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陣冰冷的感覺將女人從昏迷中激醒。

她迷惘地看著四周——這是哪裡?

掃了幾眼以後,她看出來了,這是自己的家的浴室。

但馬上,她的眼睛裡就出現了恐怖的神色——她被浸泡在浴缸里,冰冷的水正順著水管溢上她赤裸的身體!

她下意識地想站起來,可是任憑她怎麼扭動身體,卻始終無法站起來。

她發現自己被繩子捆綁得結結實實。

恐懼感讓這個女人發瘋似地大叫。

但那只能成為心底的唿喊。因為一張密封條緊緊地封在她的嘴上。

由於剛才的拼力掙扎使得女人的胸脯劇烈地起伏著。兩隻乳房也在水中擺動著。

而她的唿吸也隨著剛才那些無勞的動作而變得急促起來。更可怕的是,慢慢溢過乳房的水也越來越沉重地壓在她的胸上,使得她唿吸起來更加困難。

突然,一個聲音輕飄飄地傳來:杜梅,別掙扎了,沒用的。

這個被叫做杜梅的女人驚恐地看著隨著聲音出現在她面前的這個人。在她的眼裡,這簡直是看到了死神或者說是惡魔。

那人站在她面前,身體擺出一種悠閒的姿勢,而且在用著充滿著邪意的目光看著她。

也或許那個惡魔並不是看她,而是在看浴缸里的水。

——浴缸里的水已經漫到女人的脖頸。而在水下,女人潔白的身體在無助地扭動著。

女人的鼻息聲越來越重了。

由於嘴上被密封條封著,她只有用鼻子竭力地吸取空氣。

她絕望地看著近在咫尺的水,又抬起頭用乞憐的眼神看著對面的人。

對面的人看著杜梅可憐兮兮的神情,便低下身子,將嘴唇湊向杜梅的耳朵。

「深吸一口氣!」那人命令道。

杜梅聽話地鼓起鼻翼,深深地吸著氣。——我只有服從才能活命。

「真聽話!好好享用吧,因為這是你吸到的最後一口空氣了!」同樣是輕飄飄的話傳進杜梅的耳朵,但她卻如同聽到死神的腳步聲一般。

女人在聽到這句話的同時,絕望地抖動了一下身體。隨即,濕熱的液體從眼睛中流出,但還來不及流淌下來,就馬上就被冰冷的流水所淹沒。

——水已經漫過嘴唇,漫過鼻翼,一點一點湧入她的眼睛。

她痛苦地閉上眼睛,試圖阻擋水的進入。但卻阻擋不了胸腔里的空氣在一點一點減少。

她覺得胸腔象被什麼用力吸著,在一點一點的回縮,並且那速度越來越快,甚至能感覺到肋骨在切割她的肺。

一陣壓榨的疼痛之後又是一陣撕裂般的折磨,那疼痛象是一條毒蛇從她的腹部鑽到她的鼻腔,她禁不住翕動著鼻翼,深深地吸入。

但她吸入的再也不是空氣,而是冰涼的水!

而且吸入的水立刻就肆虐地蔓延到她的體內。

她似乎聽到水進入肺里的聲音,啾啾的聲音。然後又從體內傳來噼啪的聲音,每一聲都象在大腦里燃響一粒鞭炮,將她的神志炸得煙消雲散。

她覺得陷入了黑暗的深淵之中,她的內臟七零八落地都在下墜著,不再有疼痛,不再有寒冷。然後有冰涼的怪獸肆無忌憚地湧入她的大腦,撞擊著她的眼睛。

杜梅最後的記憶是似乎張開了眼睛,還看見了光亮,在一個圓圓的黑洞裡。那裡面似乎還有她的臉,她用盡全部力氣去看,卻止不住身體在急速地下墜。那光亮卻越來越遠,越來越黯淡,直到融進暗黑之中……

看著浸泡在水中的女屍,「惡魔」發出了愜意的微笑,但這微笑卻又是那麼的殘忍。

「惡魔」並不著急離開現場。因為這之後還有很多工作要做「星海人家」這個豪華小區坐落在這座城市最好的地段。

——離市中心不遠不近,道路四通八達,周圍文化教育場所林立。最主要的,小區之外五百米就是美麗的海濱。而且,這片海濱不是對外的海濱浴場。用市民的話來說,它就象星海人家的私家海濱公園。

「晚飯後出去散散步。」是平常人家的事情。而在這裡居住的人,吃飯後掛在嘴邊的是:出門看看海。

平均一平方米二萬元人民幣的房價使得在這裡入住的都是各界的精英人物。政府要員、金融大亨、演藝界名流……等等。

總之,住在這裡的人最起碼都是身價數百萬資產以上的人物。當然,房地產商是不管這些人的錢來路如何的。

不過,這個小區唯一的缺點就是停車位太少。每天私家車出出進進的時候都為一個停車位費盡周折。

這是房產開發商預先判斷的錯誤。因為設計的時候只是按照每戶一輛私家車的標準設計的車庫和停車位。而實際上,大約有一半的住戶擁有兩輛以上的車。

而在今天,二零零六年六月二十七日上午,「星海人家」這個豪華小區里的車更是顯得擁擠。

因為猛然間多了數輛警車。

——小區里的一個業主死了。

A座1201室。

這是小區里一幢六層高檔住宅樓的一層。

四室二廳,一百五十平方米的使用面積,考究的義大利風格裝修,高檔時尚的家電家具,無一不顯示出房子的主人曾經過的是人間天堂一樣的生活。

不過,現在這所溫馨華美的房子卻變成了命案的案發現場。房子裡一切的陳設都變得冷酷無情,沒有了一絲生機。

簡潔和重案三組隊長劉世明站在房間裡靠窗的一角,靜靜地看著警員們在緊張忙碌地處理著犯罪現場。

窗外明媚的的陽光透過寬大的落地窗盡情地灑進房間裡,床上的那具毫無生氣的女屍在充滿活力的陽光照射之下更顯得詭異。

簡潔緊緊地蹙著眉頭,看著臥室床上的這具女屍。——太奇怪的女屍了。

在臥室的寬大的床上,仰面躺著一具女屍。

女屍的眼睛微微張開著,但瞳孔里沒有一絲的光芒。在她的嘴上貼著一層密封膠條,將密封膠條揭開以後,就可以看到她原本小巧可愛的嘴唇已經被牙齒咬得血肉模煳,不難想像在臨死之前,她經歷過怎樣痛苦的掙扎過程。

