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京城裡,「醉仙苑」或許不是最具規模的青樓,但它絕對是最富盛名、銀兩撈最多的青樓。

因為京城第一花魁——采霓,就是「醉仙苑」的名妓,采霓不但有絕色的天姿,才藝更是絕倫,琴、棋、書、

畫樣樣精通,而且,她還是個清倌,所以讓男人趨之若鶩,每天都有來自大江南北的人捧著大把銀子前來,就是為

了見采霓一面,聽她彈彈琴兒、唱唱曲兒。

而在這些冤大頭中,絕大多數是富商豪賈與名門望族,但也不乏達官貴人之後,總之,全是一些有頭有臉的人

物。

不過,采霓可不是那麼容易可以見到的,要見她,得在三個月前預約,而且她每天只會見貴客一次,即使你有

再多的銀兩,也無法讓她破例。

所以,每個人都以能見到采霓作為誇耀自己身分、地位的手段。

今晚,醉仙苑依然是人聲鼎沸的一晚,那川流不息的人潮讓老鴇秦嬤嬤笑瞇了眼。

「這位大爺,采霓姑娘現在不見客,您還是挑其他姑娘好不好?」龜奴恭敬地掛滿諂媚的笑容,口沫橫飛地推

薦著。「我們醉仙苑的四大美人、十二金釵全都名聞京城,包管把你伺候得全身快活。」

朱淮舟滿臉興味盎然,有趣地揚起劍眉,只差沒點頭答應了。

「不行!」商冬兒用力掐了掐朱淮舟的手臂,以稚嫩的嗓音堅持著。「我們非見采霓姑娘不可,你別想用其他

庸脂俗粉來打發我們。」

「喲!」秦嬤嬤見到他們在門口快吵了起來,連忙搖著肥臀晃了過來。「兩位公子爺啊!你們這不是在為難秦

嬤嬤嗎?在京城裡,誰不知道要在三個月前預約,才能見到咱們的采霓姑娘啊!」

秦嬤嬤那雙老練的三角眼不著痕跡地打量他們的衣飾,從他們那身雍容的綢緞長衫來看,她敢肯定他們的身分

不凡,絕不是普通的富家子弟。

「我不管,本姑——公子今日一定要見到采霓姑娘。」商冬兒趾高氣昂地丟了一張銀票給她。「這些銀兩夠了

吧?」

「這……」秦嬤嬤雙眼發亮地瞧著銀票上那鉅額的數字,不禁有點為難了。

「公子爺,實在不是我秦嬤嬤故意刁難,而是這項規矩是采霓姑娘定下的,就算我想替你們安排,采霓姑娘也

不見得會接客啊!」

秦嬤嬤心痛地把銀票遞了回去。

朱淮舟與商冬兒對望一眼,不由得對那花魁采霓更加感興趣了。

「哇!她真是大牌!」商冬兒忍不住咋了咋舌頭,她這女性化的心動作可愛極了,可惜她現在穿著一身斯文的

男衫,只會給人一種不倫不類的感覺。

「如果兩位公子爺還想見采霓的話,秦嬤嬤我可以代為安排在三個月後的今天,不知公子意下如何?」秦嬤嬤

是標準的見錢眼開,自然不願意放過眼前這兩隻「大肥羊」。

朱淮舟的嘴角勾起一抹淺笑。「那就不用了,我們走吧!冬兒。」

「可是……」商冬兒依依不捨地環顧醉仙苑那俗艷的布置,腳步動也不動,她還沒看過癮,還不想走呢!

「走吧!」朱淮舟拉起商冬兒的小手,硬將她拉到醉仙苑外頭的一棵大樹後面。

「幹嘛那麼急著走啊?人家還沒看夠呢!」商冬兒嘟起小嘴抱怨。「好歹讓人家見識一下什麼叫做「嫖妓」嘛!」

她好不容易才說服朱淮舟帶她出來見識一下花魁采霓的風采,她怎麼可以輕而易舉放棄這機會呢?

朱淮舟寵溺地拍拍她的頭頂。「冬兒,「嫖妓」這字眼千萬別讓商大叔聽見,不然我們兩個就慘了,商大叔一

定會認為我又把你帶壞了。」

由於他與冬兒是鄰居的關係,加上淮舟沒有兄弟姐妹,所以兩人從小就玩在一起,感情也特別好,換句話說,

淮舟把冬兒當作妹妹一樣疼愛。

「你是說爹又會把我禁足半年,是不是?」商冬兒嚇得小臉一凜,她已經被上回的禁足給悶怕了,要不是那時

候有淮舟三不五時來「探望」她,她肯定熬不過來。

「當然!」朱淮舟把心中翻騰的笑意硬生生的壓了下來。這丫頭!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無聊。「商伯伯肯定

會把臉氣歪了。」

商家是京城的首富,對子女的管教自然嚴厲,不過,冬兒是家中最古靈精怪的18歲,所以深待全家人的寵愛,

就連她那威嚴的父親都拿她沒辦法,除非冬兒玩得太過火了,否則絕沒有人捨得處罰她。

「算了,等被我爹發現了再說吧!」商冬兒那可愛的俏臉上布滿興奮的笑靨.

「我們快進行備用的計畫吧!」

************

朱淮舟與商冬兒兩人偷偷摸摸地鑽入醉仙苑的後門,來到采霓專屬的「漱霞樓」,他們躲在精緻的窗子後探頭

探腦,希望能如願瞧見采霓的倩影。

「小兄弟,年紀輕輕的就學會偷雞摸狗,不好吧?」一個嬌媚的嗓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喝!」商冬兒被嚇了一跳,她連忙轉身,尷尬地露出討好的笑容來。「這位姐姐,你好啊!」

哇!好一個風情萬種、千嬌百媚的大美人哦!

只見對方身著一襲粉紅羅衣。那婀娜多姿的身段搭上艷光四射的嬌容,不禁讓人垂涎三尺。她那媚艷的嬌顏上

含著一股獨特的吸引力,似乎要把天下所有的男子全吸引到她的石榴裙下般,就連商冬兒自己看了都差點流下口水

來。

朱淮舟則表現得比商冬兒鎮定多了。「看來這位姐姐應該就是名滿天下的采霓姑娘吧?」

「不敢當。」采霓那雙似水的眼波在兩人身上流轉,然後綻放一朵勾人魂魄的媚笑。「小兄弟,我們這裡不歡

迎小姑娘,請把你妹妹帶回去吧!」

商冬兒那可愛的俏眸突然瞠得圓唿唿的。「采霓姐姐,你怎麼看得出冬兒是姑娘家啊?」她親密地挨進到采霓

的身旁,拉起她的玉手搖啊擺的。

采霓若有所思地瞄了瞄她的小手,才輕柔地抽回自己的手。「我以前也扮過幾回男裝. 」

嘖!這小姑娘還真是熱情,難道她不知道自己是青樓女子嗎?

「采霓姐姐,你真是厲害!居然能識破冬兒這身「訓練有素」的男裝. 」朱淮舟毫不客氣地效法冬兒,嘴巴像

抹了蜜一樣直唿采霓為姐姐。

采霓見到眼前這兩個小傢伙極盡諂媚之能事,一股莫名的笑意竟從心底冒了出來。「你們兩人的嘴巴那麼甜,

不請你們進來招待一下,似乎有點不盡人情。」

今晚雲藏星謐,倒也無聊得緊,不如就結交一下這兩位小朋友吧!

