凶來著！不過我理解你哈……你是因為心裡太愛姐姐了才這樣……估計姐姐心裡也明白……你們過段時間一定會和好的！」

「謝謝你……對了，這周末你回家嗎……」

「哈哈，你工作得頭暈啦……都已經國慶了，我不回家去哪裡啊……」

「呵呵……怪我怪我……」

「行了，不說了，我要去吃飯了……周末見著面再聊吧……到時候我把姐姐勸住，你可得請我吃飯哈……」

「沒問題……」

在短暫的頭腦清新後，在沐羽晴結束了對話後，我將手機放進了兜里。而一股哀愁也再次爬上我的大腦，讓我不禁在剛剛享受了一會兒放鬆後，又再度愁眉苦臉起來。

我必須承認，儘管那天在沐羽晴的學校，她始終沒有開機，因此讓我找不到她。但事實上，之後的日子裡，我們的關係不但沒有陷入僵局，反而愈加升溫起來。

從那天開始，每天的不同時間，沐羽晴都會給我發簡訊。剛開始時，她每一條簡訊的開頭，還都會找藉口，說自己無聊、煩悶，或者被什麼事情氣到了之類的話，然後再和我開始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到了後來，或許是和我聊習慣了，每次開頭的簡訊，就變成了諸如『今天怎麼樣？「、』工作累不累」『最近和姐姐生活得如何？「這樣開門見山的語言。

事實上，從那天在賓館裡有了一定親密接觸後，沐羽晴兩周以來都沒有回家，給出的也是對大學生活充滿新鮮這樣讓人分不清真假的理由。而且，每次和我發的簡訊內容里，沐羽晴也常常提到自己的姐姐，甚至經常鼓勵我，讓我盡力去安慰心情不好的沐羽燕。

但是，即便再蠢，經歷過大學那個懵懂時代的我，也多少明白一些。當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有事沒事就給你發簡訊的時候，那在她的心裡，恐怕已經對你多少有些在意，甚至多少有些好感了。

儘管，少女們或許永遠不會在簡訊里透露出情愛之類的話。或許，她們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內心中到底想要的是什麼，沒想到自己沒準已經喜歡上了對方。但是，這種曖昧的行為，絕對已經不能再用關心和友情兩個簡單的詞彙來概括了。

「到底該如何處理沐羽燕和沐羽晴的事情啊……」

多日以來，一直煩惱我的那個問題，又隨著沐羽晴的簡訊，再度浮上了我的心頭。

從道理和情感上講，其實我當然明白，自己應該堅定不移地站在沐羽燕這邊。

畢竟，她是我正牌的女朋友，她是那樣的需要人來呵護，而且，我自己還算清醒的是，我的心裡肯定仍然非常愛著沐羽燕，愛到甚至不能自拔。

但另一方面，看到沐羽晴一條條潛藏著感情的簡訊，腦海里想像著她那天晚上突然露出的小女人姿態，我又實在不忍心去拒絕她。更何況，她其實也同樣需要呵護，同樣需要被人疼愛。

如果說，自己到底該怎麼做對我是一種莫大的困擾。那麼，姐妹倆之間這種微妙的狀態，就更讓我已經亂成一團的心裡，壓上了沉重的負擔。

目前的狀態，沐羽燕和沐羽晴都想讓我她們自己的姐妹，而不是她們自己交往。這讓我更加難以做出抉擇。先不論我在家裡三番五次強調自己深愛著沐羽燕，但卻遭到各種拒絕。就說沐羽晴，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按照她的說辭，最終選擇了她姐姐。那沐羽晴百分之百是不會像她簡訊里說的那樣，會由衷地感到開心。

當然，同樣的情況也適用於沐羽燕，倘若我真和沐羽晴在一起了，那她肯定會以淚洗面吧。

在紛亂的思緒中，隨著公司里眾人紛紛下班，我也收拾起自己的書包，看了看周文川那裡已經空了的座位，然後跟隨著人流走出了辦公室。但我剛剛走進樓道，手機卻突然再度響起。

「喂……您好……」

沒有注意看來電到底是誰，我就接聽了電話。

「喂……下班了嗎……」

一個完全陌生，而且非常深沉的男聲在電話那頭響起。

「你是誰啊？」

被那個過於低沉的男聲嚇了一跳，我頓時有些大聲地問道。

「哼……怎麼……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果然是大企業的人啊……都聽不出我的聲音了……」

當這個聲音在一連串話語中逐漸恢復了一些後，我才聽出電話里的那人是劉小武。只是，向來陽光燦爛的他，這般低沉地如同殺人犯一樣的聲音，我卻從來沒有聽到過。這也讓我剛才一時半會沒聽出電話那頭到底是誰。