她的頭髮像是被洗過以後沒有整理的樣子,亂蓬蓬地披散在頭的兩側。簡潔剛才曾走過去曾試圖將女屍的眼睛合上,因為女屍的眼睛最初的樣子是拚命睜開著的,在這披散的頭髮映襯下,如同白日裡的女鬼。但簡潔努力了半天也沒有將女屍的眼睛完全合上。

此刻,它微微張著的眼睛和蓬亂的頭髮搭配在一起,使得女屍的臉又給人一種怪異的感覺。

雖然這面孔現在扭曲著,但簡潔看著她的櫻桃小口,看著她小巧可愛的鼻子,看著她彎彎的細眉,不難想出如果在生前,那肯定是一張美麗可人的俊俏面容。

可是如今,所有的美貌都在這死氣沉沉的氣氛中消失了。

簡潔不忍心再看女屍的臉,轉而將視線向下移動。

負責現場筆錄工作的刑警走到簡潔身邊,用嘴努了努女屍的位置,然後問她:「這女屍形態怎麼寫啊?是用『赤裸』這兩個字來描述還是怎麼寫?」

簡潔看著女屍,也不禁皺眉。

——女屍的軀幹雖然是全身赤裸,但卻又被繩子緊密地捆綁著。

與女屍的頭部帶給她的恐怖感覺不同,看到女屍的身體,簡潔的感覺卻不是恐怖,而是奇怪、驚詫,此外還有些許的艷情感覺在裡面。

說起艷情的感覺,是因為被害人的身體十分潔白,而肌肉彈性又十分好,再加上勻稱的身體比例,凸凹有致的形體,這樣的裸體無不讓人覺得有性的成分在裡面。

而且更主要的是,這樣美麗的軀體在繩子捆綁的作用下,更是顯得性感無比:乳房和臀部被繩子勒的突出來,而下體也被繩子刻意地分開,下體的形態不但看起來特別明顯清晰,而且妖艷怪異。

至於說到奇怪和驚詫的感覺,那是因為簡潔沒有看過哪一個被害人是如此被捆綁的。

在以往的案子中,簡潔也曾見過被害人被捆綁毆打,甚至致死。但那都是她能夠想像到的捆綁方式。無非是用繩子將手腳、肢體甚至頸部捆住,失去自由。也或許是將被害人捆的很緊,甚至達到勒死被害人的目的。

但這個被害人身上的捆綁方式卻和簡潔以前所看過的完全不同。被害人的手和腳倒是用的普通的手法來捆的,但是軀幹部分卻大不一樣。

從女屍的頸前開始,依次經過乳房、腹部、下身,然後繞到臀部、後背,被繩子近乎規律的分段捆綁著,而且身體兩側的形狀基本對稱。

簡潔用帶著手套的手拽了拽繩子,捆的比較緊,但還不是那種至人死地的緊法。而且簡潔細心地察看過,這些捆在身體上的繩子所捆綁的部位都沒有接觸到人的身體危險的部位。例如頸動脈、腹股溝動脈。在這些地方,繩子或是捆得比較松,或是完全繞開了。

簡潔知道,而且以前認識的一位醫生朋友也曾經告訴過她:人體的一些大動脈如果在受到外力壓迫的情況下,出現血流阻礙,那麼快的話,在三分鐘之內就會使得大腦缺血引起生命危險。

簡潔對這點是記憶頗深的。

——在一次抓捕一個重要嫌疑犯的行動中,在搏鬥之中,一名刑警的臉部被嫌犯的匕首刺穿,頓時血流如注,眾人紛紛上去救護,可即便將好幾條毛巾壓在受傷的部位也止不住鮮紅的血液湧出。

簡潔立時就明白了:這名刑警即便受傷的部位沒有損傷大動脈,那也是中小動脈的血管被刺穿了。否則不會血流如注的。

如果在其他的部位,像是胳膊或者大腿,還可以用東西緊緊纏住,不至於失血過多,可是在面部,總不至於將脖子勒住吧。那樣的話,血非但止不住,唿吸倒也停止了。

簡潔每次回想起當時自己的表現,就禁不住得意洋洋,事實也確實如此,此後刑警們一致公認簡潔膽大心細,而且處驚不亂。

當時簡潔幾乎一個箭步就衝到了前面,立刻用手按住了那名刑警的頸動脈的位置。她那是反其道而行之:將頸動脈的血流阻斷,頭面部的出血就會減輕。

不過這也苦了簡潔,因為在趕回醫院搶救的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裡,她每隔三分鐘就得鬆開一會兒,免得壓得太久造成大腦缺血。而鬆開的那十幾秒鐘所湧出的血,就足以將一條毛巾染紅。

等到了醫院,醫生幾乎將簡潔當成了傷者了。因為簡潔渾身上下全被鮮血浸滿。

不過等到醫生將垂危的戰友從死亡線上拉回來以後,說了一句話卻讓簡潔覺得這身血衣穿在身上是多麼的幸福。

醫生當時說道:「你們那個女警察真是不簡單,要不是她處理得當,那個動脈出血二十分鐘就會讓人失血而死的!」

而簡潔在此刻看著床上的女屍,心裡卻有種「面對著頭部出血,卻找不到頸動脈」的感覺。

因為她搞不明白,這些捆綁意味著什麼?

