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吉紅大廈的八樓B03室內,高士力老早就在此等著。他相信,張美瑤一定會前來赴約的。他有十二萬分的把握,只要他想要的女人,似乎從來沒有失手過,而且跟他上床的女人無不服服貼貼
果然沒有多久,一位打扮時髦、穿著暴露的妙齡女郎來到B03室。她不是別人,正是高士力所要等的女人
張美瑤果然是一等一的美女,她進入室內立刻拋開高跟鞋,本來極短的裙子經她輕意的脫下來,就剩下玻璃褲襪裹著她迷人的下半身
「嘿!你來多久了?」她已坐到他身旁
「沒關係的!你這不是來了嗎?」
高士力把她摟在懷裡,張美瑤故意掙扎一下,然後撲過去吻將起來。她的身體散渙出誘人的香水味道,不是很濃但恰到好處
這個吻很深,兩個人像捨不得似的舌尖相交,在對方的口腔內探索交合著。不久,高士力才將她推開
「美瑤,還是到內間床上去,比較舒服。」
美瑤拋著媚眼,故做撒嬌狀,嬌嗔道∶「人家要你抱抱嘛!」
高士力不疑遲,立刻將她抱起來,放在內室的床上。他一邊解自己的衣服,一邊指揮。「美瑤!我想要你褲襪裡面的東西。」
「死相!」美瑤淫笑道,終於也把自己脫得一絲不掛,嬌嗔著躺在床上等他他則豪不含煳,馬上進行攻勢。他扶著張美瑤的乳房,吻著她的乳頭。她的乳房是如此的豐美,他的手掌握也握不住,只得捏來捏去。乳頭則被他含在嘴裡啜吮著
「啊哼!哎┅唷┅哦┅哦┅」
張美瑤全身像爬滿了螞蟻似的奇癢無比,嬌柔的軀體一陣顫動
「哦┅哦┅」
他的手己伸到對方的陰戶,芳草萋萋的半月山,夾著一條輕唱的小溪。他試著把中指插到她的陰戶內。「哦!好緊的穴。」接著食指也進去了
「啊┅啊┅親親┅唔┅好癢┅唔┅」
他的姆指恰好頂住那膣口上方的那粒核子,在一陣搓揉中,張美瑤瘋狂了「哎唷┅哎唷┅哎唷┅耶┅耶┅」
吐氣如蘭的張美瑤如痴如醉,欲仙欲死,淫水嘩啦啦的泛濫起來。他的手指都濕了,他真是個調情聖手。他看她雙目半閉,朱唇微張,口出鶯啼,知道她春情蕩漾,便一刻也不停頓
「啊┅士力,我┅想換┅個姿勢┅」這時,高士力才停手
於是張美瑤改採主動,她要高士力站在地面上,然後她自己則蹲在他大陽具的面前。高士力當然知道她要幹甚麼,便不說話,等待她的來臨。果然張美瑤伸出三寸長舌舔起他的生殖器官
她先舔睪丸,睪丸立刻敏感的膨脹起來。他低頭看到她貪婪地吃相,內心激起無數的漣漪。此時,高士力的雞巴已是一柱擎天,宛如一尊十八世紀的古炮,又粗又長。張美瑤的手握住他的棒子,便一上一下的套弄著
「啊┅」他忍不住的叫了起來
張美瑤知道他興奮難奈,於是便把他的肉棒含在嘴裡,放棄了先前吃睪丸的動作。雞巴在她的嘴裡舒服無比,不久龜頭也流出了滑潤的精液,張美瑤並不忌會,全部把它吃到嘴裡
「啊┅」他再一次的慘叫
等到她套得滿意了,才要他玩她的小穴
「好吧!寶貝,你就趴在床沿上,我來操你。」
張美瑤依言趴下,高士力立刻進行反攻。他手握自己的長槍,對準了美瑤的小穴,便是一頂
「啊┅啊┅」美瑤肥臀抖了兩下,那大肉棒已進去了,而且直抵花心
高士力也不留情開始抽插,如獲至寶
「嗯┅嗯┅啊┅好┅人兒┅唔┅給┅我┅」
「用力┅用┅力┅哦┅美┅我好┅美┅嗯┅」
「不要┅停┅求┅求你┅啊┅嗯┅」
美瑤香汗淋漓,如羽化登仙,舒服至極。而高士力越操越舒服,已經像一頭勐獅,一會兒抓她的大奶子,一下子拉她的長髮,有時也拍打她的美臀。這是追求刺敏,增加性慾的助益動作
「啊啊┅美美┅唔┅我的┅好丈┅夫┅對┅用力┅」
她被操得死去活來,氣喘不已。淫水是越流越多,像是漲潮時溢出來的淫水般淹沒了山丘下的芳草。一陣抽搐,張美瑤又是一次高潮,狂叫不止。他玩得樂了,更是勐沖吶喊如入無人之境
「好人兒┅你舒服嗎?」
「嗯!」高士力簡單的回答,繼續運作
「你┅甚┅麼時候┅出┅出來┅」
「哦┅我┅想┅我想┅出┅啊┅」
不等高士力說完,他自己已控制不住,身體一衝,那火熱熱的精液便射進張美瑤的穴心深處,很多┅很多
這次,兩人都玩得很累,不久便沈沈入睡,相互擁抱著┅
當張瑤睜開眼睛時,已是四、五個鐘頭的時間了,她本來想順便搖醒身旁的高士力,但卻發現他人已不在了
「也許又有甚麼任務吧!」她喃喃自語┅
二、
高士力又在回憶和他有過交往的那些女人了,說起來,他所交往的女人,沒有過千也總有數百名之多。這些風騷冶艷,性感惹火的娘兒們,全都與他有過一手。還有數也數不盡那麼多。前面所說的只是高士力心中,最先想到的其中之佼佼者而已。每次當他受僱之前,或者是完成使命之後,他所享受過的櫻唇、趐胸和大腿,連他自己也記不清
有人會問∶一個人怎能夠既是殺人不眨眼的獵人,又是無往不利的調情聖手?可是,現在的高士力卻有氣數已盡、大難臨頭的感覺,但這並不是有人用槍口指住他,而是由於醫生對他說的那些話
在裘醫生的書桌上,放著一張登記卡,圖表和幾張紙,圖表上寫著些高士力看不懂的字
裘醫生請高士力坐下,說∶「高先生,有些事我要和你談一下。」
裘醫生拿起那張登記卡來審視一會,然後對高士力說∶「高先生,你想要知道自己的真正健康狀況是嗎?」
「當然,這正是我來看你的理由。」
「你做的很對,高先生。我老實地告訴你,我早就懷疑你有間發性的心臟病,現在檢驗的結果,證實了我的診斷。」
裘醫生又拿起登記卡,看了看,指著說∶「你今年三十五歲,體重一百六十五磅。對於身長六尺的人來說,這是很標準的體重,這點對你的健康是有利的。這次幸而我及時診斷出你的狀況,今後你只要稍微注意一下身體,遵守一兩項規則,你就能夠享有正常、愉快而長久的壽命了。」
高士力有點不自在地說∶「那麼,難道我的唿吸困難,和那些疼痛等症都是假的?」
裘醫生說∶「這倒不然。我會再詳細向你解釋的,我的目的只是想消除你的顧慮,不是以為自己會變成殘廢而已。」
裘醫生繼續微笑著問道∶「高先生,請問你是干哪一行的?登記卡上面似乎沒有寫。」
「我是石油公司服務。」
「坐辦公室嗎?」
「嗯,不過我有時也要外出旅行的。」
「你的情緒是否會受到工作的影響?我的意思是說,你的工作是否使得你太勞心,甚至在你應當休息的時候,也會想著工作上的事情?」
「有時候的確會這樣。」
「這就要馬上改正了。除了正常的職業需要外,你絕不能讓自己的精神過份緊張和刺激過度,否則的話,我也沒有辦法使你恢復健康。」
裘醫生誠摯地說∶「總之一句話,高先生,你非要改變你的生活方式不可。必須要過著清靜的生活,否則你的心臟就要受到更大的損害,這不啻是自取滅亡。」
半小時之後,高力士獨自一人乘自動電梯下樓。高力士常以他的果敢決斷能力為榮,當他離開電梯走出公園道的時候,已經成竹在胸了
高力士當然不希望在一、二年之內就與世長辭,因此他非停止工作不可,這是唯一可循之途。但是,當他轉入第三街時,高力士就皺起眉頭來了,不幹這一行也好,但是錢呢?
