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頭夜晚,下著大雨。一個蒙面的男人在公路上奔跑,濺得泥漿四射。他身上全被雨打濕了,雨水在髮際上流下來。這路上,只有前面一間別墅式的房子,除此之外,再無任何避雨的地方。這男人正是向那屋子奔去,他並不只是一個人,在他背上還有一個鬍子漢,後者不知遭到甚麼意外,已昏暈過去了。
他推開別墅的大門,把鬍子漢放在地上,大口地喘著氣,將蒙面的黑巾拿下。
在燈光下可以看出,他是一個高大健碩的青年人。臉孔相當英俊,但不知怎的,兩眼射出一種陰沈的光芒,令人感到害怕。一個聲音在屋內傳出:「是司葛回來了嗎?」「是的,汪博士。」這青年應著。「這樣大雨,有沒有收穫?」隨著說話聲,一個年約六十歲,鼻架眼鏡的老人從室內走出來,手中還拿著一條實驗試管。
「找到一個,」司葛說:「這傢伙在車站等車,我見四周無人,便把他擊暈,帶回來了。」「很好,」汪博士微笑,在這微笑中帶著一絲邪惡的表情。他略為垂下頭,打量那鬍子漢,說:「這樣,我們的實驗馬上可開始了,把他拖進來。」
司葛把鬍子漢拖進實驗室內,將他的身體放進一個類似刑架的鐵箱機器中,鐵箱上面有一個小圓洞,恰巧可供他的頭顱伸出來。鐵箱內有煉鎖將他的手足鎖牢。
然後,將鐵門關上。這時候,那鬍子漢漸漸甦醒過來了,見了這種情況,嚇了一跳,狂唿「救命」。司葛一陣獰笑,不慌不忙地把機器上的玻璃罩子放下,將他的頭顱罩住,頃刻之間,鬍子漢受了藥物麻醉,再度昏迷過去。這機器很大,在另一端也有一個「鐵箱」,早已有一個女人鎖在那裡。她的頭也自一個洞孔中伸出來,但已閉上眼睛,失去了知覺。
「好,」汪博士微笑對司葛說:「你去洗
洗手,換件衣裳,我們的實驗馬上開始。」大約兩小時後,這一老一少從實驗室走出來,他們雖然很疲倦,但是卻掩不住興奮的神色。「博士,你的手術真行!」
司葛贊道。汪博士微笑不答,走到客廳的長沙發上坐下,燃上一根煙,以鬆弛一下緊張的神經。「不是我誇口,」他噴出一口煙圈說:「我的外科手術比時下的醫生要早了一百年,他們還在說甚麼換心、換腎的花樣,但我卻能將整個人體隨意改換,把人頭或身體的任何一部分搬來搬去。」
「你猜想那會有甚麼感覺?」「唔,男人的頭換了女人的身體,女人的頭換了男人的身體,他們自然會有很大的感想。
但我不是心理學家,不能確切知道。讓他們醒來後,再尋求答案吧。」「他們甚麼時候醒來?」「大約六天後。」「我猜想他們一定很難適應這種新生活。」司葛若有所思地說:「男人的腦子從來沒有想過女人的事情,但現在,他生理的需要,完全是女性化的。比方說,男人可能想到要做一些劇烈的運動,但是他的身體卻不能適應。同樣,女人也許想到需要男人的愛撫,但男人的愛撫再難引起她的快感……」
「不,」汪博士打斷了他的話:「你的設想雖然很合邏輯,但是卻忽略了一點,一個男人的腦子裡都存在著女性的潛意識,女人則相反。換句話說,當一個男人在吻一個女人的時候,他也會想到,如果他是一個女人,會有甚麼反應?但他不能變成女人,永遠體會不出那種感覺……」
