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馬夫熟稔地拉扯著強繩,讓華麗貴氣的四騎馬車穩穩停在朱紅大門前。
整輛由烏金木雕制的馬車看起來既氣派又華麗,有多值錢就不用提了,光看那四匹通體雪白的高大駿馬,就直教人咋舌,一路上不知吸引了多少欣羨的目光。
瞧,跑了千里來路,馬兒卻不見一絲疲態,仍然精神抖擻地傲然挺立。
使得起這般良駒的人家,自然不會是尋常百姓,在整個延福城裡,怕只有在城西擁有上千頃牡丹花田的姚家,才能撐起這般排場。
馬車還在遠處,小廝早早就候在門前的石麒麟旁,等著伺候主子下車了。
馬車一停,小廝立即動作迅速地站在車門邊,有禮地向裡邊兒招唿了聲,「主子,小的開車門了?」
說完話後,沒聽見裡頭有回應,小廝不敢動作,靜靜站在原地等待主子的回應。
過了一會兒,飾著紅絲穗帶的車門從裡邊兒向外推開,小廝連忙朝旁一閃身,避開車門及從車裡下來的人。
從車裡拎著裙擺下來的,是一個長相秀麗、模樣甜美的大姑娘,她是待在主子身邊伺候的大房婢女——脂紅。
只見下了車的脂紅,低垂的小臉紅通通的,眼眸也不敢抬起來,直盯著腳下的黃土地看。梳著長辮子的頭髮,有幾絲凌亂地脫離了髮辮垂掛在肩頭;衣襟也不太平整,就像是匆忙間隨便撫過的。
反正,她整個人看起來,就好像是在被窩裡剛打過滾兒一樣。
但是站在馬車旁等待的下人們,沒有人對脂紅的凌亂外表有任何驚訝,他們早已習慣了這種景象,反正主子的風流韻事也不差這一樁。
只要人沒傻的都看得出來,方才馬車裡肯定是春意無限、風光旖旎。
主子的風流是出了名的,因為了解,所以小廝剛才才會不敢冒然地拉開車門。
要是真撞見了什麼,惹得主子不開心了,難保不會就這麼被轟出姚府,那他一家老小不都要喝西北風去了嗎?
脂紅下了馬車,才剛站到一旁,隨後就從昏暗的車廂里跨出一個風流倜儻、俊美邪氣的貴氣男人。
他,就是姚家的主人——姚燁。
絲毫不掩飾俊臉上那種邪肆放蕩的饜足神情,姚燁全然不在意讓人知道方才在馬車裡與婢女的恣意縱情。
用纖長手指撥弄了下用金線挑繡著牡丹花瓣的衣袖,姚燁邁著大步經過向他行禮的小廝及婢女跟前,跨上朱紅大門前的青石台階。
早候在門前的姚家管事錢守成連忙迎上前去。「爺兒,您回來啦!」
「嗯!」姚燁看了能幹的老管家一眼,轉身繼續朝里走。
他知道錢管事必然會跟在他身後,所以沒停下腳步,朝後頭隨口問道:「我不在的這幾日,秋芳園那兒有沒有問題?不要還沒到養花天就給我搞砸了。」
牡丹花開之日通常有微風輕雨,人們謂之「養花天」。
姚家所在的延福城,培育出的牡丹一直都是全國品質最好、花相最多、品種最全的。
姚家祖上就是因為培植牡丹而致富,四、五代下來,姚家所擁有的財富,就算姚燁不事生產,也能讓他每天錦衣玉食、吃喝玩樂地揮霍不下三輩子。
更讓人嫉妒的是,興許是姚家祖上有德,還是哪一代葬著了風水寶地,在姚燁出生的那一年,姚家莫名其妙地培育出珍貴的牡丹名種——姚金。
姚金與姚黃系出同支,有著姚黃美麗的淡金黃色花瓣,枝條細瘦但硬實有力,花型如托桂,每一朵都比成年人的臉兒還大。
而與姚黃不同的是,姚金每片花瓣邊緣都如同用金絲鑲嵌一般,有著細微的縐褶,看起來貴氣滿盈、富麗無比,比起姚黃更是加倍地光彩照人,如同美麗的女子亭亭玉立、風華萬千。
本來姚黃就已經被眾多愛花人士尊譽為花王,現在出現了姚金,更是讓眾人讚嘆不已,不得不為它的富貴花相所折服。
從此之後,二十三年來,每一年的品花宴,都由姚金獨霸牡丹花王的寶座。
延福城其他養花名家費盡了心力、投注了金錢,卻無法再培育出比姚金更美麗、更嬌艷的牡丹。
於是,在延福城這個牡丹重城,眾花商只能心悅臣服地讓姚家獨占牡丹花界的龍頭寶座。