高力士小心翼翼地走上那幾階樓梯,走進自己的寓所。拿起電話來,撥了一個號碼
「早安,這是太陽城設計公司。」電話筒里傳來一陣清脆的女子聲音
「董事長在嗎?」
「對不起,馬老闆今天沒有來。可以請別的人和你談話嗎?」
「不,請你告訴我,在什麼地方以找得到馬老闆?」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
「謝謝。」高力士把電話掛斷了
之後,他再撥了一個號碼,和管家講了幾句之後,他就接通了馬貴華室內游泳池旁的電話分機,在話筒內,他還聽得見池水濺起來的聲音和女子嬉笑聲
馬貴華在聽電話之後,高力士說∶「馬老闆,我是高力士。關於上星期我們談過的那宗生意,我現在改變了主意。我願意替你把事情辦妥。」
「我還以為你一年內真的只肯辦兩件事的呢!你不是說,事情不大安全嗎?」馬貴華的聲音裡帶點輕蔑的意味
「我不是說我改變主意了嗎?到底你還要不要我替你辦?」
「當然,我要你替我辦這件事。那麼,我們什麼時候碰頭?」
「價錢談妥就隨時可以碰頭,這次我可得加倍收費。」
「要貳拾萬嗎?怎麼突然抬價了?」
「見面時再和你解釋。總之要貳拾萬,不然就拉倒。我需要這筆錢,馬老闆。如果你不答應,就請高明好了。」
馬貴華沈默了一陣,話筒內傳來個女郎喚人取酒的聲音
然後馬貴華哼了一聲說∶「媽的,我答應,你明知我從來不找次等貨色的。」
「好極了,我一定為你效勞。」
「就這樣。這件事情應該速戰速決。等一會我再和你接頭吧。」
高力士斷了電話,走進臥室,打開一個箱子,然後坐在床邊,他想∶這次我能幹得成嗎?我的心臟能受得了嗎?最後他狠下了心,管他的,還有什麼辦法好想,我非要先找點錢來不可。於是,他又安靜地拿出那一對左輪槍來抹油
三、
高力士是星期四早上坐飛機離開拉加地亞的,由於霧大,他的飛機比原定時間遲了兩個鐘頭才抵達芝加哥。那時他的手錶正指著十一點,他還有三個鐘頭時間可以活動
高力士走到外邊,叫了一部車子,駛往區。四十五分鐘之後,司機把他送到XX街的美的酒吧。高力士進去酒吧,把衣帽放好,找到他所要找的人。這個人正坐在酒吧的圓凳子上,高力士走到他旁邊的圓凳坐下來,一面向他招唿道∶「你好嗎,龍飛雲?」
龍飛雲年約三十多歲,一頭黑髮,穿著考究,衣襟上還插了朵康乃馨
兩人握手後,龍飛雲說∶「好友,我們有好幾年沒有看見了。」
高力士叫了一杯威士忌
龍飛雲說∶「當馬貴華在電話里告訴我他已經聘請你的時候,我真感到高興。他能請到你這樣的高手,我覺得這事情可以辦得妥當些。」
高力士不顧醫生的勸告,把威士忌一飲而盡,然後說∶「這兒不是談話之處,我們找個清靜之所吧!我等會兒還要趕搭下午兩點鐘的班機呢。」
龍飛雲付了酒錢,吩咐待者把他們帶到一間小小的私家舴里,點了菜後,侍者走了出去
龍飛雲說∶「馬老闆告訴我你有了心臟病,真是不幸之至。聽說你這次幹完之後就要洗手了是嗎?」
「我打算這樣。」
「好,那麼祝你馬到成功。」
侍者把菜端上來,同時替龍飛雲從衣帽間拿來一個大信封。之後,他走出去,把門關上
龍飛雲拍拍信封說∶「東西都在這裡面了,要我現在就告訴你嗎?」
「愈快愈好。」
「這才像職業殺手的口氣。」
龍飛雲微笑著說∶「你有沒有看到報紙上,關於參議院設立一個委員會,來調查吃角子老虎的新聞?」
「當然已經看到。」
「你知道巫大維這個人嗎?」
「你就是要我對付巫大維嗎?」
「不,是他的一個親屬,如果把巫大維解決了,他怎會明白我們是懲戒他?我們要下手的對象是他的家屬,他唯一的親人。」
龍飛雲指著信封對高力士說∶「這裡裝的,就是關於你的對象的全部資料。還有三分之一的訂金,我們所能搜集到的都在裡面。此外,就是我的手下對於該怎樣下手的一些建議。」
高力士說∶「我有我自己的行動計劃。」
「當然,我知道你有你的做法,不過這些資料可以供你參考,也可以省去你不少時間。」
龍飛雲從信封里拿出一張照片來說∶「你先看看吧。」
那是一張八寸的大照片,是一個女郎的全身像。她看來約十九或二十歲,生得明艷照人,身材豐滿,身穿黑色衣服,是個大學女學生的樣子
龍飛雲說∶「這小妮子不錯吧?我自己也真願意去收拾她一下呢!」
高力士皺著濃眉問∶「就是她嗎?」
「是的,正是她,巫大維只有這一個女兒。」
「她叫什麼名字?」
「美珍。」
高力士說;「對付這樣年輕的女孩子,我倒從沒有干過呢!」
龍飛雲銳利的眼睛立即閃了閃,追問道∶「怎麼了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有什麼,我只是說她年紀實在還小,只怕還18歲。」
「就算她不是一個孩子,那又會怎樣?她還不是和別人一樣的死去?」
「問題不在這裡。」高力士一面說,一面研究那張照片
「我不管問題在那裡,總之是,馬老闆告訴我,說你要拿我們貳拾萬元,才肯收拾這小┅」
高力士立即止住他∶「如果你想改請別的混蛋,就會把事情弄僵,隨你的便好了。」
龍飛雲不服地反嘲∶「這樣說,你連貳拾萬元也不稀罕了?」
高力士說∶「算了,我們到底有什麼好吵的。我只是說我不曾收拾過這樣年輕的女孩子而已,難道說錯了?」
「我就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樣說,難道這個小娼婦憑張照片就迷住了你?」
高力士心中震動了一下,但是嘴裡卻說∶「媽的,別管我說什麼,我說干就要干。你們要我收拾這個女孩,我就去收拾她好了,別他媽的羅嗦了。」
龍燕雲鬆了一口氣道∶「這才像個職業殺手的口吻。」
他臨別時又告訴高力士說∶「到了墨爾斯之後,你最好住在彩虹酒店。我的手下可能在今天下午有新消息給我,到時我會再通知你。」
高力士坐街車到機場的時候,想著剛才與龍飛雲的爭吵,心中不禁暗自警覺;但是不一會,他又任性地想∶管他媽的心臟病不心臟病,職業殺手的聲譽,他不能不如以保持。難道那一點點小病,使他的心腸竟然變軟了?
