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SC。A
「OPENING」
1997年4月1日晚,我在華冠星海娛樂城4樓打電動。20點45分,接到全哥的CALL,說是噼友。地點在東街的MAYA酒吧
15分鐘之後,我心急如焚趕到MAYA。卻發覺這天是愚人節
我當時拎一隻黑色布包,藏著全是砍刀。手心汗水浸透了,虎口也是劇顫不知是緊張還是懊惱。記得那一天MAYA的燈光很暗,人見不到我的窘態我的名字叫歐陽輝南,我是一個古惑仔。以前在技校念書的時候,我的編號是6531
1997年4月1日夜晚9點,我第一次見到MAYA的燈光。三個小時之後,我在協和醫院1717病房送走全哥
原來他CALL我乃是真有其事,只不過地點不在MAYA。他們四人去交貨,被一幫東英仔撕了票,阻在地鐵站內,當即砍死三人。全哥中到16刀,顱骨也裂開。也不知是什麼力量令他可以爬得出來。又被路人送進醫院,最終死在病床
當時我拉住他手,問他為什麼要騙我。他笑容浮現,低聲講話:
「輝……你要照顧好ANA姐。」
……
ANA姐是全哥的女人,平常在夜總會上班。當時全哥死前,我打遍她的CALL,等了很久也不見回,猜想她是有客人
在全哥走後第三天,我帶ANA姐在西橋的貧民區租下一間房,屋頂閣樓出門是老街和菜場,陳腐嘈雜,空氣中常有海鮮的腥,油煙的騷
四周的建築已十分殘破了,在斑駁的外牆上貼滿凌亂的廣告和海報,有些已褪色。街邊的小店門前總是擺好幾桌麻將;ANA姐說那些圍成一桌的人,面孔都是雷同
每天傍晚我出門的時候,常會遇見吹口琴的老伯,深色短褲,塑料涼鞋,發黃的棉質背心上微微滲著汗濕
一個月通常有兩場方言戲,有時我會去看
那天看戲的時候,老伯問我怎會不帶女友同來。我有些笑容尷尬。認識她五年,在一起住完十三個月。始終相敬如賓,只因她是大嫂
狹小一間房,再以木板分隔,端是秋毫無犯,不似旁人所想
我是古惑仔,她是夜總會的小姐。如此相依為命,也算彼此襯托
ANA姐很照顧我,五年來如此。只是全哥在時,她更多與我言笑,該是從前他們吵架時,我常向著她
其實吵歸吵,兩人的感情總是美好。全哥要我照顧她,便是放心不下我想。有些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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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輝南」
1997年7月11日晚上,大約10點整。警察忽然衝進DISCO臨檢,我們這些看場的馬仔只好提前收工。在熊叔那邊吃完一碗米粉,一時無事可做,這便想到回家
「阿輝,點解唔幫你阿嫂打包份啊?」熊叔滿面堆笑,熱情洋溢
「系哦,咁……睇睇邊D佐料好D?」
最近時間,天氣炎熱,很多人都不願意出來嫖。ANA姐的生意越來越不好做,漸漸閒在家中,懶去上班。今晚我收工早些,早該想到拎份宵夜給她。只是全哥死後,她的口味越來越亂,我竟有些不知該選什麼味
「哇……豬肚木魚喔,好補奶啊!」
假如那時蘇秀行沒有按下我,我必會掀翻熊叔的攤子。原來妓女真的是很卑微的職業,哪怕你只是夜攤的老闆,一樣可以放肆調笑
開門的時候,我便聽見異聲。一時不堪多想,還是硬下頭皮
只見ANA姐赤裸著躺在床上,旁邊一個滿目委瑣的印度人倉皇在提了褲頭,慌忙間想要奪路而逃——她真的把生意做到家裡
那印度人倒是十分伶俐,見我面色難看,目光卻又閃避,已然猜中了幾分稍稍穩住陣腳,也不急著逃串
ANA姐一邊捲起薄毯,騰出手點上一支香煙:「阿輝,你返嚟啦。」一邊朝那印度友人細聲道:「我細佬嚟架。」
在她眉眼之間,端是嫵媚神色。我本想發飆動手,見到ANA姐如此,也只有軟了下來,勉強與那印度人點頭做態
誰知他更是賤到一品。當了我面掏出一張鈔票,舞弄兩下,發出清脆響聲,淫笑著塞進ANA姐雙乳間:「出嚟叫雞,都要講D信義,話系話搞到一半……
錢尼樣野都系要計架!「
ANA姐聽後竟是笑厴如花,頷首稱謝。我卻面如鐵青,怒不可竭。恨不得當場噼了這條阿三
他倒視若不見,又在ANA姐前額輕吻,鼻尖挑弄。手肘有意碰她乳尖,伴隨口唇的節拍,蜻蜓點水一般
ANA姐媚笑著罵他色鬼
他居然正色站定,神情肅然。電扇之前,眉目優柔,兩簇鼻毛迎風招展,聽他分明在嘆:「我唔系一個極之鹹濕(色情)嘅人,我……剩系寂寞。」
言罷轉身即去,再無半分眷意
我懶得再去鳥他,因為蘇秀行已拿好砍刀等在路口矮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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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粉扔在桌上,我盯著她,久久話不出聲。待她開始穿衣,我只好避開了視線。她低頭的時候,髮絲傾瀉蓋過眼神。雙手輕捷麻利,一秒之內已撩起內衣肩帶,輕巧合上背扣,再往腰間圍起一抹裙
「我……帶了米粉俾你食。」
她好似聽不見,腳趾輕挑,穿進一雙拖鞋。藍色甲油,黃色鞋帶,襯得明媚嬌艷。在她右腳踝骨,繫著一隻紅線銀鈴。邁開慵懶步調,端是輕巧靈犀。她逕自去了沖涼,全然不顧看我
我其實有些不爽,只是不便分說。當了嫖客的面,她可以如此歡顏,廉恥也拋得開。而在我面前,她始終是大嫂
很多事情其實大家都知道,只是不願多說。我深吸一口煙,奮力唿吸。吸進焦急,唿吐煩燒。蠻後悔早了回來,撞破這幕
等了她很久不見出來。在澡房前來回跺步,又聽不見沖水聲音
「繳水費啦,」只得在門外反覆念叨:「繳水費啦。」
先前全哥在時,私下裡常將尿尿講成是「繳水費」。原本是打趣講法,此時故作悠揚,說來也是緩解叔嫂間的尷尬
其實那有甚麼「水費」可繳,只是盼望她出話應聲,我便安下心了。上月初五,正是苦力強的兒子在澡房煤氣中毒。僥是醫救及時,方才拾回一命
良久
仍是不見她應。十分驚嚇間,正想如何撞開門來。待我稍進門邊,又分明聽見某種聲息,是她幽微抽噎
後來我才知道,那天ANA姐忘帶毛巾,又不便由我送去。在她洗凈之後,只得靠進牆角,令到身上水珠慢慢風乾
1997年7月11日夜間,11點又過一刻
我靠進天台澡房的粗糙外牆,仰望夜空中風月流光,指尖煙蒂忽然明滅而她藏在澡房內無聲抽泣,不肯披上外衣
遠眺層樓玉宇的陣型,統統列成繚亂布景
這夜繁華盛市,燈光普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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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你……ANA姐……」
全哥過世之後,新跟的大佬待我很是一般。無力照顧好ANA姐,真當令我十分無奈。其實她原本便是妓女,何況生計艱辛,我又如何敢去責怪她?