「那是當然的!」商冬兒堆起了雀躍的笑容。「采霓姐姐能這麼想,真是太明智了!」她巴結得只差沒學府中

的大黃狗吐舌頭而已。

朱淮舟那年輕俊朗的臉龐自然也添上了賊賊的笑。

「進來吧!」她的衣裙颳起馨雅的玫瑰花香,走進了那從來沒有男人光臨過的香閨內。

朱淮舟與商冬兒賊頭賊腦地跟在後頭,當他們見到房中的擺設後,忍不住發出讚嘆聲。

「淮舟你看,是瑪瑙屏風耶!」

「真漂亮!」

這間香閨布置得華貴優雅,雖然擺放了一些貴重的古玩珍品,卻不會顯得庸俗不堪,只見窗口掛有翠玉珠簾,

在隨夜風飛舞白色柔紗下,放置著一具高雅的古琴,把這間閨房襯托得更加雅致。

「姑娘,他們是……」丫鬟巧兒迎了上來,她在去年被狠心的爹娘買入醉仙苑,采霓不忍她年紀輕輕就墜入風

塵,所以特地向秦嬤嬤要來當丫鬟——做丫鬟總比當妓女好吧!

「是剛認識的朋友。」采霓柔聲吩咐道:「巧兒,你下去端一些酒菜過來。」

「是!」

巧兒下去後,商冬兒按捺不住好奇心,嬌聲地問:「采霓姐姐,你房裡怎麼有那麼多稀奇可愛的小玩意啊?」

乍看之下,她還以為自己來到什麼深宮內院呢!哇!京城第一花魁果然名不虛傳,就連閨房都那麼美麗、特別。

「這些都是客人所送的小禮物。」采霓優雅地招唿他們坐下。「說吧!兩位小朋友,你們究竟是什麼來歷?」

商冬兒一臉受辱的抗議神情。「采霓姐姐,我們才不是小朋友呢!淮舟今年十六,我也已經十五歲了。」

「好,算我說錯話了,姐姐跟你們說聲抱歉。」采霓柔媚地一笑。「那你們可以說出自己的姓名與身分了吧?」

她實在好奇,究竟是哪戶人家教養出這種古靈精怪的孩子來。

「采霓姐姐,我叫商冬兒,我爹是在京城做買賣的。」商冬兒不認為有個京城首富的爹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

所以只是輕描淡寫地帶過。「至於淮舟姓朱,他爹就是當今的潞王爺。」

「潞王爺?」采霓頗為訝異地多看了朱淮舟幾眼,當朝的大官她是看過不少,但是從未見過淮舟他爹,不過,

關於他的事卻知道許多,聽說潞王爺為人正直嚴峻,從不上煙花之地,這好像與他兒子不太一樣……

「對,其事我今晚就是為我爹而來的。」朱淮舟例嘴一笑,那俊朗的臉龐不論左看右看,都有點賊兮兮的模樣。

「是什麼事呢?」采霓巧笑倩兮,那流轉的眼波更添幾分媚態。

朱淮舟那滿臉的賊笑明顯地加深了。「再過幾日就是我爹的壽誕了,我想請采霓姐姐到府中表演歌舞,讓府里

熱鬧一下,請你一定要答應好不好,采霓姐姐?」

他們今天偷偷熘進漱霞樓的目的,除了要瞧一下花魁的風采外,最主要的就是邀請她到府中表演歌舞。

「本來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采霓是應該答應的,不過——」

「他才不是孝順哩!」商冬兒笑嘻嘻地截斷采霓的話。「采霓姐姐,淮舟這麼做是存心氣壞朱叔叔的。」

采霓那粉色唇瓣泛開一抹納悶的笑容。「怎麼說呢?」她那燦亮的美眸閃動著熠熠彩光。

「誰不知道朱叔叔最討厭煙花女子了,淮舟邀請你來表演,就是故意要與他爹作對呀!」商冬兒壓低嗓音,以

一副講悄悄話的口氣對采霓說。

朱淮舟不贊同地提出辯駁. 「冬兒,你這樣說就不對了,我哪裡是跟我爹作對啊?采霓姐姐是京城最著名的花

魁,如果在爹生日那天,有采霓姐姐表演歌舞的話,那麼一定可以大大增添爹的面子,我這完全是為我爹著想耶!」

「少來!」商冬兒朝他擠眉弄眼的。「淮舟,我是冬兒耶!你最要好的好朋友耶!你那一點手段怎麼可能瞞得

過我呢?」

「淮舟,你為什麼要與你爹作對呢?」采霓的好奇心油然而生。

商冬兒儼然以「淮舟代言人」的身分自居,又搶他的話了。「因為淮舟不喜歡朱叔叔管他太多。」

「也不是這樣說啦!冬兒。」朱淮舟的嘴角露出了頑皮的笑意。「你不覺得看到我爹氣得七竅生煙的模樣很好

玩嗎?」

其實,朱淮舟三不五時去惹怒他爹,有大半是為了欣賞他爹那大發雷霆的「英姿」。

「好玩?!」商冬兒聞言,不禁打了個害怕的寒顫。「每次朱叔叔發脾氣的時候,我都嚇得半死,怎麼會好玩

啊?」

普天之下,大概只有朱淮舟覺得他爹發脾氣很好玩吧?連她這種膽大包天的奇女子都不敢領教了,更何況是其

余的尋常人等呢!

「嗤!膽小如鼠!」朱淮舟不屑地睥睨著她。「我爹有什麼好怕的?頂多就是被他吼幾下而已嘛!忍一忍就過

去了。」

「拜託!朱叔叔那火爆脾氣誰受得了啊?你是被吼習慣才這樣說吧!」商冬兒不服氣地嘟起小嘴來。

采霓含笑看著他們兩人已經鬥起嘴來,她有趣地插嘴問道:「淮舟,原來你邀請采霓到貴府表演,是為了氣壞

潞王爺啊?」

朱淮舟略帶得意地微微一笑。「是啊!采霓姐姐,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興趣是有,不過,秦嬤嬤八成不會答應這件事。」采霓實在不想掃他的興,卻不得不說。

「為什麼?」商冬兒忍不住瞪大了可愛的圓眸。

采霓皓齒微露,柔媚地笑道:「到外頭表演歌舞,這樣會有損我花魁的身價,秦嬤嬤自然不會輕易答應。」

有多少男人為了親眼目睹她的樣貌,願意花下大筆的銀兩,如果她在外面曝光的話,那秦嬤嬤豈不損失慘重?

「原來如此……那怎麼辦呢……」商冬兒喃喃自語著,逕自替朱淮舟煩惱了起來。

朱淮舟突然靈機一動。「這樣好了,不如請采霓姐姐私下為我爹表演歌舞,這樣就不會遭到那個秦嬤嬤反對了。」

只要能達到惹毛他老爹的效果,即使不擇手段,他也要辦到。

采霓的美眸閃著感興趣的光芒。「只要秦嬤嬤答應,我就沒問題了。」

真是有趣!她已經好幾個月沒遇到那麼令人期待的事了——她很想看看那個潞王爺被他兒子惹火的模樣!

************

潞王府來了一位貴客,那是潞王爺朱沂鞥的岳丈查士民,於是,王府總管連忙招唿他到大廳坐。

不久,朱沂鞥便從裡面走了出來。他瞧見查士民有些意外,但仍客氣地問:「岳丈,您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老夫今天有事想跟你談一下。」查士民朝他皺起了灰白的雙眉,以顯示出他的不悅。