「小武啊……有日子沒見了……」

聽出是劉小武后，我隨即展開了笑顏。

「你下班了沒有？」

似乎是選擇性的失聰，劉小武沒有回應我的寒暄，而是再度恢復回剛剛低沉的聲音。

「我已經走出辦公室了……怎麼了……幹嗎啊……誰欺負你了……」

發覺出劉小武有些不對勁的我，趕忙追問道。

「你別管……我現在就在你的樓下……」

正當我還想說兩句之時，劉小武已經掛掉了電話。

「劉小武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怎麼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聽不到往日裡罵來罵去的聲音，我已經完全感知到了一股莫名的緊張。從認識到現在，從來沒有如此怪異的劉小武，讓我似乎預感到了一絲絲陰霾。

當我走出一層大廳，只見劉小武現在正站在我們公司的門口。

如同往常一樣，因為常年沉浸在電腦跟前，也很少接觸到外面的世界。劉小武看起來仍然有些邋遢的感覺。在我的視線中，他依舊穿著簡單的運動服，兩隻眼睛依舊因為長時間熬夜而布滿血絲，眼眶周圍也竟是缺覺才會有的黑眼圈。

不過，與過去的他略有些不同的是，今天的劉小武，頭髮似乎不再打柳，衣服也不再充滿皺褶。相反的，他的頭髮被剪得很短，衣服也好像剛剛熨過一樣平整乾淨。

「怎麼了？小武……出了什麼事情……」

心裡始終覺得異樣的我，趕忙跑到他的面前。

「沒事的話，我們走走吧……反正這裡離你們家也不遠……」

在這一刻，我清楚地看到，從前那雙雖然天真，但至少還有光的雙眼，現在已經充滿了凌厲的目光。因為劉小武比我稍微矮一點，因此當他低著頭，挑起雙眼看我時，我甚至有種錯覺，站在自己面前的似乎不是從大學一起混過來的好哥們兒，而是一個對我充滿深仇大恨的敵人。

「好……走走吧……」

意識到自己現在正站在人多眼雜的公司門口，我也答應了他的要求。

將近十月的北京，當時間走到晚上六點左右時，天色就開始逐漸暗淡下來了。

說來也巧，我和劉小武一同走的這一路上，整個空氣中似乎颳起了一陣有些涼意的北風，讓人甚至微微感到有點寒冷。

走在通往朝陽門橋的朝內大街上，我和劉小武剛開始都沒有說話。不過，我只是在等待著劉小武的發話，而他似乎總是低著頭，表情嚴肅地在思考著什麼。

從大一認識至今，我無數次和劉小武肩並肩走在一起。但是，過去的我們要不就是去籃球場，要不就是跑到外面的網吧。總之每一段和劉小武走過的路，都是充滿了歡聲笑語，甚至是互相調侃，甚至是互相打打鬧鬧。但是，此時此刻的我，卻突然發現，雖然走在我身邊的劉小武，依然是我熟悉的哥們兒。但是當年那種隨性的氣氛卻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沉默所帶來的凝重。

「楊勇……你最近工作怎麼樣……」

似乎是思考了很多後，劉小武突然開口說話。

「還不錯……部門經理今天告訴我……我可以進新的部門了。」

我小心翼翼地回答。

「恩……就是那個三倍薪酬的部門啊……真是不錯……同樣出身貧寒……同樣在學校和爬蟲一樣生活……但你顯然比我走的順多了……」

雖然嘴裡說著誇讚的話語，但劉小武的語氣，卻更多的是一份冰冷。

「小武……別這麼說……你是不是在怪我最近沒來得及聯繫你……我最近……實在很忙……」

第一次聽到劉小武的冷嘲熱諷，讓我頓時有些驚慌。

「哼哼……知道你很忙……你最近……是忙著工作？還是忙著泡妞啊……」

劉小武的語氣中，開始充斥著越來越多的酸意。

「泡妞……你在胡說什麼啊……」

心裡隱隱感覺到劉小武話里有所指，但我本能地反駁道。

「操你媽！」

當我們走到朝陽門橋的一角時，劉小武似乎終於忍耐不住，突然轉過身來，面對著我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咆哮。在那一刻，我第一次看到劉小武臉上的表情都已經扭曲，如同一隻被猶斗的困獸一樣，在我面前第一次露出了自己的爪牙。而他的怒目圓睜的雙眼，以及那咬緊的牙齒，都好像要把我生吞活剝一樣讓人感到可怕。

「小武……」

對於劉小武突如其來的變化，我在一瞬間沒有任何悲痛或憤怒的情感。畢竟這些來的都太突然，讓我的臉上第一時間只寫滿了驚訝。

「你這個混蛋！你不是明明已經有了沐羽燕了嗎！為什麼還要爭沐羽晴！楊勇啊楊勇……我算是看錯了你……沒想到你是這樣一個人渣！而且……沒想到你竟然玩弄我的情感！」

「小武！你到底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你他媽居然還告訴我，讓我去追沐羽晴……我他媽居然還相信了！沒想到啊沒想到……你這個畜生……從頭到尾都在玩兒我！」