而我偏又不願看到。也從未料想,她竟把生意帶回到家中
「ANA姐,你,你……你……做生意……都唔系一定要帶返屋企嗝……」
這句哽在喉間,咽了許久,最終還是細聲講出
她抬頭望我一睸,眼角輕顫,薄唇微啟,終於沒有說話
一碗米粉早已涼透煳湯。指尖撫在煙蒂,按在薄膜餐具邊沿,迴轉熄滅。生出刺鼻氣味
又再轉身進房,一件件收好身家衣飾。時時走動,步調慵懶如常,也不肯再講話,只有聽取腳鈴作聲
那夜之後,再沒有見她回來
在我想來也會愧疚,但有些東西,總歸是要守的
只到每當念及全哥,便只剩唏噓而已
我對蘇秀行講:「出來撈,都係為錢。待我儲夠數,就會好想有個家。」
「輝。等到我上了位,也不會忘掉你。」
以前的時候,全哥也會常常這樣講我聽。可惜,到死他也沒有上位。後來我跟了花石舫的暴龍駒,在他手下做看場馬仔,也才認識的蘇秀行
蘇秀行是難得一見的靚仔,很多時候我會與他遊蕩街中。據說鄭伊健也是這樣遇見星探。只是蘇秀行從來不去勾女,也有人講他同志
「秀。你不會明啦。」
——其實我方才說出那句話,他只聽得懂前半
那日盪在繁華鬧街,兩人站進一間內衣店的櫥窗跟前,有過如此的對白「秀……你話……點解你會出來撈?」
「總之……我想……也不是為了看這些花綠內衣。」
一言驚醒,我便忽然意識到尷尬。最初停在這內衣窗前,乃是想起幾日前ANA姐倉皇遮身的樣子。這人型模特的身材,是有幾分像她
現在此時,ANA姐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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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秀城」
1997年7月31日晚,我在西洪路大排擋。方才點來一碗米粉,忽然接到譚詠麟警司的CALL,說是出工抓人。地點是花石舫的「芭娜娜夜總會」熊叔的米粉做工地道,無論哪一款佐料都算民間佳肴。好可惜今次錯過好口福。來不及吃下一口,就被CALL去出工
「呃……熊叔啊。錢,我放在桌上。」
「哎呀,孫SIR,咪怕,都未郁過筷子。我咪留底自己食囉。」
我學著白咸不淡的白話:「出嚟當差,都要講D信義,話系話吃到一半……
錢尼樣野都系要計架!「
這句的音律十分跛腳,引來客人一陣取笑
我是湖南長沙人,警校畢業之後,來到這個陌生城市上班。起初時候,常常會不適從。譬如語言、生活、整個城市都會令我覺得格格不入
可能是因為不適應的緣故,業績十分平庸。譚詠麟警司告訴我講:「要走進一座城,就要先走得出自己。其實你本身就是一座城,偏偏緊閉城門。」
我的名字叫孫秀城,我是一個警察。在東區分局上班的時候,我的編號是4108
1997年7月31日晚,我自西洪路大排擋鑽進夜街,一路夜景繁華,聲色犬馬。TAXI停在芭娜娜門前,已近了零點
「你叫什麼名字?」
「ANA。」
「呃……根據舉報講,這邊有人從事賣淫活動,請你跟我回去警局一趟。」
「咁晚啦,仲去差局?」
「小姐,請說國語。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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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芭娜娜下樓時,ANA走在我身前,我發現她的腳很美
一雙精緻拖鞋,黃色鞋帶,藍色甲油,襯得明媚嬌艷。在她右腳踝骨,繫著一隻紅線銀鈴,輕巧靈犀
我媽媽的舅媽有個鄰居,她好象懂得看相。記得她以前講過:「一個好命的女人,應是小手大腳。」
我那時留心過ANA的美足,端是纖纖細弱,渾如玉飾一般靈犀。我想,這樣絕色一雙腳,緣何惹盡塵埃?
大約20秒後,我便印證了擔憂——概因雨後濕滑,拖鞋踏足未穩,她竟會硬生生跌倒在路旁
她抬頭望我,貌似楚楚可憐。我將她扶了起,目光相迎,又有些看得痴了好在少頃也就掙脫出來,推推鼻樑上的眼鏡,柔聲道:
「呃……你……先跟我去警局吧,我辦公室有跌打油。」
ANA似乎看透我所想,微微眨眼而已,也不知是抗議還是屈從。幾分老辣地張開手臂,示意要我攙挽。於是我連TAXI車費也順道省下,這條三公里長夜街,任憑我們相依而行
「嘩!這不是4108?我還以為全局我最風騷,想不到你也在這邊偷吃!
還不介紹一下?「
「沒有喔。沒有喔。她,呃……她,她是扭傷腳啦。」說話這人,乃是我的同事阿樹。這條夜街通常由他在巡,每夜這個時點,他都會在此遊動,「呃……
呃……你家的陳哀咧?「
「嘿嘿。我都好盡職在上班喔,哪裡會像某人。」
話中的陳哀是他的女友。雖是不曾謀面,卻時時聽譚詠麟警司講到:「幹警察,畢竟不是做影星!哪裡有那麼多孤膽英雄,無間臥底!警察工作,常常就是巡巡街,走走場的枯燥!」隨即話鋒又轉,向阿樹壞笑道:「不過,你們也要盡責!就像6308,天天埋頭巡街,忽然也就巡來一位靚女!」
其實我和6308根本沒有私交,在當時說來卻有著幾分羨慕。因為我相信他是一個好警察,否則也不會把到靚女
後來我才知道,他的陳哀很快棄他而去,投身妓女。而這場糾葛更是悱惻支離,始亂終棄。大約一年之後,6308終於死在另外一個女人手裡
關於這場戲,已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1997年8月1日零時又過一刻,我跟6308講完幾句話,隨後背道而行。當時我的手放落在ANA纖腰,想來是透出汗
路過MAYA的時候,她忽然將頭埋進我腋下,猜她不想碰見熟人。先前我不知道,原來一個妓女也會懂得羞澀
辨不清又怕錯覺,那也只記得她發香
在昏黃的街燈下,禁不住意馬心猿,也曾染指她的秀髮。她將一雙縴手嫵媚輕和。繞指柔
月色未央,流雲似水
湧起一片夜空,一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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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辦公室內為她按摩