雖然他在朝廷的官階不大,但是他有一個王爺女婿,加上他這個女婿一直對他尊敬有加,所以他直接表達上他

的不高興。

朱沂鞥的銳眸閃了一下,突然明白他的來意了。「是不是淮舟這小子又在外頭惹禍了?」

能讓他岳丈大駕光臨的原因,通常都是為了淮舟的事,只要淮舟在外面闖下大禍,他岳丈一定會來告誡他幾句。

老實說,查士民是個保守、嚴謹的老人家,他一直很不滿意他把兒子教導成這副放蕩不羈的模樣。

「你知道最近這孩子都沉溺在哪裡嗎?」查士民那蒼老的嗓音充滿嚴厲。「在醉仙苑裡!他每天都與那群妓女

混在一起。」

「這臭小子!」朱沂鞥喃喃低咒一聲,難怪這個月他老是不見淮舟的蹤影,他原以為他奇蹟似的愛乖了——因

為沒聽到他在外頭闖禍的消息——沒想到他每天賴在妓院裡,看來他對這小子的期望過高了。

「沂鞥,你有空也多管管淮舟,堂堂一個王爺之子整天混在妓院裡,這成何體統啊?」查士民那不滿的情緒持

續高漲. 「我會好好教訓淮舟的。」朱沂鞥那堅毅的下顎抽動一下,顯然不習慣受人訓責,不過,他會把這筆帳算

在他那不肖子身上。

查士民的氣憤沒有減弱的跡象,對於女婿那敷衍的態度,他相當不滿。「要是影紋還在,准舟就不會變成今天

這副德行了,沂鞥,你實在太縱容這孩子了。」

他的女兒溫柔嫻淑、知書達禮,一定會好好教導准舟的,如今准舟就不會變得像野馬一樣到處亂闖禍了。

「本王沒有縱容淮舟。」朱沂鞥勉強按捺下滿腔的火氣,不想與他岳丈吵了起來,但是他的語氣卻強硬了不少,

連「本王」都說出口了。

他為了把淮舟教好,什麼手段都用上了,可惜一點用處也沒有,連他那令人聞風喪膽的火爆脾氣爆發了,都不

見淮舟皺一下眉頭,淮舟頂多就是到他堂叔翼明家避一下風頭而已,過幾天他又故態復萌,恢復他那輕佻、愛惡作

劇的行徑。

事實上,朱沂鞥簡直快被他這寶貝兒子給氣死了!

「沂鞥,我知道你公務繁忙,可能疏於照顧孩子,不過,老夫希望你以後對淮舟的管教能嚴厲一點,畢竟這孩

子是你唯一的繼承人。」查士民緩和下他的口氣,苦口婆心的道。

「我明白了,岳丈。」朱沂鞥勾勒起微慍的劍眉,他不喜歡別人插手他的私生活,偏偏他的岳丈老愛管他的家

務事,令他不勝其擾。

「好,那老夫就放心了。」查士民這才滿意地頷首,然後從桌上拿起幾卷他帶來的畫,遞給了朱沂鞥. 「沂鞥,

你瞧瞧這幾卷畫里,有沒有你喜歡的姑娘?」

朱沂鞥那剛毅的俊臉抹上一抹陰沉。「岳丈,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沒有再娶的打算。」他把書擱回桌上,

瞧都不瞧它一眼。

「我知道,可是這些人選全是影紋的遠房堂妹,她們都是賢慧的大家閨秀,而且身世清白,絕不會辱沒你潞王

爺的身分,你放心好了。」

朱沂鞥沉默不語,只是一張俊臉依然臭得很。

這幾個月來,他就一直在想查士民怎麼會突然變得那麼大方,竟然積極地鼓勵他再婚?原來他還是存有私心。

嘖!

這讓沂鞥對他的敬意減低不少。

「沂鞥,你就看一下吧!也許會有你中意的。」查士民見他無動於衷,索性把晝攤開在他眼前。「你瞧,她們

看起來是不是很乖巧美麗?尤其庭薰這孩子長得好像我女兒!不如就挑她吧?」

「本王不想再成親了。」朱沂鞥快要失去耐心了。

「沂鞥,老夫知道你跟影紋之間有很深厚的感情,可是她已經死了七、八年了,你不能一直對她念念不忘,你

應該儘快成親才對。」雖然他很感動他們夫妻之間的深情,但是一個男人絕不能沒有妻子的照顧,再說影紋去世多

年,現在是他女婿再娶的時候了。

朱沂鞥不耐煩地扭緊眉心。「岳丈,我想您誤會了,我一直沒有再娶的原因是嫌成親麻煩,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知道外界謠傳著,他沒有再成親是因為他忘不了死去的妻子。而他也懶得去解釋那麼多,只是沒想到他岳丈

也誤會了。

查士民滿臉不信地輕哼一聲。「哦!那你為什麼連納妾都不肯?納妾可一點都不麻煩。」

在他老人家心裡,他始終都認為影紋是個完美的妻子,所以才占據朱沂鞥的心那麼多年。

朱沂鞥沒好臉色地站起,不悅地道:「女人都是麻煩的東西,我何必自找麻煩?岳丈,您把畫全收回去吧!我

不會看的。」

語畢,他就臭著一張臉離開了。

留下查士民氣得吹鬍子瞪眼。

第二章

自從朱淮舟聽說外公上門向他爹打小報告後,就一直機警地躲著他爹,不讓朱沂鞥逮到他。

這幾天,他輪流藏匿在商冬兒與他堂叔家中。他的堂叔朱翼明是家族中最「包庇」他的長輩,只要他厚著臉皮

賴在堂叔身邊,他爹通常都會暫時放了他,等過幾天才會找他算帳,而他就是需要這幾天的緩衝期。

當然,他也不忘去找采霓訴苦,他故意對秦嬤嬤的白眼視若無睹,老是膩在采霓的漱霞樓里,美其名是討論他

們精心策畫的計畫,其實是對她那多采多姿的生活感到好奇。

很快地,朱淮舟辛苦地等到他老爹的壽辰了。

在這一天,他大大方方地混在祝壽的人群中,除了偶爾接收到他爹瞟過來的白眼外,他是安然無恙地度過這一

天。

終於,好戲要上場了。

朱淮舟不著痕跡地把采霓偷運進朱沂鞥的房裡,而他自己則偷偷躲在房裡的衣櫥中,打算看一場好戲……

朱沂鞥過了一個熱熱鬧鬧的壽誕後,微醺地走進自己的睡房,只是他的前腳才剛踏進一半,他的俊臉就立即沉

了下來。

「你這女人是誰?怎麼會在本王的房裡?」

他瞧見一位花容月貌的絕世美人端坐在椅上,她的五官完美無瑕,組合出明媚的氣質來,尤其她那雙似笑非笑、

似瞋非瞋的黑眸更是柔媚到了極點,就連閱歷豐富的他看了都深受到震撼。

采霓那柔軟的唇瓣漾出清艷的笑容。「妾身是醉仙苑的采霓,今日,令公子待地安排妾身替王爺演奏一曲。」

縱使采霓已經習慣男人注目的眼光,但是在朱沂鞥的注視下,采霓還是忍不住感到怦然心動,她沒想到淮舟的

父親會是那麼年輕俊毅——簡直是淮舟再成熟一點的翻版呀!

在淮舟的形容下,她一直以為潞王爺是個古板、壞脾氣的糟老頭,她怎麼也沒料到他看起來那麼陽剛俊偉,渾

身充滿成熟男子的氣概,一點都不像有個18歲兒子的「老爹」。

「淮舟?又是這臭小子在搞鬼!」朱沂鞥那又冷又硬的臉龐透露出他的怒意。

「你可以回去了,今晚我不需要女人。」

他還沒有不濟到需要他兒子幫他找女人。

采霓不但沒有生氣,她的笑容反而更加嫵媚。「潞王爺,你誤會了,采霓只是為你彈奏一曲曲子而已,並沒有

陪你過夜的意思。」她那婉轉的嬌柔嗓音有如珠玉走盤般悅耳動聽。

朱沂鞥努力壓下心中那股莫名其妙的失望。「難不成是淮舟給的銀兩不夠?」

衣櫃內的朱淮舟悶悶地嘆了口氣,說起失望,沒有人比他更失望了,他爹怎麼還沒有氣得活蹦亂跳啊?

「不是的,朱淮舟給的銀兩十分豐厚,只是采霓並不賣身。」她在青樓那麼多年,極少遇過刁難她的客人——

通常男人一看到她就暈頭轉向了,所以她決定將他的冷言冷語視為一種挑戰。

朱沂鞥瞇起那布滿危險的黑眸。「聽你的口氣,似乎跟淮舟這小子挺熟的。」

這是個陰晦的肯定句。

「淮舟是個很可愛的孩子,我喜歡他對生命充滿熱忱與活力的模樣。」采霓笑著回答。

可愛的孩子?!淮舟忍不住嫌惡地皺起挺鼻。難怪采霓總是那麼歡迎他,原來在她心中,他只是個可愛的孩子

而已。

嘖!真是太傷人了!