眼前的這個被害人,雖然身體被捆綁著,但兇手顯然是特意避開了那些危險的地方。可見兇手捆綁被害人的目的並不是要致她於死地。

那兇手的目的是什麼呢?如果說捆綁是為了使被害人失去反抗能力,那麼只要捆住手腳就可以了,為什麼下這麼大的功夫還要把軀幹也捆住呢?

而且更令人覺得怪異的是,當她們將女屍的身體翻轉過以後,大家吃驚地發現,在女屍的後背上竟然用口紅寫著一行字:「初一高聲雙日默」!

這象是一句詩,可這又是什麼意思?

簡潔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令她渾然不解的事情還沒有結束。

當她的目光投向被害人的雙腳的時候,她又一次迷惑了。

被害人的雙腳被白布緊緊地纏繞著。除了露出兩個大腳趾,剩下的部分直到腳踝全部被纏得嚴嚴實實。

而當打開白布以後,在女屍的左腳和右腳的腳面上,也發現了用口紅寫的字,分別是「三」和「下」這兩個字!

如果說被害人後背上的字讓人聯想到詩的話,腳上的這兩個字可以說一點聯想的空間都沒有了。

看著女屍身上這些奇怪的現象,簡潔不禁搖頭,陷入了沉思。

此時,她的腦海里回憶著太多的見過的屍體:在警校上學的時候做屍體解剖用的屍體;戴上警徽以後辦案時看到的被人殺害後的屍體;甚至看過罪犯被槍擊中以後迅速死去的過程。

那還是她擊斃的第一個兇犯,一個持槍殺人在逃犯。

當時,她負責在後門盯守。

其實這是一個幾乎沒有挑戰性的任務。因為抓捕計劃很周密,兇犯基本沒有可能從後門逃竄。

但百密也有一疏——罪犯還有同夥,而且事先並沒有偵察到。

當全部刑警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個持槍殺人犯的時候,他的那個同夥便趁機跑向後門。

直到六年後,簡潔仍清楚地記得當時的情景:當她見到兇犯迎面向她跑來的時候,她猛然一怔,隨即下意識地拔出了手槍。

她的餘光看到了兇犯也將胳膊抬起,但她的心中卻湧起一陣熱流。因為她從手槍的準星里,已經清楚地看到了兇犯的左胸口。

她毫不猶豫地叩動了扳機,幾乎在一霎那之間,她就看到那個兇犯撲通一聲栽倒在地上。而她似乎都沒有聽到槍聲。

等到她奔過去的時候,看到鮮血從那個兇犯的前胸上的一個彈孔里一股一股地向外湧出。

簡潔那時沒有緊張,沒有興奮,沒有高興……

她特別安靜。

她安靜地看著那個兇犯痛苦地扭曲、急促地喘著氣、眼睛也瞪得大大的,像是眼睛也在抵抗著痛苦。直到那雙眼睛裡已經沒有了光澤的時候,手腳還無意識地抽動了幾下。

然後,她又看著兇犯被槍擊中的前胸——血還在往外涌著。

隊友們圍上來,見她一動不動地蹲著,以為是第一次擊斃罪犯的原因使得她緊張了。正要拉她起來,她卻淡淡地說:「我只是在等血流完了以後看看我剛才擊中他的彈孔的位置。」

重案三組的隊長劉世明在得知簡潔的這次表現以後就立刻把她收入自己的陣中了。

用他的話來說:「簡潔天生就是當警察的材料!」

簡潔站立已久的腿在酥麻中稍微動了一下,而陽光也射在她的臉上。簡潔略微眨了一下眼睛,大腦也從剛才的思緒中回到現實中。

她又一次將目光盯在了女屍身上。

簡潔並不是恐懼。因為她的從警經歷使得她對屍體早已經沒有了恐懼的感覺。

象是職業病一樣,當看到屍體的時候簡潔的內心裡只萌發出對罪犯的憤怒感覺。很少再有緊蹙眉頭的習慣了。

可是這種樣子的女屍卻是她從來沒見過的。她實在搞不清兇手將被害人的身體弄成這個樣子的目的是什麼?

劉世明碰了她一下。

「到院子裡透透氣去。」

簡潔一聲未吭,隨著劉世明走出房間,來到庭院裡。

1201室是一層,室外帶著一個三十平方米左右的庭院。

庭院由雕工精美的工藝籬笆圍成,裡面種植著各色花草。

微風徐來,花香怡人。

簡潔一邊摘下剛才檢查時戴的手套,一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才覺得胸中的憋悶感覺消失了一些。

「很撓頭的案子啊!有信心嗎?」劉世明問。

「當然有!」雖然她對這個案子還一點頭緒也沒有,但簡潔仍是作出肯定地回答。

——一名警察如果沒有信心,那再簡單的案子也破不了。這是她自己寫的座右銘。

簡潔雖然只有二十八歲,但從警校畢業之後就在重案組裡。幾年之內,就從一個普通的警員成為了重案三組的副組長。這不是靠關係、靠臉蛋,而是她用破獲的一個一個案件換來的。

劉世明欣賞地看著身邊的簡潔:年輕美麗的面龐,溫柔中帶著剛強目光的雙眸,能言善辯卻又滴水不漏的小嘴……

這個俊俏的女警官在剛踏入警界的時候只有二十三歲,一顰一笑中還透著小女孩的率性和柔弱。幾年的摔打,使得她已經變得越發堅毅。他也越來越多地將疑難的案子交給簡潔,因為每次簡潔都不會讓他失望。

