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郭家千金

襄陽城內,一家綢緞莊門外,路旁坐著的一個NPC算命師,忽然抓著我的手臂贈言:「客官,我看你渾身桃花,慾火攻心,谷精上腦!捨棄童男之身,就在近日呀!」

言訖,這傢伙便站起身來,逐漸走遠:「哼!寫了十四萬字,主角還不破處,讀者都不耐煩啦!」

喔!這算是遊戲系統暗示,我終於能夠破處了嗎?但和我兩情相悅,有過輕度肌膚之親的雙兒、儀琳、任盈盈都不在身邊。那麼,將與我初試雲雨的,難道就是……

綢緞莊裡,雪山派凌霄城的小公主白阿繡,在靜靜地細看衣服。長發垂肩,白玉般的瓜子臉,一雙明亮清澈的大眼睛,氣質清麗文秀。除了年紀尚幼,只稚齡十三歲,作為共赴巫山的對象,哪有半點可挑剔的地方?

不,據說古代的少女,十三歲便可嫁人了。而且這是遊戲世界,沒人會控告我侵犯18歲……咳、咳,我這是克服年齡差距,凌駕法律的真愛才對……

先不管白阿繡會否跟我好上,我答應過會幫她添置整齊衣物的。我上前走到她身畔:「有合意的衣服嗎?」

白阿繡小手摸著絲綢緞子,明顯看中了,嘴巴卻說:「都大哥,我們走吧。」

「怎麼啦?你不是喜歡這一件麼?」

她一瞥店東,壓低聲音:「這裡的衣服,賣得挺貴呢。還是別買了……」

真是個節儉的好女孩,這種女朋友交得過啊!真想當場擁抱她一下!

「繡妹,我身上有銀兩,你不用替我省錢的,就當是我送給你的第一份禮物吧。」我的道具包里,可放著得自鰲拜的四十萬兩銀票,呵呵。

說到送禮給女人,《射鵰》初段,完顏洪烈自行給包惜弱購買衣物,令她倍感他細心周到……好,就來個依樣葫蘆——

「掌柜,我要這個、那個、這個……」作為襄陽城的隱形首富,我盡情替白阿繡拿主意,換洗衣服,鞋襪俱全,連內衣、小襖以及羅帕、汗巾也沒遺漏。

白阿繡自小住在大雪山上,何曾有外界男子對她如此好了?花容又是歡喜,又是感動:「害你破費了……」

系統文字宣布:『白阿繡對玩家的好感度又提升了!』

莫非我一直對白阿繡好下去,當她對我的好感度達到100%,就會出現她願意被我推倒的選項嗎?

我大手筆消費,連綢緞莊的老闆娘都跑出來,親熱地拉著白阿繡招唿:「姑娘要更衣吧?請來後堂屋子裡去。」

白阿繡不倫不類地罩著我的短袖T恤、穿著球鞋,自然想儘快換上新衣:「都大哥,我更衣要花點光陰的,你也去看看衣服好嗎?」

「好,我去逛逛再回來。」我只穿著黑色的鰲拜背心、牛仔褲,還赤著雙腳,也是時候給自己換一身古裝了。

離開只售女裝的綢緞莊,我沿著大街慢步,尋找賣男裝的店鋪. 午後的襄陽城非常熱鬧,滿街百姓。是多得郭靖夫婦多年固守吧,雖處於異族壓境的前線,社會氣氛依然充滿活力。

「這位客倌!」一個站在路邊叫賣衣服的男人,忽然叫住我:「我看這件黃袍很適合你啊!」

「今日是我擺攤十周年紀念,這袍子就送給你這位有緣人吧!」這傢伙硬把黃袍塞到我手上,立時收拾行當,跑遠消失……跟剛才那個算命師一樣,也是觸發某種劇情的提示?

這黃袍嶄新乾淨,姑且穿它一下,瞧瞧會有甚麼事情發生?

『玩家裝備了『血刀門』的僧袍!』

甚麼?這是《連城訣》里,惡名昭彰的西藏青教邪派,『血刀門』的僧袍?