「所以你就讓他成為你的入幕之賓. 」朱沂鞥臭著臉走近她,他非常不喜歡她說淮舟時那親密的口氣。

采霓揚起那柳葉般的細眉。「誰說淮舟是我的入幕之賓?」

怪了!淮舟不是說他爹的脾氣很火爆嗎?怎麼到現在還不見他發火啊?他老是擺出那陰晴不定的臉色,問一些

不著邊際的問題,叫她如何完成任務啊?難道是她表現得不夠「惹人厭」?

「這一個月來,淮舟每天都在你那裡鬼混,我不信這小子還沒成為你的入幕之賓. 」當初,他就是在他兒子這

個年紀娶妻的,而淮舟比當年的他早熟多了,他不相信淮舟每天看到這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能不動心。

「潞王爺,這是我與令公子之間的私事。」采霓神秘地笑了笑。「咱們還是不要談這麼殺風景的事,讓采霓為

你彈奏一曲吧!」

一陣清脆的琴音才剛響起,便被朱沂鞥不悅地按住琴弦打斷了。

「本王沒興致聽你彈這鬼琴,你立刻給我離去。」聽到她與淮舟之間的關係曖昧不明,竟讓他生起一股無名火

來。

「沒興致?」采霓的美眸中隱含著得逞的笑意,她把柔如楊柳的嬌軀靠在他偉岸的身體上,吐氣如蘭地問:「

那采霓要怎麼做,潞王爺才會有「興致」呢?」

她伸出白玉般的纖織玉指,輕柔地在他結實的胸肌上畫圈圈。

朱沂鞥的下顎突然緊繃起來,他抓住了她「亂來」的小手。「你都是用這種手段狐媚男人的嗎?」

采霓賣弄風情地朝他眨了眨美眸,小手又不規矩了起來。「那得看潞王爺有沒有受采霓魅惑而定羅!」

此時,她正熱切期待他那著名的火爆脾氣出現,她才好收工回醉仙苑——不可否認的,跟這種有魅力的男人打

交道太費神了。

「如果本王說有呢?」朱沂鞥瞇起眸子審視她那絕世的姿容,也觀察她的小手能大膽到什麼程度,同時試圖忽

略她所帶來的強烈快感。

「那采霓會感到高興極了。」她感受到他那審視的灼熱目光,在不想半圖而廢的情況下,她只好犧牲地往他的

下腹摸去。「潞王爺,你有嗎?」

「有。」

突地,朱沂鞥緊緊摟住她的嬌軀,粗魯地封住她那紅灩灩的香唇。

「喂!你」采霓抗議的小嘴一張開,便被他撞進來的舌頭給堵住了,這使她非常的不高興。

她這個花魁可不是隨便讓人親的!

朱沂鞥一邊攪弄著她甜美的香舌;一邊將火熱的硬挺對準她的幽穴,一次又一次摩挲著她柔軟的凹處。

此時,采霓那柔艷的媚態盡失,她氣憤地猛搥他的肩膀,只求能掙脫他霸道的吻與那……可惡的摩擦。

她身為艷名滿天下的花魁,從來沒有遇過這麼厚顏無恥的男人,他竟敢不付費就想輕薄她!真是一隻鼠輩!

朱淮舟在衣櫃里吹了長長的無聲口哨,沒想到他爹的動作那麼快,說沒幾句話,就開始對采霓「毛手毛腳」了。

嘖嘖嘖!

他突然有種將采霓推進火坑的罪惡感。

朱沂鞥從喉嚨深處發出嘶啞的呻吟,她那甜蜜的味道激起他前所未有的慾火,使他的下體因迫切的渴望而輕顫

著。

天!他想要這個女人。

采霓那抵抗的嬌軀逐漸軟化,她的玉手從搥打慢慢轉換成攀附,因為她覺得頭昏腦脹得厲害,如果她沒有攀住

他的肩膀,她肯定會被那種目眩神迷、天搖地動的感覺給轉昏了頭。

這是她第一次與男人親吻,她從來不知道親吻會帶給人這種爆炸性的感受,她覺得自己好像被他生吞了似的。

朱沂鞥伸手將她的裙襬愈拉愈高,然後衝動地撕開她的褻褲,把火湯的手罩住了她——「唔!」采霓睜開迷濛

的美目,在她意亂情迷的神智中總覺得事情不太對勁。

唉!真是兒童不宜的場面!朱淮舟心中這麼想,但仍感興趣地瞪大眼睛,繼續觀看下去。

朱沂鞥把手指擠進她那濕熱的窄穴中,而她那緊窒的幽道讓他感到無比亢奮,他無法把速度慢下來,也不想慢

下來,他只想馬上得到她完全的回應與屈服。

在他的手指進入她體內的同時,采霓瞠圓了美麗的眸子,而且立即伸出虛軟的雙手阻止他。「別……別……」

老天!她怎麼會「落難」到這種地步呢?

「你會喜歡的。」朱沂鞥自大地道。

滾湯的汗水布滿了他的額際,但他修長的食指仍強悍地在她體內移動,從她嬌軀那一陣陣的戰慄來看,他知道

她快要衝上雲端了。

果然,采霓雖然掙扎地要奪回自主權,但是仍被肉體那純粹的收縮給席捲,捲進一波波歡愉的高潮中。

「啊……」她逸出輕柔的嬌吟聲,久久無法恢復過來……

朱沂鞥抽出指頭,把她抱到自己的床上,然後急切地扯開她的衣棠,他受不了了,再不進入她,他腫脹的下體

就要爆炸了。

采霓被撕裂衣服的聲響給嚇回神了。

「你快放開我!潞王爺。」她用手抵著他寬闊的肩,不讓他再進一步。

「等你滿足我了,本王自然放你是。」朱沂鞥火熱地含住她那細嫩的耳垂,用力地吸吮它。

哇!朱淮舟目瞪口呆地吐了吐舌頭,這麼霸道、不講理的話,他爹竟然說得出口?!姜畢竟是老的辣!他得多

向他爹學習才對。

「不行,采霓還是清倌,不能隨便給人的。」她堅決地推開他壯碩的身軀,一雙美眸忍不住瞄向衣櫃。

完了!她完全忘記淮舟正躲在柜子里看戲,那她剛才激情的羞人模樣豈不全被他看進眼底了?

朱沂鞥壓根兒不信她的鬼話,他低沉粗嘎地道:「你不能丟下本王。」他抓起她的小手按在他堅硬的勃起上,

不顧她本能地往回縮。

采霓的嬌軀僵了一會兒,她的美頰迅速訊飄上一層紅霞,不過,她的美目熘轉了幾下後,便想到了脫身之計。

她故意瞟給他一個冶艷的媚波,小手慢慢愛撫著他那粗長的下體。「潞王爺,你若是真的對采霓有興趣的話,

歡迎你到醉仙苑「光顧」采霓,采霓一定會好好「招待」你的。」

采霓那曖昧的語氣與動作,使朱沂鞥氣得一張俊臉霎時黑了起來,他慍怒地撥開她的手。「你這該死的女人!」

一見詭計得逞,采霓綻放出如花般的柔媚笑靨. 「潞王爺,記得采霓在醉仙苑等你大駕光臨哦!」

她優雅且竊竊自喜地退出他的房間。

************

「該死!」朱沂鞥目露兇光地大聲誼咒。

他一看見采霓唇角含笑地離去,他就知道自己中了她的計策了,他不該被怒火沖昏了頭。

這狡猾的女人!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這麼蠢,讓那女人給熘走了!