雖然坐擁吃喝不盡的家產,但姚燁卻有著不同於浪蕩外表的精明幹練。
擅長做生意的他,深深明白物以稀為貴的道理,從來不曾廣植價值連城的姚金,藉此提升它的身價,突顯它的難得與珍稀。
因此廣大的穠芳園裡雖然種滿了各品牡丹,有瑪瑙盤、御衣黃、九蕊真珠、顫風嬌、觀音面、姚黃、香玉、紫金盤等等,卻獨缺一品姚金。
穠芳園是一塊豐饒美地,不論姚家植上什麼品種的牡丹,都能夠如預期地開出品質優異的牡丹。
所以在牡丹季來臨時,姚家穠芳園所出產的牡丹可是搶手得很,就連皇宮內院都每年固定向姚家訂購大批牡丹以充實宮園。
於是姚家不但在延福城稱得上是花界龍頭,就連皇上都召見過姚燁及他爹,還御賜姚金「百花仙主」的美名,造成朝野上下一陣轟動。
撇開生意及家業不談,姚燁除了風流快活之外,最大的興趣也是牡丹。他在玩樂之餘,對自家培植的牡丹也投注大把心神,堅持最好最美的牡丹要出自於姚家。
所以這回南下訪友,不過短短七、八天,就不顧好友的挽留,急唿唿地趕著回來了。
「穠芳園一切正常,田師傅每天都會回府回報花狀,但是咱們……」錢管事說到最後,語氣中帶著些許遲疑。
本來打算先回房梳洗一下的姚燁一聽,腳跟一轉,就朝西邊府里另闢的內園走去。
看到姚燁改變前進的方向,一直跟在他身後的脂紅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目送他及錢管事離去。
在姚府,寶天院是只有主子、總領花匠、管事還有侍花女才能進去的院落。
脂紅雖然在婢女的階級中屬於最上層的大房丫頭,也因為長得漂亮而有幸被主子看上,成為侍寢,但跟侍花的婢女比起來,身分硬是矮了一截。
選進姚府工作的婢女本來要求就高,除了樣貌清秀、家世清白之外,品行也要好;而侍花女又是從其中挑出受過教育、懂得花藝的姑娘訓練出來的。
侍花女除了月俸比其他婢女多之外,食衣住樣樣都比其他下人好很多,因為她們的工作就是負責照料貴如黃金的姚金。
雖然待遇好,相對的也非常辛苦,不但平常要細心照顧牡丹,到了花季更是要輪流日夜看照姚金,責任及壓力也比尋常婢女大了許多。
脂紅並不是姚府唯一上過姚燁床榻的婢女,所以自然不敢恃寵而驕、失了規矩,而是懂得分寸地沒有繼續跟在姚燁身後。
「說清楚,寶天院發生了什麼事?」姚燁臉上的放肆慵懶神色早已斂起,換上一副凌厲嚴肅的神情。
錢管事下敢稍有耽擱,趕忙小跑步跟上主子的腳步。「爺兒,您別緊張,沒什麼大事,只是侍花婢女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兒。」
「說!」姚燁腳步沒停,邁著沉穩的步伐經過九曲石橋,向密植著竹林的拱門走去。
「小雙前天在姚金的枝葉上發現了一隻透體碧綠的蝶子……」蝶子就是蝴蝶的幼蟲,花圃里出現蝶子可不是好事兒,因為蝶子專挑嬌嫩的花苞及嫩芽下口,有了蝶子出沒,就表示這期的花兒品質會下降。
「奇怪的是,那蝶子並沒有啃食牡丹的枝葉,也不曾傷到花苞半分。」錢管事將寶天院發生的事清楚地告訴姚燁。
「確定嗎?」在牡丹花上發現蝶子可不是開玩笑的,只要是種植牡丹的園了,都要請上好些姑娘留心著有無蝶子出現。
「確定!小雙一向我報告,我就加派了六個丫頭另外巡視寶天院,肯定只有那一隻蝶子,沒再見過其他的了,而且那蝶子真的沒有咬食過任何一株牡丹。」
這才是錢管事無法理解的。
身為姚家管事,他自然也親自觀察過那隻蝶子,只見它來來回回四處遊走攀爬,似乎是以露水為生,並不需吃食嫩葉就能存活下來。
交談間,兩人已經走到一扇不甚起眼的木門前,錢管事越過姚燁,將木門推開側著身讓主子進去,然後才跟著入內,將門再度關上。