高力士的飛機只飛了一個鐘頭,就到達培奧拉。他用丁大平的名字租了一輛汽車,在大風雨中駛往墨爾斯市。那時是下午三時一刻
墨爾斯離培奧拉有四十五英哩,高力士估計,在風雨之中,不開快車,大約要一個鐘頭多些才能到達。他也就放寬心情,不急不忙地駕駛著,一路上,他經過了一些玉蜀黍田和農莊
到四點十五分時,高力士駛到一處住宅房屋建築工地,從廣告牌上得知,這兒離墨爾斯不過三哩。那時候雨勢已經小了,只下著毛毛雨。高力士再向前走了大約一哩,來到將近市區的一處斜被時,發現有一輛敞蓬汽車停在路邊,就在一間小飯店對面一百碼左右。一個穿著藍色皮外套的人正彎著腰在察看汽車左邊的後胎高力士抬頭一望,這兒附近卻是沒有加油站的。當高力士駛過這輛拋錨的汽車時,他懶洋洋地別過頭來,望望那個倒霉傢伙。他不望尤可,一望之下,可吃了一驚,並且本能地將右腳重重地踏在剎車上把車子停住
原來,這輛爆了車胎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她剛剛在照片中見到過的俏女郎巫美珍。高力士心裡懷疑∶他這樣做是否得當?但是,結果他還是把車子停在路旁,並且下了車,在迷濛的微雨中朝著美珍走去
四、
高力士心中正在盤算,是不是現在就收拾她?
他用手碰了碰帽邊,算是禮貌的招唿,然後微笑著,向美珍說∶「有什麼麻煩嗎?小姐!」
美珍臉上浮起了無可奈何的笑容∶「一個車輪爆胎了,還有一個車輪陷在爛泥里。」
「我來幫你換上新的車胎吧。」說完,高力士繞到車子的另一邊,看看那個陷入泥淖的輪子,然後對美珍說∶「看來並不嚴重嘛,等車胎換上之後,你在前面發動引擎,我在後面推一把,就可以把車子開出來了。」
他又作禮貌狀地說∶「或者我可以駕車到前面去找人來替你修理,也是一個辦法。」
美珍說∶「不。不過要麻煩你替我修車子,真不好意。」說時,向他報以嫵媚的一笑
高力士一面在打量著她的美妙身材,一面說∶「哪兒的話,我十分樂意替你效勞,其實這也不麻煩,五分鐘內就弄得好。這樣吧,你先到那間小店去喝杯咖啡,等我把車胎換好再一齊把車子開出來。」
美珍說∶「那麼,謝謝你了。」
高力士目送美珍走入小食店,然後再對當前的情勢估量一下。他不由得不咒罵自己的愚蠢,因為,如果這時有人見到了他和美珍在一起,他要下手,對於他今後的行動不是大有危險嗎?
路上傳來一陣大卡車的隆隆聲。要是以後這部卡車的司機被查問起來,記得他就是曾與美珍一起的男子,豈不糟糕。但現在已經太遲了,情勢不容他退縮,為了不使美珍起疑,他只有迅速地動手修車
高力士先把車子裡的打火掣鎖匙取下來。汽車裡有一陣香水味,車子后座堆滿著行李和一盒盒時髦的帽子,在汽車旁的玻璃窗上,貼著一塊金色的貼紙,上面有「KAO」三字
高力士一面換車胎,一面想∶這「KAO」三字,大約是代表什麼學生的團契吧?真好笑,赫赫有名的殺手高力士,竟會被一個女學生耍得團團轉
高力士很快把車胎換好,把工具放回車尾箱裡。他急步走去那間小食店,進去之前,先在窗口窺望,幸而店裡並無其他顧客,只有美珍一個人
「弄妥了。」高力士把汽車鑰匙交給美珍說。他的眼睛停留在美珍的面上,直到店主從廚房走出來時,才在她身旁坐下來,叫了一杯咖啡
兩人坐在那裡,沈默得有點尷尬。最後還是美珍先打開僵局,她從手袋裡拿出一包香煙,點上一支,說∶「真對不起,要麻煩你做這樣辛苦的事情。」
「不要緊,那算不了什麼。」
「車胎是釘子刺破的嗎?」
「不錯,是一枚釘子。我把換下來的車胎放進車尾箱了。」
「我是由學校駛回家的,回家渡假。」
「我看我們兩個人也許不能把車子開出泥淖了,車輪陷入相當深呢!不如我把你載到最近的加油站去,然後,叫他們派人把你的車子拖出來吧。」
高力士一面說,一面竭力在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只要她上了他的汽車,事情就容易辦了。他想
美珍瞧牆上的電話機,說∶「我可以打電話┅」
「當然,隨你的便。不過我橫豎要開去墨爾斯市的,載你一程也好。」
高力士小心地捋起衣袖,看看手錶,說∶「我就要走了,你坐一會兒吧,我幾乎忘記了我有一個約會。」
「啊,不是我把你的約會耽誤了吧?」
「沒關係,我還有十、二十分鐘時間呢?」
「你常常旅行的嗎?是不是推銷員?」
「是的。」他又補充一句,「我叫鄧世才。」
「我叫巫美珍。」她笑著說∶「今天真倒霉。我本來也不想回家渡假的,墨爾斯市是個沒趣的地方。幸而遇到了像你這樣的好人。」
高力士∶「別說了,誰都會幫你這個忙的。哦,我得走了,你怎樣,要不要一起走?」
美珍又看了看牆上的電話機,然後說∶「好吧,我和你一起走。」
高力士透了一口大氣。現在唯一的危險就是那個小飯店的店主,司能認得他的相貌,不過,如果他現在就能夠把任務完成的話,冒這麼一點兒危險還是值得的他幾乎要迫不及待了。可是,美珍走出來後沒有幾步,卻突然停了腳步。高力士往斜坡下一看,原來在她的車子後面,已停著一輛黑色的大汽車,並且有三男一女走下車來。其中一個少年正在察看陷在泥淖中的車輪,他穿著一件運動衫,胸前有個金色的「D」字。那個女孩子,現在也看見美珍了,她向她揮揮手
高力士把已經衝到嘴邊的一句粗話忍住,問∶「那些人是誰?」
「學校里的同學。我忘了他們也是今天回家的。不然,我可以不必耽誤你去赴約了,他們一定能幫助我把車子弄出來的。」
穿運動衫的少年十分留意地打量著高力士。高力士假裝沒看見他,側著頭和美珍一起走到自己的汽車旁,然後和美珍握手道別
高力士一邊咒咀,一邊開車到墨爾斯
彩虹酒店位於這個小城鎮的大街,是一座灰暗積塵的建築物。高力士在酒店櫃檯登記的時候,櫃檯的職員取出一封電報交給他說∶「這是不久之前有人送來給你的,高先生。」
高士力想∶一定是出了什麼岔子,不然龍飛雲絕不會在他抵達酒店之前就給他電報的。因為這樣一來,他又多了一個被人注意的機會,那個櫃檯職員一定會記得他的
在以往,只要有稍微不妥的跡象,高士力就要取消他的任務,以策萬全。可是這一次卻不同,為了那筆錢,他不得不硬著頭皮幹下去
一進入房間之後,高士力馬上拆開那封電報。電報上大約有十一、二句話,語氣是妻子打給丈夫的,說孩子患了病。高士力一口氣把電報讀完後不禁大感煩惱。原來,在那些表面看似普通的語句中,卻另有密碼消息在內
那個消息說,巫大維已經僱請了特別保鑣,是誰?和共有多少名?電報中並沒有說明。總之事情很顯明,龍飛雲要實踐他的恐嚇行動,已經走漏風聲。高士力把電報撕碎,放在煙灰缸里燒掉。他想∶更辣手的保鑣我也對付過了,難道我還怕什麼人不成?