「你到底什麼意思……」

稍微回過神後，我忍耐著心中的怒氣，但也變成一臉嚴肅地看著面前的劉小武。

「操！你不是挺聰明的嗎！你丫不是事業能手嗎！你丫還裝什麼傻！你真把我當成傻逼嗎！」

劉小武說著，突然從兜里掏出了老舊的手機，然後迅速調出了簡訊菜單，「你他媽自己看看……我看你丫還能不能抵賴！」

第一條簡訊。

劉小武……最近我心裡很煩……

第二條簡訊。

呵呵……謝謝你這麼關心我……不過……有些事情你解決不了……我只是想找個人說說而已……

第三條簡訊。

事實上……我覺得自己可能戀愛了……而且……這種感覺來的很突然……

第四條簡訊。

哈哈……你幹嗎那麼緊張啊……其實……我最煩惱的是……我愛上的那個人……他似乎也對我有那麼一點感覺……不過我還不確定……

第五條簡訊。

呵呵……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雖然我們可能互相都有感覺……但他是註定不能和我在一起的……

第六條簡訊。

你猜的沒錯……他確實有自己的愛人……而且不僅如此……他的愛人和我的關係還非同一般……甚至可以說有恩於我……所以……我才不能做出對不起她的事情……

第七條簡訊。

你知道嗎……昨天晚上我和他在一起時……我能感覺出……他對我也多少有些心動……恐怕他現在也心亂如麻吧……

第八條簡訊。

呵呵……他倒不是你說的那種壞人啦……哎……有時候我倒希望……他能是個壞人……可惜……雖然我過去老是打擊他……但我自己也知道……他其實是個好人啦……

第九條簡訊。

哈哈哈哈……謝謝你啊……過去我也老是損你……但我其實知道……你也是個好人……不過武力解決不了問題……所以你只要聽我說就好了……

第十條簡訊。

你……真的想知道他是誰嗎？

第十一條簡訊。

其實……你也認識他……

第十二條簡訊。

恩……你猜對了……好啦……和你說了好多話……我心裡也舒服多了……

第十三條簡訊。

恩恩……當然……今晚之後……你就是我最最重要的朋友了呢……放心吧……以後我再也不會那樣說你了……

第十四條簡訊。

好的……你也早睡……晚安。

十四條簡訊的署名，都是沐羽晴。

看完簡訊後，我的心情頓時沉入谷底。其實，我能理解，在學校里的沐羽晴，恐怕也依然保護著自己，因此不會結交到太知心的朋友，因此也才會在孤單的時候，想起找劉小武去宣洩。

但是，當我終於理解了剛剛劉小武暴跳如雷的原因後，我因為心生愧疚，因此根本無法對劉小武橫眉豎目，因此也在自己的臉上，寫下了抱歉的神情。

「這下你還有什麼說的……」

依舊一臉惡狠狠的表情，一把搶過手機後，劉小武兇巴巴地說道。

「小武……不管你相信還是不相信……我都沒有背叛朋友……沒有對羽晴做什麼……而且……我心中的苦悶……你根本無法理解……」

「操……你苦悶……你當然苦悶了……三心二意拈花惹草……你還敢否認嗎……如果你一心一意對羽燕，你會那麼苦悶……」

劉小武說完，便轉身準備離去。

「小武……你聽我說完……」

「沒什麼好說的了……你是個前途遠大的人……我只是個卑微的……只知道在家打遊戲的人……我們沒什麼好說的了……」

「不……你別這麼說……你看……你今天明顯比過去有光彩……」

「哈哈哈……你丫真是歷練出來了啊……雖然滿嘴跑火車……但好像觀察能力還不錯……」

雖然嘴裡笑著，但劉小武回頭看我的眼神依然輕蔑無禮，「再見吧……楊勇……我們註定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也謝謝你了……通過你這件事情……我深刻意識到自己的幼稚……你也算為我上了一課！「劉小武說完這句話，便突然沖向一旁的地鐵站。

「小武！你等會兒！」

眼見他要往地鐵里逃去，我趕忙追了上去。

「你他媽的給我滾！」

就在我即將追上劉小武時，他突然轉過身，一拳砸在我的臉上。

突如其來的痛，讓我頓時捂著臉蹲在了地上。而劉小武也趁著我動作的遲緩，一熘煙逃進了地鐵里。

「媽的媽的媽的……劉小武……你怎麼這麼不分青紅皂白……」

看著周圍不明真相而圍觀的群眾，心知再也追不上劉小武的我，只好捂著臉慢慢站起來，然後轉過身，走向了和地鐵入口相反的方向。

當時的我，滿心都是被劉小武冤枉的委屈。更多的，則是對這個從大學一直玩過來的好友，突然翻臉不認人的一種悲傷。

當時的我，心中再度響起白天唐敏口中所說的脆弱世界四個字。我的沐羽燕、我和田亞維、我和劉小武……我不知該如何是好……我知道……自己其實一直在努力……一直在向著看起來美好的方向努力……但為何和這些人的關係……卻被我搞的越來越糟……