主僕兩人靜靜地消失在木門之後。
木門的另一邊,完全不同於外觀看起來那麼不起眼。
亭台樓閣、涼亭水榭、庭園造景,處處透露著高雅的品味。
四周大量種植著濃密樹木的美麗樓閣,與巨石堆砌而成的仿山及小橋流水,閒適優雅得讓人心情大好。
真要有人闖了進來,大概也會認為這裡是姚燁嬌養小妾的地方,因為這裡看起來就像是一處適合偷情的隱密場所。
經過樓閣前方的紅曲橋,進了屋裡,他們繞過外廳,向後方繼續前進,東轉西繞地走到了後院,推開沉重的二折門,映入眼中的,是一整園正結著小小花苞的姚金,生意盎然地遍布在整個院子裡的模樣。
這兒,就是姚家唯一植有姚金的地方。
別以為姚燁如此輕忽姚金的安危,隨隨便便將它們種植在看來平凡無奇的院落中;其實除了姚府戒備森嚴之外,這不起眼的院落四周也隱藏了十名武術高強的護院守護著。
方才姚燁主僕也是因為護院的放行,才能走進院子裡。
姚燁經過低著頭向他行禮的七、八個侍花女,直接走到靠近涼亭附近的小雙身邊,依小雙手指的地方,低下頭,仔細觀察那只在牡丹花苞上狀似休憩的碧綠蝶子。
它就像睡著了般,微微蜷伏著。
在不動的狀態下,它看起來就像是用上好的寒碧玉雕琢出來的一般,全身泛著圓潤透亮的美麗綠意。
不及姚燁小指三分之一大的蝶子,在他俯身觀望的同時,緩緩蠕動了起來。
看到它蠕動的模樣,姚燁忘了嚴重性,不覺在心裡感到好笑,那蝶子的動作在他眼中看來就好像是剛睡醒,正在伸著懶腰一般可愛。
不一會兒,那蝶子似乎發覺了姚燁的視線,蠕動著碧綠的身軀,朝他的方向掉轉過頭來,然後忽然挺起上半段身子,對著他的方向上下擺動著碧綠的小身子。
同時站在姚燁身邊的錢管事及小雙都被眼前的奇異景象弄得目瞪口呆。
「主……主子,它……它好像……」錢管事驚奇得連話都說不完整,結巴了老半天也沒能將話說全。
「好像正在向主子您行禮呢!」
小雙這兩天時時看著碧綠蝶子,比起錢管事來倒管用了些,機伶地接過錢管事沒能說出口的話。
姚燁看著蝶子上下擺動了幾下,確實就像小雙說的一樣,看起來就像是在向他行禮。
本來就因為它奇特的美麗外表有著好感,現在更因它有趣的動作而感到好奇,姚燁捺著性子,等待它接下來的動作。
結果那隻蝶子向他擺動完身子後,再次蠕動著身軀,爬移到它棲身的這株姚金上最大最寬的葉子之下。靜待了一會兒後,就開始扭動小小的頭,吐出細細的銀絲,開始結繭了。
看到這裡,姚燁直起身,對身後的錢管事及小雙問道:「這裡只發現這隻蝶子?」
「是,我帶著姊妹們仔仔細細全部檢查過了,除了這隻,其他地方連一顆卵都沒有,而且它真的沒有傷害到任何一朵花……」
小雙是寶天院的大丫頭,自然代表所有婢女回話。
她在觀察了兩日之後,對這隻蝶子倒也生了好感。
因為它不像其他蝶子那般醜陋,看起來美麗又可愛:加上又不曾對珍貴的姚金有任何傷害,所以她言下之意也是在為它求請。
「嗯,既然它開始結繭,那就更不會對姚金造成傷害,就隨它去吧!小心看照著花兒,知道了嗎?」蝶子只有在幼時才會咬食植物,等結繭羽化後,就不會對嬌嫩的花朵有任何危害了。
姚燁說話的同時,又看了眼已經被薄薄銀白包裹住的綠色身影,然後才轉身向來時路走去。
「是!」看著主子離去的背影,小雙慶幸主子不追究他們沒有立刻把蝶子弄死的責任,連忙大聲應答。
錢管事多交代了幾句該注意的事項後,就趕忙追著姚燁的步伐出了寶天院,去吩咐下人們替主子準備流洗用的熱水及吃食。
夜裡,瑩白的月光柔柔散發著光芒。
夜裡巡守著姚金的侍花女們,執著手燈、斂著裙擺,正仔細地走在院中巡視著一株株姚金花株。
領著其他姊妹工作的小雙,特別看了看那株碧綠蝶子棲身的姚金。
今天是碧綠蝶子結繭後的第三天,看著葉下掛著的銀白色蝶繭,小雙不自覺地幻想著它羽化後的美麗模樣……