高士力站在窗前,望著外面的雨點,忽然間心頭泛起一種奇怪的感覺∶他並不想把美珍殺死。為什麼?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五、
高士力在墨爾斯住了兩天,一事無成。酒店房間牆上貼的是一種玫瑰花圖案的牆紙,高士力悶了這許多時候,到星期五的晚上,他已經把四幅牆上的每一朵玫瑰都數遍了,一共有九千三百一十二朵
他看了六本偵探小說,從酒店休息的書架上取來的。他曾經到彩虹酒店街口轉角的那間小餐室吃過六頓無聊的飯。他曾經召喚過酒店的妓女,但是那些庸俗脂粉卻不能引起他的興趣。有一天深夜,他曾經駛車經過他要下手對象巫大維的屋子,但是黑漆一片,什麼也看不到
除了這些活動之外,高士力就像關在獄中的囚犯那樣過了兩天。星期五下了一整天雨,星期六雨停了,雖然天氣仍然是又灰暗又濕。高士力卻在等候著黑夜的來臨。根據所得的資料,巫美珍每星期六晚上和她的男朋友出街的
高士力這天並沒有吃晚餐,因為他的胃再也受不了那間小餐室生硬的蕃薯和粗糙的牛扒。他取出一枝左輪,裝上滅音器,把槍放入他特別裁製的上裝內一個暗袋裡,然後離開酒店
高士力走到停車場,駕車駛到巫家的屋子前一個路口,停下來,熄了車頭燈,扭開收音機,把聲音降低,然後耐心地等待
八點十分時,街上出現了汽車燈光,高士力坐起身子,看見一輛白色、雙座位的跑車飛馳而來,駛進巫家屋子前的大鐵門。二十分鐘之後,跑車從裡面開出來,轉個彎,朝著高士力停處方向駛來。高士力把身子坐低,並且移到了靠人行道的一面。跑車擦身而過,他從眼角里望到了一個女郎的漂亮面孔,正在和開車的小伙子嬉笑著
高士力一等他們過去,立即發動引擎把汽車掉過頭來。他剛剛轉完一個大彎,就從汽車後視鏡里看見了車頭燈的亮光。緊接著跑車之後,從巫家屋子的大鐵門裡又駛出一輛汽車來
高士力停了一陣,發覺自己心跳加速,同時又想起醫生叫他避免心臟刺激的警告。高士力看清了那輛汽車是一輛黑色的大轎車,他只能見到車裡有一個人。黑色汽車慢下來一會,然後才加速追向前面的跑車。高士力知道,那汽車裡的駕駛人一定是保鑣,而且已見到他這輛車了
高士力等那輛黑汽車開了約兩個街口之遙,才踏油門趕上去。他在第一個路口右轉,再左轉,開入一條與剛才馬路平行的街道。高士力一路搜索,一直沒有發現剛才黑色汽車的影子。直到最後的一間汽車旅館「白陽旅館」時,他才發現了那部白色的跑車
這間「白陽旅館」是一間兩層破舊的樓房,後面另外有一列六間小平房,外貌完全一樣,這就是供汽車遊客們居住的房間了
高士力在這列小屋子和大屋之間兜了一圈,仔細看了一遍,但除了那部白色跑車之外,停在那兒的三十幾部汽車之中,卻沒有他跟蹤過的黑色汽車在內
高士力停好車子,坐著吸了十分鐘香煙,黑色汽車仍然沒有出現。他心裡覺得有點不對勁,但是,又不能久等下去。於是他拍了拍西裝暗袋裡的左輪槍,下車走向白陽旅館那座大屋,進去之前,他雙眼向公路兩旁一掃,一輛汽車也沒有
白陽旅館的大廳裡面,實在暗淡得可以,唯一的燈光,就是裝在酒吧的幾盞有罩的燈和那些小桌子上面的幾盞燈而已
在舞池之上,有一個多角的的銀球在旋轉著,發出閃閃銀光。一隊蹩腳的五人爵土樂隊,在在奏著熱門音樂。舞池內和周圍的小桌子,擠滿著一對對男女,他們大部份是看來僅僅成年或者尚18歲的少年男女。濕濁的空氣中,充滿著汗臭、香水和煙草的味道
高士力繞過音樂台,在酒吧找了一張圓凳坐了下來,叫了一杯酒,然後搜尋他的目標。他敏銳的眼睛很快就發現了他的獵物,他們兩個人正坐在距離酒吧一端最近的小桌子旁
美珍在長發上扎了一條緞帶,身上穿一件緊身的羊毛衣、短裙、尼龍襪和高跟鞋。她的男朋友是個穿著皮上衣的瘦削大學學生,在他的面前放著三隻空的酒杯,還有一杯倒滿的酒。美珍的前面只有一杯半滿的酒
高士力又看看他的周圍。在酒吧的一端有兩個穿皮飛行夾克的小伙子,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們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坐在音樂台旁邊桌子上的那班飛女。酒吧的酒保正在埋頭看一本連環圖
高士力端起酒杯想喝一口,看見杯邊的半邊唇膏印,馬上小心地把杯放下,重新轉過頭來看看他的獵物。不知怎的,他對美珍的伴侶有著莫名其妙的僧恨。這個小子正歪著身子,說得口沫橫飛,美珍卻一味搖頭。接著她站了起來,拿起手袋,向走廊那面走過去
高士力這時才有機會第一次看到美珍的身材。一對飽滿而堅挺的乳房,把她的白羊毛衫繃得緊緊地,窄窄的裙子,包裹著圓潤豐滿的臀部,在不停地左右擺動,他看著她走進了洗手間
就在這時,高士力瞥見美珍的男朋友,把一條好像是旅館鎖匙的東西塞在桌子上一條餐巾的下面,鎖匙上還有一條膠帶繫著
高士力拿起酒杯,慢步踱過去,一邊走一邊兩邊望。直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發現有任何形似保鑣的人物。以他多年經驗來說,這絕不會有錯的。要是真的有保鑣在,他一眼就能看出來了
高士力走到美珍男友桌子旁邊偷偷往下瞧,那小子正在對著面前的酒杯出神。系在鎖匙上的膠帶,有一小截露在餐巾外面,高士力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個「鶴」和一個「3」字
不久美珍回來了,那小伙子又和她講了一大串的話,美珍仍然搖頭。後來小伙子又慷慨激昂地講了一番話,並且用手拍拍餐巾下面的鎖匙。美珍望著鎖匙,一聲不響,又望了她的男朋友許久,才微微地點一下頭,並且表示要去跳舞
