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帶憂鬱地深凝了我一眼,掀了掀嘴皮,欲言又止,轉過身率先下了樓。
我一聲不吭地跟著他,逕自坐進了他的車子裡,系好安全帶,側頭望了他一眼,用不帶任何溫度的聲音催促道「麻煩快些好嗎?」
他壓低了眉,盯著我看一會,才發動了引擎,將車子駛出停車場拐上馬路,然後猛地加快了速度。
周圍的氣壓很低,沉滯著一股詭昧的氣氛,讓人有些唿吸困難。我擰起了眉,心情就被莫名的惡劣情緒干擾著,根本忘記了自己對超速駕駛所產生的恐懼!
良久,他終於開口,聲音聽上去很冷靜「這些天我一直在找你。」
我像是沒有聽見似的默不作聲,仍是若有所思地盯著窗外發獃。
「你聽到我的話了嗎?」他低喊起來,沙啞的聲音聽起來經過極力的壓抑。
我的身體明顯一怔,但仍舊沒有轉頭,只是淡淡地說「爸爸為什麼住院?」
「高血壓。」他停頓了一下,像是斟酌了一番後接著說「五天前昏倒在家被送進了醫院。」
我心裡一驚,把臉轉向他,急急地問道「沒什麼大礙吧?」
他瞅我一眼,嘴巴僵硬的裂開一條縫「沒有,送去醫院很及時。」
我睨睨他,把頭轉向前方,沒有再搭話,只是在心裡默默地祈禱著父親的平安。
「小曼,其實……」他深吸了一口氣,把眼光調向我,試圖解釋著什麼「在電話里的……」
「夠了,不要再說下去!」心中頓時又湧起那種奇怪的感覺,酸得很不是滋味,很不舒服!我不耐煩地皺眉,冷冷地打斷他「我們並沒有跟對方做過任何承諾,就算是有,我想大家仍是有交友的權利。」
他驀然一呆,眼神立刻黯淡下來「你真的不在意嗎?」
我嘴角浮起一抹近似嘲謔的笑,輕輕地搖頭道「我沒有在意的權利不是嗎?」
他的聲音倏然熄寂,將油門踩到底,速度狂飆,一路沖衝撞撞地,很快就到達了醫院門口。
待車子停穩,我便推開車門下了車,不假思索地問道「在哪間病房?」
「我帶你去!」他的頭微微一傾,示意我跟著他。
「不必了,告訴我,我自己去。」我不識相地推辭他的好意。
他的唇抿出一條直線,悻悻地望著我,語氣不再溫和地說「住院部603。」
我內心不由得一動,思緒隱隱約約地突生出一種要雜亂的念頭,惘惘地威脅著我!我甩甩頭,讓自己清醒一些,看清現實的醜陋。
「謝謝!」我投給他一個虛假的微笑,對他的氣憤視若無睹,沒有半點遲疑快速地離開了。
帶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我慢慢地接近了父親的病房,走到了門口,我深唿吸一口,欲推開門,可是身後的叫喚聲卻讓我停住了動作。
「小曼——」
我回過頭,對上琴姨那張撲克臉,扯了扯嘴角輕聲打了個招唿「琴姨。」
她一陣靜默,審視地看我一會才輕描淡寫道「你還是不要進去的好。」。
我挑高一邊眉毛,耐著性子問「為什麼?」
她視線飛快地別開,不敢看我的眼「你爸爸不能再到任何刺激了。」
她到底想說什麼?難道想說父親是因為我而病倒的?我緊抿著嘴,沉默地等著。
片刻後,她接著說「源源把逸風為什麼退婚的原因告訴了我們,所以……」
「哈哈!」我假笑兩聲,不禁口出嘲諷「所以你不打算讓我見他?」
「我是在告訴你事實!」她冷眼瞪著我,口中的話也變得不客氣起來「都是你的緣故源源才自殺,你父親也是因為這樣才氣得犯病!」
「琴姨!」我甩了甩頭,緊迫地盯著她,幾乎冷笑出聲「不要忘記你的身份!」
琴姨微微變了臉,倒吸一口氣,啞聲道「我只是為了你好!」
「為我好?」我筆直地,帶著仇恨地牢牢盯住她的臉,向她逼近一步「你似乎忘了你和你的兒女們才是奪走我家庭的罪魁禍首!」
「我沒有……」她略帶狼狽地反駁道。
「你還敢說你沒有!」我低吼一聲,臉色又陰沉了幾分「如果不是你們的存在,我何必孤苦伶仃地獨自在外生活嗎?如果不是你們,父親會那麼煩惱嗎?你們把我僅有的父愛都奪走了,現在還要禁止我去探望他的權利!」
「我……」她喉頭一緊,囁嚅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希望這種事情不要再發生!」我慢慢地逼威的氣勢,以一種怪異的冷漠與平和看著她,用很輕的音調擱下狠話「不然我將讓你們永不得安寧!」
像是被我臉上的冷冽嚇到了似的,她瑟縮了一下,倒退了好幾步。被腳下一個凸出的台階拌了一下,踉蹌了一下差點跌倒在地。
「媽,小心!」隨後前來的裴子騫及時上前穩住了她的身體,然後抬起眼,不贊同地望著我「小曼,你太過分了!」
「我過分?」我輕嗤一聲,恢復武裝的神態,像株帶刺的玫瑰「就算我過分,這也是你們欠我的!」
霎時他們母子倆變得面如死灰,默然佇立在那一頭,像看怪物般地看著我。
我勾勒出一抹殘酷的笑容,囂張地甩了甩一頭嫵媚的大波浪,走到門邊,小心地把門扭開,踩著輕輕的步伐悄聲地步了進去。
在進門的剎那間我換上一張開朗的笑臉「爸爸,我來看你了!」
原本閉著眼休息的父親在聽到我的聲音後,驀地睜開了眼,艱難地支撐起身體,老淚縱橫地把手伸向我「小曼,你終於來了啊。」
我的胸口像是被灌滿了空氣似的,根本無法唿吸,眼淚也在一瞬間涌了出來。
我禁不住內心的衝動,一把抱住父親,哭喊道「對不起,爸爸,我太任性了!」
【本文轉載自D哥新聞(dbro.n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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