我媽媽的姑父以前都練過香功,所以說我的按壓手法會很靚,也會漸漸令她回憶往昔:
「以前我有個男人,常常這樣為我療傷。那時我喜歡高跟鞋,只要穿來給他看。後來他死了,我愛只穿拖鞋。一直都以為,你不穿高跟鞋就不會扭傷……原來是搞錯。」
她問我要了一支香煙:「傷不傷腳……並非你穿什麼鞋,」深吸一口,幽幽輪迴,吹出淡淡煙絲,「是看你走什麼路。」
她的國語說得並不好,卻有別樣味道。捧著她的弱質腳踝,輕擦而過,銀鈴悄聲微作,好似一陣和弦。想她如此漂亮的雙腳,換若襯上一雙高跟鞋,該是如何妖艷步點,媚骨穿行
「認識他七年,打掉三個孩子。我是妓女,他是古惑仔。他被人砍死那夜,我在陪客人。很多人怪我,其實是他們不懂得……」
「無限次,他叫我不要再做,又無法給到我安適現在,清淡未來。那日愚人節,他連一句甜蜜謊言也忘記給,非要跑去砍殺。女人都會很好騙,兩句甜言也要心花盛放。」
「那夜我趴下供人淫樂,透過落地玻璃,分明見了他的背影,握緊砍刀,慌忙撲進夜街,冷冷清清,下落不明。那夜其實我穿了高跟鞋,光鮮漂亮,反倒成全了旁人。」
「兩小時後接到他兄弟的CALL。我好生憂心,心跳如狂。訊號也是不停傳來,猶如一道催命急咒。偏又為人騎在身下,任憑再大焦急,總是無法回電唿機按在手心,瘋一般劇震。客人騎在我身,也是發了瘋一般……「
……
我沒有想過一個妓女會說出這樣往事,更驚詫於她的淡定。那一刻,於她眼角,分明未落一滴淚
深深吸煙,淡淡愁容
而我看得出她的荒蕪。當她嘴角掠過這款笑意,冷冷清清,茫然若失,像極午夜散場的平靜
「人散盡了,剩我孤單在跑。一行街,兩條巷。雨點濺落霓虹,好似深海中珊瑚……」
撩撩踝骨上的紅繩,手心划過小腿的曲線,我開始嘗試著安慰她,好細聲喚她的名:
「ANA……」
我說:
「我知道……每一行,都系有行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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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之大
以前我聽說有人一面聽佛歌一面寫色文,不知他敢不敢跑去警察局裡面做愛呢?從未想過,素來低調的我今次竟做了出頭鳥
「笨鳥先飛」也正是這個道理吧
那夜,我跟了ANA抱擁在一起,飛往高處
或許是我方寸先亂,又或她的本意如此。你避得開一雙媚骨腳踝,縱也敵不過她那淡淡一睸.無心似有情。莫非恆河暗涌,一念菩提
剎那之間,皮相剝去,只剩惡虎撲食的本能。陰莖矗立,春暖花開
她張開的身體,好似一座神秘城堡,令我占據每寸角落,地動山搖。順延乳房的曲線,子宮的靜電,綺麗的汗腺,唿吸喘息,昭然妖艷
在我的吮吸中,她發出激動低音,仰起頭來,髮絲垂樓,好象海水中繁生的藻,舌尖輕挑,貝齒微啟
尋去吻她,卻為她避了開
再次捧起她面頰不容脫逃,她卻用眼神拒我。那個時候,我跟她的距離不過一張紙片的輕薄,她的眼神再無餘地。雖是頗令索然,也不盡強求了
後來我才知道,妓女這一行。最珍貴,便是親吻
你可以射殺她全部自尊,卻無法藉著她的形體希冀到半分溫存
而我只有轉戰到乳房
指掌所及,儘是酥軟豐盈。渾如冰雪肌膚,倘是落力稍重,便惟恐要留下淤痕來。每是小心翼翼,卻又覺得不甘
而她漸熱漸燥,分不清沉醉還是掙扎。環繞在花蕾悠悠劃圓,恥骨牴觸,鬢角廝磨。燈光在唇彩的光澤反射,映成點綴
兩具肉身赤裸呈現,交纏伏疊,貪婪又熱烈。藉著一次不期的夜遇,就這樣深入彼此。全然不顧因由,不留餘地
在她的深處,悶熱而潮濕。如此高溫環境,亦令我越發狂燥,每次動作附帶著宣洩的殘忍。甚麼教養、風度、品質、身份統統溺死在她的體液之中,呻吟中超度
將她雙足分開,高舉了起
即便狂亂的節奏下,竟也不由得分心細賞。從未見過這樣的雙腳,這樣的女人。當我挑弄腳趾腳心,她會更加尖聲高叫,纖腰扭送,鎖骨起伏,俏臀蕩漾,酥胸就要炸開一般。一陣電流自腿腳侵襲全身,顫慄禁臠。弄到鈴聲也亂看她兩腿間,亦是一片濕滑,觸手可及。情趣所致,染指過處,但覺細膩嬌嫩,恥毛柔軟。這腥臊妖媚的女子,她終於逼近熔化。搖擺身姿,像極色彩斑斕的熱帶魚,激流中跌盪
射精的前一秒,我忽而想起她是妓女
「唔……在……裡面嗎?」
她勐得將我抱緊,雙腿死死蜷在我的腰際。兩具身體,容不得一寸相距。又在耳根輕聲作允,幽幽暖暖
久久不肯分開,直至東方微白
扶了她下樓,送進TAXI。此前當算的錢,已都結了清。我知道每一行,都是有行規的
破曉的陽光好似清淡溫水,卻在剎那間洗盡夜色的斑斕。目送TAXI的遠去,我站在道路中央
生機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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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輝南」
14點35分
西橋。貧民區
起床。洗臉。在全哥的靈位點上一柱香,轉身出門即去
一身襯衣仔褲洗到殘舊,髮型也散亂,倒也合襯這片舊區的破落風物。在ANA姐離開之後,其實這些也不緊要
彼時蘇秀行已等在了路口矮牆
「而家(現在),去邊度(哪裡)?」
「燈街。」
在巴士站牌邊找到一家小食店任意填飽。天色微變,想起家中天台上晾掛的衫褲
「阿行,你,你等我一下,我,我屋企嘅衣服晾咗五日,一直都唔記得收而家返去收。「
蘇秀行冷冷道:「衣服而已,這麼認真幹什麼。」
話音未落,巴士已經駛來,兩人便上了車
15點27分
花石舫。燈街
走進城市的繁華鬧區,滿目商鋪琳琅,行人接踵。不知他為何要來,也懶去問。全哥死後,蘇秀行是我唯一朋友
可能是因為長得靚,常常有人在背後指他GAY。其它我不知道,總之是朋友
那日下午,就這樣在街中來回遊走。有時坐在街心廣場吸煙,觀望徒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常常會習慣看人。就像無聲流過的電影膠片,浮光掠影,一閃即逝。有人牽絆肉麻,形影聯袂。也有孤單散落,各自為陣
老人家說:「江、湖、海;屍、屎、尿。」