這一來,那小子可眉飛色舞了,他熱情地用手環住她的細腰,走入舞池的人群中
高士力把他那杯酒一飲而盡,心中打定了主意。他想時機快來到了
跳完一隻舞之後,美珍走回她的座位去
高士力心中說∶「你今晚不再會回家去了。你也不會再見到陽光了。」
六、
五分鐘之後,樂隊休息了,他們放下樂器,從一道小門魚貫而出。美珍神經質地抓起餐巾下面的鎖匙,偷偷地塞入手袋裡。她的男朋友指著手錶說了一些話,她又點一下頭
美珍拿起椅背的絨外衣,然後走開。那小伙子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在裙子裡面一扭一扭的渾圓屁股,直到她在黑暗中消失為止。之後,他的臉上泛起一陣狡詰的笑容,心滿意足地把酒杯里剩下的酒飲盡
這一幕啞劇的意思是十分簡單易明的,當啞劇上演之時,高士力已經在心中想好臨時的行動計劃了。第一步是先把那小伙子踢開,免得礙手礙腳
他走過去和那個小子打招唿說∶「哈羅。」
那個臉色蒼白、喝得半醉的小伙子望了高士力一眼,然後說∶「你認錯人了,朋友。」
高士力不管他,把聲音放高點∶「我們好久不見了。」
鄰座有人轉過頭來,但隨即轉回去。高士力在小伙子的面前坐了下來
那小子一臉厭惡的神色,對高士力說∶「你喝醉了吧?」
高士力大笑一會,然後把聲音放低,對他說∶「乖乖地站起來和我到外面走一次,不然小心我把你轟穿一個洞。」說完,他走到小伙子的身邊,一手搭著他的肩頭,在他耳邊說道∶「你把身體挨過來點。碰到了嗎?那就是了。那是一把手槍,識趣點就不會有事。」
那男孩子顫抖地說∶「誰┅誰┅」
高士力輕輕地說∶「別羅嗦,再給你五秒鐘的時間,小子。」
小伙子勉強地站起來,並且還碰翻了一隻杯子。高士力微笑著,一隻手親熱地攬著他的腰,挾著他走出門外去,一面低聲對他說∶「別耍花樣,裝作我們是對老朋友。」
當他們經過酒吧時,那酒保望了他們一眼,高士力連忙大聲對小伙子說∶「老兄,你這回喝得太多了。」
一出門口,那男孩子就想逃去。高士力一把抓住他,把他撞在牆上,用手揪住他
小伙子戰戰兢兢地間∶「你要什麼?你┅你到底是誰?」
高士力冷酷無情的眼睛望著他,說∶「不要吵,書呆子,現在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你叫什麼名字?」
「王群。」
「好的,現在我要你走過去停車場那邊的樹木那裡,看見嗎?如果看見就點一下頭。好!這樣簡單的事情你總會做得到吧。」
「當然做得到,但是你要把我怎樣處置呢?」
「我要你休息一會。如果你不作聲,一點事也沒有。如果你耍什麼花樣,我就一槍把你打穿一個窟窿,明白嗎?」
王群咬咬嘴唇,沒有出聲
高士力皺起眉頭來說∶「你聽見我說什麼嗎?小子!你當我和你開玩笑嗎?」
「不┅不。」
「你看看我,像不像開玩笑的?」
王群抬頭望著他那冷酷的眼睛,臉上現出了恐怖的神色,道∶「你┅你是認真的。」
「好極了,那就不要說廢話,快點走。」
「你┅你究竟是誰?」
高士力咬著牙狠狠地說∶「小子,你再不識趣,我就一槍送你去見王。」
他看看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來往汽車,也沒有人。他左手揚起,在小伙子臉頰上打了一拳,說∶「我的手槍上裝有滅音器,開槍時只有一點點小聲音,如果你再多嘴,我隨時可以把你殺死也沒人聽見的,明白嗎?」
王群說∶「別動手,我不再問你就是了。」
「走吧,走在我的面前,不要太快。」
於是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越過停車場的沙地,來到了那樹叢。在高士力的威脅之下,王群領前深入樹叢之中約十幾步,然後停下來
高士力說∶「夠了,轉過身來。」
王群轉過來後,高士力走前兩步,問道∶「現在我要問你幾個問題了。美珍去了哪兒?」
「美珍?你不是要去侵犯她┅」
高士力不等他說完這句話,就拿起左輪槍的槍管擊他的左臉,說∶「你還要我怎樣對付你,你才肯乖乖的聽話?」
「你想去侵犯美珍嗎?你是什麼人,色情狂還是┅」
高士力又舉起他的左輪來狠狠地擊他一下,王群被他打得蹣跚地退後了一步「這樣可以使你相信我了吧,小子?現在留心聽我的話。」
「我┅是的,我會留心聽。」
「美珍在那裡?」
「在┅在白陽旅館後面的小房子裡。」
「在三號房,是不是?」
「怎麼┅怎麼你會知道的?」
「別管我怎麼會知道的。她正在那房間等你,對嗎?」
「是的。」
「你說服了她,要她答應今晚和你幽會,是嗎?」
「是嗎?」高士力再重覆一次
「是的。」
「好了,小子。現在轉過身去,這樣你容易受些。」
「啊,我的天,你不是要┅」那小子發出軟弱的唿叫
「如果你再不識趣,我就真的要打死你了。」
一等王群轉過身,高士力立即高舉手槍,用槍柄重重地在他的腦後擊下去。王群雙膝一軟,登時跪倒在地上。高士力再上前去敲了一下,王群就倒臥在滿樹葉的泥地上
高士力把手槍放回衣袋裡,然後跪在樹葉上。他先將王群的外套衣鈕解開,除下的皮帶,將雙手反綁住。之後,他又從王群西裝里拿出一條手帕,搓成一團,塞在他嘴裡,然後解下他的領帶,將他的口部緊緊綁住,使手帕不會脫出來。當高士力打最後一個結時,突然發覺有什麼東西不對。但是,當他取手槍,迅速轉過身來的時候,一切已經太遲了
在他的前面,站著一個高大而沒有戴帽子的人,背向著白陽旅館招牌的光,只見他的黑影輪廓,面目難辨
約有半秒鐘,這個影子動也不動。之後,他開口了∶「別動,高士力,否則你立即沒命。」
高士力腦子裡立即展開搜索,這個聲音會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聽見過,是誰呢?
