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瓜女的腦中憶起阿鶴所說的話,原來這其中暗藏玄機。
或是鉤幻也齋在封上密書的時候,已經算好時間了,他的秘藥也以日數來區別。
於是瓜女滿心歡喜。
(是呀,我們一點都沒有注意到,原來……)
要解開《腎水封》,別無他法。
只有用《經水》。
像幻也齋這等聰明絕頂的人,在花上施了兩重法術,絕不是簡單的《淫水》就可破解的。
瓜女的手,迅速剝開杜鵑花芯。
七蕾之中,暗藏紙片大小不一。
她先打開一個較小的花芯。
看見一張頗大的紙片。
「啊!為什麼?」
是一張白紙。
上面沒有隻字半語。
天上的星星十分明亮,瓜女的眼力也不差——忍者的眼力一向比老鷹還銳利。
可是,沒有半個字,只是一張空白的紙片。
她滿腹狐疑,再打開小的紙片。
上面有一些像是字的符號。
不,雖然看來十分單純,卻又不是文字,叫人無法破解。
XX
瓜女皺起眉頭,低頭沉思。
這個文字符號她曾經見過,只是暫時想不出來。
其他的花蕾中則空無一物。
(我必須找其他人商量……)
瓜女機警地望著四周。
深夜的桃配原野。阿鶴神智不清的橫躺於地。
瓜女甚至沒有蓋住阿鶴血污的所在,就悄悄乘著夜風而走。
不久,在相川的野司,噴出了沖天之火箭,它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在深夜中燃起,難道是要唿喚森林的木靈嗎?
瓜女再度回到阿鶴和馬匹旁邊。
她剛剛施放的火箭,為傀儡族特有的召集信號。
她的心中始終對阿鶴存著一份好感,是故一直不斷地陪伴阿鶴,除此之外,並無其他。
傾刻間——
當瓜女拭去阿鶴下肢的污血,蓋好裙裾之時,她聽見風中含著特殊的聲音。
(小瓜女……)
背後的聲音響起。
是百齊之丹,他直挺挺地站在那裹。連大氣都不喘一下。
(你放火的技術,越來越高明了……)
語聲未消之際。
(什麼事?瓜女,你這麼緊急地召喚我輩前來?)
川面漣漪乍開,露出一個人頭。
這就是火吹當六。
不久蟬子喜三次、水蟲五市、小蛭一個接一個出現了,來到川邊上集合。
桃配原野是個野石交錯的地方,風由四面八方吹來,而人影也快速聚集。
當然,他們都是傀儡忍者族。
野之忍者可以以數千萬種不同的面貌出現。
而瓜女的成功,就在於她深習兵法,能得阿鶴之心的緣故。
眠之花已然開放了,但結果卻出人意料。
「你得手了?」
「是的,可是徒勞無功,只是白紙一張。」
「白紙?難道我們被騙了嗎?」
百齊之丹仔細地觀查那張小紙片。
「咦,這文字我好像見過……」
「哦?那快點解說給我們知道。」
「哈哈哈,這個是水點火點。也許你們不太清楚……這個對女忍而言就是半人份……」
「它代表何種意義呢?」
「你們看,這就是護身符上的記號。」
「X」,取水字的左右,是代表清凈意味的符號。而「X」也是一樣的,它分解火字,而「水」與「火」都有除蔽留潔的意味。
百齊之丹一面解說著。
「啊!經你這麼一說,我就記起來了,怪不得這個符號好眼熟……」
瓜女點點頭立即同意,但是——
「但是,這個水點火點又代表著何種意義呢?」
「它是個密碼字。」
「……」
「小蛭,你將它拿去洗一洗。」
「是的。」
年輕的小蛭,帶著它走到水邊。
浸過川水之後,火吹當六,又燃起野火。
他將濡濕的白紙放在火上烘焙。
立即地,白紙上浮出幾個模煳的字。
「——字出來了!」
小蛭立刻興奮地吶喊著,畢竟他還只是個少年。
紙上只有幾個字。
(來使已至 富子)
「——難道……」
百齊之丹心中已暗暗盤算。
「烏頭變毛之宣下嗎?哈哈哈……」(編按。此句話是音譯)
小蛭與瓜女,還是無法理解其中的玄秘。
「小花,還是由你來扮阿鶴吧!」