劉世明決定把這個案子也交給簡潔來辦。

兩人再也沒有說話,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們都在思索這個案子。

不多時,一個警員走到他們身邊,對劉世明說:「隊長,取完證了。」

「收隊。」劉世明說完看了一眼這所美麗的房子,隨即邁步向外走去。

簡潔進屋又看了一眼已經蒙上白單的女屍,忽然間想起了一件事情,她略一尋思以後告訴法醫:「女屍先不要做屍體解剖!原封不動地冷藏起來。」

重案三組會議室內。案情分析會。

沒有出去辦案的警員全部到場了。

「長話短說,今天的這個案件由簡潔這一組負責。先由簡潔介紹案情。」

劉世明歷來說話都是簡明扼要。

簡潔在他的薰陶下也養成了這個習慣:1、今早八時,『星海人家』A座1201室發現一具女屍。是由每天去死者家打掃衛生的保姆首先發現的。經查證:死者名叫杜梅。35歲,離異。任職於市電視台,記者。

2、死者被發現時位於臥室床上。但根據現場勘查,由浴室至臥室地板上有拖動的痕跡。所以推測第一現場應為浴室。經初步檢查,死者為溺水窒息死亡。根據初步屍體鑑定,死亡時間基本確定在昨天,也就是6月26日的下午16點至晚上20點之間。

3、屍體形狀非常古怪:全身赤裸並被捆綁;雙腳被白布纏繞;屍體上沒有銳器傷、鈍器傷、也沒有其它傷痕;屍體後背上留有一句詩:「初一高聲雙日默」;屍體兩隻腳上分別留有一個字:「三」和「下」。這些字都是用口紅寫上去的。另外,在屍體陰道及外陰發現有**痕跡,並且在陰道內發現了精液。

4、門窗沒有撬動痕跡、室內沒有搏鬥痕跡、室內箱櫃沒有翻動破壞痕跡、現場除了在庭院內採集到四個41碼鞋樣,案犯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簡潔頓了一下,表示案情介紹完了。

接著又說:從案發現場的情況推斷如下:1、兇手是男性,而且與被害人熟悉;

2、兇手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致人於死地。基本排除入室搶劫殺人動機,初步認定是仇殺或情殺;

3、兇手手段殘忍,而且基本沒留下痕跡,說明兇手心理素質極好且非常有經驗。

4、兇手在屍體上故意留下那些字句。一方面可以理解為轉移我們的視線,但另一方面很有可能這是兇手故意挑釁。如果是後一種可能性的話,那麼兇手就要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厲害得多,甚至很有可能有變態心理。」

所以初步偵破方向我認為有幾點:1、迅速調查死者近幾天的電話通訊記錄。特別是昨天所接到、打出的電話。徹底細緻地摸排被害人杜梅的社會交往情況。特別是近期有沒有與人交惡。要著重說明的是,杜梅是個有名的記者,交往很多,人際關係較為複雜。據小區保安證實,杜梅和丈夫離異以後,經常有男子留宿在她家。

2、調查有此種形式犯罪前科的人員,在押犯、在逃犯都要細緻調查。

3、調查杜梅前夫的情況。

4、再細緻地調查小區保安,重點詢問昨天進出小區的人裡面有無可疑人士。

5、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弄清楚兇手在被害人屍體上所留下的這些線索具體含義。

說到兇手女屍身上的留下的字的時候,在場的人頓時議論紛紛起來。

簡潔打斷了大家七嘴八舌的猜測聲,說:「我先拋磚引玉吧。我覺得那句『初一高聲雙日默』是指犯罪的日期。」

大家一下子靜了下來。

「因為我剛看過日曆,6月26日,也就是杜梅被害的這一天,正是陰曆六月初一!」

下面一個警員問道:「那麼『雙日默』呢?是初二就休息沉默的意思?」

簡潔苦笑了一下,「我也不是罪犯肚子裡的蛔蟲,我只想到這麼多。」

半個小時以後,當會議結束,室內只剩下簡潔和劉世明的時候,劉世明問道:「你怎麼先不做屍解?」

「我正要跟你說。我想請一個人來協助我們。這個人可能會幫助我們弄清楚屍體上的真相。我想等他看過屍體以後再做屍體解剖。」簡潔解釋道。

劉世明點了一下頭。「那個人是誰?」

簡潔正邁步向外走去,回頭應道:「我現在就去找他。回來你就知道了。」

這是一棟被溫馨的粉紅顏色擁抱著的別墅。

如同這個別墅外觀帶給人的溫馨感覺一樣,在別墅裡面,也同樣有給人溫馨恬靜的感覺。

這個感覺是由一個年輕、美麗的女人帶來的。

此刻,這個溫柔的女人正在細心地打理著二樓的書房。

她家的書房很大,比隔壁的臥室兩個還要大。但六個大書櫃就已經將書房的空間占據了一半了,再加上寬大的辦公檯和幾個布藝沙發,這間書房反而顯得擁擠了。

她非常喜歡在夜晚走進這間書房,然後臥在沙發里靜靜地看著在埋頭伏案工作的丈夫。而後,她會打開沙發旁的檯燈,在暈黃的燈光中安逸地享受著陪伴著丈夫的幸福。

她覺得和丈夫在一起的每時每秒都是幸福無比的。

此時,她正站在丈夫的辦公檯前,手裡拿著一個小像框。

——像框里是張女人的照片。

白皙純潔的面容,烏黑光亮的長髮,小巧可愛的嘴唇,含情脈脈的雙眸。

那是她送給丈夫的第一張照片。

那天也是她的生日,1月31日。對於米蘭來說,那天是雙喜臨門。不但生日過的快樂異常,而且在那一天他還正式地向她求婚了。

她記得,當丈夫深情地擁吻她的時候,她覺得心臟都要激動得跳出來了。然後她就聽見劇烈的心跳聲,很雜亂,似乎和丈夫的心跳聲混合在一起。而這雜亂的聲音對她來說卻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樂。