每一個人,都是世間萬象。無論奈河橋上行色寥寥,還是教堂里紅毯蠟燭每張臉面,俱是一般雷同。唿吸用肺,親吻用嘴。熱過熱鬧,冷過冷清終於下雨。兩人躲進一間服裝店內。時間是1997年8月2日17點13分。我終於忍不住要問他:「阿行,行行企企咁一個下晝,你到底搞麼啊?」
他聽了輕輕皺眉,再又細聲道:「呃……阿輝,不如你陪我買件衣服?」如此答非所問,亦令我感到莫名。而他俊美神色,優柔話音卻是教人難以回拒挑選一陣,揀出一件格子襯衣問我如何。我覺款式還好,色澤顯得暗了。又換一件,領口稍稍有疵。他興致頗高,轉眼又挑三件要我參謀
「藍色最好,但系SIZE太大,你著唔好睇。」
「我想也是,如果……有暗紋印花的話,應該會更好看。」一面說,一面輕撫衣袖,仿佛摸索著甚麼珍貴愛物,眼神痴迷,若有所思。如同自語一般:「這裡針線精細,衫扣也有型,他見了定會好生喜歡。」
見他吟了一陣,這才想起我在身邊,神情略有尷尬:「呃……阿輝,就選這件藍色好啦。」
我應他道:「衫嚟嗜,系唔系噤認真吖。」
——這句頗為生硬,恰好奉還給他。衣服而已,有似也無
他即刻買下那件。站在店鋪繼續避雨,我們很久沒有講過話。望著雨中的街景,也不知在想什麼。期間有個陌生女孩跑來問他共傘,他也不愛理睬。抱緊襯衣盒子,貼近胸前,其它視而不見,置若罔聞
將到天黑的時候,雨終於停下。再過40分鐘DISCO正要開場,吃飯已來不及。巴士駛來,這便上了車
華燈初上,又要輪迴到夜幕。每天生活如此,循規蹈矩
打開巴士車窗,點燃一支香煙,深吸一口,吐進曖昧夜風。沿路霓虹閃了又現,紅了又藍,好似深海里珊瑚
束束流光掠過他面龐,照出傾城的哀艷。縱然借來形容女子的詞彙,依然道不清蘇秀行的俊好
原來人世間真的會有一種美,足以超越性別
可惜度過一個莫名的下午,弄到三分煩燒,七分浮躁,早已無心去賞初來的夜色好似溫香迷霧,卻在剎那間籠罩清醒的城市。雄壯的巴士,穿透騷動的夜街
人在其中,形如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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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
在DISCO看場
人影騷動,噪音顛狂。這般聲色中的男女,夜夜只在貪歡。腰骨扭送,指尖放肆,陣陣莫名的興奮,交織迷幻眼神
很多人都以為DISCO的夜場藏著某種玄妙魔法。原先也有過期待,就像虔誠的觀眾,等待著魔術師憑空變出白色鴿子,誰知濺落了一地雞毛——
ANA姐是這樣說的。她不喜歡DISCO的氣氛,常常勸我不要做,而我不過冷眼旁觀。其實我痛心她做,因為每一行都是有行規的,我不相信一個妓女可以冷眼旁觀
何況一個人眼睛再冷,並不代表你不會受傷
那天晚上幾個洪盛仔跑來鬧場,為首是丁耀。警察趕來之前,我砍倒三人,可惜被丁耀走了。當時我和蘇秀行背向而立,揮舞刀光。場內的群人都在驚聲尖叫,也不知驚惶還是喝彩
那個時候,我們好象踏在修羅道場。燈光映在鮮血,幻出綺麗色澤,越濃烈,越極樂。一隻酒瓶砸在阿坤後腦,再有人補上一刀,兩刀,三刀。他轟然倒地,嘴角似有笑容
遠處警笛響起,方才冷卻下來,由後門暗道逃離
半小時後,花石舫。堂口
講完事件經過,蘇秀行細聲道:「我跟阿輝只是擦傷,不過死了兩個兄弟,徐錦江傷得重些,整塊頭皮掀起,秋生哥送了他去醫院。大哥,你看是不是要開戰……」
「一幫洪盛的靚仔,居然掃到我場!」暴龍怒吼一聲,重重砸向供桌。關帝象前,他沉默作拜:「D事點搞,我自然有分數。」一邊摸在臉上刺青,思量半晌,緩緩講道「阿輝、秀行、帶魚你地三人辛苦了,今晚我帶你地去HAPPY下。」
出來跟大哥,其實就是做牛做馬。有時候你累到很辛苦,當然也要找人騎暴龍帶我到芭娜娜夜總會,蘇秀行忽然有事,率先離開了
看見廊內的妖艷燈光,薄牆透出鶯聲呢喃。興奮之餘,竟有些力不從心。不知為什麼,眼前浮過熊叔的米粉,香滑滋潤,色味俱佳。假如要我選擇一款佐料的話,我一定會說牛鞭
媽咪笑面相迎,熱情奔放。挽著暴龍哥一連推介了十多位小姐。可能是因為太過熱情的緣故,暴龍哥突然將她抱起,任憑她竭力掙扎,嘶聲叫喊。砰地踢開一間空房,不由分說將那媽咪按下床去,端是君臨天下的霸道——
「出嚟叫雞,都要講D道義。雖然你系媽媽桑,我都唔當你系外人架!搞!
一樣照搞,錢尼樣野都系要計架!「
言畢關門放狗,留下我與諸位小姐一併笑到肚疼
「我大佬夠義氣,連媽媽桑都睇埋。」
見我這般調笑,一群妓女更是花枝亂顫,有人應聲道:「系啊,系啊,真系義薄雲天架。」
笑語連連,本是輕盈暢快的嫖妓旅程。正要隨手牽位靚女來場「友誼波」,卻在此時無意瞥見內廂開門……
她神情依舊,容顏略有些憔悴了,長發微微散亂,額角似有汗滴。幾張鈔票握進手中,一雙拖鞋邁開慵懶步伐,腳上鈴鐺分明在作
「AN……」此番不期而遇,剎那間,聲音哽塞,「ANA……你……」
她自我身邊擦過,冷冷瞟來,眼神默然
在她身後,跟了一位四眼青年。一身衣著整齊,眉目之間頗顯溫雅,不見絲毫暴戾之氣,他是ANA姐今晚的客人
僥是如此,我依然目露凶光,伸出食指指在他前額。僅有如此而已
「ANA姐,你,你……」情急之下,仍是說不出話來
她轉過身來看我,少許沉默,用國語淡淡說道:「先生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麼安娜,我叫紅月,剛從台灣來。」
「我……你,我……ANA姐……你……」
如我萬般焦急,她卻泰然自若。例行公事的腔調,不卑不亢,不蔓不枝:「這邊的姐妹都是最好的,一節鍾,250。先生有沒有中意的?」
「我……你,你,我,ANA姐……」
「先生你一定累壞了,阿嬌,你泡點茶。」
自從一周前令她負氣出走,無時無刻不在擔心自責,滿目所見都是她身影想起往昔片段,林林總總,繚亂層疊。離開她的日子,直如失落魂魄一般此番終於忍無可忍,頭疼欲裂,周身顫抖,好似將要炸開一般
「好!你!你唔識我吖嘛!我,我而家花錢嫖你好唔好!」
嘶聲吼出這句,只覺眼角劇顫,氣息急促,臂上青筋暴出,凝結的傷口也都快要暴裂開來
「對不起,3點整,到我下班。要麼……」她抽出一支香煙,輕巧地翻轉一周,擦亮火機,手勢花俏。吸進一口煙霧,淺淺淡淡瞟來一睸:
「要麼,改天,你嫖我。」