在未能紓解的慾火折騰下,朱沂鞥的心情是既憤怒又挫敗。「臭小子,你還不給我滾出衣櫃!」

「爹。」朱淮舟推開衣櫃的木門,尷尬地乾笑幾聲,才忐忑地跳下木櫃。「你怎麼知道我躲在衣櫃里?」

怪了!他明明沒有「露餡」呵!

「哼!你肚子裡有幾隻蛔蟲,我會不知道嗎?」他一整個晚上都沒見到他這鬼靈精的兒子,那時候他就覺得不

太對勁,加上剛才采霓的眼神曾瞄向衣櫃,他就知道這小子正躲在衣櫃內看好戲。

「爹,你生氣啦?」朱淮舟的臉上並無害怕的神色,相反地,他樂得很,光是剛剛那幾幕激情的場面就夠他「

大飽眼福」了,即使他爹要怎麼嚴厲地懲罰他,他都毫無埋怨之言。

「淮舟,我還不了解你嗎?就算我氣得頭頂冒煙,你這小子也只會在一旁偷笑。」話雖是這麼說,但是朱沂鞥

的眉間還是蹙起了兇結,他的嗓音中夾帶著隱隱的雷聲。

朱淮舟咧出傻唿唿的笑容,連忙倒了杯茶給他爹降火氣——八成是欲求不滿的火氣吧!他在心裡偷笑。

他討好地笑道:「爹,孩兒只是跟你開個小玩笑,你就別生氣了,好不好?」

看來他老爹還挺了解他的,難怪他這幾個月來的惡作劇愈來愈不順。

「哼!你可真是大方,拿自己的女人出來給我玩。」朱沂鞥的臉色很難看,說出口的話更是難聽。

朱淮舟的俊臉微微泛紅,不是因為朱沂鞥的話,而是他由「玩」聯想到剛才那令人噴鼻血的鏡頭。

「爹,采霓姐姐是孩兒的朋友,孩兒特地請她來為爹表演一曲,沒想到爹你竟然——」唉!其餘的話他沒臉說

下去了。

想到他爹差一點把采霓「吃掉」,他就覺得怪不好意思的,他想采霓以後大概不會再歡迎他了吧——在她知道

他有個色情狂老爹後。

朱沂鞥不像他兒子那麼面薄,他臉上沒有任何羞愧的色彩。「她是個妓女,她的工作就是取悅男人。」

「爹,采霓姐姐不一樣,她不但多才多藝、聰明絕頂,而且真的是清倌,男人見到她都拚命討她歡心,而不是

她討男人歡心。」朱淮舟滿臉佩服地道。

「是嗎?」其實由剛剛的情況看來,朱沂鞥已經信了一大半他的話。「那她的身價一定很高才對,你怎麼請得

動她?」

朱淮舟得意地揚高右眉。「誰叫我是她的朋友,所以她就算我便宜一點了。」

當然!冬兒也贊助了不少私房錢出來。

朱沂鞥喝了口茶水,然後嚴厲地瞪向他。「你是每天閒著沒事幹是不是?竟然與那種女人做起朋友來!以後不

准你再去找她!」

「爹,可是你別才「表現」得好像挺喜歡采霓姐姐的,怎麼才一轉眼你就變得討厭她了?」朱淮舟皮皮地笑道

:「爹,你很善變喔!」

「我不否認我喜歡那個女人,我只是認為她會帶給你不良的影響。」他甚至考慮把她納為妾室,徹底占據她的

身心。

因為這麼多年來,她是第一個讓他動心的女人。

朱淮舟有些困惑地搔了搔腦袋。「爹,你不是厭惡煙花女子嗎?采霓正巧是名滿京城的花魁耶!」

「誰說我討厭煙花女子的?」

「京城裡的人都是這樣傳的啊!」朱淮舟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彷彿變成「長舌公」不是他的錯一樣。

「兒子,我不上青樓,並不表示我討厭那些妓女,她們都是一群身不由己的可憐人,我討厭的是不守婦道、沒

有忠貞感的女人。」所以他從不上青樓妓院,他把生理慾望全交由一個溫柔迷人的俏寡婦解決. 朱淮舟的黑眸突然

閃過一抹深沉的傷痛,與他那年輕俊朗的外表並不相襯,不過,他立即以頑皮的笑容掩飾住了。「那爹是迷上采霓

姐姐的哪一點?」

他爹還是忘不了當年他母親的背叛。

「爹的事不用你管,你早點回房睡吧!」朱沂鞥不悅地橫他一眼,意識到自己講太多了。

「要孩兒去睡當然沒問題,不過……」

「不過什麼?」這臭小子該不會是想威脅他吧?朱沂鞥非常不悅地忖道。

朱淮舟的嘴角亮起一抹詭笑。「爹,你知道該怎麼做,才見得到采霓姐姐嗎?」

不教他爹幾招,他這骨董級的爹肯定會在醉仙苑出糗。

「你把你爹當成白痴啊!」朱沂鞥敲了他一記響頭。

「爹,采霓是醉仙苑的紅牌,可不是你想見就見得到的,就算爹明天一大早就派人去預約,也得排到三個月後

才能見到采霓姐姐,而且要砸下重金才行。」

朱淮舟仔細敘述采霓的當紅程度。

朱沂鞥傲然地輕哼一聲。「哼!本王是潞王爺,醉仙苑敢得罪我?」

看吧!他就說他爹落伍了嘛!朱淮舟在心裡暗暗偷笑。

「爹,有多少想見采霓的皇親國戚都在乖乖排隊了,更何況是你這潞王爺。」

他加油添醋地道。

聽到采霓這麼有「成就」,朱沂鞥的面色反而沉了下來。「你是怎麼見到那女人的?」他不信淮舟有耐心等上

三個月。

「這就得耍一點卑鄙的手段了。」朱淮舟朝他爹擠眉弄眼的。「恐怕孩兒說了,爹也不屑去做。」

「那就別說了,我自然有辦法見到那個女人,你去睡吧!」朱沂鞥揮手打發淮舟回房,他需要一點時間沉澱一

下今晚發生的事。

朱淮舟難以置信地張大了嘴,他本來想藉此得到一些好處的,怎麼知道他爹突然不需要他「詭計」了?怎麼會

變成這樣啊!

好奇怪哦!

「再不走,我就要跟你算一下今晚的帳。」朱沂鞥帶著獰笑睇向他。

朱淮舟馬上頭也不回地拔腿就跑。

望著淮舟那落荒而逃的背影,朱沂鞥的內心不禁充滿了感慨。他這兒子若是再正經一點,將來的成就一定不凡,

只是他自小失去母愛,使他縱容淮舟多於管教,淮舟也因此變得玩世不恭,惹了許多麻煩,所幸他到現在還沒犯下

什麼大錯。

對於淮舟,他比較頭痛的是,他何時才會成熟懂事一點?

************

醉仙苑——

采霓匆匆走在碎石子路上,但是不幸的,她在回漱霞樓的路上,被緋緋給堵上了。

「哎喲!采霓,你的衣棠怎麼破成這樣?」緋緋裝模作樣地驚叫一聲。「是哪個客人那麼粗魯啊?」

緋緋是醉仙苑的四大美人之一,她的面貌與身材都十分姣好,本來是醉仙苑的頭牌,不過,在采霓加盟以後,

她的地位立即被取代,所以她一直對采霓懷恨在心,老是找采霓的麻煩。

「緋緋,你忘了我今晚休息啦?我這衣服是剛才散步的時候被樹枝扯壞的。」

在這種朦朧的月光下,采霓不得不佩服她那雙銳利的眼睛。事實上,她未徵求秦嬤嬤的同意,便答應朱淮舟的

邀請前往潞王府。

「是嗎?」緋緋以玉指勾起她那破損的布塊,睜著美眸仔細研究。「樹枝怎麼可能勾破你胸前的衣服?我看是

被男人扯破的吧!」

采霓噗哧嬌笑出聲,不慌不忙地拍掉她的手。「緋緋,你真愛說笑!采霓好不容易才有一天的空閒,休息都來

不及了,怎麼可能跟男人鬼混在一起啊?」

「哦!那你整晚跑去哪裡了?」緋緋嫉妒得差點被口水哽住,哪有一個妓女做得像她那麼「涼」的?不但每個

月固定休息好幾天,而且每天還大牌的只「接見」一位客人。哼!她就不信她有那麼累!