翻轉僧袍一角,果然見到衣襟上露出一把殷紅帶血的短刀,乃是以大紅絲線所繡,刀頭上有三點鮮血滴下,亦是紅線繡成,形狀生動,十分可怖。

糟!《連城訣》的男主角狄雲,正是因為無意間錯穿這血刀僧袍,然後被誤

為歹人——

便在此時,只聽得叮噹叮噹、叮玲玲,叮噹叮噹、叮玲玲一陣鈴聲,兩騎快馬,沿著長街馳來。

但見兩匹馬一黃一白,都是神駿高大,鞍轡鮮明。黃馬上坐著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男子,一身黃衫,身形高瘦。

白馬上乘的是個少女,二十歲上下年紀,白衫飄飄,左肩上懸著一朵紅綢制的大花,相貌極為俏麗。

兩人腰垂長劍,手中都握著一條馬鞭,兩匹馬一般的高頭長身,難得的是黃者全是黃,白者全是白,身上竟無一根雜毛。黃馬頸下掛了一串黃金鸞鈴,白馬的鸞鈴則是白銀所鑄,馬頭微一擺動,金鈴便發出叮噹叮噹之聲,銀鈴的聲音又是不同,叮玲玲、叮玲玲的,更為清脆動聽,端的是人俊馬壯。

系統顯示,兩人的姓名乃——『鈴劍雙俠:汪嘯風、水笙』。

『鈴劍雙俠』!是《連城訣》里的表哥表妹情侶檔!表哥汪嘯風,自幼在表妹水笙家跟她父親學藝,和她青梅竹馬,情好彌篤,水笙父親早說過將她許配給了表哥。但兩人雖時時一起出門,行俠江湖,卻互相以禮自持,連手掌也從不相觸……

不!重點不是水笙的手掌沒有被男人碰過,肯定還是處女……而是原著里,這雙俠誤認身披僧袍的狄雲是血刀門人,立時攻擊——

果然,兩匹馬才在我身前勒定,水笙一見我身穿黃袍,一聲驚噫:「表哥!

是西藏青教的血刀惡僧!」

這遊戲《笑傲》沒令狐沖;《神鵰》沒楊過;看來《連城訣》也沒男主角狄

雲……那他的倒楣噩運,便要由我來繼承嗎——

鈴劍雙俠嫉惡如仇,水笙二話不說,提起馬鞭,刷的一聲,從半空中猛擊下來……喂!你說打便打?刷的一聲響處,這一鞭著著實實的打在我肩上!還好僧袍下有鰲拜寶衣卸勁護身,我才沒受傷。

「且慢!誤會呀!我不是血刀門的……」我揚手高叫勸阻,可是,呃……我手上偏偏、不巧、正好握著一柄藏邊五丑留下來的單刀……

「哼!僧袍、帶刀,鐵證如山!還想狡辯?」後心猛地一痛,是那汪嘯風從馬上出腿,踢了一腳,我立足不定,向前仆倒。水笙催馬過來,縱起馬蹄,往我身上踹落……慘啦!原著中狄雲就是這樣被踩斷右腳……

驀地綠影一動,我身前已多了一人,右手斜揮,拇指與食指扣起,餘下三指略張,手指如一枝蘭花般伸出,姿勢美妙至極地,拂向白馬馬腳——

『???使用『蘭花拂穴手』,拂開了白馬的踩擊!』

蘭花拂穴手?任盈盈說過,『東邪』黃藥師已在十多年前神秘失蹤;世上還懂這桃花島獨門武功的,應該只有——黃蓉?

我躺在地上,仰頭望去,這救了我的綠衫背影並非成人,而是少女體態. 她頭上空中懸浮著『???』的字樣,遊戲系統對其身份,秘而不宣?

「這位大哥哥,不是甚麼血刀惡僧。」這綠衣少女,為我向汪嘯風、水笙分辯,語言清脆,一入耳中,說不出的舒服好聽。

少女轉過身來,眉宇清雅秀麗,一身淡綠衣褲,頸上掛著一串明珠,每粒珠子都是一般的小指頭大小,發出淡淡光暈:「我適才湊巧在一旁看見,是旁人把這僧袍,塞給這大哥哥的,他只是剛剛穿上而已。」

她一指我手上單刀:「我聽娘親提過,血刀門門人所使的彎刀,因刀上有條血紅色彎條,才叫血刀。兩位哥哥姐姐,你們看,這刀上可沒有彎條呢。」

這少女記心真好,觀察入微,能言善道。她既會蘭花拂穴手,又提到『娘親』,難道是郭芙不成?不,郭芙那個草包,那有這般心細如髮?

汪嘯風、水笙將信將疑之際,忽聽得白阿繡的聲音響起:「都大哥?」

正是已換上一襲如雪襦裙的白阿繡,聞風跑來。沒想到,水笙跟她竟是相識:「白家妹子?」

「是笙姐姐你?」白阿繡扶我站起,她素來溫文,但見我如斯狼狽,少有地微微動氣:「我都聽見了,都大哥才不是甚麼血刀惡僧。他是我朋友,是我的救命恩人。」

有白阿繡作證,我的嫌棄自然洗脫。水笙尷尬地拱手致歉:「這位大哥,當真……不好意思。」

汪嘯風卻下不了台,兀自強辯:「是他自己不慎,錯穿妖僧袍服惹人誤會!