百齊之丹下達命令之後,另外拿出一張白紙,寫上與密書上同樣的文字。
還好密書上並沒有畫押或署名,要偽造它並不困難。
「我們必須將它恢復原狀!來吧!瓜女……」
「是的!」
「就用小蛭的《腎水封》吧!」
瓜女的臉色似乎有些暈紅。
而小蛭卻是面不改色的。傀儡一族曾受過許多嚴格的訓練,無論是任何事,都不會讓他們有任何的猶豫。
小蛭站著,瓜女則蹲在他的膝間。
為了要封好七個花蕾,必須要取出男人的精液。
她的右手持著花枝,左手接觸小蛭的股間。少年緊咬著牙齒,閉著眼睛。
瓜女微閉著眼注挸著少年僵硬的表情,突地她的唇邊浮出一個極媚的笑容。
她浸潤如蛇的舌頭,訓練有素的雙唇,適度給予他全新的痛楚感受。她輕咬他——瓜女的牙齒仿佛在啃著一個柔軟的海綿體。
少年的血液加快速度流動著。
熟練的舌頭,溫暖的唾液,使得海綿體開始積血且膨脹。
在瞬間,這個少年變成了男人。她依然含著他。
當然,瓜女的愉悅,只是暗潛心中而已。傀儡女忍的使命,就是要由少年內部取出對花的精水。
甲賀忍法所謂的《腎水封》,就是需要鉤幻也齋的精水,而且在水蟲五市的《吹綻》及《淫水》的解法中還不能露出破綻。
百齊之丹不知將阿鶴藏在何處,但是他很快就回來了。
「我讓她睡了二、三天。接下來就是段錢使一行人了……」
「我想他們應該還未通關。六角的手下,應該不是泛泛之輩。」
「也許他們趁黑摸了過去。」
「萬一,他們已經通關,那就有些麻煩,因為對我方沒有什麼好處……乾脆,讓他們見面好了。」
「是的!」
驀然,野草四處亂飛。
傀儡忍眾的黑衣身影,奔向西方,夜風中他們迅捷如無聲的閃電。
只有瓜女和小蛭尚留在原地。
要將盛開的花朵,回復到原來緊密花蕾的模樣,則必須用女陰。她將左手的花朵放在自己的兩腿之間,再將那張偽造的密書塞入原來的花蕾中。
最後,小蛭的精水被一層又一層地塗在花蕾上,像被一個透明的薄膜所包回。
小蛭噴出他的生命之泉,卻一言不發地,走到河邊。
也許現在的他,尚不知河水的冰涼。
段錢使山名大坎介一行人,自從受到火吹當六的戲耍之後,傷痕累累,拖著沉重的腳步來到野瀨野原。
「我們要如何過關呢?」
他們交換絕望的眼光。
可預測的,在前面把關的,是比他們強壯數倍的士兵,而使他們勇氣頓失。好不容易,他們才爬過山,由茨道偷渡來此。
美濃近江之畔,稱作字名長久寺的「寢物與之里」。那是因為在國界相連之處,有許多小木屋,唯一的界限就是「一牆之隔」,所以兩個國家的人民,甚至可以在睡夢中隔著牆壁交談,因而得名。此外另有一名為長競。
「長競」之意,就是左右相對兩國隔著美濃近江之山,而展開長期的競爭。
現在這座山已然溶入夜色中,遠遠望去糢煳難辨。段錢使一行人正無計可施。
「要怎麼辦呢?我們現在無法進入美濃,連那兩個弱女子都進去了;話要張揚出去,我們不成為別人的笑柄——」
「我們越過美濃山好嗎?」
一行人由左邊的道路行來,位處於野瀨野原的正中央,雖有高達丈余的叢草蔽路,但是道路仍依稀可認。
他們大概行了十町之遙,看見前面火光閃耀。
路中有一個赤土的窪地,圍著許多火把,人影幢幢。
「各位要小心一點——」
大坎介一雙精亮的眼睛越過草叢看去。
「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都是女人。」
五兵衛悄語道。
確實都是女子。但是年齡上卻差異很大,有從十六、七歲,到古稀之年的老媼。是一個雜亂的群體,但是每個人卻有一個共通點。
「她們都是盲人——」
老媼仿佛在反應大坎介的驚訝,翻著一對白濁的眼珠。
「她們在幹什麼?」
「——是流浪人……」
「我想她們都是身懷絕技的高手。」
「你如何知曉?」