隨即勾上四眼仔的臂彎,整個人軟掉一般,朝他身上倚了去
「啊——啊——啊——」
……
我已記不清當時喊了什麼。砸爛三張桌,六隻椅,兩盞燈,一扇玻璃門。為什麼全世界都可以嫖她,騎她,享用她的嫵媚。惟獨在我面前,她要矜持高貴其實我愛她,她知道
只因她是大嫂,奈何也要死守
我已記不清追出幾條街。周身玻璃劃傷,新傷舊傷。血一路流,雨一路濺落在開裂的皮肉,也會像刀割。一路跑,一路嘶聲吼叫。瘋一般揮舞雙手,掙扎也似搏鬥
其實我愛她,全哥知道
然而有些東西要守,直到死前,他也沒有勇氣刺破
而我只有在這裡跑,分不清追還是逃
只因她是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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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秀城」
很多事情我沒有問,她也沒有說
先前我約過她幾次,她只是不肯出來
「要請神,你就去道壇。嫖妓,就到芭娜娜。」
那時我欲說還休,她也是欲言又止。盪在繁華的燈街,牽牽手就像旅遊。路過VALENTINO的時候,我低下頭看她拖鞋,艷黃粉藍,散漫步調。一雙腳踝靈犀漂亮,紅繩所系,銀鈴輕盪
「幾年了?」
ANA好似沒有聽到,素麵朝天,眼望流人,眼神之間無限慵懶神遊如此這般,也便無畏多貪。只將兩手相握,尾指纏綿,在我已是盡歡「ANA,我想……買件衣服給你。」
「好啊。」
沒想到,她竟欣然應允
好耐心在更衣室門口等了她久久。那些連衣、弔帶、短衫、長裙披上她身仿佛盎然生意,秀美如琅。鏡中綽約風姿,映出活色生香
原來那些羽裳羅裙,真的是為媚骨而織
見她滿目琳琅甄選,奼紫嫣紅穿梭。時又投來似水眼波,笑意翩然。我竟看得痴醉,期間遇見線人與我招唿,只好當成罔聞
原以為會滿載而歸,最終ANA卻沒有挑中一件。她說她不愛買衣服,只會喜歡挑揀。時裝繁多,說來都是皮相。她說:
「孫秀城,你們男人,更加喜歡女人一絲不掛的樣子。偏偏女人買來那麼多衣服,粉飾不過一具玩物。」
剎那無言以對,匆忙接聲:「呵,也是。衣服而已,總歸不必太認真。」不由低頭看看制服上的警徽
陽光之下,分外耀目
不知道為什麼,ANA總喜歡將一件事情說到可悲。惟獨在靚衫叢中,有幸見識她那暖暖笑容
或許看破太多的世情,經過太多的冷暖。紅塵泛過,她再無一絲驚詫。笑似非笑,乍暖還寒。剩系花非花的矜持,毒非毒的怨咒
如此撩弄我心,甘之如怡。「如果有一天,」我心中暗語:「當她吻我,我就娶她。」
可惜這一句,始終沒有機會說出。向一個表白,首先需要勇氣,然而也有時宜。不知為什麼,我本是準備說的。話從口出,卻變了成——
「ANA。不要再做了,ANA。」
記得當時我們坐在燈街美食圓的7號台,大廳播放的音樂是老鷹樂隊的加洲旅館。她好似聽得投入,良久才有應聲:
「阿全在的時候,也會常常對我講這句。每次做完愛,就對我規勸。其實我也勸他,依然沒有辦法。」
「他不做古惑仔,靠什麼營生?我沒有人來嫖,一樣要餓死。他只知道叫我不要做不要做,卻又無法給我一個家,一份生活。」
「後來他死了,我還在做。他兄弟又來勸我……那天晚上芭娜娜那個男人,我只有無言以對……其實,孫秀城。憐惜一個人,要麼給她未來;要麼……乾脆忘記。」
「因為我要的,你們給不了。」
一曲未完,她卻說了很多話。我知道她已看透我的所想,依然選擇委婉的方式回絕。透過眼鏡片,透過玻璃牆,及目所見依然街路喧囂,人群洶湧。而在此刻,我分明覺得孤獨。整個城市靜成一片沙漠,她分明近在眼前,伸出手去,要來都是虛空。良辰美景,統統不過海市蜃樓
「呃……」
「ANA,我……是不是,還可以去芭娜娜找你?」
她笑。好象看著調皮小孩
憐惜一個人,要麼給她未來;要麼……乾脆忘記
想起那天夜裡的情形,害怕某天ANA也要憐惜我。倘若她選擇忘記,我會不會歇斯底里?
1997年8月7日中午12點又過一刻
花石舫。燈街美食圓
我撲身上前,不由分說將她抱進懷中,如同瘋子一般。狠狠一吻落在嘴唇,舌尖放肆,氣息急促。手指鑽進秀髮,掠過面頰、前額、後頸,貪婪摸索,指尖劇顫
動作強烈粗暴,飯菜跟著翻倒狼藉,引來食客連聲唿叫,以至驚動保安而我視若不見,自顧狂吻。旁人看來,形如餓狼一般,偏偏一身警察制服挺拔,也算十分消遣
她始終沒有掙扎,雙手虛浮,任我施為。也全無半點回應,一分妖嬈不記得這一吻持續多久,也不知她在何時離開
那天下午,我遇見6308,他說我的眼睛看起來很像哭過
我忘記了
一直以為ANA就此將我忘記,所以想到用一個吻的方式做成告別紀念。可能是因為她臨走的時候沒有說再見,於是從此真的沒有再見面
很多年以後,我收到過一份請柬。還是很快認出她的娟秀字跡
尤其我的名字孫秀城,在她寫來更是分外別致
我才想起當年是不是會錯了意
也都無干緊要了。那個時候,我早已回到湖南長沙。生活很好,父母很好,妻兒也好。兜轉一圈,越發喜歡家鄉城市
很想去參加她的婚禮,只因處理一個印度犯罪團伙的走私要案,委實分身乏術。好容易覓到空閒,在黃興中路買下一雙VALENTINO,隨後打包寄了去
在包裹單填下接收地址的時候,郵局的小姐問我是不是廣東人,她說我的口音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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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輝南」
露天戲台上,民間藝人穿著花綠衣服。刀槍劍乩,紅粉胭脂。方言的唱腔,這般煞有介事
蘇秀行全然聽不懂,細神在聽我講
待我說完,他才開口道:
「ANA姐,她其實常常回來。阿輝不知道,那天我在路口等你,見到一個女人在天台上為你收衣。」
「還有一次,我推開你的家門,」他說:「那時你躺在床上睡熟,她的雙手在你臉上輕輕地撫摩。我分明站在那裡,她也看不見,從髮際到面頰,撫過耳眼鼻喉,再落到胸膛……」
「阿行,你呃(騙)我。你系她前面,點解會睇唔到喎?」
「房間裡光線很暗,到後來我也才看清——她根本沒有睜過眼。」
……