汪博士繼續說:「現在經過我們的手術而再生的男女,有機會真的體驗一下異性的感受了。」「哈哈哈哈!」司葛和汪博士一同大笑起來。「如果這實驗得到成功,漂亮的女孩子便不必因具有一個瘦弱的身體而悲傷,她們大可找到別個女人曲線美好的胴體,把自己的頭顱裝上去,便成為一個十全十美的尤物。」司葛在幻想著說。
「你說得不錯。老實告訴你,使我醉心於研究這門學問的原因,便是為了我自己。」汪博士微笑地又噴出了一口煙圈。「哦?」「我有一個比別人聰明一百倍的腦袋,但我的身體卻日漸衰老了,在漂亮的女人面前,我已無能為力,所以我急須找一具健康的男性身體,把自己的頭顱換上去,這樣,我非但可以延長我的生命,而且可以再一度享受青春的愉快。」司葛連說:「妙極,妙極。」
汪博士沒有說話,他的眼睛打量著司葛高大健碩的身體,若有所思。後者忽然發覺對方的眼神有點不正常,不覺打了一個寒噤道:「博士,你不是想到我的身上吧?」
「不,」汪博士哈哈一笑:「你是我的愛徒,我怎會利用你的身體,要找別的人還不容易嗎?」他們正談話間,電話鈴聲叫起來,汪博士去接聽,原來是鎮上的警察局打來的。當值的警員問,兩天前,有一個女士在這附近的巴士站失蹤,名叫葉珍,不知博士有沒有見過這樣一個人。接著他形容一下葉珍的相貌和身材。
汪博士笑稱沒有見過。他放下電話,司葛緊張地說:「葉珍,不就是剛才接受手術的那個女人嗎?」
「不要緊,我在這裡有相當的地位,我說沒有,他們不會來搜我的家。」六天之後,實驗室內的一男一女都醒來了。這兩個人,男的叫龐瑪,女的叫葉珍,他們一如汪博士預料一樣,進展情況良好,兩人都能開口說話,並進食一些流質食物。汪博士喜極如狂,他在兩個病房間蹦來跳去,好像小孩子一樣。因為從各種跡象看來,這兩個人將如正常人一般生活是毫無疑問了。
又過了兩天,龐瑪和葉珍已能在床上坐起來。但當他們第一眼發現身體上的變化時,都大吃一驚。龐瑪在自己胸前一摸,竟有一對圓潤而具彈性的奶子。他以為是做夢,把手指放在嘴上一咬,隱隱作疼,這是真實的,百分之一百的真實!
龐瑪再向自己身體摸下去,越摸越驚,他這時生出一種怪誕的感覺,以為自己並不是龐瑪,是另一個人。但當他一摸臉上熟悉的鬍子時,卻又證明這是自己,千真萬確的龐瑪!他驚懼得大聲尖叫,汪博士聞聲趕了進來,用慈祥的聲調說:「甚麼事?」
「我……我的身體哪裡去了?」龐瑪叫出一句十分傻氣的問題。「這事說來話長,你好好聽我解釋。」於是汪博士編了一個謊話,他說,那天當龐瑪在巴士站候車的時候,他忽然被一輛汽車撞倒,車輪從他身上一輾而過。
按說他絕無生還的希望了,但汪博士本著「醫者父母心」的精神,盡力予以
搶救,用另一個女人的身體替他接上,才可挽回他的一條生命。那一個女人是一個患了嚴重腦疾垂死的病人,因此她把身體捐獻給他並無損失,最少她的一半還能夠活下去。龐瑪不必因此而覺得難過。
龐瑪一面聽,一面愕在那裡,感到啼笑皆非,不知應該高興,還是悲哀。他
極力思索,找不到自己被汽車撞倒的印象。只記得曾遭到甚麼重擊,一下子昏倒了。也許那真是一架汽車。不管如何,面前這個是挽救自己生命的人,他不能夠責怪他,但今後又如何呢?
