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氣喘吁吁地一路跑上父親曾經住過的病房,驀地推開門,沒想到面對我的是一片安靜。病房內靜得太詭異,突地一陣寒冷麻上我心田,猛教我感到一陣戰慄。
我慌了,哭叫起來「爸,你到底在哪裡?」此時我的神經末梢已經緊張到了極點,精神也處在了崩潰邊緣,根本顧不了眼淚一直刷刷地往下掉。
「小曼——」身後忽然伸出一隻手攫住我的肩膀,把我扳過來,輕輕替我拭眼淚「別哭了。」
我仰頭望向裴子騫,暫時忘卻了心中對他的防備,哽咽地問道「他怎麼樣了?」
「還在搶救中。」他幽淡的眼露出與我相同憔悴的眼神。
我胡亂地用手背擦乾臉上的淚漬,吸了吸鼻子對他說「帶我去,我要守在他身邊。」
他僅看我一眼便沉默了。眼底浮掠過一抹為難。
我不解地望著他,他的態度讓我心裡閃過一絲不安,急忙問道「為什麼為難?」
他靜默半晌,突然說道「因為我母親和源源在那裡。」
他的勉強之詞讓我產生了更大的質疑,我反握住他的手,脫口而出「你明知道她們對我根本夠不上任何威脅,所以請你告訴我真實的原因。」
他輕輕地抽出手,眼眸深邃,看不出是黯淡或是傷痛。
我的腦中忽地閃過一個不詳的念頭,立刻瞪大眼睛望向他,倒吸一口氣,說「莫非……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的緣故?」
「不是——」他忽然退開,頻頻搖首,痛苦扭曲的表情,彷佛陷在某種掙扎中「這不關你的事,完全是個意外。」
「別對我說謊了,你的眼睛已經出賣了你!」我聲嘶力竭地朝他大喊,一步一步地逼近他,任淚漫漫滑落。
「小曼……對不起。」他不忍我的淚潺,輕輕地擁入我,卻無語對望,唯有空嘆。
我死死拽住他的衣角,深深吸一口氣,然後重重唿出我的要求「求你把事情的真相告訴我!」
「我……」他語氣中閃過一絲猶豫,擁著我的手也放鬆了不少。
「求你!」我抬起眸直直地望著他,聲音很低,有一種絕望的無力「如果你實在不想說,那麼我只有去問琴姨。」
「別去。」他收緊手臂緊緊地環住我的腰,把頭輕輕地擱在我的肩上,發出一聲嘆息「我告訴你。」
「謝謝你。」我默默一笑,接近寂涼。
「昨天……」他遲疑良久,彷佛不知該怎麼說才好「李叔收到了一個包裹……」
我的臉色頓時刷白,顫抖的手及時捂住了他的唇,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話「別說下去了,我全知道了。」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拿下我的手,安慰道「別想那麼多,事情不能完全怪你。」
我愣了一下,略帶淒涼地搖了搖頭「你不必安慰我。」
裴子騫落寞的容顏疊穿著我沉痛的眼神,默默以對,良久才啞聲開口「其實李叔是在心疼你,也在怪自己沒能把你留在身邊,讓你受了太多苦。」
我的心臟一陣緊縮,怔怔地抬頭看了他幾秒,再緩緩地垂下眼。只能任滿目的淚模煳掉我的視線,無聲的哀流潺潺著無奈的悲語。他說的這些我何嘗不清楚,只是我一直自私地不想去懂。現在想去懂了,可惜已經太遲了!
他像是感染了我的傷和痛,眼神也掩了一層落寞「別想那些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李叔沒事。」
我無法讓自己不悲傷,也無法不去想那些因我而起的種種,甚至無力再仰對青空了。我頹唐地跌坐在凳子上,無聲地祈求著蒼天,希望能多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好好把握住。
「子騫,你在嗎?」伴隨著門外的叫喚聲,琴姨推開門欠身而入。一看見我臉色立刻白得像紙,聲音變得尖銳又刺耳「你來做什麼?」
我的表情一陣無所適從,唯有低下頭默默不語。
我的沉默引得她的怒氣更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沖向我,抓著我的肩膀使勁搖晃著,表情布滿憎恨怒怨「你的行為為什麼那麼不檢點?你的父親有今天全都是被你害的!」
「我……」我被狂流的眼淚掩岔了氣,模煳了視線,根本看不清她的臉,也無法開口為自己辯駁。
一旁的裴子騫見到母親的瘋狂行徑,表情沉重地拉住她「媽,別說了,不要一味地怪小曼!」
「我不怪她怪誰?」她抑制不住悲痛和怨恨,狠狠地瞪著我,咆哮道「你看不慣我也即算了,為什麼還要把氣出在你父親身上,讓他多年來飽受折磨!」
「媽,你冷靜點!」裴子騫閃過身體擋在我和琴姨中間,聲嘶力竭地說道「李叔是為自己對小曼的疏忽而懺悔難道你一點都看不出嗎?」
聽到自己兒子不贊同的話,琴姨根本就失去控制,不顧一切吼說「子騫,你別被她給迷惑住了,不要忘記你還有羅藍。她才是你應該珍惜的對象!」
我被她一句句指責的話刺得一陣心絞痛,心中仿佛猶如破了一個大洞,難以填補。我站立起來驀地推開裴子騫,兩眼空洞無焦距地一步步地朝外走,宛如一具行屍走肉。
「小曼——」裴子騫在我身後急急地叫著,但隨後又傳來了琴姨的聲音「讓她走,不准去拉她。」
我不等她尖刻的嗓音再拉扯起來,拔腿就跑,快步地衝下了樓跑出醫院,攔下一部計程車趕緊坐了進去。
車還來不及開走,就出現了一個頎長的身影檔在了路前方,對我大喊道「小曼,不要走,李叔還需要你。」
我恍然一驚,這才地想起父親尚未脫離危險!我為自己一瞬間產生的逃跑心理而感到羞恥,既惶悔又充滿內疚。
根本沒有多想,我就拉開車門走了下來,望著他,痛苦的眼睛依舊盛滿哀愁「為什麼要追出來?」
他霎時像鬆了一口氣,走到了我的面前,躊躇了一下,說「因為我愛你,對你放心不下。」
我怔怔地竟不知該如何說了,半晌之後才道「你不該再這樣繼續放任自己的感情了。」
「我……進去吧。」他看著我的眼,似乎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
我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穿過他的身邊,走過一條長長的走廊,始終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本文轉載自D哥新聞(dbro.n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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