難道……這個世界真是脆弱的嗎……看起來……真的是吧……

心裡煩亂之極的我，捂著臉走在二環路的街邊。仿佛在這一刻，已經黑下來的天空，正映襯著我心中的悲傷。旁邊車水馬龍的景象，卻似乎更加反襯出我一個人走在街道兩旁的孤單。

只不過，當時的我，還沒有想到，其實劉小武之所以暴跳如雷，並不完全是因為沐羽晴的原因。我還並不了解，在他的生活中，實際上發生了足以改變他命運的變故。

晚上，當我推開家門的一瞬間，每天都比我早到家的沐羽燕，以及終於從學校里歸來的沐羽晴，已經雙雙坐在了餐桌兩旁。餐桌上擺滿的飯菜，以及中央留出的座位，都讓我知道，姐妹倆似乎正在等我吃飯。

按理說，任誰走進這個溫馨的家，看著桌上熱騰騰的飯菜，欣賞著兩旁這對如花似玉的姐妹，都應該由衷地感謝上蒼，讓自己可以享受如此的美食和美景。

但是，當我換好鞋子，坐在座位上後，早在意料之中的隔膜，卻立刻席捲了我本就陰沉的心田。儘管姐妹倆似乎仍然對我在微笑，但我看得出，她們的笑容都是那樣的不自然。而且，我甚至能猜到，似乎不久之前，兩個人又在餐桌上發生了矛盾。

「楊勇……你趕快吃吧……今天姐姐可是為了即將到來的國慶節……以及你終於進入新部門的事情……為你做了一大桌子菜呢……」

率先開口的，是強作笑容的沐羽晴。

「呵呵……你已經將我晉升的事情告訴羽燕了啊……」

看著沐羽晴努力地想要維持餐桌上歡快的氛圍，我也努力壓制住內心的苦悶，勉強擠出一分笑容。

「恭喜你……勇……」

如同我和沐羽晴一樣，沐羽燕也勉強笑了笑，然後將幾塊紅燒肉夾到了我的碗里。

「辛苦你了……羽燕……」

看著沐羽燕一臉苦澀的笑容，我儘量保持著若無其事的微笑，然後分別夾了幾塊紅燒肉，分別放進了姐妹倆的碗里，「別光我一個人吃……你們也吃吧……」

「哦……哦……」

沐羽晴應和了兩聲，便端起了手中的碗。

「勇……我……我今天不餓……」

不同於沐羽晴聽話地開始扒飯，沐羽燕卻裝出一副淡定的樣子。雖然，她的偽裝破綻百出。

「羽燕……你必須吃……就算為了我、你和羽晴難得團聚在一起……你也要多吃一點！」

壓抑在心底的怒火，被沐羽燕如同挑釁一般的話語瞬間點燃，也讓我的語氣多少有些嚴厲。

「好吧……既然勇說了……那我也吃一點……」

被我突如其來的憤怒所嚇到，沐羽燕愣了兩秒，然後也端起碗筷開始吃飯。

一時之間，這間狹小的客廳中突然變得寂靜無聲。儘管我們三人難得又團聚在一起，但似乎沒有人願意多說點什麼。儘管這一桌子飯菜，就是聞著味道，都會勾起人的食慾。但我們三人卻絲毫沒有任何愉悅的樣子，只是悶頭扒飯而已。

一片該死的沉默……

當我埋頭於飯碗之中，偷偷抬眼看向姐妹倆時，只見沐羽燕低著頭，很緩慢地夾著桌上的菜。她的眉毛此時微微皺起，上牙輕輕咬住下唇，一臉猶豫不決，又苦澀難堪的表情，如果不去看桌上明明唯美色相的菜品，我甚至以為她在吃著極為不好吃，或者很噁心的東西。

比起沐羽燕苦悶的模樣，她對面的沐羽晴也好不到哪裡去。只見此時的沐羽晴，雖然從吃東西的速率上還算不錯，但嘟起來的小小紅唇，以及皺緊的眉頭，都讓她看起來好像在完成任務，而不是在家吃飯。

不過，和沐羽燕木訥的樣子不同，沐羽晴卻似乎好像始終在思索著什麼。她的表情，時而咬緊牙關點點頭，時而又抿著嘴巴歪著頭，偶爾又用小手撓撓自己的頭髮，好像在為了什麼事情思索一樣。

「無論我們之間的矛盾到底該如何解決……至少不能糟蹋了這桌飯菜……也不能讓好不容易盼來的國慶節冷冷清清下去……」

實在受不了這種沉寂的氣氛，也意識到自己作為男人必須做點什麼，我準備試著去說些讓人開心的話。即便一會兒姐妹倆表現依然平淡，但只要我不懈努力地去活躍氣氛，相比狀況也會好很多吧。