其實我知道蘇秀行並沒有騙我。記得送走全哥那天,ANA也是這樣,閉上眼含著淚,在他冰冷的面頰髮膚一寸寸撫過。後來常常捧起全哥的遺像,也是如此婆娑。紅燭黃紙,淒涼漂亮
還有那些衣服,原來我沒有記錯
全哥在的時候,三人爬上山頂,俯瞰城市夜景。她指著西橋的破舊樓房,她說每處亮燈的窗戶,都有一戶人家。那卻不一定,會是一個家
所以她走了,她會來看我,而不是回來
當她將我捧進手心,掠過每寸輪廓,偏不願令我醒,不肯睜眼看。分明相愛兩人,從她指尖在我鼻尖,隔絕無限光年
想來人世間的劇痛,一如人去樓空,一如咫尺天涯
「咁……」我終於心如死灰,「即系叫我去死。」
聽我這樣說,蘇秀行好似有所想
「這樣……有件事不如讓給你做,阿輝……看你有沒有興趣……400萬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給她一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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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8月10日晚間11點
芭娜娜
我急匆匆推開門,有些女人認出我,我沒有說話
目光四顧,焦急找她。在臉上,卻看不到一絲表情。媽媽桑好似迎上來,滿口曖昧措辭,也不知講的什麼
後來我看到ANA姐,其它都不重要了
像野獸一樣撞開包廂的門,將她按在身下
她竭力掙扎,我偏要強吻。她終於脫出來,狠狠一記耳光噼在我臉上我沒有看她眼神,毫不遲疑,繼續侵犯她。而她依然掙扎
將她牢牢按進沙發床,纖弱手腕,分明還要翻覆。我像餓狼一樣吻她,耳眼鼻喉,每處貪戀。如此野蠻暴動,不容半點反抗
也不吭一聲,只有一陣陣野性低音,藏在喉間咽嗚
料想不到竟是這般剛烈。此時她蜷了膝蓋,硬生生撞在我小腹。力道之重,足見歇斯底里
劇痛之間,她已抽出手腕。「啪——啪——」又是兩記耳光,直令我面門火燙,金星飛濺
一邊抱腹忍痛,略停了剎那。只見ANA姐眉心深鎖,怒意凜然,氣息略有凌亂,周身亦是微微震撼。神色之間,卻又端正坦蕩,不蔓不妖,無有驚詫。她正色道:
「輝……我系你阿嫂。」
在她嘴角,分明留著吻痕,眉骨沾了我的唾液。她正色而立,顏形清素。在她眼中的色,我已分不清譴責還是忿怨,堅貞還似慘澹
那天她穿淺藍衣裙,腰身裙帶裁剪貼和,一層薄紗襯出清淡素然。本是風塵中的女子,在這變故之下,自該吟吟唱唱輕描淡寫了去
而我此刻看了她,美艷之中竟透出一份清寧聖潔。直如一瓣青蓮,獨立血雨腥風。又似墮入阿鼻地獄,盪進修羅道場。剎那十方,原來驚現蒼蘭
於我焚心火焰,正是這份聖潔
三千世界,凡人盡可以玩弄她,凌辱她,只要你付的起錢
非要我珍愛憐惜,非要她冰清玉潔。這俗世里眾生,俗世里人倫,俗世里規戒,憑地這般煎熬!
你是殺手,她是妓女,他是警察,我是古惑仔……款款外衣,紛繁皮相。原來一世一生,說穿不過「江、湖、海;屍、屎、尿」
逃不出、沖不破。歸去來兮,輪迴生滅
思海中忽然掠過全哥,招手也似揮別
而此刻的我,已沒有任何掛礙了
這命中的女子,此刻近在眼前。素然站定,鏗鏘獨立
如此最後執念,強姦做成盛宴
……
衣裙撕碎了,還有內衣,內衣撕毀了,還有身體。在她近乎瘋狂的掙扎中,我比野獸殘暴
拳打腳蹬,嘶聲尖叫,牙齒也要抗掙。她咬我,我咬她
撕扯她的頭髮,嘶咬她的乳房,她反應那麼激烈,也不知是疼痛還是鼓舞當我撕下她的內褲,她反而停止了掙扎。那個時候,我抬頭看過她一眼,在她的眼瞳,有一抹猩紅
我聽見她在細聲喚我:「輝……」
從前未來,再沒有聽過她這樣柔聲喚我。這般溫暖親和,纏綿繚繞。好似年少時貪歡,前世里流光
這樣的唿招,本是可以有溫暖的。而我舉起了屠刀,必不會放下心魔。凡溫暖的必是片刻,必不會長。它也是未能堅實的,它必是剎那的幻覺
將內褲拉下腳踝,我貪婪地端詳隱秘的身體,亦聽到鈴鐺作響。我不禁縱聲狂笑,依此破除她最後的術
看這美妙胴體,好生玲瓏浮凸,不可方物。衣著盡數剝落,白是細雪冰雕,艷是粉嫩生香。春光呈現,再無半縷遮飾。惟餘一記紅繩,纏在腳踝的骨,系下一隻鈴兒
幾多年,未曾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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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在她腳,輕浮放肆。只因這媚骨,銷蝕我心魂
含著她腳趾,貪婪吮吸。這般猥褻舉止,卻撩起劇烈的反應。仿佛一股電流刺透全身,酥癢難當,引來一陣嬌吟,花枝亂顫
越性感,越敏感
不知道先前那些骯髒的男人懂不懂欣賞這雙玉足的漂亮
我希望,我是第一人
每一個嫵媚的女人,都應該有一雙美妙的腳。如此纖巧風骨,靈犀尤物。可惜ANA今天沒有穿高跟鞋
我聽一個寫色文的人講:當你卸下一個女人的高跟鞋,比卸下她的內衣更加美妙
原以為她放棄了反抗,半推半就,也要與我享用美妙時光。誰知當我彎身下去,手指方才觸及禁區,下身忽而一陣劇痛
趁我意怠,她再次曲膝一撞,不偏不倚擊中要害之處。直令我痛不欲生,驚怒交加。見她目光冷冽,倉促蔽上衣裙,面上紅暈猶未褪去,口中似要說話,終於還是嘆息
如此場景,亦教我不知何去何從。一時間趴在地上無力起身
她本該就此開門離去,交由媽媽桑料理殘局。偏又持著鎖柄,許久擰不過一圈。暗燈之下,背影悵然孤立
終於回過身,自茶几上的紙盒中抽出紙毛巾。緩步到我身前,俯身蹲下,為我輕擦額角汗滴。捧起我的臉,指腹掠過鼻尖下顎,好似憐惜,好似告慰或許是她表達歉意方式,或許心知肚明
我再次像凶獸一樣撲倒她,拉扯她的頭髮,撕毀衣裙。因為前番的教訓,我不再留下絲毫餘地令她反撲
我是必奸她的!
記不清我怎樣打她,也記不清她怎樣掙扎。只記得是在最為劇烈關頭,她曾用啤酒瓶砸向我的腦門,碎了。我扯著她的頭髮,撞向包廂的牆壁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耗盡氣力。而我騎上她的身體,祭出怨怒的陰莖只一下,便得逞
聲聲狂笑湮沒了她的呻吟。那呻吟並非呻吟,倒也像極了慘叫。刀子刺入心肺,莫非會有這樣慘叫?