「采霓跟朋友出去了。」她好脾氣地回答她。

緋緋眼眸一亮,像是聽出她話中的破綻一樣。「我明白了,原來你是到外頭私會情郎,所以才會把衣服給扯破

了,對不對?采霓,你這情郎未免太粗魯——」

「緋緋,我沒有私會情郎。」采霓發出嬌滴滴的嗓音打斷她,她清艷的俏臉上沒有任何不安,縱使緋緋所說的

事頗接近事實真相——只差她與那個潞王爺不是真的情人而已。

「你的嘴唇都腫成這樣了,你還說沒有私會情郎?」緋緋的手指摸向她那紅腫的唇,不屈不撓地繼續找碴。

采霓退了一步,避開她恐怖的爪子。「緋緋,你攔我下來,究竟有什麼事?」

「也沒有什麼啦!只不過秦嬤嬤整晚都在找你,我想「警告」你一下而已。」

她的臉上布滿幸災樂禍的笑容,與那誠懇的語氣顯得格格不入。

采霓笑咪咪地朝她道謝。「謝謝你的警告。」

她繞過了刻意擋在路中央的緋緋,姿態美妙地步回自己的漱霞樓。至於,秦嬤嬤找她的事,她一點都不擔心。

第三章

「采霓啊!你總算回來了!」秦嬤嬤從椅子上站起來,滿頭汗水地走向她。

「我找了你整晚。」

「秦嬤嬤,你找采霓有什麼事嗎?」采霓將披風交給小丫鬟巧兒,她見巧兒的眼眶紅通通的,就知道秦嬤嬤找

不到她的人,把氣全部出在巧兒身上了。

秦嬤嬤那著急的面孔在瞧見采霓胸前的裂布後,馬上轉為驚恐。「夭壽啊!

是哪個不要臉的男人占了你的便宜?快告訴秦嬤嬤我,我非得讓那男人付出代價不可。太可惡了!」

采霓是醉仙苑的珍寶,她們的收入十之八九全是她賺來的——天曉得那些男人為何砸下那麼多銀兩,就只為了

見她一面?

總之,采霓的名氣帶給醉仙苑太多的好處,光是那些慕名而來的男人就夠她笑到嘴痠,她本來還打算在年底的

時候,舉辦一個拍賣會,把采霓的首夜賣給出價最高的男人,不過,從現在這倩況看來,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事……

真是可恨呵!

「秦嬤嬤,根本沒有男人占采霓的便宜,你太緊張了!」為什麼每個人都那麼關心她的貞操問題啊?

秦嬤嬤瞄了瞄她那平靜的媚容,這才安心下來。「那我們年底的計畫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采霓的朱唇含帶笑意,斜靠在躺椅上,而巧兒立即帖心地過來替她按摩肩膀。

「那就好。」秦嬤嬤猛然想起外頭的緊急狀況. 「對了,解公子在外頭喝醉了酒,大吵大叫地要見你,采霓,

你再不去見他。他就快把我們醉仙苑給拆了。」

她心疼得捂住豐滿的胸口,一張臉苦得快滴出膽汁來了。

「哪位解公子?」采霓狐疑地挑起優美的月牙眉,絞盡腦汁回想有哪個解公子那麼無賴。

「還不就是那個解子建,他仗著他爹是刑部尚書,常來這裡白吃白喝不說,上回他瞧見你的人後,就一直對你

神魂顛倒,說什麼也要再見你一面。」

采霓傭懶地淺淺一笑。「對我神魂顛倒的男人多的是,那解子建是其中最無賴的一個。」另一個自然非朱沂鞥

莫屬了。

「哎呀!別說那麼多了,你快出去見見他吧!」秦嬤嬤心急地催促著。

「要采霓去見解子建當然不成問題,只是此例一開,秦嬤嬤日後恐怕會損失慘重。」她那亮瑩瑩的瞳仁轉了一

下。

秦嬤嬤面色一凜. 「怎麼說?」

「秦嬤嬤,你應該知道采霓所訂的價碼,想要見我就得付出高價,如果采霓今晚破例去見解子建了,那是不是

表示日後只要有人到醉仙苑來借酒裝瘋,就可以不用付錢見到采霓了?」

秦嬤嬤是何其精明的人物,被采霓這麼一分析,臉色立即變得十分難看。「好哇!那個解子建竟敢在我秦嬤嬤

面前玩這種把戲,我非得——非得——」

雖然她與采霓是採五五分帳的方式,但若是為了那解子建而壞了規炬,那麼她的損失就大了。可是,她有什麼

辦法呢?她根本惹不起那紈劣子弟,誰叫他爹是刑部尚書啊!

「非得叫海哥把他丟出醉仙苑不可。」采霓替她把話接續下去,她話中的海哥是醉仙苑的保鏢。

「那怎麼成?」秦嬤嬤大驚小怪地叫起來。「我們萬萬不能得罪解子建,不然以後就麻煩大了。」

采霓那嬌媚的笑容看起來帶有冷意。「秦嬤嬤,你想不想賺大錢,就得由你自個兒決定了,采霓幫不上忙。」

一個經營妓院那麼多年的鴇母,竟然不肯花一點銀兩去外頭打點關係,每天汲汲營營,只想著怎麼從客人及姑

娘身上榨取更多的利潤。對於她這種貪財的人,采霓也愛莫能助了。

「我的好姑娘啊,你怎麼——哎喲!」秦嬤嬤跺了跺腳,就走出了漱霞樓。

************

月兒高懸在夜空,采霓踏著優雅的步伐,從會客的琴房走回自己的漱霞樓,今天照例是個很悶的夜晚,偏偏淮

舟與冬兒這兩個開心果又好幾天不見蹤影,害她的生活頓時寂寞不少。

她一踏進漱霞樓,便被一個高大的陌生身影給嚇到。

「誰在我房裡?」采霓心驚道。若是宵小之輩就慘了。

「是本王。」朱沂鞥沉著嗓音回答。

這麼傲然的口氣只有那個男人才會有。采霓既安心又擔心地點燃燭火,照亮了屋子,也照亮了他那不悅的神色。

「潞王爺,怎麼你們父子都不走正門的啊?」好歹也讓她可以防備一下呀!

陰森的兇光自朱沂鞥的黑眸射出。「你跑去哪裡了?本王等了你一整晚。」

他最缺乏的不只是好脾氣,還有耐心。

「采霓去客人那裡唱曲、彈琴,所以耗的時間就久了點。」采霓本來毋需解釋那麼多,不過,看在他貴為王爺,

而且臉色很難看的份上,她只好解釋一下下。

「不知王爺找采霓有什麼事?」

「把琴還給你。」朱沂鞥黑著俊臉把桌上那具雅致的古琴推向她。他瞅著她心忖:這女人究竟知不知道廉恥?!

竟然落落大方地說她去陪男人了!

「謝謝!真是太麻煩你了。」采霓淺淺一笑,但是心中卻無比納悶,就為了這具小小的古琴,也值得他不辭辛

勞地親自送還嗎?隨便派個人送過來不就好了。

還有,他既然已經把琴送來了,怎麼還賴著不走啊?