與龐瑪一樣,葉珍也在另一個房間中急得直哭,因為她發現自己的身體比以前高大粗壯,而更使她嚇一跳的是,這是一個男性的身體!汪博士照樣編了一個車禍的謊話去把她騙倒,令她對過去發生的事將信將疑,卻不敢責怪汪博士的行為。這兩個畸形人分別在兩個病房生活,他們都不知道有對方的存在。不覺又過了半個月左右,龐瑪和葉珍都能夠自由行走和進食,與普通人無異了。
但他們受著汪博士和司葛的軟禁,不能出門半步。
更令他們困擾的是,在心理和生理上有很多矛盾,難以克服,因此他們心情非常痛苦。
龐瑪本來是一個業餘拳師,身體孔武有力。現在裝上葉珍的腦袋,仍然相當活躍。
她對汪博士的行為漸漸起了懷疑。一天,事有湊巧,司葛人房來替葉珍檢查身體及談話後,出門時忘了上鎖,她便乘機熘了出來。她首先熘到客廳,聽見司葛和汪博士在談話。「博土,這次手術已證明非常成功,你要不要把它公諸於世,使世人都對你景仰崇拜,稱你為最偉大的醫者?」
「不,」汪博士微笑答:「我要的不是名譽,而是為了改善我的生理狀態。再說,我們把龐瑪和葉珍的人頭移植,是沒有得到他們的同意,這是一件犯罪的行為。說得嚴重點,這與一宗謀殺案無異。我們又怎能向人宣布?」「可是,博士不是編了一個車禍的謊話,把那兩個傻瓜騙得服服貼貼嗎?」「那只能瞞他們於一時,不能夠永遠瞞騙下去。」
「那末將來怎辦,要不要放他們回家?」「不,把他們永遠留在此地,如果不聽話,便把他們殺掉!」門外的葉珍偷聽到這裡,不覺出了一身冷汗。她不敢再作逗留,轉身便逃,向後門奔去。但由於心情太緊張了,她打開後門時竟發出一點聲響,驚動了司葛。他以為甚麼人闖了進來,跑出去觀看,一望之下,才知道是葉珍逃跑了。
他急忙取了一把長槍,追出門去,前面是一片樹林和草原,葉珍已跑出很遠,
她具有的是一具男性的軀體,所以奔跑起來,一點也不吃虧。司葛一面追,一面舉槍瞄準,他嘴角流露出一絲殘忍的笑容。汪博士曾對他說過:「如果誰不聽話,就把誰殺掉!」「砰!」他開了一槍,葉珍慘叫一聲,伸手接住左肩,鮮血從衣上涔涔冒出。
但她繼續向前跑,似乎寧願死在搶下,也不要回到汪博士的殺人實驗傷里去。
前面是一條湍急的小河。葉珍剛走到河邊,腿部又中了一槍,站立不牢,跌入河裡。當司葛趕上來時,只見河水奔流,岸邊有一灘鮮血,卻找不到葉珍的人影。他推想,葉珍是在重傷之後,跌入河裡,被河水沖走,這裡四周沒有樹木、山坡,決計找不到隱藏的地方。他沿著河岸,向下遊走去,一直沒有發現葉珍的蹤跡,料想她受了這樣的重傷,再跌入河裡,相信亦難
逃一死。
便放棄了追尋,回去向汪博士報告。汪博士大發雷霆,責備他連這點小事情也辦不好,恐怕因此引起警方的查究。過了兩三天,並沒有葉珍的消息,報紙也無刊載有關葉珍的新聞,汪博士心裡才稍為安定下來。他假設她真的被河水沖走,萬一被人發現,也已面目全非,不必擔心有人認出他的罪行了。於是他安心進行第二個實驗。
汪博士有一個情婦,名叫莉絲,她今年已有四十多歲。但是有一點過人之處,是身材保持得非常完美為了這具迷人的胴體,使汪博士如痴如醉,他曾經表示,願放棄一切來得到它。但莉絲是個難以應付的女性,她常常用一些惡作劇來折磨汪博士,或是用尖酸的說話挖苦他,動不動就發脾氣,令他非常受窘。