確定了一切並沒有異狀後,小雙領著所有的婢女安靜地走過植株間細窄的小徑,統統回到屋裡稍事休息,等下一個時辰再出來巡視。
在她們進屋後沒多久,悄然無聲的寂靜中,藏在葉下的銀白色蝶繭開始起了變化。
本來泛著銀色光澤的橢圓型蝶繭,忽然由下至上漸漸轉變為清澈的透明,從透明的繭身中甚至能清晰地看見蜷曲在其中的碧綠物體。
碧綠物體緩緩蠕動了起來,沒一會兒,就看到它從繭的頂端破繭而出。
它用著新生的纖細爪子抓住透明的空繭,讓身子倒掛著,努力將皺成一團的濕潤翅膀伸展開來,讓薄薄的蝶羽在清冷的空氣中慢慢乾燥。
當翅膀完全展開,美麗的銀色花紋完美地勾勒在沒有一絲雜色的碧綠蝶翼上,流轉著奇妙炫麗的琉光。
它羽化完成後,輕輕拍了拍美麗的翅膀,無聲地在姚金上方飛轉了幾圈,然後揮翅朝東邊的夜空中飛去。
在它飛動的同時,每當它拍動一下纖細的翅膀,就有細微的銀色亮光點點閃爍在它經過的夜空中,可惜無人有幸親眼目睹如此美景。
它飛啊飛的,飛過寶天院高高的圍牆,繞過曲折的小徑、竹林,越過精美的樓閣及庭園中濃密的花木,最後飛進了東廂姚燁居住的主院。
拖曳著閃耀的銀光,它翩翩然地直直飛向一扇正開啟著的、透著暈黃燈光的窗欞。
奇異的景象就在這一刻、這扇窗前發生了!
在它漸漸往下降落的時候,一眨眼的瞬間,銀綠色蝴蝶在半空中忽然幻化成一名身著銀絲繡花、碧綠輕紗的嬌俏女子。
輕霧般的綠紗籠罩在她周身,烏亮的柔細長發跟著她輕輕落地的態勢飛散在身後,兩隻寬大振袖迎風飛揚,她美得不可思議。
輕巧地落到地面上後,她眨動著靈活圓亮的大眼,將手臂舉起,搖動了兩下,然後再低頭看看自己變成人形的模樣,可愛地點了點頭,看來很是滿意自己的外表。
她移動穿著繡鞋的小腳,走到未合上的窗戶前,探頭向裡面看了看。
寬敞的廳房裡,除了兩、三盞燈火及暗色的桃木家具外,沒看到有人在裡面,她臉上出現了疑惑的神情。「應該是這裡沒錯呀!」
從她口中發出的細嫩、柔美嗓音,完全道出她心中的疑惑。
這個由蝴蝶幻化成人的女子名叫碧瑤,原本是花界侍奉牡丹花仙的女官,在花界四十六天前,也就是人世間的二十三年前,她所侍奉的牡丹花神因故投身人世,離開了花界;她為了追隨主人,所以也跟著入世了。
但因為她遲了四十六天,人世間已經過了二十三年之久,所以她只得藉由蝴蝶托生,然後再羽化變換為人身。否則要是等她正常人世,現在可能還在哪個婦人的肚子裡等待出生呢!
碧瑤閉上眼睛,用小巧的鼻子嗅聞著空氣中飄浮著的細微氣息,「有呀!他應該在這兒,可是還有一種奇怪的味道……」
她聞到空氣中充斥著濃郁的香氣,她能肯定,她要找的人就在這間屋子裡!
不再猶豫地拎起裙擺,她輕巧地躍過窗台,轉眼間就進到屋裡去了。
憑著本能,她循向香氣最濃的方向走去。
穿過前廳,經過圓型拱門,到了後邊的內房,她伸手推開一扇稍微虛掩的門,走向裡面,繞過繡滿姚金牡丹花的屏風,一轉出去,她就看到在透明紗帳及水黃色帷幔後、肉體橫陳的淫慾景象。
姚燁斜倚在床頭,頭臉及上半部胸膛被水黃色的帷幔遮住,只能隱約看見他的影子。
一名全身亦裸、身段妖嬈的女子,正趴跪在他大張的腿間,用手抓握著勃起的男性含入嘴中上下吸吮著。
女子重複著討好他的動作,用靈活的唇舌及小手伺候著姚燁,不知過了多久,女子似乎難耐自身的情慾,將口中濕漉粗壯的男性吐出來,爬起身,跨坐在直挺的男性上,主動沉身吞納進他的粗長,然後自行起伏,讓兩人的下體親密火熱地摩擦起來。
女性宛轉的呻吟及喊叫頓時充滿房內,清晰地迴蕩著……
【本文轉載自D哥新聞(dbro.news)】
評論(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