正當我張開嘴巴，肚子裡的話都到嘴邊之時。一直苦思冥想狀的沐羽晴，卻突然打破了這份沉寂，先我一步張開了嘴巴。

「姐姐……你們兩個國慶節沒有什麼計劃麼……」

似乎思考好了一般，沐羽晴努力裝出一副樂呵呵的樣子說道。

「計劃？什麼計劃？」

條件反射一般，沐羽燕抬起頭，一臉茫然地看著沐羽晴。

「就是出遊啊……城市裡的白領不都喜歡在長假出遊麼……」

無視姐姐驚詫的表情，沐羽晴繼續滔滔不絕地說道，「雖然你們沒有車，可能沒法去太遠的地方……但北京周邊也有很多可以玩的地方啊～反正姐姐你來了北京後，還沒怎麼好好玩過～難道你們不打算玩點什麼嗎……」

「是啊……羽晴說的沒錯……我們是該找地方玩一玩……」

聽著沐羽晴虛偽的歡快聲音，我如同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趕忙隨聲附和。

「呵呵……也是……正好也可以慶祝一下勇晉升的事情……」

似乎也和我一樣找到了三人冷淡關係的突破口，沐羽燕也展開了溫柔的笑顏，「那羽晴……你喜歡去哪裡玩……」

「我啊……我倒沒什麼主意……不過反正也是你們倆去……地方你們自己挑一挑吧……」

「羽晴你不去……為什麼……」

聽到沐羽晴表示自己不去後，我有些驚訝地問道。

「嘿嘿……你們是新婚燕爾嘛……這個國慶節，姐姐和准姐夫正好出去玩一圈，加深一下感情唄……」

「這沒必要吧……大家一起玩多好。」

看著沐羽晴歡樂的樣子，我卻感到了一種發自內心的哀傷。

「不不……姐夫你就別裝了……你以為我不知道啊……國慶節這七天……我在家的話都會攪擾你們呢……倒不如……」

「羽晴！」

沒等沐羽晴說完，剛剛沉默了一陣的沐羽燕卻突然嚴厲地說道。

被沐羽燕突如其來的呵斥聲嚇了一跳，我趕忙回過頭去看她。

此時的沐羽燕臉上寫滿了慍怒的神色，仿佛沐羽晴剛剛提的建議一點也不好一樣。而反觀她對面的沐羽晴，卻沒有像我一樣被姐姐的喝聲所嚇倒，反而依然是一臉怡然自得的樣子。

「幹嗎啊……姐姐……你突然這麼凶……我剛才說的有錯嗎……」

稍作思考後，沐羽晴突然理直氣壯地開始頂撞對面的沐羽燕。

「羽晴……你怎麼能這麼說……我不可能撇下你啊！」

針對妹妹反抗的態度，沐羽燕也絲毫不妥協，依然一臉嚴肅地看著她。

「哼……雖然過去姐姐你一皺眉頭，我就會乖乖聽話……但這次……羽晴知道自己說的沒錯！」

沐羽晴也越來越大聲地叫道，「我說的有什麼錯！難道姐姐不想和姐夫過二人世界嗎！你們可剛交往了一個月啊！再說……你以為我看不出嗎！每次我回來，姐夫都得睡到自己的小屋去！我又不是木頭做的！我也不再是小孩子了！我當然看得懂啊！」

眼見沐羽晴的聲音越來越響亮，生怕姐妹倆就這樣翻臉的我，趕忙在桌子底下，用手輕輕拉拽著沐羽晴的小手，但卻被她一把甩開。

「羽晴……你少說兩句吧！」

我急切地勸道。

「哼！姐夫別管我！我偏要說！這兩周來我早就想好了……今天回來後氣氛這麼壓抑……全都是因為我的存在！如果沒有我，你們兩個明明可以過得很好！姐姐和姐夫也不會黯然神傷！」

根本不顧及我的勸阻，沐羽晴依然我行我素地叫道。

「羽晴！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終於，在沐羽晴接二連三地呵斥中，沐羽燕刷的一下子站了起來，同時用手重重地拍打了桌子。此時的她，似乎因為過於氣憤，臉上已經毫無血色，咬住下唇的牙齒也十分用力，仿佛要將自己的嘴唇咬出血來。

「哼！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什麼！姐姐你不方便說的話，就我來說吧！之所以我們三人現在氣氛這麼尷尬，就是因為姐姐你想把姐夫讓給我！

也因為我同樣想不去破壞你們的生活，讓你們踏踏實實地過日子啊！

「羽晴越說越激動，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羽晴！那你又做的怎麼樣呢！你敢說自己對勇沒有任何動心嗎！從來了這裡的那天開始，你就偷偷告訴我想找個想找個勇這樣的，可以容納我們的男人！雖然你後來在勇面前總是冷嘲熱諷，但身為你的姐姐，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你明明心裡也喜歡著勇！而且……你也有權利去享受愛情啊！」