所以汪博士曾發奇想:如果把莉絲這具美麗胴體,再換一副青春可愛的容貌,
以及溫柔愉快的性情,那麼這個女人真可說是十全十美了。由於他年紀漸老,不能夠在性愛上滿足莉絲,後者終於離棄了他。那是汪博士認為畢生最傷心的事情。
從那時起,他便專心研究醫學,一來希望得到一種恢復青春體力的方法,二來希望得到一種移植人體的技術。現在,他已漸漸接近這個目標了。他的第二個計劃是,把莉絲找來,用另一個女郎的頭顱配在她的身上,以構成一個十全十美的女人。
同時他對莉絲懷恨在心,也可以得到一個報復的機會。把她的頭顱移去,讓別人去使用她那絕美的身體,這就會把她氣得半死!那另一個女郎,他也已物色到了,她是附近一家大學的女學生,名叫海蓮,相貌甜美動人,她的年齡大概還不到二十歲,但她唯一的缺點是身體瘦削,沒有動人的線條。
汪博士對海蓮作過暗中的調查,發覺她是一個性情溫柔、快樂、整天帶著笑臉的女性,如果把她的臉龐和氣質,配上莉絲均勻、性感的身段,真是世界最完美的配合。汪博士每想到這裡,一顆心會興奮得跳起來。汪博士查悉莉絲現在正與一個富商同居。富商生意忙碌,白天很少在家。
這天午後,汪博士親自出馬,和司葛按址尋覓,找到她的住宅。莉絲出來應門,見舊情人到訪,很感詫異。「想不到是我吧?」汪博士陰沈地笑說。莉絲憑女人的第六感,便知道這次訪問有點不妙。
但她不能拒之門外,硬著頭皮請他們入內就坐。寒暄一番後,汪博士單刀直入:「莉絲,我想我們還是重歸於好吧。」莉絲搖頭說:「不可能,你不知道我已有了丈夫嗎?」「這種「丈夫」算得甚麼,我以前不也是你的丈夫?你能拋棄我,自然也能拋棄他。」
「不,請你們回去,我不願談這個問題。」汪博士冷笑一聲,向司葛打個眼色,司葛一躍而前,一手勒緊莉絲的頸項,另一手掩住她的嘴巴,不使她叫喊。汪博士從攜來的藥箱中,取出針藥,替莉絲注射一針特別的麻醉劑。這種藥液,一經注射入體內,全身不能動彈,但眼睛卻仍能張開,知覺仍然清醒,只是不能說話,不能動作,有如「啞子吃黃蓮」,苦不堪言。
五分鐘後,莉絲便有如木偶一般,任由擺布了。司葛把她抱起,帶到他們乘來的車子上。汪博士和她並排而坐,手拉著手,別的人就算經過,也完全看不出這女人是在受威脅之下。司葛駕車,風馳電掣,回到他們的實驗室去。當莉絲見到那許多機器和外科手術所用的刀鋸時,嚇得面無人色,只苦於叫不出來。
汪博士獰笑一聲,瞪視著她說:「往日你對我的許多折磨,我都逆來順受,只因我迷戀你的身體。現在我要把你的身體和頭顱分開來,借用你的身體,卻不要聽到你頭顱的嘮叨,豈非兩全其美?嘿嘿,哈哈!」莉絲心裡害怕得要死,但是她兩眼儘管睜得大大的,卻說不出一句哀求的話,甚至連恐懼的表情也作不出來,因為她的全身是麻木的。
汪博士和司葛將她衣服脫光,當後者看到她光滑美麗的身材時,不禁目瞪口呆。他這時才知道汪博士對這女人神魂顛倒的原因。由於他對著莉絲的胴體出神,汪博士叫了他兩聲,他才聽見。「去把那女學生帶來!」