她每每看到這張照片都在心底湧起一陣幸福的感覺。因為在這張照片的背後,是丈夫瀟洒飄逸的字體——我最愛的女人,我的妻子米蘭。

米蘭記得,當在新婚之夜到來的時候,她是何等的興奮與嬌羞。雖然她曾在腦海里想過無數遍和余笑予走上婚姻殿堂的情景,擔當這美好的時刻終於來臨的時候,她仍是禁不住地神魂顛倒。她幾乎忘了在婚床上,她是怎樣依偎在余笑予的身旁,又是怎樣嬌羞地看著衣服被丈夫脫下……

而當丈夫的嘴唇吻上她的那一瞬間,米蘭的大腦突然間一片空白,這是她從未有過的感覺。

她感覺嬌嫩的皮膚被溫暖濕潤的嘴唇不停地觸摸,像潮濕的海風拂過。而又感覺余笑予的雙手在不停地揉捏,仿佛要將她體內的每一分液體擠出。她時而燥熱得要盡情地展開軀體,時而涼爽得要緊緊地依偎。

她聽見丈夫忘情的低吼和自己急促地呻吟,好像很遠又好像很近,但始終圍繞在自己的身邊,將她的肉體完全的包圍。她被這聲音激盪得不能自已,仿佛每一個神經都在為此而劇烈的跳動。

她起初懷疑這是假的,但當男人進入她體內的那一刻,那真實的充實感和撕裂般的疼痛又讓她幸福得流出眼淚。這眼淚還來不及流下,她又陷入了陶醉的意識當中,她覺得自己飄浮在蔚藍無垠的海水中,浪濤時而將她墜入深底,時而又將她拋向浪尖。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覺得身體好像要融化在海水當中,隨著波濤一起翻騰,一起跳躍。忽而,那浪似乎平靜了,像微波一樣蕩來蕩去。她像一片樹葉,全身濕潤著被海水擁抱著。但馬上,那激情的浪又將她卷了起來,將她的全部都帶到了空中。她再也不想讓這海浪停下,她盡情地唿喊,而那浪潮也在她的唿喊聲中一波又一波地將她推向幸福的巔峰。

在米蘭的記憶中,感覺過了許久以後她才恢復了意識,但仍然覺得自己支配不了身體,因為她感覺身體還在下意識地抽搐。她不想掙開眼睛,想讓這快感再多一秒鐘停留。她伸出手,撫摸到了男人赤裸的身體,便緊緊地依偎過去,喃喃地說:「我好幸福。」

這雖然已經過去兩年了,但每每回想起來,米蘭都覺得似乎是昨晚的經歷一樣。而每次一回想,她都又被幸福的感覺所擁抱。

突然,電話鈴聲從隔壁的臥室里響起。

那原本動聽的音樂振鈴聲在現在米蘭聽起來卻是那麼的刺耳。

她一邊暗自埋怨著怎麼將手機放在丈夫身邊打擾他睡覺,一邊急忙跑進臥室。

米蘭拿起電話,按下了接聽鍵後,先看了一眼在床上躺著的丈夫,見他仍然熟睡著,並沒有被電話聲吵醒,這才將電話放到耳邊,輕聲問:「哪位?」

「哎呀,幸福的小女人啊,接通了怎麼這麼久才說話?」

——電話聽筒里傳來簡潔那熟悉的調侃的聲調。

聽見是簡潔的聲音,米蘭禁不住開心地笑了。

「簡小姐怎麼這麼有空啊,都好多天沒聽到你的聲音了呢。」米蘭一邊往客廳走著一邊逗著她的這個好友。

「先不和你貧嘴。你的教授先生在家嗎?」電話里傳來簡潔焦急的問話。

她常用「教授先生」來稱唿米蘭的老公餘笑予。也常用「幸福的小女人」來稱唿米蘭。對於這樣的稱唿,米蘭夫妻倆也都習慣了。

「在家呵,他又不是鑽石王老五,你怎麼還打他的主意呵?」米蘭也逗著簡潔。

「哎呀,現在沒工夫和你開玩笑。我找你家教授有急事!現在正在去你家的路上呢,一會兒就到。」

米蘭還想再問兩句,可簡潔已經把電話掛斷了。

——她這麼著急找笑予什麼事呢?

米蘭回了臥室,本想叫醒丈夫,可看他香甜的睡覺的模樣,便止住了。

——還是讓他多睡一會兒吧。

簡潔駕著車行駛在去「鳳舞」別墅區的道路上。

她的好友米蘭就住在那裡。

不過,簡潔這次不是要找米蘭,而是米蘭的丈夫余笑予——一個女性研究領域的學者。

車子拐過最後一個彎,就駛進了鳳舞別墅區的大門,不過離別墅區還有將近一千米的距離,而且還是盤山路。

整個別墅區並不是集中在一起,而是依照地形形成東西方向的兩個區域。如果從空中俯瞰,那麼這兩片粉紅顏色的別墅區就像是鳥的翅膀一樣伸展在綠色的山林之中。

每次來米蘭家,當車子開到這裡的時候,簡潔都禁不住嘀咕兩句:「什麼高檔別墅區?竟然建在半山腰,冷冷清清的一點人間煙火的滋味都沒有。」

她也和米蘭嘮叨過,米蘭聽了以後就故意用那種不屑一顧的口氣逗她道:「這你都不懂?這叫世外桃源的風格。」

簡潔聽了就抿嘴笑,並不生氣。她倆時常故意拌嘴取樂,這已經成了她們增進感情的手段了。

她和米蘭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她們從18歲起就在一個班級,一直到高中畢業。工作以後雖然說各忙各的,見面機會少了,但友誼卻越來越深。

米蘭是個漂亮的女孩子,漂亮得象出水芙蓉。這點簡潔覺得和自己很像,雖然別人說她的美是英姿颯爽的美。

不過她們的性格卻迥然不同。

簡潔是個敢說敢做的性格。而米蘭的性格,在簡潔看來,不僅僅是溫柔,甚至可以用軟弱來形容了。

簡潔記得在上18歲的時候,有段時間米蘭中午只買最便宜的飯菜,直到無意中簡潔才知道有個小她好幾歲小混混攔截米蘭,管她要錢花。而米蘭卻嚇得連老師都不敢告訴。還是簡潔出頭教訓了那個小混混一頓,米蘭這才吃上了好飯。