那個黑影子向前走了一步。現在,藉著旅館的燈光,他可以看得清楚些了,那人的手裡握著一把小手槍
他稍一側身,高士力給嚇了一跳。因為這一側身就給他認出這個人的臉孔來。不錯,正是他,高士力幾乎想逃,但是又走不脫。他唯有幹著喉嚨問道∶「你是管冬人嗎?」
那個人愉快地笑著說∶「對了,我是。」
高士力一時間說不出什麼話來,只能繼續注視著管冬人。他的臉孔仍然和以前一樣∶子彈型的尖頭顱,短短的頭髮,綣曲的耳朵,醜陋的小嘴巴
管冬人冷笑著道∶「怎麼,高士力,怎麼連一句話也不說?我們不是老朋友了嗎?」
「你┅你不可能在這兒當差的吧!」
「不錯,你猜對了。我不再是芝加哥的警探了。」
管冬人的臉孔充滿著憎恨地說∶「這是兩年前的事了。局長不滿意我用刑具來逼迫疑犯作供,把我撤了職。」
高士力沒精打采地問∶「巫大維請了你?」
「是的,那個出錢請你來的傢伙,一定已經告訴你巫大維請了保鑣的呀。你的僱主們都是些最精明能幹的人物呢。」
「我還以為┅」
「你以為你會聘那些無用的混蛋嗎?這次是性命攸關,他當然要聘請最好的保鑣,尤其是要防備像你老兄那樣的人。」
「你就是駕黑色汽車的人?」
「當然。我早就見你跟著我。後來我把車子駛入橫路,熄了燈等你來。你一來到白陽,我就一路注意著你。剛才如果你想射死這小伙子,我早就先把你打死了。不過現在情形又有所不同了,我可以慢慢動手也不遲。」
管冬人頓一頓,又說下去∶「你剛才已經擊過王群,而我剛好是被人雇來保護美珍小姐以及和她一同出遊的男孩子的。如果我殺死你,我只是奉命執行,這是我的職責,明白嗎?」
「算我棋差一著了。」
「你真的是棋差一著,高士力。他媽的,我從未想到過,你也會有這麼的一天呢?」
「我早就給你注意到的了?」
管冬人擺了擺手中的小手槍,說∶「你沒有想到,在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也會有人能洞悉你的過去吧?」
管冬人說話中含有惡毒的、驕傲的語氣。他略略換一下握槍的姿勢,然後說∶「看來,這回你是劫運難逃了,老朋友。」
七、
高士力手裡仍然握著那枝左輪槍,只不過槍管下垂,槍口指住地面而已。他幾乎不相信剛才和現在所發生的事情是真的
管冬人並不立即採取進一步的行動,這個心狠手辣的退職警探,似乎要像貓玩老鼠一般慢慢地折磨高士力,而不急於把他處死呢
「自從上次分手,我們總有八、九年沒見過面了。瞧你的身上,依然是一身名貴的西裝,撈得很不錯嗎?老朋友!」
高士力仍然一聲不響
「你仍然干『殺手』嗎,高士力?」
高士力憤怒地說∶「廢話!」
管冬人握槍的手突然來了一個不自然的小動作,好像是手指抽了一下筋似的。恰好被高士力瞧在眼裡。他心中暗自猜想∶這會不會是管冬人神經緊張的表示?如果是的話,他就有一線生機了
管冬人又說話了∶「哼!高士力,你要我告訴你,你這個殺手有多大,值多少錢嗎?」
高士力用平靜的聲音說∶「隨你的便。」
「你還記得阿香嗎?」他得意地笑著說
「阿香她不就是傑士歌舞班那個小妮子嗎?」
管冬人咆哮著∶「別瞎扯了。你那時把阿香窩藏起來,藏了兩年,而她還18歲。你自以為了不起,是嗎?阿香把你的什麼都全告訴我了。她說你是討厭的老傢伙。她還形容你常常坐下來勐抹手槍的好笑的樣子┅」
「夠了,老管。」
「還不止呢,如果我告訴你,阿香拋棄你之後,就和我同居,你又會怎樣?如果我告訴你,阿香已經和我結了婚,現在並且也由巫大維給她支費用,同時,還住在區里的彩虹酒店,那你又覺得怎樣?」
「你在吹牛吧?」高士力說
「是嗎?信不信由你。」
「阿香怎會看中你這樣丑怪的魔鬼┅」
「事實上正是她看中了我。」管冬人得意地說
高士力心中愈想愈氣,他外表不動聲色,其實心中已經暗在盤算,他成竹在胸的道∶「你打算怎樣,老管!就在這兒把我幹掉嗎?」
這是心理攻勢。管冬人猶豫了很短的一會,但這已經足夠使高士力的信心加強了
管冬人說∶「我先把這小子放了,然後把你載回巫家的屋子。在你魂歸天國之前,巫大維也許想問你一些問題。巫家的房子夠大,你也見過的了,我在那裡面幹掉你,可說是神不知鬼不覺。雖然,巫家還未十分肯定應否以牙還牙,以武力來對付他們的辦法,我回去之後,卻大可以說服他。好了,現在你先把槍交給我,高士力,然後站到┅」
管冬人話猶未了,高士力就說∶「好極了,老管。」說時遲那時快,高士力的手槍本來是槍口向下的,現在他連手臂也沒有抬起,只用手腕把槍口提高,就在原位開槍向管冬人發射
管冬人反應也很迅速,他的小手槍跟著響了一下,聲音與高士力那枝裝了滅音器的左輪差不多。但是那時高士力早已閃過一邊,他的子彈射入了後面的一株樹幹上。槍聲過後,管冬人就倒了下來。他不幸被高士力的左輪擊中了
當高士力提著衣領把管冬人拖入樹叢約十來碼處,這時管冬人已經死去了。高士力撿了一些樹葉,蓋在他的臉上
在一旁躺在地上的王群開始發出微弱的呻吟。高士力向停車場那面留意地察看一下,看看剛才那兩聲低低的槍響有沒有驚動了別人。但是天空不停下著雨,他看不到一個人
高士力彎下身去,再用槍柄擊了王群一下,再把他拖入樹叢深處,接近管冬人屍體的地方。之後,他倚在一株樹幹上,閉著眼,吸了一大口氣,讓自己的肌肉輕鬆一下
高士力又贏了一個回合。很久之前,高士力就已經懂得使用快槍。槍法神速穩准,這是他成功的主要因素
高士力心中泛起了滿意的感覺。但是,他忽然又想起了管冬人關於阿香那些話來,心裡即時又作出另一個決定。高士力心中的計劃是∶第一,幹掉美珍。第二,去找阿香,教訓她一下。他估計一下時間,大約須在午夜以前完成這些工作。時間是比較匆促些,只有兩個鐘頭多一點。但是,有那小子,還有管冬人那死屍躺在那裡,不快一點不行
高士力小心地把左輪放入衣袋,然後走去白陽旅館背後的那列矮屋子,他希望美珍不要因為等了許多,還不見情郎到來而有所疑心
想到情郎兩個字,高士力心中就有一種古怪的感覺。他不願想像美珍脫光衣服和那年輕小子睡在床上的情景。高士力強制著自己不再胡思亂想,他自己告訴自己說∶不要為王群再替她擔心了。她不過是我的槍靶子而已
想著,想著,他已經來到了三號房與四號房之間了。他兩邊望望,沒有一個人影,於是就輕輕扭開三號房的房門,閃了進去,輕輕地把門帶上,勢必會發出輕微的「咿呀」一聲
高士力在黑暗中站了一會,鼻子裡嗅到房間內一陣霉臭的牆紙味道,夾雜著威士忌的酒味。房間前面的窗子,通過那廉價的抽紗窗簾布,透進了旅館霓虹燈管招牌的微弱的光。房間的一角,有一個煤氣爐,裡面有一圈淺藍色的火焰在跳動著現在,高士力的眼睛漸漸能適應房內的黑暗光線了。他看到床邊的桌子上放著一個幾乎全空的酒瓶。床上突然發出一陣悉索之聲,高士力馬上把左輪取了出來。他看到一個晶瑩潔白的軀體正在床上轉動
「王群,是你嗎?」
沒有回答
「王群,是你嗎,親愛的?」
高士力已經把手指扣在板機上,但是等了一會,還不能扣動槍機。他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不趁這個機會開槍,他只是覺得喉嚨乾得難受,而房間裡的空氣也熱得侷促起來
美珍正躺在那張雙人床上的一邊,全身裸露著,從窗外透進來的微弱燈光,照在她那豐滿的乳房上,印出了一幅美妙動人的圖案。她把頭轉過來,想看看他,她的一隻手握住一件睡衣
她又問∶「王群,你怎麼不說話?」
高士力在喉嚨里發出了呃的一聲,算是回答
美珍說∶「我依你的話去做了。」她用手向桌上的酒瓶一指∶「我把那瓶酒喝了。」
高士力意會到,她正在面臨著毀滅的危機,他想開槍,但是手裡的左輪重得像鉛,一點兒也不聽使喚。口裡真渴得可以,他的眼睛卻沒法從美珍那雪白豐滿的胴體移開
美珍挺聳的乳房在陰暗中顯得更加美麗,金黃色的頭髮上,發出了一絲亮光。她的身體每移動一下,高士力就咽一口唾沫
隔了一會兒,美珍把手舉起來,用嬌柔的音調說道∶「王群,怎麼你還不過來嘛?」
高士力此時才發覺,美珍已經喝得酩酊大醉,幾乎人事不知了
「王群,親愛的,為什麼還不來呀?不要怕,我┅我已經準備好了。」
高士力的喉嚨里好像有一團東西梗住,渾身不舒服。他略略遲疑了一下,把左輪槍放入衣袋裡,走過去在美珍的身旁坐了下來。在陰暗的光線中,他看到她的眼睛是閉著的
美珍伸出一隻手撫摸他的頭髮。高士力也把一隻手伸過去,先是搭在她的肩頭上,然後順勢滑下去,在美珍潤滑如脂的胴體上挑逗地撫摸著
美珍的另一隻手,攬住了他的頸,輕輕地說∶「親愛的,別太粗暴啊。」
「王群┅啊喲┅啊┅」黑暗之中,只聽見美珍的低聲嬌唿
他的眼中似噴著情焰,血脈賁張。兩個人都有同樣強烈的需要,她像一團火,投進了他的懷中,顫聲嚷著∶「吻我!愛我!狠狠地愛我!」四片唇瓣,緊密地黏在一起
巫美珍的手,伸到下邊活動著,很快便將亢奮莫名的大陽具釋放出來,高士力對付她,則是更為方便。他禁不住向她的乳頭吮吸,手指亦消失在草原中。於是,巫美珍大抖,兩腿不期然分了開來,使高士力一隻手有如放在溫泉里
「啊!我要┅」她浪聲浪氣的呢喃,手中則在撫弄著蛇身
他亦有遏不住的激動,他放開她腫脹的乳尖時,捧了她的美臀向上一提,她發出了一聲低叫,嬌小的她便如猿猴般纏到他的身上來了。他的大肉棒順利挺進,她再一次迷迷惘惘的呻吟起來。只是沖入肉陣,快樂馳騁!她是如此地濕潤、燠熱。而高士力又是如此地急躁、激越!