朱沂鞥坐下,以一種強硬的口吻命令她。「你還杵在門口乾嘛!過來這裡。」

采霓輕輕嘆了口氣,無奈地關好門走到他身邊,看來她那晚一定將他惹得很火,他才會大老遠跑來找她算帳。

「潞王爺,你找采霓還有什麼事嗎?」

朱沂鞥一把箝住她的柳腰,將她的嬌軀抱到腿上。

「喂!你在做什麼?」采霓發出驚惶的聲音,她向來最引以為傲的鎮靜快失去控制了。「快放我下來!」

朱沂鞥無視於她的恐恐,開始替她寬衣解帶。「你不是說如果本王對你有興趣的話,可以到醉仙苑來找你,你

就會好好伺候本王嗎?怎麼,你反悔啦?」

對!她後悔死了!

采霓連忙推開他堅決的大手,然後跳下他的大腿,顧不得優美的形象,飛奔到桌子的另一端,微微嬌喘地解釋

著:「采霓當時只是……隨口說說,潞王爺,你千萬別當真啊!」

完了!她有一種在劫難逃的惡兆。

朱沂鞥緩緩起身,面無表情地瞇眼看她。「你的一句戲言,讓本王拋下公事,在這裡等上大半夜,你怎麼賠償

本王的損失?」

采霓哪裡知道他堂堂一個王爺之尊會那麼蠢呵?她只不過隨便「唬弄」他幾句,他竟然就信以為真,這怪得了

誰啊?

「潞王爺,你想要采霓怎麼賠償你啊?」她特彆強調「潞王爺」三字,心想他大概不會真的好意思要自己賠償

他吧!

「就用你那副美麗成熟的胴體來陪本王一夜吧!」朱沂鞥那深沉的黑瞳凝望向她那半敞的酥胸。

采霓立即把被解開的衣衫拉攏好,責難地白他一眼。「好!算我怕了你,告訴我今晚你到底損失多少銀兩,我

一定全數賠給你。」

她怎麼會去招惹到這種厚顏兼小里小氣的男人呢?!采霓感到懊惱極了,恨不得淮舟此時就在這裡,讓她好好

踢他一腳。

「本王不缺銀兩。」朱沂鞥那雄偉的身軀慢慢逼近她。

采霓駭得倒退幾步,這時才真正意識到他的「危險性」。「潞王爺,你……你別再過來了,采霓要喊人羅!」

她的俏眸覷向緊掩的木門,認真考慮自己成功脫逃的可能性有多高。

朱沂鞥一路將她逼到牆邊,以壯碩的軀幹緊帖住她的柔軀,用一種低啞的男聲在她耳畔輕喃:「采霓,你忘了

本王在前晚帶給你的喜悅嗎?這次的喜愉保證比前晚多上十倍,你閉上眼睛,只管享受就好了。」

語畢,他灼熱地含住她的耳垂,輕輕地吸吮著。

采霓的粉頰發湯,在他的低喃聲中,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胸部緊繃得疼痛起來,害她忍不住想開口答應

他的誘惑,不過殘存的理智及時拉住了她。「不……不行,我不能讓你毀了我……」

她的小手軟弱地抵住他的胸膛,試著奪回她的自制力。

朱沂鞥離開她小巧的耳垂,仔細端詳她的臉龐,他本想觀察她話中的認真程度,但是一瞧見她那有如玫瑰花瓣

般嬌艷的紅唇,以及細瓷般完美無瑕的雪嫩肌膚,他勃發的情慾便抽痛起來,於是,他立刻俯首紓解自己的饑渴,

深入探索她嘴內的甜美。

在他加重的力道下,采霓被迫綻放朱唇,承受他那糙舌的入侵攪拌。在他那有如排山倒海的熱情侵毀下,她逐

漸忘記了抵抗,一股尖銳的渴望在她下腹部開始燃燒起來,她不再試圖推開他,反而抓住了他的衣衫。

吻像雨點般沿著她的下巴,來到她柔嫩的粉頸,當他的唇潮濕且火熱地舔啄她的喉嚨時,他的右手也同時拉高

她的裙褲,直接撫摸她絲緞般的大腿內側,以堅實的熱力覆蓋她的女性私處。

采霓愕然地吸口氣,她的螓首情不自禁地向後仰,她不確定這男人究竟是如何辦到的,她只知道自己體內那股

莫名的疼痛壓迫著她,猛烈地灼燒著她,而他的撫壓不但沒有疏散她的灼痛,反倒加深了她的痛楚。

「我們到床上去。」朱沂鞥的聲音因激情而愛得粗啞。

他不讓她有考慮的時間,便一把抱起她的嬌軀步到床邊,然後粗魯地解開她的衣衫,扯掉她粉色的肚兜。

身體突如其來的涼意讓采霓的神智為之一醒,她慌亂地遮掩自己的身軀。「你……你別亂來……」

縱使她的身分使她早已熟悉男歡女愛的內容,但是突然遇到讓她心動的男人挑逗她時,她還是免不了手足無措。

「你用不著害羞!」

朱沂鞥那赤裸的身軀直接覆上她的嬌軀,他急切地揉捏她那渾圓沉重的乳房,並以全然興奮的勃起撫摸她那濕

暖的褶瓣。

天!她粉嫩肌膚的觸感真是美妙極了,光是這樣撫摸她,就足以挑起他前所未有的火焰。

「不……不……」情慾如潮水般回涌而來,采霓掙扎著要恢復理智,但她像是被捲入一場狂亂的風暴一樣,無

法獨自脫離,只能頂著狂竄的熾火旋轉燃燒。

在她嬌吟聲的刺激下,朱沂鞥衝動地撥開她柔軟的玉腿,強而有力地推進她那熾熱濕潤的窄道——「你好緊哦

……」他困難地發出咆哮聲,他的下體被她的肌肉熱切地緊裹著,那自然的阻力妨礙了他的擠進,卻增添了他強烈

的快感,即使他有一陣子沒有接近女人了,他也知道那不尋常的戰慄代表什麼,他快要失控了。

采霓屏住唿吸,感覺到他那火湯堅硬的下體正撐開自己,慢慢戳擠進自己的體內,此刻她不確定是痛苦還是歡

愉比較多。

朱沂鞥逼不得已地微微抽出,粗重地喘息後,便強悍地長軀直入,用力衝破她那象徵處子的薄膜,那燃燒般的

快感讓他以為自己已經爆炸開來。

「啊……」采霓逸出疼痛難耐的呻吟,她的指甲緊緊掐入他的背部,淚水同時滾落下來,那股撕裂感比她預料

中的還要痛楚不堪。

朱沂鞥拉住她柔軟的臀部,盡興地在她濕軟狹窄的通道內沖剌,他興奮地加快節奏,在她上方一次又一次擠壓

抽動。

老天!采霓不愧是名滿京城的花魁,就算她對性事毫無經驗,也能激起男人最深沉激烈的反應。他對她的感覺

太美妙了!

采霓疼痛無助地在他身下扭曲,試圖躲開他那狂暴的戳剌,他就像一匹可惡的種馬一樣,毫無憐惜地軀策她的

身軀,只顧著自己的感受,不給她任何喘息休息的機會。

可惡!她恨死這個男人了!

在他持續加猛的貫進下,采霓的痛楚也迅速加劇,她再也無法顧及尊嚴地輕泣出聲。

她懇求地哽咽著:「求你……停、停下來……拜託……」

她快要被折磨死了!

慾望蒙蔽了一切,朱沂鞥沒聽到她微弱的懇求,只知道耳畔那不斷的哭喊聲,讓他感到更加的亢奮,一股急促

的快感就這樣竄過他的下體,讓他迸射出來。

他的喉間發出野蠻的低吼後,便渾身顫抖地癱在她身上,那強力的釋放耗盡了他所有的力量。

采霓的睜中充滿痛恨與苦澀,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把最寶貴的貞操給了這個無情、粗暴的男人,那她年底的計

畫怎麼辦?

想到這裡,采霓忍不住惡狠狠咬住他汗濕的肩膀。

「你瘋啦?」朱沂鞥痛得眉頭一皺,翻身離開她赤裸的嬌軀。從來沒有女人敢咬他!