或許是被妹妹咄咄逼人的氣勢真的打亂了方寸，沐羽燕也一反常態，大聲疾唿著她往往只願意藏在心底的話語。

當沐羽燕終於忍耐不住，第一次在我面前收起了溫柔，而爆發出凌厲的吼聲時，剛剛還陳詞激烈的沐羽晴突然住口，兩隻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瞪著自己的姐姐，整個身體也因為氣憤而不住顫抖。而此時的我，則依然坐在椅子上，茫然地看著這對感情從來都十分融洽，互相之間從未著急上火的姐妹，此時在空氣中凝結出的對抗性氛圍。

一時之間，互相都絲毫不服軟的姐妹倆，緊緊盯著對方的同時，卻也突然一言不發。狹小的客廳中，頓時凝結著一股幾乎令人窒息的氣氛。

「姐姐！你真討厭！」

只見沐羽晴惱羞成怒般大吼了一聲後，突然沖向老屋門口，拉開房門便奪門而出。當她擦過我身邊時，我似乎看見，沐羽晴的雙眼已經濕紅起來。

「羽晴！羽晴！你上哪裡去！」

見妹妹突然衝出家門，沐羽燕趕忙焦急地唿喝。

「羽燕！我去追！你別著急……」

比沐羽燕反應更快的我，趕忙穿上鞋子，然後也追了出去。

時間：2006年9月30日晚上九點半。地點：北京市東城區和平里街道附近。

此時的我，正在焦急地沿著街道尋找著沐羽晴的影子。從剛才跑出家門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儘管我始終在全力尋找，但卻始終見不到沐羽晴的蹤影。

那天晚上，北京似乎無比陰冷，空中甚至開始下起了毛毛雨。想到沐羽晴身穿著在家才穿的單薄弔帶，同時光腳穿著拖鞋，我心裡就無比焦急。而且，因為沐羽晴沒帶手機，身上也沒帶一分錢，這讓我這個所謂的准姐夫，在尋找了一段時間後，頭上甚至都冒出了熱汗。

『媽的……羽晴到底在哪裡啊……可惡……為什麼會跑這麼快……讓我都追不上她……「漫無目的地沿街搜尋始終沒得到成果，讓我也難免心煩意亂起來。

不過，除了找不到沐羽晴以外，更加讓我頭疼不已的，則是剛剛姐妹倆在餐桌上那一番激烈地爭執。

如果說，之前的時間裡，我只是隱約感受到，或者從側面了解到，姐妹倆都喜愛著我，而且還都想把我讓給對方的話。那麼現在的我，在聽到姐妹倆剛才發自肺腑的吵架後，則完全確定了，自己過去所煩惱的事情，真真正正地成為了現實。

『楊勇啊楊勇……你何德何能……可以得到這對姐妹花的青睞……如果換了過去……羽燕和羽晴任何一個人……能對我另眼相看，恐怕我都得燒高香感謝祖宗八輩子積德了……但現在……真是沒想到……她們竟然會同時看上我……而且……更沒想到……被姐妹倆同時看上……竟然會是件這麼痛苦的事……「『不行……絕對不能再放任這種情況蔓延下去了……作為男人……楊勇你必須做點什麼……來改變如今的現狀啊……羽燕和羽晴對你的恩情……足夠你死一萬次也無法報答啊……「』媽的……如果真的沒辦法的話……我寧願姐妹倆都棄我而去……也不要讓相依為命的她們互相憎惡啊……其實……羽晴說的不對……造成現在這樣情況的並不是她……而是我自己啊……」

不知不覺中，整個和平里街道已經被我從頭走到了尾。但我的視線里，卻依然連沐羽晴的影子都沒看到。

正在此時，我的手機突然響起。當我拿起手機一看，來電話的竟然是劉小武。

「喂……小武……你……有什麼事？」

想到幾個小時前，剛剛怒揍了我一拳的劉小武，我的心中多少還是有些牴觸感。

「楊勇……你在找羽晴是吧……來我家樓下吧……她現在就在我這裡……」

「什麼！在你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等我說完，電話那頭就按掉了通話……

「喂！羽燕……你別找了……趕快去二環東北角的磚角樓那裡……我找到羽晴了！」

無論劉小武到底目的如何，至少得知了沐羽晴的下落，我趕忙給也同樣在尋找的沐羽燕打了電話。

在一口氣奔跑了足足好幾站地後，我終於氣喘吁吁地來到了劉小武家的樓下。

在我的面前，正是剛才從家裡跑出來的，已經身披著一件男性外套的沐羽晴。

以及站在她身邊，惡狠狠地盯著我的劉小武。

「小武！謝謝你啊！好在羽晴知道你的電話……」

我跑到劉小武和沐羽晴面前，因為終於找到了沐羽晴而一邊喘氣一邊露出了笑容。

當我雙手扶住膝蓋，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之時，在我的視線里，劉小武依然一副橫眉冷對的樣子，絲毫不理會我剛才做出的答謝。而在他的身邊，沐羽晴卻是一臉惆悵的神色，雙眼始終注視著我。當我們的四目相對那一剎那，我看到沐羽晴突然閉緊了雙眼，兩行淚水從她的眼角慢慢滑落。