乾柴烈火,一碰上去便不可收拾了。她的空虛,剎那間給他完全驅散得無影無蹤。那一種快意的充實感,使她不期然發出一連串既痛苦、又快樂的呻吟。她的美腿,在他的背後纏住了
「噢┅你是這麼強硬!」她忘形地含住了他的肩肉,在歡叫
他熱情的手指,摸遍了溫泉地帶,也摸遍了渾圓的大月亮。她彈性極佳,尤其是該凸的地方,是像一座豐厚的肉墊子,加上濃密的芳草,高士力的衝擊,受著一份奧妙的反彈力,使他銷魂蝕骨
於是,高士力也遏不住心坎里的吶喊,他嚷叫起來∶「噢┅噢┅我快活!我┅我像天使一樣快活!」
浪叫聲中,她張開櫻唇,伏在他的肩上亂咬,她給推上了顛峰。高士力也不能抑制了,他渴望宣洩,一種火山爆發的宣洩!只有這樣,他緊張到極點的神經,才能獲得鬆弛、舒張。於是,他毫不猶豫的宣洩,淋漓盡致的,讓生命的熱力,噴入她每一個興奮的細胞┅
八、
「怎麼是你?」美珍醒來時第一句就問∶「王群到那裡去了?」
「別問了。」高士力說∶「這話來說長,現在先吃點東西,我們趕快逃走,有人要殺我們。」說著,他起了床。美珍也不再說話了。反正她已是高士力的人了。他拉起一道百葉窗,看看外面
夜幕低垂之後,高士力就和美珍把別墅清理一遍,把地方整理一下,收拾好床,使屋子看來好像自從去年夏季以後,就沒有人過來的樣子。臨走的時候,美珍又穿上另一件絨恤衫,當作外衣,並且在頭上裹著一塊花毛巾
高士力問她∶「你知道哪裡有農莊嗎?」
「你沿著這條路向前行,繞過湖邊,再轉去與湖相反的那一面,就會見到農莊了。」
「好吧,我們就這樣走。」
他們繞過湖邊,左轉之後,走了一會,果然看到遠處有一間農莊。高士力拿出左輪槍來,仔細地檢查一下槍里是否裝滿子彈
他們先後經過了兩間屋子,每一次美珍都留在路上。由高士力一個人潛近去偵察,但每一次他都搖著頭回來說∶「廚房裡有四、五個人,我們再找第二家吧!」
到第三間屋子時,高士力微笑著回來告訴美珍說∶「這間屋子只有盞燈亮著,也只有一個年紀和你差不多的男孩在裡面,跟我來。」
他們通過農莊,走到一輛殘舊的汽車旁邊。高士力看了一看說∶「沒有鎖匙,真可惜,否則事情就簡單得多了。」
他們穿過糧倉與屋子的後門。高士力看見那道門離自己只有一兩尺,他手上拿著槍,心裡在希望那道門沒有閂住。他迅捷地跳過去,一腳把門踢開,然後衝進廚房去,冷冷地說;「趣識的就不要動,子伙子。」
廚房裡的那個少年,本來坐著喝一杯牛奶,這時他站起身來,兩隻手慢慢向頭上舉高。那小伙子並沒有露出驚慌的神色,這使高士力感到有點不安,隨後他才察覺,原來他正在注視著他身後的美珍
看了一會,他說∶「呀,我認得你的。你是巫大維的女兒!」
高士力對美珍說∶「站住,不要理他。」然後又對那男孩子說∶「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趙昱。」
「你是獨自一個人住在這間屋的,是嗎?」
「不。」
高士力走前一步,憤怒地說∶「那麼,快說呀!」
「說什麼呀?」
「還有誰住在這裡?」
「爸和媽,他們現在都不在。」
「屋後的那部舊汽車是誰的?」
「是我的。」
「它能走嗎?不要說謊,否則你會後悔的。」
趙昱望著美珍,說∶「當然它能夠走。」
高士力狠狠地說∶「看著我。把汽車鎖匙拿來。」
「這是怎麼一回事?你┅你是在綁她的票,還是怎的?」
「住嘴,孩子。把鎖匙拿來,要不要我先用這把槍在你臉上來幾下,然後再動手拿鎖匙。」
趙昱雙眼裡閃出一陣怒焰,但他立即搖搖頭,從褲袋裡拿出一串鎖匙來交給高士力,說∶「那根方角的就是了。」
趙昱又在注視著美珍了。高士力看見了她的臉上有一種奇怪的、不好意思的表情。他沈下臉,舉起手槍,對美珍說∶「你先出去,在汽車上等我。」
趙昱緊張地望著高士力
美珍遲疑著說∶「我可以幫忙你把他捆起來呀。」
「我不是要捆他,我要開槍打他。」
趙昱的喉嚨咯的一聲
美珍恐慌地跑到高士力身邊,拉著他的臂膀,說∶「何必呢?你沒有必要把他殺掉的呀,是嗎?」
「你忘記了他認得你是誰嗎?」
「他雖然認識我,但是他又沒有┅」
「住嘴,這是我的事,你不用管。」
美珍不顧他在發怒,依然說∶「不,我不能讓你就這樣把他打死。」
高士力惡毒地說∶「他是你的什麼人?你這樣關心他。」
「胡說,我從來未見過他,最低限度我記不起見過他。」
趙昱插嘴說∶「她說的是實情。事實是,這兒的人個個都知道巫大維和他的女兒。」
高士力對美珍說∶「出去吧,我們別再浪費時間了。」
但是美珍的手仍然緊緊地抓住他的臂膀。高士力竭力避免去看她,而只管沿著手槍的槍管,看著趙昱。趙昱把身子僵直貼在冰箱前面
高士力心裡不斷提醒自己∶我是「職業殺手」,面前的這個傢伙是我的一個槍靶而已。可是,當他提起槍在瞄準時,不由自主地低頭看看身旁的美珍,她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著∶「你已經殺得太多了。你不要殺死他,這是沒有理由的呀。」
他叫道∶「在看在上帝份上,不要再纏著我好不好?」
美珍一邊哭,一邊說∶「你怎能夠把他┅,無緣無故的殺死呢。」
高士力大聲地叫著說∶「什麼能夠不能夠?我的性命就在這個小子的手裡。是的,我的性命,你不想想,難道我要前功盡棄,留下這個小子來告訴警察說他見過你和我?」
美珍想了一陣,說∶「那麼,把┅把他帶著走吧。可不要殺死他。」
「帶著他走?這是他媽的什麼理由?」
「我們┅我們也許需要他作為人質什麼的。」她藉口說
高士力正想要大聲罵她,但是又改變了主意。他看著嚇呆的的趙昱,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的左胸又隱隱作痛了。他自己心裡在想∶難道我還沒有被她拖累得夠?難道我還要受制於她;她的臉兒、她的嘴唇、她的胴體、她的乳房、還有她的令人難以抗拒的眼睛?媽的!