「哈哈哈,這還不簡單,你聽她們的聲音多麼有力……一定是箇中高手;這些卑劣的瞽女……」
「是瞽女?」
遠處傳來古琵琶和破鼓相和之聲。
「到底,她們想幹什麼呢?」
五兵衛心懷著疑問,正默默思量著,是否能藉著這批盲女來矇混過關。
夜風中,瞽女們聽見他們的低語,竟意外地回答他。
「我們在挖洞!」
「洞?……」
段錢使們終於露出行藏。
在通明的火把中央,確實有一個非常深的洞穴,約有五尺之深。
共有八個洞穴。
「你們為什麼要在此地辛苦地挖洞穴呢?」
「因為要作墳墓!」
「哦,是墓穴……死了同伴嗎?」
「不,是為我自己做的。」
「……」
「我實在已經厭倦了四處為家,彈琵琶賣藝,向人乞討的生涯,決心一死了此殘生。」
原來如此,對了。在場總共有八名瞽女。
「如果各位大人心存善念,那麼待會兒就為我們合土埋葬吧!」
「拜託了……」瞽女們一起悲歌唱合。
「我們……如何答應這種事呢?」
「哈哈哈,大人們不要發愁,讓我們來唱唱曲歌給你們解解悶!」
年輕的瞽女說完,便將鼓負在肩上,用力拍擊起來。
吹笛的吹笛,彈琵琶的彈琵琶——
在一片哀樂中,老媼開始唱歌。
大坎介一行,聽著這些悲哀的管弦,心中不免有些迷惑。這些人,是一心求死的瞎眼瞽女啊!
「我們真是愚蠢,受這些瞎女人擺布。」
就在五兵衛抱怨之時,夜風突地轉向了。
火把的濃煙,開始吹向段錢使一行人。他們的臉孔都被包在迷魂般的霧中。
「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眼睛睜不開了!」
一行人悲鳴叫喊著,但是濃煙卻像銅牆鐵壁一般,緊緊堵住他們的生路。
在一片混亂中,原來哀怨的歌聲,慢慢加入一些嘲諷的意味。
人口販子的船兒出航了可憐小姑娘的嬌軀安靜地縮在船頭……就好像無家可歸的雀兒惡人的陷井中只不過今天他的罪要由大坎介來補償……
第一次,他們發覺中計了。
「快!大家合力突圍而出!」
一行人紛紛拔刀而戰,但是濃煙薰目,甚至無法看準火把的方向。
「好痛……我的眼睛好痛……」
大坎介瘋狂揮著大刀,想要逃出這一個死亡陣,可是一行人由於目不能視,紛紛掉入墓穴之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女人們笑了!她們根本就不是瞽女。而是眼睛雪亮的年輕女子,在脫掉污穢的小袖衣裳之後,露出傀儡女忍者的本色。
「怎麼樣,我們這群瞽女,還是把你們騙得團團轉!哈哈哈哈!」
「困馬糞而失明,正是你們這群市町走狗的下場……」
「史記」中曾有過記載,古時囚犯之刑,有用馬糞薰之,使之雙目失明。
而傀儡忍法中則又如入了幾味木根干葉。
「今天我們就為你們挖墳收屍、埋葬吧!」
大坎介真是大大失策,他忘了數數八個墳穴。他們的人數在大戰之後也僅剩八名了。現在傀儡女忍者,個個張牙舞爪,同他們丟擲石頭木枝,意圖在剎那之間,將他們活埋!他的雙眼再也看不見這個世界了!但是怒罵聲卻不斷由胸膛中迸出。就在百齊之丹的狡獪笑聲中,大坎介一行人終於被活埋在這片荒原中。
漸消漸減的火光中,死者的怒號、呻吟也跟著消失了。
美濃連山的稜線,像一幅動人的水墨畫,微露出頭的旭光掙裂了迷霧,將一大片燦爛的金雨,灑向大地。
遮蔽平原的朝霧,慢慢褪去,突顯出山頂的浮姿。
「越來越近了——」
馬上的男子說道。
「那就是稻葉山……」
「然後就是長良川?」
「山谷下……啊,充滿了金光……」
晨靄溶化在陽光之中,山谷的彎曲大河清晰可見。
騎馬三人,徒步者五人。他們都是擔著薙刀、擔著大刀,雙腿包著綁腿,馱馬背上駝著金光閃閃的錢櫃。
「大家要小心一點,美濃人可是賊頭賊腦的。」
說話的人是火吹當六。
讀者想必已了解,打扮成室町幕府段錢使的武者,正是傀儡一族。