所以,當簡潔聽說米蘭要和余笑予結婚的時候,就覺得不合適。

這一方面是因為余笑予比米蘭大了十二歲,簡潔覺得余笑予社會閱歷肯定豐富得多,怕米蘭上當受騙。再者,余笑予是研究女性學的,簡潔總是覺得研究女性的人有種怪怪的味道。

不過不久,她的這個看法就改變了。

有一次,她陪米蘭一起去大學等余笑予。他正在做一個性學方面的講座。於是,她倆也就一起聽了一會兒。

那天的講座題目是《中國古代性觀念》。

她們去的時候,余笑予的講座已經快結束了。他正在大黑板上寫著:「婦女——子宮——地——生命力男人——男性生殖器——天——創造力」

余笑予寫完了這些字,轉過身,用充滿磁性的聲音講道:「在遠古神話中,中國人就認為雲是地的卵子。它靠雨即天的精子而受孕。天和地是在暴風雨中交媾的。而人類的繁衍與天地一樣,就象我剛才寫的——認為男為天,女為地,是天地造化的紡織品。

就象人們認為雨水撒入田地和精子在子宮著床;富饒而潮濕的土地便於播種和女人濕潤的陰道便於**,兩者沒什麼區別。所以,**受到人們的敬仰,從不與道德上的罪惡感有什麼聯繫。反而因為其繁衍後代,而視為男女間神聖之事。正因為其神聖,所以**才不便隨意公開進行。」

這時有個學生舉手提問:「余教授,那麼**也叫做『雲雨大作』是不是這麼引申來的?

下面笑聲。

余笑予微笑道:「是的。不過提醒現在的年輕人,不要有了這麼好的名稱作藉口就隨便的『雲雨大作』。因為在這之前一定要有『天作之合』。」

下面掌聲一片。

接著余笑予開始講那天的最後一個篇幅——女性曾是性行為的主導者

「從遠古時期開始,紅色在中國一直象徵著創造力,旺盛、歡樂、光明、潛能。例如:婚禮叫『紅事』。在古代春宮畫中,是按『男白女赤』來畫裸體的。其他的色情書、煉丹書也有『男白女赤』之說。

這種顏色的聯想,表明了古代人認為婦女在性方面要優越於男子。中國的房中秘書更是把婦女描繪成房中術的掌守人和無所不知的性知識所在,把女性當成偉大的傳授者,而男人卻是無知的弟子。」

下面又有人提問:「余教授,我們都知道古希臘神話傳說中有性愛女神。那照您這麼說,女性曾經地位那麼高,在我們中國的神話中為什麼沒有性愛女神呢?」

余笑予淡淡笑答:「我們中國也一樣有性愛女神!大家都知道《素女經》吧,這裡面的素女就是傳說中的一位性愛女神。她在遠古黃帝神話時期,就經常和黃帝探討男女如何**. 其他的還有『玄女』、『采女』,也是性導引者。象書里寫道:黃帝軒轅氏得房中之術於玄女,握固吸氣,還精補腦,可以長生。

之所以大家對這些都知道甚少,是因為長期以來『男尊女卑』的意識已經根深蒂固了。

所以,如果男人們還是對女朋友或者妻子採取高高在上的態度。」

教授頓了一下,瞅著下面的人笑著接著說:「特別是性愛方面還是高高在上的話,那肯定不會和諧的。回去要是有興趣的話,性愛的時候採用男下女上的姿勢,再回味一下我的講座,就印象更深了。」

大家笑得前仰後合,接著便鼓起掌來。

簡潔也笑著在鼓掌。她覺得米蘭找到這麼一個老公一定會很幸福。

——不但學識淵博,成熟穩重,而且還充滿幽默感。這樣的男人一定能給這個溫柔得柔弱的女孩子帶來安全感。

回想之間,車已經駛到了米蘭家樓下。

簡潔疾步下了車,按響了門鈴。

余笑予覺得從早上躺下到剛才被叫起來似乎只間隔了幾分鐘。

所以,當他被妻子搖醒的時候仍然感覺處在朦朧狀態下。

「簡潔有急事找你!她在樓下等著你呢。」

余笑予一邊下意識地答應著,一邊穿著睡衣。直到走到樓梯口,他的神志才又清醒了一點,於是他又問妻子:「誰找我?」

米蘭又重複了一遍簡潔的名字,余笑予這才明白了。

不過下樓的時候,他還沒有想米蘭有什麼急事來找他,而是在迷迷煳煳地傷感自己四十歲的身體趕不上年輕的時候了。

看著余笑予睡眼惺忪的樣子,簡潔禁不住笑——這和他講台上意氣風發的樣子可是天壤之別。

「不好意思,這幾天一直在忙著寫東西。今早睡得太晚了。」余笑予一邊抱歉地說著一邊招唿米蘭坐下。然後用手揉著因為缺乏睡眠而隱隱作痛的太陽穴。

簡潔笑著坐下。她知道教授那句話的意思——「今早睡得太晚了。」

這種作息方式是這個教授的習慣了。——每天晚上是工作的時間,而凌晨才是入睡的時間。如果趕上有重要的工作,那入睡的時間就會推遲到早上。

所以「今早睡得太晚了」的含義就是「昨晚上睡得太晚了。」

米蘭端來兩杯咖啡,余笑予一邊端起一杯一飲而進,一邊示意簡潔喝咖啡。

余笑予和簡潔之間的關係就像哥哥和妹妹一樣自然親切。所以兩人見面素來也不拘小節。這當然是因為米蘭和簡潔之間特別要好的緣故。

而且簡潔給余笑予留下的印象一直很好,余笑予第一眼看到簡潔的時候就覺得妻子有這樣一個性格開朗的女友是再好不過的了。

不但如此,簡潔給余笑予的第一個印象中還包括佩服和讚嘆。

他對和簡潔第一次見面時候的情景至今記憶猶新。

當他那次做完了講座,收拾了隨身物品準備走的時候,看見米蘭和一個女孩子正在門口等他。米蘭和那個女孩挽著胳膊,親親密密的樣子,余笑予猜想那一定是米蘭常對他提起的那個叫簡潔的好朋友了。