高士力一咬牙,手指扣著扳機,但是,他缺乏最後的,也是最重要的決心終於,在注視了美珍一分鐘之後,他頹然地說∶「小伙子,把燈關掉,然後走到我們的前面去,上那輛舊汽車。」趙昱默默無言的照著他的指示做了
九、
高士力最後一個離開屋子,他臨走前在門口站了一會,看著星光閃爍的夜空,用力地吸了一口田野的清新空氣。他心裡突然閃過了一個好笑的念頭,他要在這個幽靜的環境中休息一晚
汽車門砰的一聲關了起來,高士力立即穿過院子,走到汽車那裡。他覺得讓美珍單獨與趙昱在一起是不妥當的。他又估量了他目前的處境∶留著趙昱的好處,是可以在必要時把他當作人質,用他的性命作為討價還價的本錢。壞處是,趙昱這小子可能把美珍從他身邊搶了過去。趙昱是他的一個威脅
高士力打開了汽車后座的門,要美珍和趙昱換位,他對趙昱說∶「你坐到前面來,好讓我監視著你。」高士力於是發動引擎,把汽車按照他剛才所擬定的路線開行
「我明白為什麼你也會牽涉在這種事情內。」趙昱輕聲對美珍說
美珍回答說∶「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高士力馬上打斷她的話∶「你們兩個人都不准多嘴!」
他在玩味著美珍那句話,這是不是表示了她對以後發生的事情有所不滿?他不禁怒火上升
他對趙昱說∶「你聽清楚了,我依她的話不殺死你,但是你可不是我的上賓。你只是一個人質。我只要你乖乖坐在那兒,不要多問,也不要高談闊論。」
趙昱輕輕地說∶「好吧。」
高士力不在意地望了車上的油表一眼,罵了一句粗話。他問∶「這個表沒有壞嗎?」
「我想不會壞吧。」
「表上他媽的指針幾乎指到零了。為什麼你剛才沒告訴我油箱裡沒有汽油?」
「我忘記了,我┅」
「去你媽的。我們還能夠走多遠?看樣子連兩加侖汽油也沒有。」
趙昱舔一下嘴唇,說∶「我們大概還能再走一哩路。」
「十哩?兩加侖才走十哩?」
趙昱鼓著勇氣說∶「不是兩加侖,我們只有一加侖了。你看那指針又已低了一些。而且,這輛車耗油很大的呢。」
高士力望著前面的公路和田野,頓然覺得胸里絞痛,脈膊也加快了。他無法抑制止神經的緊張和失望。事情總得有個盡頭的,如果再來一次什麼差錯,那他的命運就不堪設想
高士力立定主意,現在唯一的辦法,是儘量利用這一加侖汽油,走到不能再走的時候,再想法子。他把車子開上了一條比較熱鬧的公路,一輛大貨車正好從對面開了過來,而後鏡里又出現了來自後面的車子的車頭燈影。高士力的手上,已經滲出汗來
這條路彎曲的,只能開慢車。轉完了最後一個彎角,進入直路時,高士力睜眼往前一望,不禁倒抽一口冷氣。前面的路,又平又直。但是,在他們的車子前面約一哩的地方,從車頭燈和車燈尾的數目來看,至少有六輛汽車正在停在一起美珍把身子驅向前來,問道∶「那是什麼?」
「木馬,檢查站。看情形我們非要轉入別的路不可了。」
「把車子調頭不成嗎?」
「不,那樣他們會看到我們的。」他心中想,如果在到達前面檢查站之前,還找不到橫路可以轉去,事情就難以想像了
美珍說∶「那檢查站也許不是為我們而設的呀,我們可以試┅」
「如果它是為我們而設的又怎麼辦?何況它一定是針對我們的,難道這條路上有一座斷橋?」他剛說完,就瞥見路的那邊有個「T」字符號,表示前面有橫路。不久,橫路出現了,高士力馬上把車子駛進去,這時候車子離檢查站只有半哩多而已,也許他們已經被人看見了,但這是唯一的辦法,如果向後轉;更會惹起麻煩,甚至他們會追呢
這是一條很惡劣的泥路,路面凸凹不平,高士力不得不把左輪放在雙膝中間,用兩隻手在駕駛
車子后座里傳來了美珍輕輕的嘆氣聲。高士力聽見了她的嘆氣,他心中猜測∶是不是他這樣對待趙昱而激怒了她呢?他一路以來都要依靠她的支持,也正是為了她,他才會到達這步田地,如果他現在失去了她,如果她離開了他,和趙昱聯手,他又怎麼辦?
想著,車子已經又轉過了一個小彎,前面的公路旁赫然出現了一個汽油站高士力對趙昱說∶「當我停車後,你去加油,讓我去對付汽油站里的人。」
「好的。」
美珍匆忙地說∶「你不會去殺人吧┅」
「我到時再決定我要做什麼。」高士力蠻橫無理地答道。但是,當他聽見美珍嘆氣時,又頗覺後悔。他想,在這生死關頭,難道她還要求我做一個彬彬有禮的紳士嗎?但是從另一方面來看,他愈是不能控制自己,愈是暴露出自己的凶暴殘酷,就可能驅使美珍去接近趙昱,甚至她會和趙昱一起逃走也說不定┅
在車子漸漸慢下來時,高士力就留心地察看了那個筒。旁邊是一間只有一個房間的小屋子,裡面亮著燈。當高士力將汽車停在筒邊時,他看見那小屋裡只有一個人,一個比趙昱還年輕,還要瘦削的少年,身上穿著油污的深綠襯衫。汽油站的外面,一輛汽車也沒有
那少年見到有汽車來,就跑出屋子來。高士力小心地看了看四周,都是一片漆黑的,這才把他的左輪輕輕舉起來
那個少年來到車旁,問高士力∶「要什麼嗎?先生!」
高士力把手槍舉高,指住他的臉孔,說∶「走去筒那邊站著。」
少年驚慌地服從了。高士力從汽車走出來,敏捷地上前一步,迫近著少年。少年慌了,把手遮著頭部。高士力把他的手扯開,舉起槍柄重重地朝他頭上敲下來。那少年踉蹌地後退了一步,高士力繼續擊他一下,把他打得失去知覺,倒在地上高士力揮一下手中的槍,命令趙昱說∶「下來把汽車加滿油。美珍,你監視著他。」之後,他才俯身提起那少年的腳踝,把他拖進了小屋。他的眼睛一直瞧著趙昱,以便於繼續監視趙昱
【本文轉載自D哥新聞(dbro.n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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