——當我衝破陰戶防線,那些所有尊卑、人倫、情誼統統碎裂開去;那些所有悲苦經營、良苦用心全然一擊刺穿
在她白皙的乳房,清晰可見抓痕,蕩漾起伏之間,如此分外醒目。破碎的衣裙零星附在身上,雙臂無力攤開,僥是我怎樣奮力,也不見一點動彈
秘道中漸漸溫濕,空氣中嗅得出體液味道。我提著她雙腿,分開弧度,不時搖曳。觸點廝磨,令她不自覺挺送收縮,臀部牽使下肢顫動,耳旁似有叮鈴恨我不生三頭六臂,能教一時之間染指各處風景,舔吸周身完膚
玩味豐滿酥胸,揉捏勾勒,端是好生享用。又見她雪白小腹一陣忽然起伏,小小肚臍眼兒,也要勾起無限遐思。方才觸碰,纖腰嬌然扭送,細軟絨毛牴觸,撩得我又是難奈
迫不及待
將她雙腿夾進腋下,騰空前臂;一手將她臀部抬高,好再繼續施為。此時ANA姐的股溝間已潮濕一片。觸手所及,十分淫糜感覺。而我偏要令她更加泛濫成災……
指尖騷動,陰莖騷動,人身騷動。她極力掩飾本能的歡娛,不願發出美妙聲音,縱然露出迷情姿態,卻要三分隱忍,時時咬緊上唇,不肯更加放縱。而我殺的更深更急,她也只好鬆了口。發自深喉絕叫,薄唇輕啟,舌尖嫵媚,一時片刻放浪
教我狂亂且又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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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之外,陰道之中。那夜我醉生夢死,春暖花開
原來地獄天堂只在一線
愛一個人太久,會病狂;病入膏肓,諸法無常
ANA姐——
某年月日,我終於變作禽獸蹂躪你的身體,將污濁的精液射進子宮。這那個瞬間,你可曾有過愛恨?
本該彼此憐惜的兩個人,卻用強姦的方式苟且償還。只因彼此的心結,作成兩人的劫
「江、湖、海;屍、屎、尿。」
人世一生,莫非冥海里的蜉蝣,渾渾噩噩,營營役役,也不知此去何從。漂流浮生,宿世迷茫,我們分明這樣接近,偏不肯彼此相顧,相約伴老
ANA姐,這時的你美極
你赤裸著身,好象熱帶魚一樣光鮮。長發披散,令我看不見眼角眉梢。你抱了膝蓋,蜷在牆角,聽得見凝重唿吸。暗燈之下,煙火明明滅滅
在你雙腿之間,溢出腥臊液體,緩緩匯在地上,一灘狼藉
我站進你面前,綿軟的陰莖垂落視線。那些嘴角的咬印,乳房的抓痕,腿間的精斑,足以摧毀一座堅實牌坊
然而這份瀆聖勇氣,其實來自蘇秀行
「如果……」
「ANA姐,明天我有命回來……」
「我……娶你。」
我終於說出這句,便也釋然了。逕自穿好衣服,隻身離去
ANA姐始終沒有說話
臨別的時候,我吻遍她的腳踝,左左右右,前前後後
而她始終沒有再說話
打開門,又再關上。當我走過芭娜娜的長廊,我聽見一些聲音。不知是不是她在哭
1997年8月11日零時又過三刻
我在芭娜娜強姦過我的大嫂,之後倉倉撲進夜街
我的名字叫歐陽輝南,我是一個古惑仔。以前在技校念書的時候,我的編號是6531
14個小時之後,寰宇中心雙子樓B幢,裙樓4層會展廳
當我擬準時機掏出手槍……
忽而瞬間灰白,轉而寧寂,繼而虛空
連對方的槍聲也未及聽見——
電光石火,那枚子彈自眉心穿越。少量滲血,概無痛覺;在我倒地時瞳孔泛散,掌心翻轉,指尖略有微顫
藉此——
喪失這筆暗花的契機
DISC。AEND
TheDarkFlowerⅢ
暗花Ⅲ
Aug。7p。m。17:27A。D。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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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SC。B
「OPENING」
1994年3月15日,我捅了一個男人七刀,因為他騙我。當時他撲倒在血泊中,痙攣顫動。而我靜在那裡,也不知該去何處,只看見他的一雙手撲進暗紅血漬,指尖輕挑,好似蝴蝶翅
後來警察帶走了我,給我兩年九個月的刑期
我的名字叫蘇秀行,我是一個古惑仔。以前在西橋監獄坐牢的時候,我的編號是2218
監中有個號友叫作余良森。雖不算高大,卻堅實挺拔。人與他說話,他也不愛去理,一雙眉目好似剛強,時時又低頭緘默
認識他,是在我19歲的生日。那天有同住的犯人搶我伙食,又來欺凌我說我長得像女仔,便要供他淫樂。也不知余良森從哪裡站出來,拳腳舒展,那人隨即服了軟
事後余良森遭到警察「嚴厲訓斥」。躺在狹窄的鐵床,他已不能動彈,我跪在床邊長久照料
當他睡著時候,我便輕撫他面頰,留連顎骨輪廓。某次倒在他胸膛睡去,又被鼾聲驚起
門外長廊里,巡夜的腳步滴答。我蜷著膝藏進牆角,痴痴望他。鐵窗透過一束光,一張床,一臉黃
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歡我。總之那三年,在他溫暖胸膛,被我當成睡床1995年9月16日,是他刑滿的日子。先前他一直沒有說,也該是害怕分別
那天我出工回來,他便消失不見。一張牢房鐵床,整理得乾乾淨淨,仿佛不曾有人睡過。只在枕頭上,找到熟悉味道
那之後的15個月,我一直很低潮。人與我說話,我也不愛去理,一雙眉目好似憂傷,時時又低頭緘默
待到我刑期圓滿,已是1996年的冬天。幾經波折,終於找到余良森。卻發覺很多東西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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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秀行」
在江湖上跑,沒有人不想撈。撈的多了,也就成了社團
那時洪盛、東英乃是最大社團。加上近年串起的一合會,已成鼎立
而我卻跟了花石舫暴龍。出不出頭,上不上位我無所謂。所以會跟他,其實另有其因
三條街,十幾個場,並沒有太多事情要你去做。平日裡,暴龍要我幫他看一間DISCO。期間我認識的阿輝
1997年7月11日晚上,大約10點。警察莫名其妙跑來臨檢,我們便提前下了班
那天晚上,有個印度人講話很囂張。我幫阿輝砍了他。當時他從阿輝家中下樓,我已等在路口矮牆——
「你……你唔好亂嚟吖,我,我……我系印度人!」
「去你媽的印度人!印度人不講番話,跑來這邊滿口白話。砍的就是你!」
「我唔只識講,仲識寫鹹濕故仔(色情故事)咧……你唔好砍我吖!我仲領咗賤人嘅花紅!我講你知啊!你唔好亂嚟吖……你……你……」
這印度佬瘋瘋癲癲,一邊掙扎,一邊鬼叫,令我好生不爽。手起手落,下刀之重,當場教他仆倒地上
幾隻鐵皮垃圾桶翻倒下來,壓在他肩膀手臂,破碎的啤酒瓶搞到一地狼藉我掏出紙巾,擦拭刀刃上血漬。也不去管他死活,即刻轉身返家
途中後悔,竟忘在阿輝家洗一次澡
辛苦忙碌一天,再又砍人,在我身上難免餘下血汗味道
而我不希望余良森會聞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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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回去時候,他已睡熟了