當六扮成大坎介,百齊之丹則喬裝成五兵衛。
「瓜女……哦不,是密使。應該已到達加納了。」
「應該是如此……」
不久,一行人就噤若寒蟬,由於深入敵地,更是必須要格外的小心謹慎。
披著朝露,一行不走官道而行小路——不久就遠遠看見拉著粗繩阻路的孔武衛士了。
美濃地區大部份都在守護土歧氏的勢力範圍之下。
土歧是由鎌倉時代到源賴朝的後裔,一向勢力強大,主子是成賴,以「性勇猛、不羈」而聞名於近鄰諸國。
足利義政和義視之前的感情不睦,主要是義政的狡獪,優柔寡斷的性格造成的。
當長子夭折之後,弟弟義視一意說服義政讓出將軍之職,雖然出家,也可以勉強還俗。
然而富子懷孕了,即是義尚。於是義政推翻了以前要把將軍之立讓給義視的約定,再加上富子的強力配合下,義尚以年幼的九歲之齡,就當上第九代將軍,在富子的喜愛與霸政之下,義政除了退隱別無他法。這一次在義政的積極奪權返政之下,又爆出其中的內幕。
對義政與富子,義視始終心中滿懷怨恨的。為懼怕義視反目,富子將自己的胞妹嫁給義視,試圖化解兄弟之間的不快。於是文明九年,義視離開京城,土歧成賴燒掉其在京城的華宅,擁著義視回到美濃去。
此後,懦弱的義政只得默許成賴的縱火之罪,並和義視保持和睦。雖然表面上看來是和解局面。但義視從此不離美濃。義政和富子在磋商之後,終於決定由富子外甥代掌天下。
義視有一個兒子。名叫義材。比義熙小一歲,為二十四。義視私心對他十分疼愛。
富子一想起次代的將軍——
(由義材來擔任……)
這是一個好計謀嗎?
(他雖是我外甥……)
也許從此她可變得自由,而且有大義名份。
義政和義熙是最近的血緣。
若是立義視,無疑會帶來許多麻煩。若是立其子義材,想必義視就沒有反對朝廷的理由。連管領與諸將也莫不心悅誠服。
阿鶴所攜帶的密書,也就是應著富子的如意算盤而來的。
「什麼?是由京城來的?……」
義視一聽到京中的特使來,不由得心花怒放。
對於將軍義熙的戰死,他早已耳聞。
而且在胸中早已有腹稿。
(烏頭變毛的宣下……必有佳音到來。)
義視、義材父子眉開眼笑。
「時機成熟了,我的兒子……」
「我們要好好對待報佳音的女使者!」
義材露齒而笑。
他雖有足利及日野家的血統,但是面貌卻不似他的雙親,擁有一張塌鼻的醜陋面容。
「你叫阿鶴嗎?跟我來!」
「是……」
小花嬌滴滴地跟在義材的後面。
這是一幢位於稻葉山的東麓,長良川北方的宏大華屋。由門依石階而走,可到達川岸。
川岸有大小數十艘的船舟排列著,是水軍。美濃宏域控制著二長流,水軍充實。土歧成賴的水軍一向以在水上收放自如而聞名。
十一日的明月高掛天空,並在川面映出倒影。
「對我而言,這個地方是我的第二故鄉。即使日後我到上洛中登基為將軍,也一定會到這裡來眺望月景。」
醜陋的面貌,絲毫看不出貴公子的文雅英俊。
他故意若有所思地說,並且拉起阿鶴的玉手。
「對此良辰美景,能和你一起度過,真叫我欣喜莫名。」
「是呀……這麼美麗的景致……」
小花的雙唇迎著他俯下來的臉,兩人面熱心跳。
「哈哈哈,這是我頭一次在水上好合,真稀奇……」
「可是……」
小花有所顧忌,望向船頭。
「你們這些人還不快退下!」
船頭的人立刻沉入水中。
「哈哈哈,這樣可就好了。」
說完。把手伸入她的裙裾之內……
「啊啊……可是……可是……」
小花有些忸怩,欲就還推。
「哈哈哈,你真美麗,就讓我們在長良川的月夜中快活一番吧……」
小花被義材緊緊擁在懷中,兩片如花的唇瓣,如河面柔媚的水花。
她不僅是個帶信的女使者,而且是躺在草叢中的絕世美女,月光照在小花神秘的肢體上,嬌弱的軀體浮現冶艷的風情。
以一個傀儡女忍者而言,不應該因被男人玩弄就感覺苦痛,此刻小花不斷推開男人伸過來的手掌,或許是她已識人間六境了吧?