汪博士用責備的眼光望著他,怪他目不轉睛地望著莉絲。「是的。」司葛應了一聲,走去地牢把那叫海蓮的女學生帶進來。海蓮也與莉絲遭到相同的命運,她正在校園散步的時候,突被司葛用手槍威脅,綁架上車。回來後,汪博士給她注射了一針,其後她便不會說話,不會動彈。
這時,汪博士開動機器,把莉絲安置在機器一端的「箱子」內,把海蓮安置在另一端。他用鉛筆在她們的頸項各畫了一條黑線,又用利刀在她們的頸上比了一下,把兩個女人嚇得三魂去了七魄。
兩個鐘頭後,汪博士躊躇滿志地走出來,他知道他的手術又得到一次成功。
半個月後,施過手術的海蓮,已能移動離開病床,在房中自由飲食和行動。
她對鏡自照,驚異於自己身材的美妙,連她自己也不覺充滿了愛憐。她常常脫光了衣服,對鏡欣賞,歷久不倦。自然,她沒有留意,在房門的鎖匙孔外,時常有一對眼睛在偷窺著。海蓮本是一個不懂男女之事的處女,但換上莉絲的身體後,不知怎的,那身體所產生的對性的需求,竟改變了她的思想,使她無形中成了一個淫蕩的女人。
她總渴望有個男人來接近她,當汪博士或司葛進來檢查她的身體時,她便多方作態,企圖引起他們的注意。這天中午,司葛照例到病房檢驗海蓮,當他用聽筒聽她的胸部時,海蓮忽然捉著他的手在她那雪白的肌膚上撫摸。這一大膽的示意,令司葛再難抑制,他一把將海蓮抱起,兩人熱烈地擁吻。海蓮把她自己的睡衣扯下來,像蛇般緊纏著他。
正當司葛如醉如痴的時候,忽然頭上被人重重敲了一下,幾乎昏厥,原來汪博士恰巧在門外經過,看見這種情景,勃然大怒,拿起桌上花瓶便向司葛擊去,把他的頭打傷了,鮮血直流,海蓮嚇得花容失色,躲在一旁。
汪博士指著司葛罵道:「這個女人是我的,以後誰也不准碰她,你懂嗎?」
司葛一手掩住傷口,匆忙出去敷藥,汪博士關上房門,拉過海蓮半裸的身子,低聲對她說:「你只屬於我一個人的,懂不懂?如果不聽話,我會把你殺死!」
海蓮卻不管他說甚麼,緊緊將他抱住說:「我需要得到男人慰藉。誰都沒有關係。
我急不及待了。」汪博士大驚失色,他想不到這樣的話會出於海蓮之口。一個純潔的女孩子怎麼會變得這樣快,像這種移植人頭的人,究竟是她的「腦袋」
影響「身體」多些,還是那「身體」影響她的「腦袋」多些?這問題真值得心理學家好好研究。海蓮不停地纏住汪博士,作出種種誘惑的姿勢,汪博士看得垂涎三尺,可惜年紀已老,佳肴當前,竟不能舉箸,只好扳起臉孔,用教訓的口吻對海蓮道:「你現在身體還未完全復原,不可想到男女之事。半個月後,我自會給你滿足。」
汪博士雖然把海蓮唬住,但他出來便悶悶不樂,覺得自己必須及早換上一副青春的軀體,否則將無以對海蓮,而她也可能會移情別向。於是,第二天,他便到市內一些健身院去觀察,要找尋一具真正完美的男性肉體,把自己的頭顱配上去。
經過三天的物色,汪博士已選擇了一個合適的物件。那是本屆「美國先生」的當選人,名叫駱健夫,身體健碩,孔武有力,在他的圈子內,有「大情人」的稱號,每天不知被多少女人包圍。從這種情形看,他在那方面一定有過人之長,是毫無疑問的了。汪博士決心把他的身體要回來,將自己的頭顱裝上去。