「好了……這場大戲的主人公終於到齊了呢……」

劉小武沒有理會我，而是轉過身面朝著沐羽晴，滿臉柔情地說道，「既然楊勇已經來了……那我就可以放開手腳了……」

突然，只見劉小武猛地單膝跪倒在地，然後仰起頭望著淚流滿面的沐羽晴，雙眼中儘是虔誠和懇求的神色。

「怎麼回事？劉小武要做什麼？」

望著劉小武反常的舉動，連我也有點被嚇呆。

「羽晴……我今天……就當著楊勇的面……親口告訴你……我喜歡你……喜歡得簡直發狂……每天想到你……我連覺都睡不好……飯都吃不香……」

如同早就背好台詞一般，劉小武激動地說道。

「劉小武在表白嗎！他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非得等我來了再這樣做……」

看到劉小武突如其來的舉動，如果按照從前，我甚至會為了他勇敢的行為而喝彩。但不知為何，此時此刻，一想到沐羽晴之後的反應到底如何，我的心裡竟然會有些隱隱作痛。

「小武……你……你快起來……我知道你對我好……但……」

面對著劉小武真誠地表白，沐羽晴也難免有所動容。但她仍然沒有多說什麼，而是試圖拉起劉小武。

「不……羽晴……我理解……我這樣什麼都沒有……既沒前途也沒背景的男人……配你簡直就是牛糞配鮮花……但我的心是無比真誠的……」

掙脫開沐羽晴的攙扶，劉小武依然無所畏懼，繼續大聲說道，「而且……你喜歡的男人……本來就已經和你姐姐好了……既然這樣……我其實是想把你拖出這個泥潭！我想用自己最純正的愛來拯救你啊！」

「小武……你……」

或許是真的被劉小武的行為所打動，沐羽晴沒有再去攙扶對方，而是流著淚水一眨不眨地盯著劉小武。

應該是感覺到沐羽晴的反應有了變化，也感覺到對方可能被自己的真情所打動，劉小武慢慢站了起來，然後無比深情地注視著沐羽晴，同時用自己的手掌搭在了沐羽晴的肩頭。

這一次，沐羽晴沒有任何掙脫的表現，任由劉小武的雙手夯實地壓在自己肩膀上。

『怎麼辦……怎麼辦……楊勇……趕快想想……現在到底要做點什麼啊……

媽的……按理說小武如果能成功追求羽晴……應該是件好事……不只能讓我和小武的關係緩解……還能讓我和羽燕、羽晴之間的煩惱蕩然無存……可是……可是……操……為什麼我就是不願意看到這一幕發生啊……為什麼……明明應該支持小武的……明明應該祝福羽晴的啊……「不知不覺中，我已經咬牙切齒，雙拳緊緊地握緊。但是，理智告訴我，此時仍然不可輕舉妄動，因為，在劉小武和沐羽晴互相形成的氛圍中，我不過是個外人而已。

「羽晴……你……願意答應嗎……即便只是暫時的也好……我也想做一次護花使者……來守護你脆弱的心啊……」

在我極度矛盾的同時，劉小武的手臂已經慢慢伸過沐羽晴的腋下，緩緩朝著摟抱的姿勢過度著。他火熱而堅毅的雙眼，無始終注視著沐羽晴梨花帶雨的俏麗面容。

眼看著，劉小武並不剛強的臂膀，就要將沐羽晴樓進自己的懷中。眼看著，曾經在我面前笑過、怒過、哭過的沐羽晴，就要被其他男人擁入懷中。眼看著，曾經偷窺的記憶、曾經在賓館裡的記憶就要真的成為永恆的，只存在於腦海和心裡的記憶了。

就在這一瞬間，在我幾乎已經睜大到極限的雙眼中，我看到沐羽晴突然轉過頭，那雙足以摧毀任何男人的心裡防線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了我。突然之間，從她那雙被淚水浸泡的雙眼中，從她那兩條微微皺起的眉頭，和微微張開的嘴唇中，我似乎讀懂了一些說不出的東西。我似乎終於明白了，沐羽晴真正的選擇到底是什麼。