「啊,月亮出來了,她會看見的……」
小花的乳房被他盡情地揉捏著,不禁尖叫出來。
(哈哈哈,連月亮也開始躲到烏雲背後去了……)
小花即使聽見義材的聲音,她也不再有感覺了,她的感覺已漸漸麻木了。
在她的眼中,月光喪失了光芒,而在夜空中隱去了。連川水的波音也不見了,她的胴體躺在波上,進入恍惚的世界。她雖是女忍之身,此刻只是任由女人的本能出現,盡情地陶醉。
小花滿心歡喜,滿身燃燒,可是義材的身子卻越來越冷靜,如冰一般。孤舟上泛著一股妖氣。
(不要沉溺啊……)
只有義材才聽見這個聲音。
(這個女人,不是由東山殿來的……)
「啊,什麼?」
(不要聲張!此女叫小花,正是傀儡女忍者……早已取代真正的女使君。
連石女、段錢使也都變成傀儡忍者了!)
「……」
義材全身的血液都衝到腦袋上。
他因驚愕與動搖而使全身的機能都萎縮了。連男性象徵的敏感部位,也無法高漲。
俗言甲賀的《土殷檗》——只要經過女陰,數刻之後就會漏精。
也許義材就是中了這種忍術也不一定。
此刻他因驚愕而呆滯了。
(東山殿,本想自己恢復將軍之位,而動員了關白大臣。全力推您為將軍的,正是富子女將軍。)
「……」
(那封密書也是偽造的。使用《眠花》忍術的原是我。可是他們卻遭到傀儡一族的攻擊而喪失……)
「哦?……」
(現在唯今之計,只有將計就計好了。我告訴你,我就是甲賀的鉤幻也齋……)
這個聲音越去越遠……
四周悄無人影。是在水中嗎?在奇怪忍者離去之後,強烈的情慾復甦了,他的下半身再度膨脹。而女忍者,也已達到難以抗拒的官能頂點。女體正享受他的一切,任憑肉體沉淪……
等到她的知覺機能復甦,張開杏眼,望到了天空中皎潔的明月。
段錢使一行人,侍奉著足利義視、義材、由美濃加納出發已是第二天早晨的事,土歧成賴家中也有二百人跟從。
在到達美濃近江國境之時。
「要注意六角的勢力。」
義視說著,並且招來扮成大坎介的火吹當六。
「我怕他們會突然來襲,所以要有所準備,千萬不要落入他們眼中……」
「哈哈,您老不必擔心。」
愧儡忍者們共有二個目的。其一、是在京城,首領賀麻一心想要殺死富子。其二、是傀儡一族曾和義政有過約定——要成全傀儡一黨的願望,廢除他們的下賤身份。這就是傀儡忍者們的目的。也就是鉤幻也齋所全力預防的。
他們之所以保持義視父子的生路,即是不願惹起義政的毀約。所以他們不會讓義視父子落在六角成賴的手中。
段錢使等八人——當然也就是傀儡忍者一族了。
「有什麼事?」
「我正在考慮。」百齊之丹說道。
「我們現在是段錢使,唐櫃中也塞滿假銀子,我們何不成為義視父子的從者?」
「原來如此,敵人若逼近的話……何況我們雖殺了段錢使,也不能將他們的肉吃了,讓他們消失無蹤。」
第一個就是阿鶴。本來她應該好好躺在桃配野鄰近的雜木林,可是幾天後百齊之丹到那裡去卻皺起了眉頭。
「她不在……消失了。」
「她一定是睡醒了,就逃跑了。」
可是阿鶴應該不知如何解忍才對。她之所以會逃走是否因為之丹的忍法不足呢?只要是他之丹的忍法,要阿鶴睡上十天半個月也不成問題。
鉤幻也齋?火吹當六胸中的不安陰影,在來到野瀨野原之後,就大增了。
山名大坎介原是八人之首——
草原上所理的七、八具屍體,不應該平白消失的。
「我想他們死裡求生,逃走了。」
「可是我們已經埋了他們,活埋的人不應該會逃走。」
「可是……真的不見了。」
八個墓穴中,全巳洞開,而且沒有死者的痕跡。
傀儡忍者們是遭人愚弄了。在兵法上來說「心亂」即是大敵,此刻狼狽與焦躁,使他們的心靈全盲了。
「呀!我記得我們將他們埋在此處呀!」
可是喜三次在路旁所見的,只有一顆斷裂的石佛頭顱而已。
「地藏王的首級……」
「真是奇怪,為什麼只有在此地才有石佛之首呢?」
小蛭狂喊一聲!