像上兩次一樣,汪博士與司葛很順利地把對象「獵取」回家。所不同的是,這一次,汪博士要親自成為實驗的主角。他把一切的主要步驟都做好了,然後告訴司葛,他所要做的,只是把他——汪博士——的頭顱切下來,裝在駱健夫的脖子上,把玻璃罩子蓋上,開動機器,並在適當的時候關上機器便行了。
司葛唯唯應諾,但他心裡想著卻是那美麗的海蓮,她那甜美的面孔和動人的胴體;只要汪博士把他自己麻醉之後,便是他接近海蓮的機會,他越想越興奮,對汪博士所說的話,根本不大放在心上。
好不容易等汪博士把一切手續做完,並在他自己頸上畫上一條落刀的黑線,又服過麻醉劑,昏倒在椅子上;司葛立即吹一聲口哨,匆忙向海蓮的房裡奔去。
海蓮在房裡也想男人想得瘋了,二人一見,歡喜得發狂,急不及待地成其好事。
之後,海蓮嬌媚地摟著司葛的頸項問:「今天你怎麼敢闖進我房裡來?」司葛直言不諱,把汪博士要自己動手術換上一個身軀的事情告訴她,海蓮嘆一口氣,說道:「我看你還是設法制止的好,因為我愛的是你,而不是他!」「可是有他在這裡,我們怎能接近?」司葛提出一個疑問。「是的。」海蓮也感到為難。「如果你真的愛我,我願意為你做一切事情!」司葛兩眼凝視著她說。
「你的意思是——」海蓮臉上掠過一絲恐懼的神色:「準備把他的頭顱割下來,
永遠不裝上去?」
司葛點點頭,表示他的想法正是這樣。「那太殘忍了!」海蓮說。「殘忍?」
司葛冷笑一聲:「不要忘記,你的頭顱也是被他割開,裝到現在這軀體上來的!」
「是的,」海蓮的仇恨終於給挑起來:「我恨他,他有甚麼權利改換我的軀體?」
「他非但把你的腦袋移在別人身上,還要永遠把你禁錮,成為他的婢妾!」
「我自己的身體哪裡去了?」海蓮急著問。「它已裝了別人的腦袋。」「我可以見見那人嗎?」「就在隔壁。」司葛打開隔鄰的病房,讓莉絲和海蓮見面。
兩個女人初見時,都充滿了敵意,大家盯著對方的身體——那身體原是她們自己的。
但隨即想起,對方也是一個可憐人,同樣受了汪博士的肢解。於是立即把矛頭指向汪博士,齊聲問:「他在哪裡?」司葛向實驗室一指,道:「在裡面。」
莉絲搶先沖入去,見汪博士已服了麻醉藥,毫無知覺,躺在沙發上等候換頭。
她歇斯底里地大笑:「哈哈,我要報復,我要報復!」「你想到甚麼報復方法?」
海蓮問。
莉絲叫她附耳過來,說了幾句,海蓮臉上現出恐懼和好奇神色。「你和我們合作嗎?」
莉絲轉頭問司葛。在司葛心中,只要把汪博士解決,他甚麼都願做。如果莉絲肯主動作兇手,他更是贊成不過。「快去找一條雌狗來。」莉絲說。「要雌狗幹甚麼?」「我們想一個更新奇的換頭遊戲,讓他自嘗惡果。」莉絲還沒有說下去,司葛已為她的大膽想法激動了。
的確,這是一個最殘忍的報復,只有女人能想得出來。如果汪博士變成一條狗,他再也無權干涉他和海蓮的事。「可是為甚麼不找一條雄狗,要找一條雌狗?」司葛問。「讓他也嘗嘗變性的滋味!」莉絲說。
司葛點點頭,他駕車出外兜了十五分鐘,便帶了一條雌狗回來。像對付一般將要施手術的人一樣,他們在雌狗身上注射了麻醉劑,把牠放進機器另一端的箱子內。
然後,由莉絲執刀,親自把汪博士的頭割下!他們把他的頭顱裝在雌狗身上,開動機器,讓機器發出的特殊氣體,催動這兩樣「東西」,使它們的生機接合。