「對!我是氣瘋了!」采霓那美麗的眼瞳中閃著復仇女神的光芒,她氣憤地把他的衣物全往他頭上丟. 「你立

刻給本姑娘滾出漱霞樓,我再也不要見到你這臭男人了!」

蠢!蠢!蠢!她真是蠢斃了!

「你生什麼氣啊?!」朱沂鞥被他罵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一瞧見她腿間的血漬後,他露出了自負的笑容。「

你放心,在占有你之前,本王就已經決定納你為妾室了,你不會吃半點虧的。」

「誰希罕做你的小妾!」采霓抓起錦被裹住身子,頤指氣使地指向門口。「你馬上滾出我的房間,不要再讓我

看見你,不然我就挖掉你的眼睛。」

這天殺的臭男人!他把她隱藏多年的暴戾之氣全引發出來。

朱沂鞥被她那不敬的輕蔑口吻氣得半死,他咬牙切齒地道:「當本王的妾室有什麼不好?總比你當妓女強吧!」

他一邊黑著俊臉穿衣;一邊低聲詛咒:這女人真是不知好歹!難道她不知道自己是破例納她為妾嗎?

「你懂什麼?!我就是喜歡當妓女。」采霓挑起憤慨的柳眉,氣急敗壞地反駁他。

她會被這男人給害死!

「那你就做一輩子的妓女好了。」朱沂鞥口不擇言地吼回去,然後怒氣沖沖地拂袖而去。

在他甩門離開後,采霓便六神無主地痛哭失聲。

老天!現在她的清白被那男人毀了,那她的家人怎麼辦?

************

朱沂鞥的怒氣只維持了半個月就消了,他除了開始想念采霓外,一些當初沒留意到的疑點也慢慢浮現在他心中。

憑他潞王爺的身分地位,他願意替她贖身,她應該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反而會翻臉大發脾氣呢?

這未免太古怪了吧!

而且她發的脾氣還真不小,不像是受了委屈,倒像是氣得非宰掉他來洩恨不可,莫非……裡頭另有隱情?

朱沂鞥愈想愈不對勁,決定再給采霓一次機會。

一刻鐘後,福總管愁眉苦臉地退出書齋,心裡叫苦連天:一大清早就叫他這個年紀一大把的老人家上青樓,似

乎不太妥當吧?

突然——

「福伯!」朱淮舟從走廊的轉角處跳出來嚇人,俊臉上掛著頑皮的笑意。

「咬喲!」福總管嚇得以手捂住胸口。「我的小王爺啊,你怎麼躲在轉角嚇人啊?你快把福伯嚇死了!」

這是朱淮舟小時候最愛玩的把戲,但他已經好幾年不玩了。

朱淮舟體帖地替他拍拍胸口後,順手搭上了他老人家的肩。「福伯,我陪你去醉仙苑,好不好?」

「小王爺,你又躲在門外偷聽了。」福總管一臉不贊同地搖搖頭。「萬一被王爺知道,你又要挨罵了。」

「不挨著門縫偷聽,哪裡會知道今早有那麼好玩的事啊!」朱淮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日子太無聊乏味。

福總管可不像他的小主人那麼樂觀,他哀聲嘆氣地道:「唉!小王爺,這是件苦差事,沒那麼好玩,這要是被

老夫人知道小的去替一位名妓贖身,小的就慘了。」

他雖然在王府做了幾十年的總管,這回又是奉了王爺之命,但是老夫人知道後,一定會追根究柢,最後遭殃的

肯定又是他。

堂堂一個潞王爺竟然要幫一個妓女贖身,而且還明目張胆地要將她帶回王府,老夫人聽了會不聞不問才怪!

「奶奶那裡自然有爹會應付,福伯,你該擔心的是采霓姐姐願不願意被贖身。」

朱淮舟想看的熱鬧就是這個。

他這幾日的旁敲側擊下來,他老爹似乎跟采霓吵了一架,才會整天繃著臉不吭聲。而根據他以前的觀察,采霓

的脾氣其實不像她表面上那麼「溫和」,是個難以捉摸的人,所以他覺得今天一定會有熱鬧可瞧。

「小王爺,你嚇不倒福伯的。」福總管自信滿滿地一笑。「那個叫采霓的姑娘聽到王爺要替她贖身,一定會感

到欣喜若狂的,怎麼可能拒絕呢?這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分耶!」

朱淮舟憋著滿滿的笑意,突然非常期待看到福伯吃驚的表情。嘻!秦嬤嬤那貪婪的笑臉在聽見福總管的要求後,

立即僵住了。

「福總管,很高興潞王爺那麼瞧得起采霓,只不過……」她為難地頓了頓。

福總管明瞭地露出笑容。「若是因為銀兩的問題,你儘管開口沒關係,王爺已經吩咐過了。」也就是說任由她

獅子大開口都行。

「若只是單純的價錢問題,那就好談多了。」秦嬤嬤深怕得罪了潞王府的人,所以措詞小心翼翼。

「那是什麼問題呢?」福總管一邊和氣地問;一邊望向硬是跟著他來的小王爺,此時他正蹺起二郎腿,啃著水

果看戲呢!

秦嬤嬤內心掙扎了許久,才坦誠地道:「其實,采霓並不是我們醉仙苑的姑娘,她並沒有賣身給醉仙苑,所以

這件事我根本不能做主。」

天老爺啊!這秘密可千萬不要被傳出去啊!不然采霓肯定會被其他青樓以更高價挖走的。秦嬤嬤四周瞧瞧,深

怕被人聽見這事。

「這是怎麼回事?」福總管有義務替王爺問清楚所有的來龍去脈,他雖然只是個王府的總管,但是質問的口氣

卻也充滿了威嚴。

秦嬤嬤不得已只好吐實。「在兩年前,采霓帶著一筆銀兩主動找上我,她說要加入我的醉仙苑,但是要與我採

取分帳的方式才行,這聽起來有點古怪,不過,我看在那銀兩的份上就答應了。」

福總管難以置信地捻了捻鬍子,他活了那麼大把的年紀,還沒聽過這麼荒謬的事情,哪有人主動要當妓女的啊?

而朱淮舟的俊臉則躍上一抹感興趣的笑容——嘿嘿!事情愈來愈有趣了。

他早就覺得采霓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果然如他所料。

「小王爺,那現在該怎麼辦?」福總管沒想到事情演變得那麼複雜,只好詢問一下朱淮舟的意見。

「請采霓姐姐出來,問問她的意願羅!」不然他怎麼看好戲呵!

福總管客氣地對秦嬤嬤說道:「那麻煩你請采霓姑娘出來一下好嗎?」

秦嬤嬤又掙扎了很久,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要人去喚采霓來。

她心裡的不情願是可以想像的,要是采霓真的跟他們走了,那她醉仙苑的生意豈不是慘兮兮了?偏偏王府的人

她又得罪不得。

唉!做人好難哦!

不久,采霓翩然駕到。

「秦嬤嬤,這麼一大清早就喚采霓來,有什麼事嗎?」一進門,采霓便習慣性地漾出嬌艷的笑靨,但是在她的

眼神瞄見朱淮舟後,笑靨就馬上凝住了。

「你就是采霓姑娘嗎?」福總管從沒見過這麼嬌媚迷人的大美人,一雙老眼忍不住直盯著她瞧。

他心裡暗暗讚嘆著:難怪王爺會堅持為這美人贖身,連他老人家看了都不禁感到心動了,更何況是血氣方剛的

王爺。

采霓輕點螓首,一雙明眸像是柔波般閃耀著晶瑩的水影。「妾身就是采霓,老人家找我有事嗎?」

「采霓姐姐,他就是我們王府的福總管,是爹派他來找你的。」朱淮舟活力十足地跳下椅子,站在采霓面前為

她介紹福總管。

采霓那柔媚的俏眸一冷。「我不想聽到你爹的事,你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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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轉載自D哥新聞(dbro.n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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