可怪不得我和表妹。」

哼!姓汪的,你果然小氣!難怪在《連城訣》末段,會錯信水笙失身於狄雲,無情無義地跟她分手……

水笙似想打圓場,忙跟白阿繡搭話:「白妹妹,你也是來參加英雄大會麼?

後天才是正日,大家一起投棧好嗎?」

白阿繡性情柔中帶剛,見我跟汪嘯風鬧得不愉快,低聲徵求我同意:「都大哥,你可願跟他同行?不然我們另找旅店……」

你汪嘯風既小家子氣,我都敏俊更要顯得大方:「沒關係,你先跟他們去投店,我買了衣服,再去找你。」

白阿繡唯恐跟我失散,遙指街角的一間客棧:「就那一家吧,你……速去速回哦。」語氣頗為依戀,聽得我心裡一甜,嘻嘻……

水笙滾鞍下馬,拖著白阿繡前行聚話,想來她父親『冷月劍』水岱,跟雪山派份屬世交?汪嘯風則對我不屑一顧,大刺刺地熘馬離開.

三人一走,那綠衣少女便遙向汪嘯風的背影作個鬼臉:「還鈴劍雙『俠』耶?

連跟人家賠罪的器量都沒有。」

我想試探她是否郭芙:「襄陽城裡,當真配得上一個『俠』字的,就只有郭靖郭大俠吧!」

「倒真是人人都這麼說呢。」少女雪白秀美的臉蛋,閃過一絲遺憾:「可我卻無緣見上他一面。」

她沒見過郭靖?女兒怎會沒見過父親,那她應該不是郭芙,卻懂得蘭花拂穴手……莫非是陸無雙的表姐、黃蓉的弟子程英?不,既是黃蓉徒弟,跟郭靖那會沒見過?

少女似是大而化之的性格,愁容一瞬即逝,天真爛漫地笑問我:「大哥哥,你說要買衣服?你是初來襄陽吧?我來當你的嚮導。」

我對她身份的好奇,早蓋過想買衣服的念頭,便跟她並肩而行:「小妹妹,多謝你剛才救了我啊。」

她吐舌一笑:「我以為你是丐幫的兄弟,不能不管啊。」

唉,我只穿著背心,袒臂赤足,的確挺像個乞丐……心念一動,又問她:「你跟丐幫中人相熟?」

「我常常跟他們一起玩的。」

她提到丐幫,我遂記起此來襄陽的正事:我要代陸無雙報訊,丐幫有內奸勾結蒙古人,意欲加害幫主黃蓉……

我望向蹦蹦跳跳,滿臉喜容的少女:「小妹妹,我有要事想稟告丐幫黃幫主,你能為我引見嗎?」

「大哥哥你想見我……見黃幫主?」她慧黠的眸子一轉,彷彿既出奇又心虛:「我今天也是偷偷跑出來玩的,若讓我……若讓黃幫主知道,大大不妙……」

她隨即可愛地豎起食指:「有啦,我介紹你跟魯伯伯認識,等他安排你見……

黃幫主吧。」

丐幫的魯伯伯?應該是九袋長老魯有腳了。

「大哥哥你不會輕功哦?」綠衣少女柔軟嬌嫩的左手,牽我右掌:「我們走快一點!」

她使出輕功,雖非身法快絕,但比我徒步快得多了:「我今日約了魯伯伯,在城外的羊太傅廟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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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抵達羊太傅廟. 』

《神鵰》里,襄陽城外的羊祜廟……記得魯有腳被霍都殺死,小郭襄前來這裡懷念他……咦?

我望向綠衣小妹妹,心中一動,她會不會就是郭襄?可時間對不上呀,小龍女、陸無雙都還是少女,郭襄這時應該尚在黃蓉的肚子裡……

「魯伯伯?我來啦!」少女雀躍地走入廟內,立時驚唿一聲:「喔!」

我尾隨跑入,只見廟裡除少女外,別無他人;地上灑著幾灘血跡,還有一根斷為兩段的木杖……

少女拾起斷杖一看,顫聲道:「是魯伯伯的木杖!」

斷杖、濺血,說不定魯有腳已凶多吉少?此時,我的特技『蜘蛛感應』,在腦袋裡大響起來!直覺告訴我,這廟裡有埋伏!