房間凌亂。地上兩片錫箔,一支注射器,還有吃剩便當。移開餐盒,看見一灘黃色黏液,帶著濃烈的鹼性氣味,是阿森嘔出的
舊家具也會有溫馨。櫥柜上擺著合照,那天倚在他身前,他的一雙手自從身後攬來,圍作半個圓
此刻床上,他展開睡姿竟又瘦去一圈
輕步向前,為他合上被褥,觸到嶙峋肋骨
這之間,千般言語只好凝了嘆息
人跟人相愛是很武斷的事情,一秒鐘可有一世。兩年前緣遇,轉而分割,繼而重逢。這男子,我是想了要來一世
因而在這秒,端是要嘆息的
前時他眉目剛強,炯爍且又威武,再不似如今憔悴
其實一個人強壯雄極,你反而不知怎樣嘆息。欠他越多,越發就作成依賴;這依賴慣了重了,也就不事憐愛
以前的房東問過我:「點解你唔帶他去阿根廷睇瀑布?」
我是真的很想。只不過梁朝偉並沒有吸毒
起先我們吵過很多次,每次每次他都會發怒。他砸完東西我會哭,我哭完他會抱我,他抱我我就會說,我就會說森哥,我只在你一人面前哭
……
未犯毒癮的時候,生活如此靜好
然而想要維持這樣的好,惟有越來越多白粉
後來我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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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去燈街,是想遇見一個人
我怕他耍滑頭,所以帶上歐陽輝南。誰知他很機警,終於沒有露頭
人說「打仔洪盛,4仔東英」。從前我其實想跟丁耀,他是洪盛會的438紙扇。由於我恰好知道,他是東英山鬼的人
那時丁耀說:「不如……你去跟花石舫的暴龍。」
「耀哥……我……我只想要粉。」
「暴龍是花石舫的土霸王,雖然沒有什麼勢力。但是花石舫……有一條燈街。」
那時我不知道,原來丁耀他這樣說,乃是有道理的——
四個月前,越南毒梟阮文斗在本埠遇襲身亡。關於死因至今眾說紛爭,有人認定是殺手暗花,也有人說是黑幫殘斗,警方曾推測事件與越共中央有幹事情於是沒有過度宣揚,但很多人都知道,阮文斗生前將一批數量極巨的白粉藏在燈街某間倉庫。因為死的突然,還未來得及動
「燈街雖然繁華,卻不在於長度,也不見得金貴。頭尾兩間KFC,一家夢丹藍婚紗影樓。三座報攤,四家食雜,夏天刨冰,秋冬煲湯。中段有快餐店、麵館各一。以前還有兩家音響行現在都仆了,貼出空鋪招租。」
我略停了一下,繼續說道:「八零年代起,燈街就以販量成衣為主,向東左手一共五十四,右手五十七,共一百一十一間全是服裝生意。之外另有鞋店十四間,錯落分布。」
丁耀品茶淺笑:「跟暴龍才幾個月,居然搞到這麼細緻。阿行,你真是選錯了行。」
「耀哥你不要笑我。如果有的選,我怎麼又會跟他?」
「暴龍雖然草包,卻不至於膿包。自家勢力小,你就要懂得低調。要麼早給人除了根。」
「呵,他又怎麼會低調?暴龍若懂得低調,桃子都要偷猴。」
「越南鬼上天之後,先是警察把燈街翻了個遍。之後老大的兒子DAVID又帶社團的人來搜,搞到底朝天,還是一無所獲。然後東英山鬼和一合會的寶仕龍先後又來湊熱鬧,當然還是一場空。」
「這些……耀哥,我為什麼不知道?」
「哈哈,」丁耀笑容親和,柔聲道:「你是矮騾子你當然不知道。」
原來矮騾子真的是矮騾子。同樣一條燈街,同樣一片江湖,我數得再清楚,覺得再分明,看到不過表象
「花石舫,明處來說,畢竟是暴龍地頭。看來,他真是有夠低調。」
「出來混,就要講義氣。當你沒有資格講太多的條件,你能講的,唯一只有義氣。」丁耀沉醉茶香,眉眼細成一線,冷落我在一旁,興至而談:
「你以為他真是傻瓜。我們都找不出,他又何苦浪費時間。只要桃在樹上,風頭過了,還是他拿。即便他也拿不到,最終落進黃土,也好過跟人搶到頭破血流,然後兩手空空。」
「耀……耀哥,有否想過這個……根本……就是假……」
「這個。你不妨去問暴龍本人。」
「我是矮騾子,他怎麼會說。」
「是啊,他不會說。但你有眼睛看的見。明天下午呢,你……是不是空跑去一趟燈街?遇見的話,可能會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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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真的去了
可惜並沒有遇見什麼有趣事情。那天我買了一件襯衣給余良森,是依三年前的SIZE
見他穿起衣服,捉襟見肘樣子,不禁又是憐惜。偷眼望他神色,可見欣喜,因而也跟著輕鬆了
「森哥。我前次還見到一雙皮鞋,棕色系帶,應該會配喔。下次我買回來給你。」
「好喔,乖仔,改天陪你逛街嘛。」
在森哥癮未犯時,其實一切安好。那天繳完電費,手中所剩恰好夠一雙鞋,他於是陪我逛街。行至半途,他忽然有奇想,要我原地等他,然後轉身跑去。返回時候,手中竟拿來一對冰激凌
「乖仔,鞋店都好遠。不如我們來吃哈根達斯。」
他說話時的樣子,每每令我痴。那日盛夏天氣,他著清爽新衣,涼風席席乘車到郊外。順延河邊公路,兩人牽手漫遊。手中的冰激凌一直沒有吃,行到累了停下休息,倒數它層層融化,也是有快意的
大片的雲彩掠過城市的天空,陽光映在水面是一點點紅
他站在身旁,我坐在堤岸,懸空的雙腳盪啊盪
美景良辰此刻,我說:「森哥,你吃喔。」
我轉過身,要將手中冰激凌遞給他分食。卻見他雙拳緊握,面肌抽動。太陽穴處已是虛汗淋漓,周身浸濕,直如落水一般
乃知他毒癮又犯
畢竟哈根達斯的淫蕩,敵不過一克白粉的歡場
「森哥,你……」
「我……我,還好……我沒事。」
往往他說沒事就一定是沒事。因為他有事的時候,根本已經說不出話急忙乘車回家。那班巴士沒有空調,我靠在他身上,他的襯衣濕透
「嘩,」我說:「都這麼粘咧。」
「衣服嘛,你越臭汗,它粘你越緊。」
不知他是否另有所指,這句子聽來刺耳
想想其實也然,他余良森我蘇秀行又何苦憐惜一件衣服
隨後我中途下了車,換乘去找阿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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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人跟人的感情可以換乘,我也會很願意嘗試改變線路
其實我想過歐陽輝南。雖然我不知道他會不會改變線路去接受一個男人。但他很愛他的大嫂;他大嫂也愛他
所以,我始終無法告訴他太多
記得丁耀說過:「男歡女愛,無非想要一個家。想家,就不再有野心。」
兩個月前,我從丁耀的床上下來,他為我披上衣服,這樣對我說話。森哥之外,他是我唯一的男人
第一次,也是最終一次
那夜我供給他淫樂,只為換來一筆暗花的線索
我不過想要改變一些事情,卻被他說成有野心。後來因此死了很多人,而歐陽輝南是第一個
他死在遊戲開始的時候
一直到16個月後,丁耀和東英山鬼聯手,一舉滅了洪盛。據說那些天,他們囚禁了兩個絕色美女日夜姦淫,場面十分勁爆
不過丁耀始終沒有出馬。一是他喜歡男人;二來,他還有野心
我和丁耀的一夜情始終隱秘之極。那夜MAYA的7,一首老歌驚艷莫名,留言板上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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