在這個世界上，我們總是會去詢問別人，或者詢問自己，到底做下一件事情是對是錯。往往只有我們得到了「正確」這個指示，我們才會將腦海中的想法付諸行動。而如果得到了是「錯誤」的指示，那我們一般會用這條原則來約束自己的行為，並為這種自縛的行為，取一個好聽點的名字，美其名曰為「自律」或「原則」從人類開始有了文明，一直到工業化進程如此發達的今天。從我們每一個人哌哌墜地，並慢慢有了思維開始，一直到一個人逐漸衰老死去。我們似乎都很習慣在沒做一個決定前，先去像世界和社會尋求這樣的幫助。長期下來，我們似乎都失去了一分自我，而多了一分對於這個「原則」的順從。而且，倘若沒有得到對或錯的指示，我們甚至有可能陷入彷徨，甚至寧願停步不前，也不願意冒著「錯誤」的風險。

但是，雖然我們從小便學習偉大的馬克思所提出的「辯證法」我們卻很少有人去注意到。這個世界中的萬事萬物，只要存在「正確」的一面，也必然存在「錯誤」的一面。可以說，正確和錯誤就像一座高牆的兩面牆壁，彼此不但無法分離，甚至可能在某種條件的配合下，互相發生質地轉變。

正如同我和沐羽晴。如果按照社會教給我們的對錯觀念，那當我喜歡上沐羽燕後，是不應該再喜歡沐羽晴的，因為，那明顯是錯誤的概念。對這點從來也不抱懷疑態度的我，也始終是按照這個原則，來處理我、沐羽燕以及沐羽晴之間的三角關係。雖然，或許我的做法，讓三個人的關係越來越糟……但如果按照世俗的眼光，我應該還是在做正確的事情。

「羽晴……到我這裡來……」

當我終於鼓足了勇氣，唿喚著沐羽晴的名字並張開懷抱。我看到沐羽晴如同撿到救命稻草一樣，立刻掙脫開了劉小武的懷抱，一口氣撲進了我的懷裡。

當懷中的沐羽晴開始輕聲抽泣之時，感受著她身體地顫抖，聞著她頭髮上的香氣。我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現在做的並不是錯誤的事情。恰恰相反，只要能讓沐羽晴開心，這就是正確的事情。

一年多之後，當沐羽燕和沐羽晴離開我的那一天，我才真正將這些朦朧的徹悟總結成語言和詞句。那時候，我才真正總結出，判斷一個行為是否正確，並不取決於實施這個行為的人，他到底是如何看待這件事物。更不取決於社會的觀點，到底將這個行為如何定性。

一個行為的正確與否，應該取決的，其實是承受行為那一方的感受。只要對方可以越來越好，這個行為就是正確的。

工作之中，之所以要努力上進，是因為拼搏的行為，可以讓工作，甚至公司運轉地越來越好。生活之中，之所以要講究良知廉恥，是因為這樣的做法，可以讓和你接觸的每一個人都感受到一股暖意。

而我此時此刻，將沐羽晴緊緊擁入懷中的行為，可以讓沐羽晴終於放鬆下緊張到極致的心情，可以讓她從此不再糾結。那這個行為，無論是否合乎天理倫常，它都一定是正確的吧。

當我緊緊地懷抱著沐羽晴之時，我看到對面的劉小武，用幾乎惡毒到極限的眼神在怒視著我。不過，此時此刻，終於下定決心的我，絲毫不畏懼他的眼神，反而同樣注視著他。我的眼神里，此刻沒有猶豫和煩惱，有的只是一份堅定不移，以及終於解脫出來的釋懷。

「羽晴……今後再也別做傻事了……我的家雖然老舊……但永遠也都有你的位置……你、我……還有羽燕……我們今後誰也不要離開好嗎……雖然……或許我們之間的關係還沒有理順……但這並不代表……我們就要彼此怨恨……因為……我們無論如何……也都是一家人……」

我的雙眼始終凝視著身前的劉小武，但我口中緩慢的話語，卻是說過沐羽晴聽的。而在我說話的同時，我的雙臂也更加用力地樓緊了沐羽晴的肩頭，讓她的臉龐，可以更加深陷在我的胸膛里。

「小武……對不起……雖然我並不認為……你對我的憤怒完全來自於羽晴……雖然我也不清楚你這幾天到底是怎麼了……但我仍然要向你表示感謝……謝謝你這幾天來經常鼓勵羽晴……同時……我也要向你道歉……因為羽晴她……恐怕不會跟你走了……如果你要撒氣……就往我身上招唿好了……但是……我至少不會再鬆開這個懷抱了……」

面對著劉小武兇巴巴的表情，我繼續鎮定地說道。

「哼……楊勇……你別以為這樣就算完了……」

聽到我的話語，劉小武卻反而冷笑起來。而他的視線，則轉向了我身後的方向，「你好好看看後面吧……我倒要看看你這個虛偽的傢伙……會怎麼來應付這些……」

順著劉小武的目光，我看到在小區的門口，沐羽燕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那裡。從她臉上的淚光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