說起來,當時余笑予並沒有怎麼注意到簡潔的外表,雖然簡潔也是個很漂亮,而且是那種讓人過目不忘的女人,但在教授的眼裡,最美麗的女人自然是米蘭了。吸引余笑予更多注意力的是簡潔身上獨具的魅力。

就比如那次,在三人離開學院,找了一家飯店共進晚餐的時候,米蘭說的第一句話就讓他覺得這個女警員的觀察力很強。

「余教授今天帶的是隱形眼鏡吧?」簡潔笑著問余笑予。

聽到簡潔的問話,余笑予納悶地看了她一眼:「你怎麼知道我是近視?」隨即他醒悟:應該是米蘭給簡潔講了自己的樣子。

可他看到米蘭的神情也是迷惑不解的眼神,這才知道自己猜的不對。

「我是看到你的一個下意識的動作想到的。」簡潔笑著替他們解開疑惑:「我發現你好幾次用手摸鼻樑,這應該是戴眼鏡的人習慣性的推眼鏡的動作。而你今天雖然沒戴眼鏡,但這個下意識的動作卻是改不掉的。」

余笑予口上沒說,但心裡著實佩服。而且簡潔的敏銳的觀察力和分析也讓他提起了更大的興趣。

「那你再看看,從我現在還能發現出什麼來?」酒過三巡之後,三人聊天的時候,余笑予又問簡潔。

簡潔笑著觀察了教授一番,調侃道:「還真別說,真有不少發現呢。」

余笑予洗耳恭聽。

「第一,你的襯衫應該是米蘭給你買的,而且你以前沒有穿過這樣的襯衫。」簡潔肯定地說。

余笑予和米蘭對視了一下,均露出吃驚的神色。

「你的這件襯衫是立領的,但你穿著好像不太習慣的樣子,總有意無意地動一下脖子。應該不是你平時習慣穿的襯衫。一個人的襯衫應該算是貼身的衣服,如果是自己買,一定會買自己習慣的喜歡的。所以這襯衫應該不是你自己買的。但不是自己買的,又不太習慣立領,卻又穿在身上,那肯定是送你這襯衫的人對你非同尋常,所以一定是米蘭給你買的。」

余笑予聽著簡潔的分析,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又問:「還發現什麼了?」

「還知道你的右腳應該是很疼,而且可能磨破皮了的樣子。」

米蘭聽了,不由得心疼地問:「真的?」

余笑予點點頭:「你怎麼知道的?」

「很簡單,因為你穿著的是新鞋。而且你走路,右腳不敢用力呵。」簡潔隨意地說道。

「還有嗎?」余笑予問的時候竟有些心虛的感覺,仿佛是學生做錯了事情,在老師面前一樣。

簡潔調皮地笑道:「我還知道,你們可能快要結婚了。」

這次,余笑予索性不問了,而是聽著簡潔道來。

「你和米蘭帶的手錶都是最新款式的手錶,價格不菲,而且嶄新的很,應該是這兩天新買的。你倆的手機也是這樣,像你們的這部新手機,價格應該在六千元左右呢。平時情侶之間買些東西是很自然的,但一下子都成雙配套地買,而且都是高檔的物品,十有八九就是要結婚的了。」

余笑予聽著簡潔的分析,不由佩服得哈哈大笑。從這時候起,余笑予就對簡潔有了哥哥對妹妹一樣的感覺。

而簡潔也成了知道他們婚禮日期的第一個人。

此刻,余笑予仰頭一口氣喝完了咖啡,仿佛才有了些精神,問道:「你找我什麼事?」

「是這樣的,今天我遇到一個棘手的案子,想請你幫忙。」簡潔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臉上也收斂了笑容,一本正經地說道。

余笑予奇怪地看著簡潔。「我?一個教書匠能幫上你們公安什麼忙?」

「是這樣的,今天我剛剛接了一個案子,被害人是個女性。屍體上發現有很多奇怪的現象,其中她的雙腳被白布包裹住了。我當時就想起你說過的以前女人『纏足』,所以想請你去鑑定一下。」