「那裡也有!」
明月高掛,在四、五箭之遙處,清楚地躺著另一顆石佛首級。
「真邪門……」
這和段錢使們的屍體失蹤有關連嗎?
傀儡一族被包圍在層層妖雲中,他們因四周是異常的情景而困惑不解。
共有十個石佛——
當六數一數,心中寒意頓生。
他殺死的人,包含二名女忍,也一共是十人。
十個石佛之首令傀儡忍者們陷入空前絕後的恐慌中,在他們面前展開奇怪的光景。
剎那間,這一切的謎語都獲得了答案。
丈深的草叢中,滾出無數的石佛,或立、或臥……人身大的石佛,由丘陵的斜面滾轉而來。
「是五百羅漢……」
一陣狂笑聲穿過夜空,隨風傳入眾人耳畔!接著咻!咻!咻的弓箭如漫天花雨直射過來。
「呀!大家趴下……」
可是五百羅漢如恐怖的惡夢,向他們開始展開攻擊。
「好了!拚卻一死,跟他們同歸於盡!」
他們立刻拔刀出鞘,然而,五百羅漢究竟是石?是人?再加上眩目飛來的快箭,他們無法看清敵人的動向。
他們中計了!而且是一個致命的陷阱!
小花的悲鳴、瓜女的唿喚,及之丹的怒號,都溶在一次血腥的殺伐聲中……
這其中最刺耳的就是劃破長空的恐怖笑聲。
(哈哈哈咍,傀儡一族!你們終於嘗到痛苦的代價了!這就是甲賀忍法的殺人手段……)
這是個熟悉的笑聲。
「原來是幻也齋那個老狐狸!」怪不得阿鶴會突然失蹤,而且八人的屍首也……
火吹當六在醒悟過來的剎那,背後已插入灼熱的一劍而向前仆倒,傷口鮮血如泉。敵人踏在他未冷的身子而過,模煳中他只看見薙刀的利光。當六被攔腰斬斷,或許他連自己死後,首級遭敵人割去了,都不知道吧!他縱橫一世的火術,當然也跟著他的凋謝而煙消雲散。
*
基於鉤幻也齋的全力周旋,日野富子終於將足利義材接入宮中,但是她卻無法「挾天子以令諸侯」,將他當作傀儡。因為義材生性太過狡獪,而且其父義視的存在也是一大阻礙,這股強大的勢力,終於讓義材登上將軍之位,而且掌握實權。
雖然他於四月十四日到達京城之後,於二十七日宣布落髮,以證明他對政治毫無野心,但是他既已是名正言順的第十代將軍,頂上無毛則不是個嚴重的問題。過不了多久他已學會如何弄權,這還只是他當上將軍一年三個月之後的事。
義政始終勉強地和他採取對立之勢。延德二年開始的第七日,義政喝了七草粥之後,便吐瀉不止,並且病弱地躺在床上,等到侍者趕去探問之時,義政早已翻著白眼,魂歸西天了。
於是有人傳說義政是遭人毒殺而死的,可是卻一直找不到確實的證據。但是好戲還在後頭,次年——延德三年的正月七日,足利義視也突告暴斃。這次不是用七草粥,而是他在哥哥的忌日斷食一天,到了夜晚,進了茶點。不久即大量吐血,投入池中而亡。
世人對義政十分推崇,死後以淮三官的身分遺封為「太政大臣」。那是義材登基半年後的事。
傀儡一族戰死數日後,美濃國境、野瀨野原的五百羅漢前,來了一群十分怪異的武士,那是率領部屬的首領賀麻。
髑髏如山,倒在荒草幽徑中,這是誰的惡作劇呢?賀麻的眼中好似流出血滴般不停地流著淚。
「我永不原諒……」他在向誰獨語?
春淺山峽,吹來的悲風荒涼如死,傀儡一族的悲願,是不是終生無法得償?
然而,富子的榮華富貴亦如過眼雲煙。在「細川政元」的叛亂中,義材成了幽閉之身,京中遭到火焚之災。叛亂者另立足利政知的二男義遐為第十一代將軍,富子的權勢一落千丈,其誇耀驕傲的一生,終究不過春夢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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