司葛對這種實驗已相當熟手,一切照著汪博士的方法去做,兩小時之後,果然得到了成功。以後兩個星期,由莉絲照料汪博士的飲食,司葛便和海蓮整天躲在房內,卿卿我我。那個被綁架回來的「美國先生」駱健夫,被他們釋放了,也與莉絲成了一對。
當汪博士醒來的時候,他還以為他的頭顱已裝在駱健夫的身體上,滿心歡喜。
可是一見莉絲和駱健夫站在他身邊望著他冷笑,他便覺得有點不妙。
但他最壞的估計是,自己的身軀仍未改變,還是老樣子。當他一低頭看到那毛茸茸的下身時,他的膽簡直給嚇破了,驚天動地的大吼一聲,從床上跳起來,大鬧大嚷,不過他發出來的聲音,卻接近狗的聲音。
司葛從隔壁聞聲趕過來,替汪博士注射了一支鎮靜針,讓他稍為安靜一點。他躺在床上,兩行眼淚滾滾流下,喃喃地說:「你……你們乾的好事!」「這是你自作自受,」莉絲反唇相稽:「你殘害我們,我們也要報復!」「這……這種做法……太沒有人性了!」汪博士說。
「你所發明的手術,一開頭便失去了人性。」「我求求你們,快把我的頭換回去,以後我再也不敢作孽便是。」「不可能,你本來的身體早已經腐爛啦。」
莉絲說。
在發覺一切都絕望之後,汪博士發出一陣「嗚嗚唏唏」的聲音,他在哭泣了。
一個男人真正哭泣的時候,當然是傷心到了絕頂。莉絲和海蓮雖恨透了他,這時也默默無言,悄然退出室外。接著,駱健夫和司葛也走了出去。汪博士見他們都走光了,一咬牙根自床上跳下,向實驗室跑去。
實驗室的一切是他所熟悉的,但他這時已是一條狗,無法順利用前肢取出一瓶藥物,只能撲上去,拉開櫃門,撞翻兩瓶最毒的藥液,埋首在地上拚命啜飲這些藥液,不到兩分鐘,他發出一陣哀鳴之聲,腸穿腹爛,倒地而亡。
司葛等聞聲趕來,已遲了一步。這一代醫學怪傑,就這樣慘死在實驗室內,如果他不是誤用聰明,把別人的生命去開玩笑,也許不會得到這樣悲慘的下場。
汪博士死後,司葛承受了一切,他和海蓮的事情,再沒有人干預了,這是他們求之不得的。司葛賣了別墅,和實驗室的一切,準備和海蓮到歐洲去度蜜月。駱健夫和莉絲已搬出去了,還有另一個換頭人龐瑪,也已被司葛釋放。這天,只有他們兩人在屋內。不知怎的,海蓮忽然覺得別墅有點陰森森的,十分可怕。
「我好像覺得有甚麼人在這屋裡面。」她說。「別傻了,這屋裡只有我們兩個,不要疑心生暗鬼。」司葛說完,一陣風吹來,吹得客廳的窗簾唿唿作響,他起身去把所有的窗門關上,在他掩上最後一面窗戶時,忽然有一個冷冷的聲音說道:「不用關了。」司葛回頭一看,大吃一驚,原來他以為已經打死了的女頭男身的葉珍,此刻披頭散髮站在屋內,手握一支手槍。
原來她當日被河水沖走,為他人救起,把她的傷勢醫好。「冤有頭,債有主。」
她獰笑著說:「你給了我兩槍,我還給你一槍!」說完,「砰」地一聲,正中司胸膛。
海蓮趕過來,見司葛已倒臥血泊中,不覺尖叫一聲,哭倒在地上。
《完》
【本文轉載自D哥新聞(dbro.n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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