「小妹妹!快跑!」我忙拉著少女小手,轉身想跑出廟門外,但頭上乍起風聲,橫樑上有一條身影躍下——

一人攔在廟門前,不讓我倆逃走!一臉奸相,是個胖子,身穿蒙古官服,名字是:『丐幫叛徒彭長老』!

彭長老,曾位列丐幫四大長老之一,但在《射鵰》年代,已經勾結金國,被黃蓉逐出丐幫;及至《神鵰》,又投降蒙古,想搞出一個漢奸組織『南派丐幫』,通敵賣國,不是好人!

彭長老賤肉橫生的胖臉,得意地盯著我身畔的少女,奸笑道:「好呀!捉住黃蓉的獨生女,她在那勞什子英雄大會上,自會投鼠忌器!」

黃蓉的獨生女?我愕然地望向綠衣少女,只見她淺淺一笑:「剛才沒對大哥哥你坦白……黃幫主是我娘親,我姓郭名襄,襄陽的襄。」

黃蓉獨生女郭襄!郭襄不單提早了十六年出生,更升格成長女,取代了那個惹人嫌的郭芙!作者……不,遊戲系統這改動,實在太討好了!

小郭襄不愧是郭靖、黃蓉的女兒,了無懼色,質問彭長老:「喂!你們是甚麼人!把我魯伯伯怎樣了?」

彭長老一指地上血跡:「魯有腳?他會幫我收拾你娘親!」

「你胡說!」郭襄氣惱沖前,蘭花拂穴手直取彭長老!

彭長老雖只屬三流角色,但行走江湖數十年,應付郭襄綽綽有餘,看準來招,往旁一讓,已然避過:「郭襄,你望著我的眼睛。」

「啐!你的眼睛有甚麼好看的?」郭襄一邊回嘴,一邊卻禁不住去瞧彭長老的雙目。只見他一對眼睛嵌在圓鼓鼓一臉肥肉之中,只如兩道細縫,但細縫中瑩然有光,眼神甚是清朗……

彭長老的目光,同時凝視我和郭襄,說話極是和悅動聽,竟有一股中人慾醉之意:「兩位望著我的眼睛,千萬不可分神。此刻你們感到身不由己,力不從心;

動不了武,逃跑不掉……」

不好!這是他的獨門邪術!連少年時代的郭靖、黃蓉,都曾在軒轅台前,著

了他的道兒——

『彭長老使用『懾心術』!玩家及郭襄被催眠控制了!』

彭長老這『懾心術』,活像角色扮演遊戲的集體精神攻擊,剎那間,我和郭襄均動彈不得,呆立在地:「身體……怎麼動不了?大哥哥……你也一樣嗎?」

「嗯……」雖然能說話,神智亦清醒,但大腦跟身體似是斷了連繫,連一根指頭都動不了……

輕而易舉便控制了局面,彭長老伸出胖手,一捏郭襄香腮:「你今年十五歲?

真是吹彈得破的肌膚啊!當年在軒轅台,黃蓉也是在你這年紀,為我所制呢!」

「若非她好運脫困,你的老頭子就不是郭靖,而是我老彭啦!」胖賊的魔掌,沿著郭襄的臉龐,摸向脖子,再下移至綠衣領口,竟想去解衣襟扣子……

「住手!」我只能大喝恫嚇:「姓彭的!你敢動郭姑娘一根頭髮?不怕郭大俠夫婦殺了你嗎?」

「哼!黃蓉?她活不長啦!」彭長老聽見我提及郭靖,像是聽見天大笑話,捧腹大笑:「郭靖?你這小子是從深山裡跑出來的嗎?郭靖那短命種,早在十六年前,已經戰死沙場咯!」

我眼珠仍能轉動,忙望向郭襄求證;她沮喪的目光,證實了彭長老所言不虛:「我爹跟我娘親,新婚未滿三個月,便為了保衛邊關,率軍迎戰金兵,卻被他的義弟完顏康奸計所害,同歸於盡……」

我曾問過任盈盈,楊康有沒後人,她說楊康死時,穆念慈以身相殉……因此這遊戲便沒楊過. 沒料到,郭靖居然是死於同一場合,更早就逝世十多年!

難怪郭襄剛才說,她無緣見上郭靖一面……郭襄是遺腹女,那黃蓉豈不已守寡十數載……

「郭靖早成冤鬼;黃蓉我更沒在怕的!」彭長老伸舌舔唇,色迷迷地瞧著任他魚肉的郭襄:「雛兒,不管我的『懾心術』說甚麼,你都會乖乖聽我吩咐!譬如說——」

「來,你自己脫光衣服!」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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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轉載自D哥新聞(dbro.news)】