簡潔將剛才的案件情況簡單地向教授描述了一下。

余笑予平時一向對妻子的這個好友的偵破工作不感興趣,不過現在,當他聽簡潔口中說出「纏足」這兩個字的時候,頓時來了興致,眼神閃爍之中也出現了光彩。

「現在這個年代還能有人會纏足?這我倒要看看。」

簡潔見余笑予答應了,便起身說:「那事不宜遲,現在咱們就去。」

余笑予點頭應允,上樓換衣服去了。

米蘭在一旁卻聽得緊張兮兮的。「拜託你再來我家,別提殺人、女屍什麼的好不好?」她對簡潔嗔怪地說道。

簡潔故意做出鄭重的神色,頻頻地點頭,口中卻道:「好的,下次我絕不說女屍。說男屍!」

幾分鐘後,余笑予換好衣服走下樓來。

米蘭上前仔細地將丈夫的衣領整理好了,這才微笑著看著他和簡潔走出家門。

可當簡潔的汽車駛離了以後,米蘭美麗的笑容卻慢慢地凝固了。

沉思了片刻以後,她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我丈夫現在不在家。你過來吧。」

她幽幽地說道。

那具女屍現在正躺在余笑予的面前。

她剛剛從太平間的冰櫃里被推出來。

余笑予俯下身子,仔細地察看。

她看起來三十四、五歲的年齡,模樣俊俏可人,臉上也看不出有什麼皺紋。適中的身材、白皙的肌膚、精心修飾的眉毛嘴唇、纖細的手指,無一不顯出生前是個精緻的女人。

只是現在,她毫無生氣地躺著。身上曾經有的生命的光澤已經被暗淡的色彩所代替。

不過她的頭髮還是油黑髮亮,而且由於剛從冰櫃里被推出來,在溫度差異的作用下,頭髮上微微滲出霜珠。也只有這一點還顯現出曾經的生命跡象。

她的眼睛緊緊閉著,眉頭深鎖著,仿佛在此刻還在忍受著臨死前的痛苦。而細長的曾經是溫柔的手指也緊緊地攥著,象是在攥著最後的生命。

如果拋開女屍的面部表情,那呈現在我們面前的則是一個誘人的胴體。

她全身赤裸著。由於死亡時間不長,而且一直在冰櫃里存放,所以女士的皮膚顏色還沒有太多的改變。依然白皙、細膩。

但誘人的不僅與此。

——她裸露的胴體被繩子緊緊地捆綁著。

繩子綁的很緊,繩子旁邊的肌膚都微微膨脹出來。

而女屍的乳房、陰部、臀部這些性感的地方被繩子勒得更是牢固而明顯——陰部誇張的突出、乳房和臀部更是被勒得圓球般的隆起。

如果這是一個活生生的胴體的話,那一定美艷性感得讓人垂涎欲滴。

余笑予用戴著塑膠手套的手拽了拽繩子,可是紋絲不動。只是感覺到從女屍皮膚上傳來的寒冷。

此時,簡潔在一旁說道:「屍體後背上有字。」

教授「哦」了一聲,表示知道了。然後又示意簡潔過來幫忙。

兩人將女屍翻轉過來以後,只見在女屍的後背上用口紅寫著七個鮮紅的字:「初一高聲雙日默」。

字是用宋體寫的,一筆一划,很工整。看不出寫字的人原本的筆跡特點。而且口紅寫出的字還很纖細,不難想出是先把口紅象削鉛筆那樣處理過後才用來寫字的。

余笑予的目光盯在這幾個字上面,而眉頭越皺越緊。

許久,教授搖了搖頭,又示意簡潔幫著把屍體再翻轉過來。

這次,余笑予的視線慢慢下移,最後目光停留在女屍的雙腳上。

——雙腳都被白布纏裹著,除了兩個大腳趾。外觀上看,像是芭蕾舞演員跳舞時立起腳尖的形狀。腳尖、腳背和小腿在一條直線上。

余笑予皺了一下眉頭。嘴裡叨咕著外語:「SurLesPointes?」

簡潔問:「你說什麼?」她聽得教授的發音不是英語。

余笑予隨口說道:「噢,是法語。這樣子很象芭蕾舞的那個舞蹈動作——投躍雙足踮立。就是四小天鵝那樣的動作。」

簡潔臉上閃出一絲敬佩的神情,但馬上又嚴肅起來。她等著教授的發現。

很快她聽到了余笑予的問話:「最初發現的時候腳就是這麼纏裹的嗎?」

「不是。最初的樣子要比現在的彎曲度更大。腳尖和腳背被反折過去,和小腿直線大約形成三十度的角度。」

說完,簡潔把現場拍的照片遞給了余笑予。

余笑予接過來,看一眼照片又對比著看一眼女屍的腳。如此這樣仔細地看著。

簡潔見狀又補充說:「我們把白布打開了,然後又按照原樣纏上去的。」

余笑予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然後伸出手,解開了纏著女屍左腳的白布。

「我量過,這個白布長一米,寬四十公分。」

余笑予拿起白布仔細觀看的時候,簡潔在一旁說道。

余笑予卻不是在看這個,而是將白布貼到眼前,細細地看著什麼。

簡潔莫名其妙地看著教授——這只是普通的白布啊。

「你們解開的時候,這個白布上沒有用針線縫起來嗎?」教授問道。

「沒有啊。」簡潔回答。

說完,她馬上就想起了一件事:「對了,解開白布的時候很費勁,因為上面沾著膠水。」

余笑予像是如願以償地舒了一口氣。又低頭看女屍的左腳。

那隻腳白凈纖細,趾甲也修剪得漂漂亮亮。在腳背上用口紅寫了一個大大的「三」字!

余笑予看了會兒那個字,搖了搖頭。轉而仔細地看女屍的腳趾縫。

看過之後,他一言不發地拿過白布,又重新將這隻腳纏裹起來。

他纏得很用力。

也由於用力的原因,這隻腳纏完了以後,腳彎曲的角度要比剛才的大一些。

十分鐘後,當余笑予纏完腳的時候,額頭上已經有微微的汗珠了。

教授舒了一口氣,看著自己的傑作,問簡潔:「當初沒解開白布的時候,是這個樣子嗎?」

簡潔邊看邊回想當時的印象。

「嗯,幾乎是一樣的。」

余笑予微笑了一下,然後開始解女屍右腳上的白布。

這次他的速度加快了許多。

解開以後他也沒看白布,而是直接盯住了那隻腳。

女屍的右腳同樣是白皙嫩滑。不同的是,這隻腳的腳背上寫的是一個「下」字。

余笑予俯下身子,將女屍右腳的腳趾依次掰開,當他看到腳趾縫裡的一些東西的時候,他的眼神里出現了興奮的神色。

他甚至半蹲著將鼻子貼到女屍的腳上嗅了一陣!

簡潔看得一頭霧水,但卻知道教授有了發現!

「是纏足嗎?」她迫不及待地問。

「是的!」教授肯定地回答。

而且又加了一句——「兇手還要再殺人!」

【本文轉載自D哥新聞(dbro.n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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